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希佩和藥師打了起來
第070章 希佩和藥師打了起來
“……等等, 按照盛舟書信記錄這一切的說法,”聽哥哥轉述的知更鳥扭頭看身邊虛影,“當時瑪蒂亞沒殺死他?”
影像中銀尾的鲛人正在海中暢游, 是回眸等待的微笑, 藍眼睛望進另一雙琥珀眸裏, 耳鳍折射的粼光似灑白糖。
從陸地到海洋,從商業會談到深潛探險,兩人與海共情與山眠, 星空月色下一葉浮舟漣漪相陪。
“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髒在哪裏,但是……”花火伸出染紅的指甲比了個抓握的姿勢。
“就像現在對抗星核延緩海水上漲一樣, 那條魚還是心軟了——她當初下這個詛咒不會是為了水靈能重回近海吧?”
遭工業驅逐的水靈們失去家鄉, 被背叛的首領與星核簽訂複仇之契,但露莎卡的海洋這麽多年還沒完全覆沒整顆星球……
“講真的, 露莎卡的危機還有必要解決嗎?淹就淹吧!” 花火雙眼放光。
“雞翅膀男孩, 不如你跟簡·明微說一聲, 讓她在瑪蒂亞吃完盛家兄妹後把我們放出去,咱撤退吧, 寰宇那麽大, 一顆本該毀滅的星球就別管了!”
所有人都值得被拯救嗎?
星期日垂眸,灰藍色的發絲遮掩視線,通往地獄的道路往往是由善意鋪就的。
可是……
“愚者,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知更鳥握住哥哥的手,“罪人早已逝去, 現在受難的基本都是無辜者。”
“而且這裏還有瑪蒂亞想要保護的水靈, 她一直期待族人能夠更好地生活,為此至今都在堅持……你的想法才是辜負她。”
妹妹的話溫柔而堅定, 星期日深呼吸後擡頭,指尖翻過的書頁有金色的聖靈們相牽出現。
領航的觀察員,他撫過放飛它們,“準備啓程,我們盡快突破這個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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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舟沒死?”這也是簡明微聽完敘述的第一反應。
“當時沒死,”盛澤緩緩搖頭,“他在當天帶傷殺了盛家家主,剩下那些參與謀劃的人也沒放過,短短三天手刃十七人,直到……”
“直到失蹤,根據我翻查過的資料,有的說他被通緝逃離、有的說他被抓獲處死、也有的說他自殺殉海,至今沒人找到盛舟的屍骨。”
簡明微疑惑地抱臂,“等等,這些東西你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拆了光塔明珠的展臺,”琥珀色的眸子流光,盛澤輕聲道,“在‘看見’你觸碰它之後。”
和明珠有關的事情皆為盛家禁令,簡明微的舉動卻讓他對被要求的規則産生懷疑——為何不能靠近?
“我嘗試移動它,但失敗了,那顆明珠根本拿不出來,它被困在小小的展臺上。”盛澤回憶解釋。
“透明的水箱打不破,所以我借檢查之名連夜拆了展臺底座,”說到這裏,他的眉眼不自覺溫和幾分,“嗯,泱泱有在給我遞刀。”
“然後,在砌成底座的磚石內側,我摸到了類似文字的刻痕,一塊塊磚的替換,我用幾天把它們悄悄帶回了盛家。”
“盛舟的信就夾雜在這些磚中間,但砌展臺的工人可能怕紙張因時間受損,就找工具把真相在石頭上又留刻一遍。”
颠覆歷史的信件,輕描淡寫的友好合作被血淚揭開真相,不止光塔,那段時間盛澤幾乎把盛家祠堂都掀翻研究了一通。
從家譜古籍到陸海歷史,他找來所有和曾經相關的資料,依照信件提過的人一一比對生平經歷,過往被拼湊複現。
“當年,在戰事失利時,”盛澤深吸一口氣,“那些人用水靈做陷阱騙出了瑪蒂亞的鲛珠,他們把它一分為四,而瑪蒂亞……”
“害怕她還會報複,失去明珠的鲛人被強行鎮壓在深海——這也是我和泱泱來到這裏的原因,錯誤需要人來彌補。”
他找來貝殼,在地上畫圖給簡明微說明情況,“最初關鎖瑪蒂亞的祭臺所在是露莎卡的海眼,那裏海氣凝結沉降,是萬流歸墟之地。”
“據說天下之水都會流入歸墟深處,所以他們在此地修築宮殿作為陵墓,希望她能被海流所鎮壓制不出。”
“但是,墓穴畢竟是墓穴,選址修建什麽的都有考究,經過我這兩天實地探察……”
眸光明亮,盛澤伸手在地圖劃出一道線,“從這個地方斜着向上,只要不被瑪蒂亞攔住,就可以逃出宮殿進入海洋。”
眼睜睜看人徒手直繪建築結構圖的系統/簡明微:“……冒昧問一下,你确實是盛澤吧?”
