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錦繡院外寒風凜冽,呼嘯之聲伴随着捶打窗紙。
此刻二樓雅間裏歌舞升平,溫暖如春。
廖錦山身着單薄中衣,披散頭發,敞着領口,光腳跟舞女們在一塊擺動身姿跳舞。
病氣枯黃的臉上笑意盈盈。
此時,雅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發出聲響引得,屋裏目光齊刷刷投射過去。
穆姝面色平靜,進屋關門。
衣袍上帶進來一股冷意。
廖錦山看穆姝來了。
稍稍擡了擡眼皮,眉眼笑的更深,朝她擺手。示意落座。
跟舞伴們跳的更加盡興。
穆姝早就司空見慣,邁步走到一旁準備好的酒桌前坐下。
一個穿着妖豔的舞女過來給她倒酒。
身上衣料輕薄露骨,身上散發着甜味發齁的香水。
身姿妩媚,長相妖嬈,趁着倒酒,順勢想倒進穆姝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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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姝眼眸微垂,不動聲色的避開兩個人之間的觸碰。
舞女見穆姝不搭茬,委屈着嘟嘴。
臉色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眼神嬌羞的看着穆姝。
纖細的蔥白似的手指,端起桌上的酒杯,給穆姝敬酒。
“公子~芳芳敬您一杯~”
嬌媚的聲音快要酥進骨頭裏。
穆姝抿唇,接過遞來的酒杯。
“阿瑾大人,不如跟我們芳芳喝杯交杯酒如何?”
一旁的人早就注意到兩個人的互動,笑着開口在一旁起哄。
穆姝眼眸平靜,轉眸看了廖錦山一眼。
廖錦山眉眼彎彎,挑眉打趣看着她。
穆姝不做應答,知道躲不過去。
接過舞女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熱辣的酒水順着喉嚨流進胃裏。
耳邊是嘈雜的起哄熱鬧聲。
廖錦山滿意的點點頭,松開左擁右抱的美人。
走下木臺趿拉着穿上鞋,拉緊胸口的布料,走到穆姝跟前。
“芳芳,阿瑾公子怎麽樣?長得可俊俏?”
芳芳抿唇:“嗯,阿瑾是全京城最俊俏的。”
廖錦山拖着下巴,“好你個阿瑾,把我們這最漂亮的芳芳姑娘的心都勾走了。”
芳芳聽着出打趣,細嫩的小臉騰一下就紅了。
捂着臉往穆姝身後一歪。
穆姝臉色平靜,眼底沒有半點波瀾。
“廖大人擡愛了。”
廖錦山跳舞,體力不支,朝屋裏的人擺了擺手。
屋裏人得到信號,心領神會,轉身出門,留他們兩個在房間。
“怎麽了,小阿瑾,看起來興致不高?”
穆姝擡眸:“這還不是全托廖大人的福。”
廖錦山拿過棉帕,抹一把額角的汗水。
“哎呀,林場之事你也別怪我,當時情況危機,誰知道最後會出來那些鬼東西。”
穆姝語氣不清不淡:“這麽大的事,廖大人不知也不奇怪。”
廖錦山伸手把頭發撥到一旁,随意靠在一旁的軟椅上,感覺穆姝話裏的不高興。
“阿瑾,別生氣,關于那些東西,我是真不知道,火是我放的沒錯,你心裏也清楚,若我真有那東西,何必籌謀什麽官名,直接造反不就成了?何況現在這個關頭,也不是出事的時候。”
廖錦山這話說的不假。
如今整個大涼,知道白頭翁的存在,根本沒有幾個。
白頭翁有萬夫莫開的本事,以廖錦山的本事,根本弄不到。
廖家有錢,但有錢對于那些權貴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四大家族随勢而衰,當初一方獨大的情況,很難再出現。
“讓你跟着差點喪命,我自罰一杯。”
說着斟滿一杯清酒,一飲而盡。
穆姝不動聲色打量廖錦山一遍。
想到之前的反常,他應該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現在這些東西出來,看來驗證一點猜測。”廖錦山側躺軟椅上,整個人懶洋洋的;“如今朝中青黃不接,斷代的情況嚴重,皇權之下,各方節制,總有一天會崩盤,入朝為官,已經不在選擇,而在于順勢而為。”
穆姝拿出随身帕子擦手,靜聽廖錦山說話。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
“順勢而為……你的意思是那條商路?”穆姝眉頭微動:“現在動用商道,看起來不是時候。”
“你不懂阿瑾。”廖錦山搖搖頭:“現在看似風頭不好,卻是實在是個好時機,朝中勢力終歸就那麽幾派,皇上心裏自然心知肚明,跟何況現在南邊吃緊,就算是經濟富庶,也禁不住那些貪官一層一層往上扣,本來是萬兩,到下面難保就成了百兩千兩,百姓有積怨,自然後面的戰事也不好動員。”
穆姝嘴角勾起笑意:“廖大人說的是,不過現在朝中各懷鬼胎的人多的是,如你我,如文臣,亦或是那些武将,一一牽制,商道可以默不作聲,可若是耽擱了戰事,恐怕就要作鳥獸散了。”
穆姝看着廖錦山,他要的不在京城,而是在別處。
廖錦山捂嘴輕咳兩聲,伸手捏過桌上盤子裏的杏板,放進嘴裏。
“阿瑾,當下我找你來,想問你些林場裏的事。”
“……”
“江翊如今下落不明,當初你在林場可有什麽發現?”
