第13章 章

第 13 章

上次找三麻子,三個人空手而歸。

不過因禍得福,得到三麻子姐姐的消息。

有了上次的經驗,佟正調查的很全面。

馬大姐為了弟弟抵房産的事實不假。

不過最出名的還是她有個被人誇神童的兒子。

五歲讀誦五經,七歲便可作詩詠梅,品行端正,為人孝順。

如今母子倆生活落魄窮困,馬大姐靠着給人縫繡的手藝,也算苦苦支撐起這個家。

孤兒寡母搬到京郊城外生活。

穆姝得到消息,想要起身準備,要去京郊。

剛要開口,就聽見外面的侍衛進來通報。

“公子,太學院的司長大人請你去學院議事。”

穆姝微微皺眉,司潛不是有人監制,怎麽還要來這裏找。

心裏疑惑之際,侍衛補上一句:“江侯爺也一同去,正侯在外面等您。”

穆姝眼眸一轉,便明白了是江翊的注意。

“告訴他我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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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一臉為難:“江侯爺還說,學院在城外音山腳下,離着您要去的地方,正好順路。”

穆姝眉頭緊皺,江翊怎麽會知道她的動向。

淡漠的眉眼,鮮少情緒産生波動。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他都知道什麽方式,最氣人。

“叫他等着。”

只能安排佟正和穆姝先行一步到京郊,到時候再去找他們。

江翊的馬車氣派寬敞,車廂裏鋪滿軟墊,一股熟悉的清爽凜冽的松木,摻雜着薄荷的淡淡香味撲鼻而來,不強烈,清清爽爽。

他身上總有一種洗滌春雨之後的清爽。

說不上來,卻很舒服。

江翊等在門口,伸手要拉穆姝進來。

穆姝裝作沒看到,巧妙避開了跟他的接觸。

彎腰坐到離他最遠的地方。

江翊挑眉看過去;“這麽怕我?”

“……”

穆姝臉色平靜沒有表情:“小人同侯爺見面不過兩次,怕是交淺言深,冒犯了侯爺。”

江翊看出穆姝生氣,打趣:“那可不一定,有人一輩子見面擦不出火花,有人初見兩面,就如知己,久別重逢。”

“……”

穆姝不知道他從哪裏來的底氣這麽篤定,還是他對誰都如此。

挪動身子,兩人之間保持一定距離。

江翊逗她,心情開懷舒暢,潋着眼眸:“你要查的人,似乎已經有人盯上了。”

“侯爺監視我?”

“我要調查你,有千百種法子。”江翊無所謂擺手,慵懶靠在一旁木窗旁,丹鳳眼眸似乎早就洞察了她的心意:“上路上出了事,自然要有人調查,你查別人也在查,不然錦衣衛費那麽大功夫,作甚。”

穆姝擡眸看他,知道他如今避重就輕。

別過頭看向別處。

江翊收起臉上的嬉鬧,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只要看到她,浮躁的心,便會漸漸平靜下了。

心底的篤定也與日俱增。

除了她,沒人能帶給他這種感覺。

無論如何音容笑貌如何改變,滾燙的靈魂不會變。

穆姝感覺到身上熾熱的目光。

渾身覺得不自在,擡眸往上看,對上他琉璃含光般的眼睛。

神色一頓,像猛虎,貪婪溫柔的看着自己的獵物。

江翊回京城,如此輕車熟路的來到她身邊,必定是做了調查。

心裏認定她便是穆姝。

可她早就不是穆姝,當初的回憶漸漸消磨,就連這兩個子,也鮮少提及,成了禁忌。

她早就不是那個盡興開懷,縱馬肆意的穆姝。

從雲關到京城,那個人早就死了。

明媚的花朵,終究長成了陰冷的毒藤。

穆姝早就死在雲關的屍山血海之中。

被仇恨滋養,已經全然失去了原來的面目。

穆姝擡眸看向江翊,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侯爺想我怎麽說。”

昏暗的車廂裏面,江翊眼眸深沉。

“阿瑾,忘掉來時路,這對過去,不公平。”

眼神沒有冰冷,只剩下深深的包容。

穆姝一怔,心裏那塊堅硬了許久的地方,隐隐發酸。

他還是那樣,第一時間包容她。

可她早就沒資格回應了。

路上沉默無言。

到了學院門口,馬車才漸漸停下。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

學院的司長早就等在門口。

學院靠近音山腳下,環境素美,不似京城的嘈雜,頗有曲徑通幽的味道。

當年開國武帝選此地作為太學院,培養人才。

只不過經歷歷代帝王更疊,文政朝策的變化,太學院的發展漸漸停滞,甚至寞落。

貴族王公的後代都會聘請大賢,組件府中私塾。

更多成了家境沒有太好的學子的選擇。

這次妙光帝下旨重修太學院,定然要廣招賢士,培養文人。

學院分東西兩院,分別是兩處寬闊敞亮的大課堂。

一行人路過課堂,聽到裏面是傳授誦讀之聲。

講堂上白發先生開口問:“諸位學子,當今世道,何以治國。”

江翊聽着問題,收回邁出的腳步,靜靜聽着回答。

穆姝也跟着站在一旁。

好奇學子們究竟會怎麽回答這個沒有便準答案的問題。

課堂上,沉默半響,随後下面爆發激烈的讨論聲音。

一位身穿學服的少年從座位中站起身。

身形颀長高大,臉龐輪廓分明,一雙眼睛幹淨明亮,純真透徹,墨發高束馬尾,給人清爽利落之感。

“法不一則奸僞起,政不一則朋黨生,當今天下,治國之理,在法令和政策,高堂之上,權柄之中,要得法令,興規則,方是強國之道。”