他不是城主府的嫡系子弟嗎?怎麽又拆塔又看風水又研究墓道的?!
“确實是我,”盛澤微微抿唇笑道,“露莎卡的情況你也知道,陸地面積有限、古跡城市被淹……所以我在建築學方面下過點功夫。”
他擡頭看簡明微,“如果祭祀結束之後,不需要泱泱的話,你能帶她離開嗎——我實在拗不過她,只能拜托你了。”
“不。”簡明微輕輕搖頭,長發如焰河熔落,眼眸卻是清冷的冰。
“既然是萬流彙聚之處,那麽……”她伸手拉起他,裙擺從銀白漸藍,仿若襲天羽翼綻放。
“堵不如疏,我們為什麽不把祭臺炸了,讓多餘的海水進入歸墟呢?”
“盛澤先生,妹妹當然得自己帶才能不擔心被人拐走呀。”簡明微聳肩輕笑。
“再說,我剛被你的建築學本領震撼,還在思考怎麽邀請你到折紙大學的築夢學院客串教學一下呢。”
她看向面前的青年,語調略揚似調侃,“我會給工資的,你應該不會拒絕吧?這可是我第一次嘗試外聘老師!”
藍眸彎起含笑,偏偏眼神又是真誠的,盛澤一時語塞,竟不知說些什麽。
而簡明微已經開始規劃了,“到時候我跟你上祭臺,假裝進行儀式把星核騙出來,那會兒我的同伴說不定也能趕到封印它……”
“然後就,”她比劃一個引爆的手勢,“嘭,大家一起沿你指出的道路撤退,讓上漲的海水回到它應該去的地方吧!”
很生動的演示,盛澤認真聽着思考,“似乎可行,但有個問題……那祭臺會有巨型海獸常來看守,我們怎麽對它動手腳呢?”
“巨型海獸?”簡明微疑惑,“我跟瑪麗去過一趟祭臺,沒看見什麽看守呀?”
“不在嗎?我剛才還看見它呢,白色的龍蛇……”
“等等,龍蛇?”她叫住盛澤,目光複雜沉重,“你說的守護獸有幾個頭?”
“幾……應該九個?”
“那什麽,現在可能是七個了,”簡明微指尖繞着肩前的羽飾輕咳一聲,“你在哪兒看見它的?帶我過去可以嗎?”
——原來沒死啊,頭多就是好,命大呢。
*
“哎哎哎別跑,”白色的獸影一閃而過,簡明微連忙擡手凝冰封鎖它的逃竄路線,同時朝對面揚聲喊,“裏奧,你刀呢?攔住它!”
“右邊30度,”盛泱眨眼為男孩提供支援,“2秒後提刀前刺——就是現在!”
寬厚的長刀應聲掄動,鋒銳金芒乍現,預判使得大海蛇直接撞向寒刃,瞬間的急剎導致它身上鱗甲都噼裏哐當一頓響。
“又,又不殺你,”簡明微急喘氣趕到,她拽住海蛇脖子把它一個腦袋扳過來,“躲什麽,就跟你商量件事而已。”
“別裝聽不懂,”刀芒映出在鱗甲上劃動的冰錐,“你在船頭躲我們炮彈的時候,不是挺聰明嗎?”
整個船隊三分之二的戰鬥力都在這裏了,被面前兩人斬了兩個頭的海獸用眼珠子表演瑟瑟發抖。
“咕咕?”等等好奇地從簡明微肩前探身。
——咦,這不是之前那個大怪物嗎?怎麽又見面了?
