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黑皮27
[27]黑皮27
——至段硯初訓誡書
被訓誡人段硯初,現查明你存在擅自摘下失控者項圈行為,拒絕例行的失控者抽血行動,且無确切原因解釋,經監測中心調查存在違反《失控者條例》第一條第一項失控者不得有任何原因摘下項圈,拒絕第二十條第三項每月需配合研發中心抽血行動。
現決定予以訓誠,你的行為已經違反了法律規定,應當立即停止并改正。如再次實施違法行為,将依法追究法律責任。
特此訓誡。
【國際ABO聯盟、國際監測中心、失控者特警處】
……
“哥,你拒絕了監測中心的抽血?!”
偌大的客廳裏,來自家裏的三維投影落于客廳中央,投影裏頭坐着一大早已經坐在總裁辦公室裏看文件的堂弟駱政嶼,還有在花園裏品茶兩位父親。
相較于堂弟駱政嶼對訓誡書這件事的震驚态度,令兩位父親意外的是他們的兒子竟然主動跟他們視頻,這簡直跟做夢似的。
‘嘀’的一聲綿長。
段硯初正撸着趴在自己膝蓋上的杜賓犬,感覺到耳畔的動靜,偏開頭擡眸看了眼,就看見陳予泊站在沙發旁,正面無表情的拿着耳溫槍,将溫度顯示的那一面轉給他看。
耳溫槍屏幕顯示的是紅色38.9度。
他從屏幕上移開,又看了眼陳予泊,見他就這樣沒什麽表情的看着自己:“怎麽?”
“怎麽?”陳予泊放下耳溫槍,見這大少爺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有種煩悶又不知道往哪出氣:“不是害怕靠窗嗎,你站那裏去做什麽?”
“我站的是一樓。”段硯初回想剛才,是會怕,但似乎在陳予泊跳進來那一瞬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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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一樓還是二樓都不能站。還有就是,我昨晚看了你一晚上,淩晨五點多好不容易退燒了,現在倒好,頂着雨你開個窗,帥氣地沖你前任說一句不去抽血了,體溫又燒了起來。”
段硯初雙腿交疊靠坐在沙發上,聽着頭頂喋喋不休的唠叨,溫順認可地點頭:“嗯,好像是的,我錯了。”他說着對上陳予泊的目光:“辛苦你了予泊,你可真細心,今天也做得很好,答應我的事你做到了。”
——答應我的事你做到了。
——下次我再看見他會将他趕走的。
并不只局限于趕走安全監督官,是包括前任,包括所有Alpha。
——辛苦你了予泊。
——你可真細心。
這句話與誇獎一并落下,腦海裏像是追憶起了什麽,心情‘噌’的跟擦燃了根火柴似的,煩躁的心情突然就輕快地飄蕩了起來,像是蕩在軟綿綿的雲朵之上。
陳予泊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他淡定地将耳溫槍放回醫藥箱裏,低頭時,手在忙碌,全然不覺唇角陷下愉悅的弧度。
哦?是誇他?
哎,其實也就是做的本職工作而已,這有什麽可誇獎的。
此時,投影裏的家人們:“……”
本來想問訓誡書的事,只是這個氣氛是怎麽回事。
很怪,又不敢貿然假設,生怕他們家大少爺發脾氣。
駱政嶼本想着低頭看文件算了,誰知正好對上兩位叔叔‘快去問’的眼神示意,翻頁的手一頓:“……”
他薄唇輕顫,為什麽!為什麽又是他!
“好好的怎麽又發燒了,最近你發燒的頻率是不是又高了?”段父跟陳予泊對視了眼,有所提示,畢竟好話說盡了,總而言之怎麽都好,就是把兒子給他看好就沒問題了。
陳予泊自然知道自己現在需要做什麽,那就是盯着這位祖宗及時吃藥,正從醫藥箱裏拿出退燒藥。
“大爸,爸爸,我打算重啓‘太陽計劃’。”段硯初捏着杜賓的耳朵,像是無意識那般一下又一下地揉捏着,眸底蕩開漣漪,若有所思道:“話我已經跟克萊門斯說絕,不忍了。”
訓誡書?又有什麽用呢。
他已經找到這場‘死局’的關鍵了。
杜賓仰頭‘嗷嗚’了兩聲,而後在柔軟的手心裏甩了甩腦袋。
陳予泊剛拿出藥,在聽到‘太陽’二字時手的動作戛然而止,埋藏在心底的字眼像是被挖掘而起,他的餘光順着藥箱邊緣而上。
在投影斑駁的光影下,那張冷白如玉的側臉輪廓透着秀麗淩厲,仿佛又看見了那日教導持槍的模樣,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太陽計劃?這又是什麽?
