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

第 58 章

舒營送走穆澤,心裏情緒久久不能平息,冷風吹過臉上,背上卻已經濕透。

穆澤不信任他,大理寺的人,想必不久之後會再來。

可以搪塞一次,可若是再來第二次可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現在時間緊迫,邊外吃緊,王壽還沒進京就已經下了牢獄。

顯而易見,即使陛下不想調查,可衆怒難平,避退到後面,現在是最好的辦法。

羅玉林從外面巡防回來,感受到屋裏的氛圍沉重。

還沒放牌子,就被人叫到正廳,說舒大人找。

舒營垂頭喪氣的坐在正堂前,手裏拿着銀紋刻的煙鬥,屋裏滿是煙草的味道。

“舒大人,您找我。”

舒營放下手裏的煙鬥,擡眸看向羅玉林:“老二你來了,坐吧。”

羅玉林點頭,身上帶了一陣寒氣,坐到一旁。

屋裏無人,只有他們兩個人。

舒營眼底寫滿憔悴:“老二,你來禁軍多長時間了?”

羅玉林眼底平靜看向舒營,順着他的話題,回答:“滿打滿算有三年了。”

“原來這麽長時間了。”舒營長長舒一口氣,整個靠在椅背前:“當年我被上面調派,把你丢在禁軍,想必心裏怨恨我吧。”

Advertisement

羅玉林眼底淡然,當年的氣憤已經逐漸消散,以前戾氣重,聽到舒營的話,心裏肯定會有怨恨,可如今不一樣,遇上真正看重自己的人。

怨恨自然會怨恨,只不過那些不甘心,就随着時間一點點釋然。

當初的真心沒有換來真心,想來現在也不會。

盡管心裏是這麽想的,面上還是抿唇搖頭,眸中閃光:“舒大人對我有提攜之恩,能在軍中到京城,還多虧您的提攜。”

兩個人說着客套話,彼此之間都在彼此試探。

舒營因為酒色而頹靡的眼神,聞言一下子亮起來。

“你當真還記得我對你的恩情?”

羅玉林斂眸,上前拱手:“大人提攜,舒營沒齒難忘。”

舒營得到肯定回答之後,心裏像放下一塊大石頭,高興地一巴掌拍在桌上。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羅玉林早就注意到舒營眼眸閃過的寒光,想到江翊之前說的話,不出所料。

舒營起身,走到門前,環視周圍,發現沒什麽異樣,才放心把門關上。

同羅玉林并肩而坐。

“今日我确實有一事找你,事成之後,你我功名水到渠成。”

羅玉林眼眸微亮,佯裝感興趣:“舒大人所言當真?”

“自然是真。”舒營看着羅玉林感興趣,伸手抹了把鼻子,朝他身邊靠了靠:“不過是富貴險中求,老二,如今局勢變換,我現在這個位置,哥哥自然也想拽你一把,不過就不是怕你不敢。”

羅玉林眼睛彎彎:“亂世之中,不過是吃口飯吃,禁軍裏跟着小侯爺,也是有今沒明,那裏像跟着舒大人來的痛快。”

提到江翊,舒營滿意點頭:“現在江翊下落不明,可我最近在禁軍查賬,也查到不少問腿,現在林場之事鬧得沸沸揚揚,這裏面小侯爺責任難辭其咎,不如趁現在咱們做個順水人情。”

羅玉林粗狂的臉上胡渣泛濫,眼眸暗中一凜:“舒大人竟然同我想到一塊去了,不瞞大人,下官早就看不上小侯爺,不過是仗着父輩基業,胡作非為,咱們禁軍兄弟那個不是受傷流血,一步一步走上來的,他一個年紀輕輕的過來,仗勢欺人,誰不知道大人你是明升暗降,若是論功行賞,哪裏有您——”

羅玉林說話聲音越來越大,還沒說完就被舒營攔住。

舒營眼底閃過慌張,朝羅玉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這聲音越來越大,就算是現在屋裏沒人,舒營還是做賊心緒,不敢太過引人矚目。

“老二,慎言慎言!”

羅玉林點頭,神情裏憤憤不平。

舒營見他反應激動,本來還擔心拿捏不住羅玉林,沒想到他比自己還義憤填膺。

“這個事還要從長計議,不過江翊失蹤,咱們就要好好查查,現在禁軍是個無底洞,他江文欽不填,沒人能填滿,到時候等風波結束,哥哥重回禁軍,老二,你繼續來當我的左膀右臂。”

羅玉林點頭,平複心緒:“大人說的對,您想怎麽調查,我羅老二肯定任您差遣。”

舒營佯裝為難,托着下巴:“現在南境糧道出事,加上南境戰敗,這裏面跟九門守備軍有關系,你必須抓緊時間,探查江翊的親信,從周邊調查,找出江翊通敵的證據。”

羅玉林眉頭微皺:“通敵!?大人您是說……”

“噓!祖宗你小點聲。”

舒營越說心越虛,心想這個祖宗說話怎麽這麽正大光明,嗓門越來越大。

“現在不是聲張的時候,老二你只管去調查,倒時候我會派人協助你,另外你可這麽氣勢洶洶的,禁軍裏不是還有那個許副将。”

羅玉林氣憤難平,不過聽着舒營的話,還有忍住沒有發作。

兩人說着話,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砰”的一聲踹開。

許南臉色陰沉的的站在門口,把屋裏的兩個人都吓了一跳。

舒營被下了一激靈,看着來着是許南來勢洶洶,本來就有點做賊心虛的念頭,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坐在一旁的羅玉林從椅子上勃然而起。

“舒大人還在這,許南,你想幹什麽!”