熟悉的藍紫羽毛小鳥,險些被近距離爆破炸斷脖頸的腦袋:……真是倒血黴了!
“等等,小心點兒,”簡明微把差點踩到荊棘羽飾的諧樂鴿移到另一邊,“嗯,這樣應該沒事了。”
盛澤微笑看向水泡裏的活潑小鳥,“原來它也跟你過來了,上次見面就想說,它和名字一樣可愛呢。”
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看見熟人,等等很開心地朝兄妹倆咕咕,漂亮尾羽跟着一擺一擺。
簡明微好笑地撓了撓小鳥胸脯,“喜歡?不過下次再一起玩吧,今天有點事情要做。”
“喂,”她把冰淩拍上海蛇的呼吸孔,“知道你負責監督海域,我來了還沒想跑呢,只是想找你幫個忙,你別緊張。”
“很快有個儀式要舉行知道吧,場地你應該熟悉,到時候看我指示,我發令你就橫掃蛇身撞——”
簡明微眨眼問盛澤,“撞哪裏臺子會毀得比較快?”
“現在我也不确定,”盛澤嚴謹道,“那裏我還沒去過,不太清楚具體結構。”
“沒關系,我會盡量給你争取觀察時間,”簡明微的目光接着移向裏奧,“我得跟泱泱的哥哥登個臺,監督海蛇的任務就交給你?”
“登,登臺?”聯系墜海聽見的婚禮和剛才的儀式,男孩震驚,“那周天哥哥呢?”
“他?我不知道啊,可能在趕來的路上?”簡明微聳肩,“沒事,他不會介意的。”
——就,冒險引誘和接觸一下星核,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簡明微姿态随意,裏奧打量着她耳邊随動作輕晃的珍珠墜飾,回憶所學努力憋出一句。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憑什麽後來者居上?因為前者不争不搶啊!以後周天哥哥不會成為第三者吧?!
“什麽玩意兒?”簡明微一巴掌拍向男孩肩膀,“你語文體育老師教的?怎麽用詩呢?”
“哎呦,”裏奧龇牙咧嘴,“好好好,我不說了——如果把你訓練和揍我算成體育教學,那我語文還真是體育老師教的呢!”
牽握哥哥的手,盛泱笑眯着眼提醒簡明微,“姐姐,我們得快點回去,那尾銀色的水靈要找人了。”
……
銀尾的鲛人,重新見到瑪蒂亞的簡明微心情複雜,她不禁想起先前鏡中凝望的兩雙藍眸。
當那場血色的戰争沒發生時,瑪蒂亞是否坐在鏡前期待過自己婚禮的場景呢?
“我的孩子。”尖鳍蹭過來,見面的相貼,這次簡明微擡臂抱住了她殘損的身軀。
“【母親】。”沒有溫度也沒有心跳的身軀,她替帝芙娅喚出這句稱呼,即使懷裏的觸感冰涼僵硬。
“明,明微你別哭呀,”看見簡明微突然眼圈一紅,系統瞬間緊張,“咱們毀掉祭臺也算還瑪蒂亞一個解脫了。”
“不止是這樣……”多種情緒交織,簡明微挑出最淺和明顯的反應說明。
“一想到我現在抱的是具不知多少年的屍體,我,我本能還是有點害怕啊……”
她可是個熬夜玩恐怖游戲都要放景元将軍立牌鎮場的膽小鬼,獨自應對這種局面時,生理性的反應根本控制不住好吧。
“這麽說來,”簡明微的話令系統深思,“瑪蒂亞的身軀早該在失去鲛珠和靈魂後沉寂腐化了,為什麽還能活動呢?”
“不清楚。”簡明微環顧四周,前方的三層白骨祭臺嶙峋,滿地散落的小鲛人無聲哭泣,殿外海水的轟鳴震耳,隐約可見巨大的白色海蛇翻騰巡邏。
“【母親】,”瑪麗從祭臺下來,低頭恭敬道,“儀式已經準備好了。”
——儀式已經準備好了,借海蛇遮掩躲在殿外的裏奧震驚,他握緊手中刀柄扭頭看盛泱。
“你哥哥要參加的儀式是這個?!”被鎖鏈捆在祭臺上等放血啊?!