又多了一個他不知道的東西,他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段硯初輕輕地拍了拍杜賓的腦袋,低聲說了‘乖一點’,他說完,擡眸看向投影裏的父親們:“國際聯盟不允許我們家研究失控者,不外乎擔心我們知道太多了,但我可以明确的說,失控者人群中除了我,沒有失控者能夠去弄清楚這件事。”
“也是。”駱政嶼抱臂靠着椅背,嘆息道:“現在失控者就是弱勢群體,他們完全受限于國際聯盟,也需要國際聯盟的保護,不然也很麻煩。”
段硯初‘嗯’了聲:“如果我不是生在楚駱家,我的處境也會跟他們是一樣,不會有反抗的機會,更不會有反抗的能力,因為‘我’需要國際聯盟這筆‘救助’的錢。但越是這樣,拖得越久這件事就越沒完沒了,他們不外乎是想通過這樣的輿論壓力逼家裏把我交出去。”
“不可能的。”Omega父親段予駱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他語氣如常道:“他們不會有任何機會将你從我們身邊帶走,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已經說清楚。”
“我知道,所以我就是導火線。”段硯初調整坐姿,緩緩呼出口氣,眉心微擰:“我必須要自燃,否則失控者的處境只會越來越被動。”
駱政嶼聽得直皺眉:“什麽自燃?什麽意思,哥,你可別亂來。”
“克萊門斯這個人慣會利用輿論,會煽動情緒,這是他的優勢,我想這一點就是失控者們都願意配合國際聯盟的最大原因。他對外一直都是說管理失控者是為了穩定社會秩序,不會掀起性別對立,但實際上他一定會将失控者這個隐患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論會不會影響社會秩序。”
“他是個很貪心的人,喜歡将東西藏起來,不會願意分享的。”
段硯初唇角微掀:“一樣,有很多人都是跟他一樣,越得不到的他們越想要,唯一能夠擊碎他們所謂的‘理想’就是讓他們認清現實。”他說着頓了頓,琉璃般的瞳孔暈開興奮之色:“那我就做一個“無私奉獻”的人,揭開一切。”
段父聽出兒子語氣中的興奮,他看着倒有些欣慰,好久沒看到這家夥這副模樣了,終于找到好玩的了嗎:“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們對我很愧疚,所以對我做的任何事情你們都縱容,包括知道我被血液标記的事寧願問陳予泊也不來問我,你們就不好奇是誰标記了我?”
段硯初的餘光看了眼在旁邊找藥的陳予泊,恰好發現這家夥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眉梢一挑,綻開笑顏。
陳予泊猛地站起身:“!!!!”
段父‘啪’的放下茶杯,表情立刻黑了:“什麽?所以你真的偷藏了個Alpha?”
“沒有。”段硯初不動聲色将目光收回,他見自己的Alpha父親那麽生氣的樣子,聳肩道:“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我可能找到摘下項圈的關鍵。”
“什麽關鍵?”