穆姝搖頭:“當時兵荒馬亂,性命難保,哪裏還能注意其他,大人不是在林場中穿插了人嘛,當下怎麽來問阿瑾。”
廖錦山被一句話噎住,嘆了口氣佯裝可惜。
“當時錦衣衛已經進場搜查,我的人在裏面,難免叫人起疑。”
當時錦衣衛的人已經把現場封鎖,不早點出來,恐怕會被陷入被動。
“大人可是把我害苦了。”穆姝笑着埋怨,道:“當時若不是夏澤世子在,今日來見你的可能就是個野鬼了。”
廖錦山伸手撕掉唇瓣上的俏皮:“畢竟江侯爺對你,多有照顧。”
穆姝偏起長腿,錦白的衣袍上映襯的身形修長。
“不是廖大人安排我去太學,恐怕也不會遇見江侯爺這個貴人。”
廖錦山伸手一把捏住穆姝的臉頰,眼底閃過一絲暗淡:“不許叫他貴人。”
穆姝眼底帶着笑:“廖大人是我的貴人。”
廖錦山松開手,面色轉變如常。
好酒好菜,穆姝夾了一口青菜,便撂了筷子。
看着廖錦山在一邊喝湯藥。
他吃飯很少,全靠着藥湯吊着。
濃重的中草藥味道彌漫整個房間。
穆姝不解:“酒水恐怕會解藥。”
廖錦山笑而不語,并不在意,端着藥碗一飲而盡。
光聞味道就苦澀難聞的中藥湯,他喝的面不改色,像喝白水一樣。
“老毛病,早就已經習慣了。”拿過帕子,擦一把嘴角的藥湯,看着穆姝投過來的視線,把油紙包着的乳酪,推給她一塊:“看你表情,感覺像是可憐我。”
穆姝輕嘆一口氣。
之前阿瑤總讓她喝藥湯,以至于現在都快有心理陰影了,舌根都發苦。
“你們這種有人關心的人,碰上苦藥,總要皺着眉頭,就有人關心,喝完有人問苦不苦,我跟你們不一樣。”
話語間不經意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悲傷。
吸了吸鼻子,伸手剝開油紙,将乳酪放進嘴裏,醇香的香甜驅散苦澀。
慵懶的雙臂墊在腦袋下面:“等商路真正通了,阿瑾,你就做我的左膀右臂。”
穆姝轉眸避開視線碰撞,廖錦山給他的感覺很複雜,越來越看不透這個人。
————
雷武因為之前在賭場蹲點,已經很長時間沒回過家了。
現在蹲守到消息,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準備回家,好好睡一覺。
媳婦阿蘭知道他要回來,特地買了肉菜還有酒,叫雷武把穆姝佟正他們叫過來,一起吃飯。
穆姝因為還有應酬,讓佟正給在賬房支銀子,交給雷武帶着過去。
把佟正和盧曼領到家裏做客。
阿蘭的肚子已經快到臨産日子,整個人都浮腫一圈。
聽到院子來人,趕忙從廚房出來。
“小佟兄弟,阿曼妹妹,你們可算來了。”
“阿蘭姐姐,好香啊,早就聽雷大哥說你的手藝超群,現在一看,真是大廚。”盧曼親昵的挽住阿蘭的胳膊。
“這丫頭真會說話。”阿蘭眉眼溫柔,朝着盧曼笑:“最近是不是瘦了。”
盧曼眼眸彎彎,這次穿的一身白色棉裙子,濃密的長發披散在肩上。
軟軟綿綿的像個小棉花團子。
佟正放下手裏的禮品,跟進廚房,幫忙添柴。
“別別別,你們趕緊出去,跟你雷大哥去喝茶去吧,這可不用幫忙。”
盧曼朝佟正使了個眼色。
佟正心領神會,見縫插針鑽進廚房。
盧曼則是準備切菜。
“哎,這怎麽能行,你們是客人,怎麽能讓你們幹活。”
盧曼笑容燦爛:“阿蘭姐姐你就別跟我們客氣了,要是不讓我切菜,我可就要搶你的主廚位置了。”
佟正已經開始添柴火,擺手:“阿蘭姐,你快讓她幹吧,她要是炒菜,咱們今晚費勁能吃上飯。”
雷武掀開門簾子,露出頭。
“嘿嘿,沒事媳婦,你就讓他們幹吧,都是一家人,你也教教弟妹幹活。”
佟正面色慌張,擺手:“不是,我們不是你想象的樣子。”
“雷大哥,你真看不起人。”盧曼不以為然,仰頭哼氣一聲:“我們的女子,才不是要天天伺候你們男人的,我看今天就該你給大家露一手。”
話音一落,屋裏人聽到笑起來。
黃亮亮的燈火照在白牆上,暖洋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