“嗯,”盛泱乖巧點頭,“本來應該我過去的,但哥哥阻止替代了我。”
按血脈判斷,這時候躺在祭臺上的是她才對。
“沒關系,”她對裏奧抿唇笑了下,“如果哥哥不足以支撐儀式的話,我會補上的。”
“不是,”最惜命的男孩不懂且大為震撼,“送死這種事情你們還要争着來啊?”
——争搶是門學問,剛巧簡明微很擅長,她不動聲色地錯* 步擋住瑪麗的路。
“【母親】,”紅發從肩前滑落,藍眸相望對視,“我陪您過去。”
片刻的沉默,銀尾鲛人緩緩撫上她的面頰,“……好。”
白骨陰冷的森然高臺,鎖鏈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絞縛,琥珀色的眼眸閉上,他等待着胸膛被尖齒利爪活活剖開,跳動的心髒流出溫暖肺腑的滾燙熱血。
簡明微跟着瑪蒂亞來到盛澤面前,她看那幹癟枯瘦的指節從他心髒劃向側臉,絲血溢出連成紅線滴落祭臺,然後是蹙眉的歪頭。
藍眸遲鈍疑惑,瑪蒂亞的舌頭在和唇齒打架,苦澀的發音年久失修,“盛……舟?”
【她還是這樣,放不下那些可悲可憐的東西,就像分裂出來的水靈,竟然是承托情感的瑪麗先誕生靈智。】
星核的聲音回響腦海,這在簡明微的預料之中——渴望毀滅的萬界之癌不會眼睜睜看着瑪蒂亞汲取力量壓制它。
只是……
她不解地觀察祭臺和鎖鏈的咒文,“瑪蒂亞是怎麽離開祭臺的?水靈為何需要食人進化?”
【離開?我也不知道,那群人類就沒想過讓她掙脫鎖鏈,瑪蒂亞是骨臺的唯一祭品,誰知她怎麽離開的。】
星核幽嘆,瑪蒂亞是最強大的水靈,它本想借她燃熾的複仇火焰颠覆這顆星球,卻因那可悲的情感同樣被困鎖深海。
不能再等下去了,它必須尋找新的宿主,毀滅的熔岩永遠流淌,它需要吞噬更多,它得把自己的意志向寰宇擴散!
瑪麗不行,星核不願重蹈覆轍,它試過召喚繼承鲛人本質的帝芙娅,她卻被莫名的力量阻礙沒能回歸深海。
不過……
有更旺盛強大的生命到來,貪婪的目光掃過面前女子,它渴望她的軀體,只要蠱惑精神将其擊潰占領……
【至于食人進化,那更可笑了,它源于她表露真心的一句話——】
水靈們在陸海的合作中進步明顯,她們汲取人類的智慧經驗,模仿改進他們的行為,天生的縱海本領令人驚羨。
面對陸生種的利益試探,天真的水靈領袖将一切總結濃縮,她學着人類社會的風格發言表态。
“——因為情感,這是我們從你們身上汲取的力量,它們帶領我們更好地前進。”
藍眸爛漫微彎,瑪蒂亞想起陸生種比水靈要充沛複雜得多的情感,她們從中學會成長,陪伴、合作、守護、進步……
【那句話成了戰争中陸生種宣判水靈有罪的證據之一,他們指控她們利用和攫掠人類的精神,非我族類的異種進化。】
祭臺上的血液越漫越多,流動的鮮紅填充着鎖鏈和白骨上的符文,銀尾鲛人的手臂探向随呼吸起伏的胸膛。
【被背叛的失鄉水靈在絕望中咒下無言之嘯,她吮吸熱血,從血肉到情感,傳承至今的祝禱,她寧願水靈能夠通過吞噬進化,而不是任人宰割。】
“原來是這樣……”肩前羽飾忽而飄蕩蹭過脖頸,簡明微垂眸旁觀一場祭祀。
【你還在等什麽?世界如此醜惡,萬物有何存在必要?接納我,我能給予你更加強大的力量,帶我走出深海——】
“……好,”她輕笑着擡手抓住身旁鲛人的手臂,“【母親】,你該休息了,所有事情交給我吧。”
【對,就是這樣,不要反抗,我會把自己的力量轉移過來,你我聯合……】
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得模糊,靈魂出竅般的迷惑,視野擴大飄散,簡明微看見幽暗寬廣的深海,帶着寒意的漫藍無邊無際。
然後被吸附牽扯,她變成這座大殿,鎮壓千年的冷漠俯視,祭臺猶如心髒緩緩跳動,詭異的微光閃爍,血液随之翻湧。
——在哪裏?