“這個關鍵我還需要印證。”
段硯初一松下來,感覺腦袋有些脹疼,他将手肘撐在沙發上,手指揉捏着額頭:“所以我要重啓實驗室。”
或許就像他找到這億萬分之一的概率一樣,要想破了這場受害者有罪論的局,就必須用有力的證據向所有人證明,失控者血液中所謂的‘改變基因’具有絕對唯一性,絕不會處于社會弱勢地位。
信息素失控者是物競天擇優勝劣汰下的最優基因,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參與這個環節。
他剛說完,就看見一只手抵來的藥,擡眸對上陳予泊緊盯着的目光。
“太陽,可是這些年你……”段父顯然很意外,他坐起身,認真又擔憂地注視着投影裏自己的孩子,擔心他抗拒讨厭自己,但似乎沒有,因為他的孩子也正在直視着他。
多少年了,他多久沒有敢好好的看過自己的孩子。
生怕他不開心,又生怕他想不開,生怕他走不出當年的陰影又擔心他們兩人會刺激到他的應激反應。
這些年他們也想方設法在跟聯盟做抗争,一是選擇尊重失控者條例,畢竟這是全聯盟頒布的條例,他們楚駱家固然可以一手遮天但也不是土匪,二是不能夠使用強制手段帶走段硯初,孩子是他們的底線,如果存在強制手段帶走段硯初進行研究那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破壞條例。
不帶走段硯初是他們遵守條例的唯一底線。
對于家族裏誕生了一位信息素失控者,大家的态度都是一致,那就是必須要保護好家族裏的孩子,不會讓外界所有的輿論影響,會排除萬難保住這一個孩子。
更別說他們夫夫兩人只有這麽一個孩子,還是這代唯一一個Omega,不心疼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們無時無刻都在害怕在某個瞬間會失去他們唯一的孩子。
只是這家夥的性格實在是太要強,從這件事爆發到現在,為了不讓國際聯盟找家族的麻煩幾乎是一個人抗下所有壓力,認真遵循國際聯盟對失控者的約束條例,不論是入住精神病院,接受治療,要做什麽都配合了。
當年受到的嚴重心理創傷,鋪天蓋地的輿論,Alpha激進黨的言語攻擊甚至是權力複興組織對段硯初的行為都是将人往深淵裏摧毀,都想得到段硯初的血清,都想破解失控者信息素中隐藏的基因秘密,卻都忌憚他扯下項圈的破壞力。
在忌憚恐懼以及沒有任何辦法與措施下,只能打着穩定社會秩序旗號,只能對失控者采取強制手段。
所謂的信息素失控者基因并不是什麽好事,他們寧願自己的孩子普普通通的生活,享受人生。
“放心吧,我有陳予泊不會想不開的。”段硯初接過陳予泊遞過來的藥,毫不猶豫仰頭吃了,再接過溫水吞咽,說了句謝謝後看向他的父親們:“所以我需要你們幫個忙。”
他剛說完話,就看見他大爸忽然掩面側過身,扶着他爸爸的肩膀低下頭。
“?”
“你大爸聽到你這麽說他太開心了。”爸爸輕拍着自己Alpha丈夫趴在肩頭的腦袋,溫柔的看着段硯初笑道:“當然,爸爸我也很開心,寶貝你願意正視過去,重新開始,你想做什麽我們都會支持。”
“對。”段父忽地深呼吸一口氣,感動至極地抱住自己老婆的肩膀:“你說吧,你想我們做什麽。”
他們雖然不敢問到底是什麽讓兒子決定正視過去那段慘痛的記憶,但似乎感覺到有什麽讓段硯初下定了決心要去克服和攻破。
不約而同看了眼段硯初身旁的青年,看來他們的決定是正确的。
“我想你們幫我散播我不再到監測中心進行抽血這件事,這件事需要有輿論的推波助瀾,正面的,負面的,影響力要足夠的大,才能夠這件事再次擺回公衆視野裏。”
段父坐起身,表情逐漸嚴肅:“哦?”
段硯初單手托着腦袋,修長的手揉按着太陽穴:“還有,我要起訴ABO國際聯盟,以及我的首任安全監督官克萊門斯·奧斯汀,将向國際法庭提起訴訟。”
“原因是國際聯盟并沒有研發失控者基因的資格,并且浪費大量的失控者血液資源與國際醫療資金,違反人道主義對失控者佩戴項圈,存在侮辱行為,并用安全監督官限制失控者人生自由。”
三維投影落下冰冷的光,勾勒着沙發上段硯初的冷白側臉,眉眼低垂在光影下顯出秀美疲憊的輪廓陰影,冷淡決絕的話語在客廳裏擲地有聲。
“哥,你要摘下項圈?”駱政嶼合上文件,神情多了幾分嚴肅。
這句詢問似乎包含了許多含義,詢問是尊重,但依舊是對是否摘下項圈保持着一定的試探态度。
段硯初感覺到頭皮陣陣鈍疼,他強撐着意志,手撐在身側嘗試調整坐姿,就在這時,肩胛骨處碰上一具溫熱健碩的身軀,對方的胳膊正撐着自己的後背,像是強有力的支撐讓他沒有倒下。
他不動聲色地深呼吸,一點一點地調整狀态,對上駱政嶼的眼神:“對,我要摘下項圈。”
“但是……”駱政嶼瞄了眼他堂哥的兩位父親,見他們兩人已經選擇性的不看他,這個默許的态度就知道他們一定會聽段硯初的,畢竟這兩人出了名疼孩子。
“哥,不抽血這件事我贊成,但問題如果沒有項圈檢測你的信息素濃度你自己會不舒服,沒有一個Alpha或者是Omega受得了自己體內的信息素濃度處于高位,項圈芯片裏有麥芽硒可以抑制信息素在你體內過量釋放,如果摘下是沒有藥劑可以控制你的信息素。”
“如果我說有呢。”
沙啞的聲線落下,所有目光都會聚在段硯初身上。
段硯初感覺到撐着後腰的那只手寬大而有力,仿佛在用力度告訴他什麽,下沉的意識在掌心往上托的力度中極力保持着清醒。
良久,他看向投影裏的家人們:“關于失控者血液中存在病變癌細胞,以及擁有基因修改的‘密鑰’這件事并不是什麽秘密,聯盟的研究,權力複興組織的研究,以及Alpha們想标記我試圖跟我生孩子的行為都能夠很好的印證,大家都想知道到底如何通過使用失控者的癌細胞尋找到這個密鑰。”
“但大家遺漏了一個關鍵,失控者血液真的是基因修改的‘密鑰’嗎?”