話音一出,周圍的同學紛紛點頭認可。

法度治國,國富兵強,上位者用鐵血手腕,治理國家,引領百姓和朝廷。

另一邊不遠處一位少年站出來,拍桌反駁:“天下經久旱災,法度規則,對于不裹腹,不聊生的百姓來說,并無作用,反而會催化矛盾,古之興亡,不再法度昌明,而在百姓和樂。

與人共其樂者,人必憂其憂。與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因而學生覺得,治國在民。”

此人同方才的觀點截然不同。

一個偏向法度嚴明,一個偏向仁政愛民。

兩個不同的方向,引來追随者,很快學堂之上,讨論聲音此起彼伏。

江翊一行人在外面看的熱鬧,看着學生們為了一個觀點争得面紅耳赤,覺得有趣。

轉頭看向身側的穆姝,眉眼彎彎。

“有趣吧。”

穆姝被突然點名,垂眸點點頭。

現在這個年紀,正是暢所欲言,無所顧忌的時候。

若真到了上朝做官時,伴君如伴虎,不知這份勇氣,是否還在。

一行人旁聽片刻,正準備要走時候。

此時,課堂上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

周圍讨論激烈的學生,不解得朝着聲音得發出處看過去。

此時一個将學府随便披在身上的少年,慵懶坐在座位上。

眼底帶着笑意,看向堂中學子。

學生們不解:“潛文你笑什麽?”

少年不緊不慢的站起身,慵懶的轉了轉脖子:“我當然是在笑你們。”

周圍學子驚訝,不解:“為何笑我們,治國之道,本來就要争辯讨論。”

嚴修琴輕佻眉毛:“治國之道?哈哈哈哈,今日諸子在此大放厥詞,可知道任何施政,都要建立在國情之上,百姓要吃飯,朝廷也要吃飯,你們所說的仁政法度,時局之下就是狗屁,治國二字,關鍵在治。

諸位此刻群情激昂,但願在權名利祿下,找到良方。”

穆姝在堂外聽的覺得有趣,這少年說的倒是一陣見血。

江翊自然得在一旁解釋:“這位是襄陽侯的嫡孫,嚴修琴,表字潛文,當年襄陽侯戰功赫赫,不過嚴家人丁不壯,襄陽侯身故後不久,嚴大人便也病故,只剩下嚴修琴這個家中嫡子。

不過這孩子天生聰慧,五歲便通讀史書名冊。”

穆姝點頭,擡眸看他。

江翊彎腰靠近穆姝耳側,輕聲:“襄陽侯同我父親是忘年之交,按照輩分,他該叫我一聲哥哥。”

穆姝感覺耳邊陣陣溫熱,下意識的往後一躲。

這裏人這麽多,她看江翊真是瘋了。

嚴修琴話音一落,學堂之上鴉雀無聲。

正如他所言,書上抄來的方針道理簡單,關鍵是運用治國。

“啪!”一聲打破平靜。

方才主張法制的少年,從座位上勃然而起。

“嚴修琴你什麽意思!我等寒窗在讀,品政施言,你在這想幹什麽?難不成我們都不如你,這個襄陽侯的孫子!”

嚴修琴原本要轉身出去,停住腳步。

“你再說一遍?”

劍拔弩張之際,人群中走來一個錦衣狐裘,身形修長少年。

眼神平淡眸光清冷疏離,修長的手裏拿着課本,一下子敲打在少年的腦袋上。

少年被這麽一打,原本怒火一下子被從頭澆到腳,乖乖閉上嘴。

錦衣少年眉眼彎彎,看向嚴修琴:“治世還需求實,潛文還是你見解全面。”

嚴修琴冷哼看了一眼封闊。

“你說你封懷誠挺好一人,怎麽有個白癡弟弟。”

封淩聞言,立馬跳腳指着嚴修琴:“你!嚴修琴!你給我等着!”

嚴修琴不以為然,擺了擺手便轉身,邁出學堂。

堂上的先生,面上溫和,看着堂下學生。

争論話題時,吵架拌嘴是常有的事,早就已經習慣,将此話題留為棠下作業。

嚴修琴出來,正好撞上站在外面的一行人。

江翊勾着嘴角:“課堂之上,潛文為何不暢所欲言?”

嚴修琴認識江翊,無辜挑動眉梢。

“文欽哥哥,覺得我們這在争得面紅耳赤,不如朝中上下一條切實可行的方針,來的可行。”

江翊被他逗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還真期待,潛文能上朝堂,為國謀政。”

還沒說兩句,裏面的學生便下課出來。

司長同他們介紹了兩人的身份,和擴建修繕太學的事情。

這兩位以後會常來太學。

學生們早就知曉,并不覺得稀奇。

談話之間,争論的還是關于方才治國的話題。

兩人見學院看了一圈,便到了後山施工的庭院邊瞧。

此處曲徑通幽,背山臨水,是個好地方。

走到一處長廊道口。

石板上因為修建別院,地上都是淩亂的磚塊石頭。

穆姝低頭,邁腿耐心走着。

只是沒想到,一擡頭正好撞在前面的柱子上。

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傳來。

後面的江翊則是哈哈大笑,笑她。

穆姝瞪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一塊石頭踩在腳底下,身體下意識往前傾,抓住一旁的柱子。

這次江翊沒再嘲笑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我又不吃人,慢慢走。”

穆姝擰着手臂,想抽出來,沒想到根本是紋絲不動。

胸口起伏,站穩腳跟,擡起手臂,一口咬在江翊的手背上。

吭哧一口,咬的江翊一下子叫出聲來。

“啊啊,你屬狗的!疼疼!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笑話你了!”

穆姝咬的狠,嘴裏感覺到一陣腥甜才緩緩停下。

平淡的眼眸鮮少有了情緒。

再沒事找事,就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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