頭疼欲裂,無形的壓迫感萦繞侵蝕,簡明微踉跄着跪倒在地,窒息讓她難以思考,手指在痙攣中抓向祭臺的鎖鏈。
——星核在哪裏?祭臺的承重點在哪裏?星期日……在哪裏?
“咳咳,上二右五,”綁縛脖頸的鎖鏈被簡明微扯斷,盛澤咽下喉中鮮血快速報點位,“攻擊那裏!”
掙紮着回頭,簡明微憑記憶所在朝裏奧和盛泱打手勢傳消息,還有祭臺的其他鎖鏈……
似乎能聽見體內骨骼的細微裂聲,簡明微強忍痛苦借星核之力破壞鎖鏈,她得趕在海蛇攻擊前帶盛澤離開。
只要找到……
“明微,”變出實體的小龍游回來,聲音急切夾雜惶恐,“找不到,找不到星核的實體!”
簡明微的任務是引星核顯形,它則需要趁機判斷星核位置,這是真正封印必不可少的兩步,可是……
“所有宮殿我都翻找過,根本沒有,”祥雲尾巴纏上簡明微肩膀,系統試圖拖拽她後退,“快撤!”
不知星核本體在哪無法封印,而它在通過祭臺轉移力量,再不撤退簡明微真會被星核寄生的!
“暫時不行,還有一條鎖鏈,”簡明微咬牙拼命去扯最後的束縛,“該死,為什麽這條斷不了——”
【原來如此,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
憤怒的尖嘯在腦海炸開,仿佛巨錘砸下,震蕩的聲波幾乎讓簡明微失明失聰。
【別想反抗,你的身體和精神,都得屬于我!】
話音即落的反擊,不僅她手中的鎖鏈無法扯斷,其他鎖鏈也突然抖動,陰狠的毒蛇般昂首,它們仿佛活了過來,嘩啦啦地扭曲爬行。
“小心!”盛澤眼疾手快地按下簡明微的頭,淩厲迅疾的鐵索擦着他的手背而過,從貫穿變成血肉外翻的失利。
旁邊有碧色魚尾急卷纏上鱗片黯淡的銀尾,瑪麗抱住欲要攻擊的瑪蒂亞,“【母親】!”
殿外的盛泱轉述催促裏奧,“上二右五,祭臺最脆弱的地方!”
“可是,”裏奧略有猶豫,“我姐姐和你哥哥還在上面……”
“快來不及了,”擡手指過具體方位,盛泱推一把男孩持刀的手臂,她對差點被砍的海蛇揚聲道,“攻擊那裏!”
*
“攻擊那裏!”
面前的藍眸少女含笑遞出自己的鲛珠,她希望它能挽救一條生命。
荊棘扶搖穿刺,星期日指向虛影手中瑩潤剔透的明珠,“幻境的記憶支撐點!”
無需多言,數道攻勢不約而同地襲向指示位置,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少女手中的鲛珠和幻境同時破滅。
分不清身體還是精神的飄墜,最終傳來實地觸感,花火扶着桑博嘗試站穩,“可算出——哇!”
還沒站住就被拽着迅速蹲下,海蛇白練般的長尾從頭頂氣勢洶洶掃過,裹挾無邊怪力轟地撞向不遠處的祭臺。
兇猛的撞擊使得海水旋動翻卷,揚起的激浪泡沫和破碎骨片飛濺,系統驚叫着給簡明微和盛澤瘋狂套盾。
——但還不夠,只有抖動襲來的鎖鏈被震退,三層的白骨祭臺依舊矗立着巋然不動。
而星核的壓迫愈發強烈,身體完全不能動,簡明微勉強眨眼,肩背卻被無形的力量拉拽低向祭臺。
“明微!”金色的荊棘伴随呼喚纏繞腰身,她能感覺到星期日擡臂試圖把她扯回去。
可是沒用,像與祭臺融為一體,只有充斥腦海的雜亂混音激蕩——
【你是我的,身體和精神都屬于我!】
“呸,”借着盛澤的拉力擡頭,簡明微看向無際的海水,“是你個嗚嗚伯,我他寶貝的只屬于自己!”