“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個失控者,其他的失控者應該比我好說服,拿到他們的血清會比拿到我的更容易,可為什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如果失控者的血液真是基因修改的‘密鑰’為什麽這十年來所有的進展都為零?”
“每個失控者的項圈設備都不同的原因是個體差異,而麥芽硒的效果其實微乎甚微,芯片只能采用失控者最厭惡最抵觸的方式進行控制,因為他們壓根找不到辦法。”
“他們或許已經發現了原來不是所有人的血液都能跟失控者血液産生反應,也不是同血型就可以反應,更也不是遵循Omega和Alpha契合度原理,他們的方向錯了。”
“就像我明明沒有被Alpha标記,但身體裏卻存在Alpha的血液标記。”
段父本來不敢問的,聽兒子又主動提起:“所以那Alpha是誰?”
“大爸,你覺得可能嗎?”段硯初搖頭:“我不會讓Alpha随便标記我的。”
“那這到底——”
“是陳予泊的血液标記了我。”段硯初目光平靜注視着自己的家人們:“或許這也是為什麽他能夠在安全期安撫我的原因。”
兩位父親的眼神‘唰’的落到了陳予泊身上,眼神警惕,仿佛在質問怎麽回事。
駱政嶼再次‘唰’的站起身,他雙手撐在辦公室上緊盯着陳予泊:“又說你不是Alpha?!”
陳予泊:“……”啊?他什麽時候标記了段硯初,這男人怎麽張嘴就來啊,不是,等等,他不知道啊,冤枉啊青天大老爺:“那個,我真的不是Alpha。”
段硯初眼皮微阖,蒼白的唇微陷:“陳予泊不是Alpha,正因為他不是所以這才是關鍵。”
“你發現了什麽?”段父皺眉問,他心情十分複雜,倒不是說不支持這孩子繼續進行科研,而是他現在的狀态真的能繼續嗎?他都擔心這家夥‘走火入魔’。
段硯初說:“能與失控者血液産生反應,是億萬分之一的概率,也就是我可能找到了這億萬分之一的概率摘下項圈,甚至可以通過與我的血液标記的作用掩蓋對方的性別信息,摘下我的項圈,并壓制我的信息素氣味。”
“太陽,你的意思是……”段父看向坐在兒子身後的陳予泊,眸色漸深,難不成是因為這家夥S3+的基因?
“我還需要時間檢驗我的猜測。”段硯初輕聲道:“大爸,爸,這件事就拜托你們了,給我點時間,應該不會很久。”
爸爸察覺到段硯初神情的不對勁,有些擔心:“這件事交給我們吧,監測中心的事我會讓你宋伯伯處理好,研究院的人如果需要盡管說,我們現在讓許醫生過來一趟,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需要我們過去嗎?”
“不用。”段硯初用手揉着眉心:“就是有點困。”
“那我們不過去,讓許醫生過去。”段父哪能不了解他兒子的脾氣,至少今天已經有了很大進步跟他們視頻,時間還長:“重啓實驗室如果需要錢跟政嶼說。”
“倒不用錢,我手頭還有兩個億,剛賣了建築設計圖紙和畫,就是實驗室缺人。”段硯初看向駱政嶼:“弟弟,人員方面就拜托你了。”
駱政嶼:“……”喊他弟弟真的沒好事了,認命的點點頭:“知道了,我去研究院召回之前那批人。”
“還有志願者。”
“好好好。”
最後兩位操心老父親又叮囑了幾句話,便結束了投影去喊許醫生。
投影一結束,段硯初實在是坐不穩了,徹底松懈氣力往後靠,随即被攬入寬大溫暖的臂彎裏,額頭被粗糙的掌心覆蓋,安神溫柔的檀香氣味鋪天蓋地的籠罩而下。
“為什麽我的血液可以标記你?”