“我倒是想問問舒大人想幹什麽!”許南面色冰冷,銳利的眉眼裏透着戾氣:“大理寺來禁軍調查林場之事,舒大人為何擅自主張将人搪塞回去,舒大人來禁軍這麽長時間,除了翻查文書,根本沒有半點查案的痕跡,難不成現在我家侯爺下落不明,人人都要踩上一腳?”

許南語氣中透着怒氣,拳掌緊攥,極力克制情緒。

“啪”羅玉林也一掌拍在桌子上。

“大膽,舒大人得了朝廷的調令,又不是聽你一家一人的差遣。”

舒營還沒說話,羅玉林他們兩個人倒是劍拔弩張。

舒營深吸一口氣,站在中間當和事佬:“哎,兩人大人,現在是關鍵風頭,咱們都是為了禁軍跟朝廷,現在南境出了事,更何況小侯爺一直下落不明,許大人也是憂心所致,咱們何必要生了嫌隙。”

羅玉林冷哼一聲,抱着手臂,躲到一邊。

許南眉頭微皺,向前一步,朝舒營靠近一步。

“舒大人,你現在何必假惺惺的當和事佬,當初把羅玉林留在禁軍,埋了顆雷,不就是等着今天——”

許南話還沒說完,伸手一拳打在許南的臉上。

“好賴話聽不懂是吧,舒大人的事是輪到你質疑的?”

許南也不落下風,捏緊的拳頭往羅玉林臉上掄。

“那你他娘的,放手!”

“老子還怕你!現在侯爺不在禁軍,你還敢嚣張!”

兩個人高馬大厮打在一起,看來是積怨已久。

舒營被夾在中間,往後縮了幾步。

這兩個人武藝不凡,哪一個他都打不過。

外面的人聽到動靜,趕忙跑進來。

一群人半天才把兩個人分開。

兩個人臉上都挂了彩。

舒營皺眉,伸手将羅玉林拉到一邊。

“真是胡鬧,許副将,現在風波未定,你跟着我們一塊調查才好,不然倒時候後面有什麽差錯,只會節外生枝。”

許南甩開身邊人拉住他的手,抹了把嘴角的血跡。

“呸。”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到一邊,眼睛裏帶着不屑。

知道現在舒營手裏現在掌管禁軍,多說無益。

怒氣沖沖甩袖離開。

————

望春樓裏,三樓雅間。

屋中滿是酒氣,侍從從外面端進來藥湯。

廖錦山的病情越來越重,屋裏不斷傳來咳嗽聲音。

對面坐着一位身着紫衣錦帕的少年,墨發高束金冠,五官清秀,并不十分引人矚目,反而是相長溫和,身上冷淡但有溫柔的氣質,耐看清雅。

廖錦山接過藥湯,臉上帶着蒼白的病态,身上錦袍衣袖口袋下空空蕩蕩。

“楊大人,要不要喝點滋補的湯藥?”

楊義眉頭微皺:“病急亂投醫可不是好習慣。”

廖錦山勾起唇角,唇邊貼着瓷碗,一飲而盡。

“也是,病入膏肓,想自救也為時已晚。”

楊義聽着廖錦山的一語雙關,眼神平靜。

推開面前的酒壺,替自己斟了一杯溫茶。

廖錦山拿起帕子,輕擦嘴角的湯藥,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下去消淡苦澀。

兩人各喝各的,場面有種詭異的和諧。

“南境糧道鬧的這麽一處,想來楊大人又有一段要忙喽。”

楊義腰背挺得筆直,像一棵淡漠的富貴竹。

“糧倉事小,商會是大,既然廖大人想要商會,怎麽又叫底下的小公子站出來,何必要多出一手,萬一倒時候反水叛逃,可不是錢財名利那麽簡單的。”

廖錦山捂嘴輕咳,無力慵懶的靠在一邊的圍欄上。

敞開的胸口平緩起伏,一雙淡色的眼睛透着看不出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楊大人還有閑情雅致跟我說笑,朝廷清算商會,殺雞儆猴也不在商會,而是你戶部首當其沖。”

楊義沉默不言,靜靜聽着廖錦山說話。

時間過了半響,緩緩開口:“既然是談生意,何必在屏風後面藏一個偷聽的小狐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