海波恍如水鏡,映照出一張黑發黑眸的容顏,她跨越時空而來,淺笑俯首擁向另一個模樣的自己。
“盛……”還沒說出的“瀾”字随那道身影消散,奔向祭臺的星期日金瞳睜大反應過來,“明微?!”
精神的融合,簡明微擺脫控制從跪站起,旁邊的盛澤在找她凝冰借刀,他掃視自己被困鎖的右臂,“砍了吧。”
“小心身後!”腰間的荊棘驟然暴漲分束,簡明微和盛澤被它們按倒護住,下一秒白色的粗長蛇身橫掃而來。
——顯然,這是那條海蛇脫離刀鋒威脅後的報複,它不再攻擊祭臺,轉而攻擊他們了!
“混蛋!”花火和桑博也注意到了簡明微的困境,當即和知更鳥包圍攻向猙獰兇獸。
但它的頭太多,憤恨幾乎燒紅眼睛,竟然不管被斬擊的那幾條蛇身,直接揚起腦袋對着祭臺狠狠砸去。
這下連凝冰斬斷手臂都不行了,盛澤把簡明微推向金色荊棘的來處,“快走!”
“等等——”恍惚間有另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出現,溫柔地落目注視,原本堅不可摧的鎖鏈突然斷裂滑落。
來不及思考,被荊棘帶着急速後退的簡明微擡手抓住盛澤,兩人在星期日的搶救下險險避開砸過來的巨蛇。
“那是盛舟?”有星期日攙扶站穩,簡明微不可思議地詢問系統。
祭臺表層被砸得崩碎飛濺,變身小龍的系統趁亂摸了幾片碎骨,“讓我檢驗一下。”
骨片刻出的符咒裏就有盛澤淌過的血液,害怕引起星期日懷疑,系統機靈地躲到瑪蒂亞身邊裝跟寵。
“這片不是,這片也不是,這片……”
它和簡明微進行精神交流,“有碎骨的染色體能對上,明微,那祭臺裏真有盛舟的屍骨!”
“怪不得……”簡明微喃喃出聲。
怪不得陸地一直沒找到盛舟的蹤跡,怪不得被重重縛鎖的瑪蒂亞能從祭臺離開……
——受重傷還三天連殺十七人,盛舟的被捕和處死毫無懸念,但他們也害怕他,怕他陰魂不散。
于是深海墓穴迎來一具新的白骨,被淩遲至死的屍首,它本應鎮壓在祭臺底部永世不得翻身。
——可修築祭臺的工匠動了恻隐之心,那是一群注定成為墓葬品的工匠的憐憫。
無需商量的默契,他們聯合起來,用戴着鐐铐的雙手将這具同樣可憐的屍骨偷換砌到了最上層。
“所以盛舟一直在深海……”
簡明微扭頭注視藍眸空洞的瑪蒂亞。
——原來,在不知情的時候,兩人已經屍骨相擁千百年。
淚水無聲漣漣,簡明微紅着眼圈看向星期日,“我想毀掉這座祭臺。”
“好,”星期日擡指拭去她眼角淚珠,“我幫你。”
剛才的遭遇兇險,卻也證明海蛇的攻擊确實有效,兩人當即轉身支援知更鳥幾人的行動。
荊棘、冰淩和刀光一起斬向白色巨獸,比海面更熟練的配合,已經失去兩個腦袋的海獸很快癱軟在地。
金色荊棘提拉拖拽,桑博等人迅速避讓,簡明微提臂抓住它的長尾,蓄力掄甩後沉重砸向祭臺。
“就讓這一條海蛇——照徹萬川!”
發洩情緒的宣言,七頭蛇身并着堅硬鱗甲撞上層層白骨,經歷三重劫難的祭臺在劇烈震顫中轟然倒塌。
這下引發的動靜可不小,地動海搖一般,有恐怖的氣息自下而上沖湧過來,波瀾翻騰,大殿跟着崩坍。
海水的震波幾乎導致耳鳴,花火抓住差點被卷走的面具,“什麽情況?海底地震了?”