寬厚胸口與單薄背部緊貼,臂彎拉近彼此的距離,這句帶着詢問與疑惑的語氣落在耳畔,檀香味再次掠過鼻尖,安撫着疲憊衰弱神經。
段硯初頭向後看,恰好撞入陳予泊垂眸的目光。
他們就這樣沉默地看着彼此,只剩下滾燙體溫傳遞到對方懷裏像是回應,卻在無聲中沉默如同滿弓的弦透着緊張。
“我雖然沒讀過很多書,專業名詞聽不懂,但是我感覺有些不懂,你說的喜歡我是因為我不是Alpha,而是我可以血液标記你,能幫你摘下項圈,我能成為你的研究對象,你才這麽哄我的是嗎?”
陳予泊本來沒想這麽問,只是話太着急說出口,他說完就後悔了,這話其實不應該問,因為段硯初給了他足夠的錢,這些錢足夠買下他的命。
甚至連他最擔憂的事情都用錢解決了,孤兒院門口的路開始修了,潤澤弟弟的病也有錢治了。
問了反倒……矯情了。
“不是。”段硯初強撐着目眩,側過身,握上陳予泊的胳膊,身體微微前傾向陳予泊靠近,看着他:“如果我不喜歡你為什麽要想方設法把你綁回家,你可能不知道,我在望遠鏡裏看你在工地裏幹活好幾天了。”
“其實我對你是一見鐘情。”
近在咫尺這張臉無論何時看都容易令人迷惑,而段硯初疲憊的眉眼染上幾分真情實意的溫柔,仿佛增添了說服力。
“真的?”陳予泊唇角微揚,卻克制着弧度存疑問。
“當然。”段硯初沒想到還要哄他,已經累不想再說話,腦袋一片空白,昏昏沉沉地将腦袋靠在陳予泊寬厚的肩膀上,合上眼,唇微微啓:“……抱我睡會。”
完全窩入懷抱的身軀單薄,枕在肩膀的腦袋柔軟發絲掠過頸部,貼着頸側的額頭溫度一點點攀升,吐出的滾燙鼻息将自己的呼吸也染得灼熱,胸腔處驟然加速的心跳仿佛在回應着什麽。
陳予泊沒有動,保持着側身坐着抱人的姿勢。
他垂下眸,就在懷中的秀美側臉輪廓映入眼簾,喉結滾動,眸底情緒複雜而矛盾,腦海回憶中那抹白色身影與高馬尾又開始搖曳,仿佛在慫恿他問出口。
“那,你……還記得孤兒院那個‘小狗’嗎?”陳予泊的嗓音生澀,在等待的幾秒間心情起伏不定。
其實這只是他的一個念想,他清楚的知道童年或許會有濾鏡,長大了人都是會變的,好像有沒有答案也不是很重要,也只是想要再問一下而已,至少在過去那些年那顆糖是他向往孤兒院門外世界的動力。
讓他想要從窄小的世界走出去,往那道在他眼裏離開的白色身影走去。
一個動力念想而已。
過了會。
“嗯。”
肩頭傳來一聲很輕的回應,呼吸溫溫熱熱,落在耳廓。
陳予泊忽地僵住,腦袋‘嗡’的作響,血液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流速裹挾着心髒,将密密麻麻感傳遞全身,胸膛處急促跳動的動靜喧擾了少年埋藏多年的秘密。
他喉結滾動,緩緩地垂眸,注視着枕在肩膀上熟睡的面孔。
……好像,
有點低估了那顆糖的威力。
給他糖的主人此刻正躺在自己的懷裏。
這可是一顆通往致富之路的糖。
————————
大少爺:予泊,我喜歡你。(內心os:呵,事不過三)
黑皮:我能信嗎?真不是為了要抽我的血?(天啊,難道是真的太喜歡他了?都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了。)
大少爺:你能信。(這個優質的移動血庫不能放過)
黑皮:哦哦哦,好的,我信我信。
更爽的劇情要來了。
——
哼哼,是誰養肥我啦,讓我看看,評論區偷摸發一波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