“是深海的海眼——”來不及多解釋,簡明微大聲提醒。
“快跑,馬上要産生旋渦黑洞了!”
肉眼可見的海漏現象,自祭臺附近開始,海底突然産生幾個大洞,海水打着旋倒灌被吸進去,仿佛永不見底的深淵。
“哇哇哇,”花火拽着星期日釋放的荊棘狂奔,“下次這種危險的事情,就不要叫上花火大人了啊啊啊!”
海水即将大漏,簡明微一邊凝冰延緩海眼的形成,一邊逃跑安慰她,“放心,我……”
【放心什麽?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們嗎?】
森寒的氣息蔓延貼近,緊接着強烈的吸力從身後傳來,簡明微駭然回頭,只見原本零星的海洞迅速擴散,竟被強行連接到一起。
——黑洞般無底,真正的海眼形成,亂流把各種殘骸遺跡卷入吞沒,世間無處不歸墟。
“糟了,”瑪麗急急轉身撲向黑洞,“這裏需要力量維持平衡,你們先走!”
但這也不是她能支撐的情況,碧色魚尾的鱗片被激流掀翻剝離,血色淌成小河。
“瑪麗!”亞當斯毫不猶豫地跟過去,他試圖用身體為她擋住海水的沖擊。
【……想往哪裏走?】
嘆息聲在腦海響起,簡明微凝冰的動作一僵,直接被卷過來的暗湧拖向海眼。
“明微!”海勢倒流如壁阻隔天地,星期日的聲音和荊棘皆被沖散,只有形似幕布的層層水波擋在眼前。
簡明微:……說這不是報複她都不信!
盤旋的旋渦帶得人頭暈,她回頭和身後的瑪麗和亞當斯打招呼,“好巧哦,又見面了。”
“明微,”瑪麗嘗試控水,“你能凝冰沖出去嗎?”
簡明微避浪伸手,“我試……嗯?”
突然的異變,仿佛星月生輝,清澈的銀光撒遍海洋,銀尾的鲛人穿破水幕而來。
“……【母親】?”瑪麗顫聲開口。
枯朽的身軀煥發生機,藍眸逐漸泛起神采,瑪蒂亞輕聲應她,“是我。”
簡明微震驚:……嗯?怎麽看這都不該是本能軀殼應有的反應吧!
詐,詐屍了?!
瑪麗同樣有這個疑問,紫羅蘭的瞳孔幾乎沁出淚意,“您……”
“殘留的一抹靈魂而已,”相似的亞麻色長發随波交織,瑪蒂亞擺尾定海開口,“很快就會消散了。”
“——還要感謝你們摧毀祭臺,”她看向簡明微,“不止是我,也為露莎卡的海洋表達謝意。”
藍眸對望,瑪蒂亞撫摸她的臉頰,“我這一生做過很多錯事……”
“躺在海底回憶時,淚水似乎應該淹沒所有選擇的節點,當然,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信任我的水靈們。
“對戰争和炮火的報複,兩種詛咒裹挾海水撲向人類,可這沒有奪回水靈的自由,反讓整顆星球陷入危機。
“但我沒想到,千百年的掙紮,陸地和海洋在遇難後重新聯合起來,我所期待的場景竟誕生于注定覆沒的結局。
“悔恨已晚,我被困鎖海底,星核的力量無人能阻止,幾乎絕望之際……海洋迎來意想不到的轉機,你們來了。”
“打碎它吧,”手指勾起紅發撫至耳後,瑪蒂亞凝視簡明微輕聲開口,“在祭臺之後,破壞高塔的明珠——”
“那不是人類以為的救贖,它是引潮的源流,打碎鲛珠,帶給我徹底的死亡……到時候,所有詛咒也将跟着消除。”
眼尾碧鱗閃爍,瑪麗雙臂顫抖地擁向她,“【母親】……”
“不要哭,瑪麗,你應該開心起來。”就像看另一個自己,瑪蒂亞淺淺彎眸。
“情感是軟弱的嗎?不,即使經歷那麽多,我也仍然認為它是我們進化的重要原因。”
各種各樣的情感,對變強的渴望,對守護的渴望,對陪伴的渴望……
就像小魚游泳吐出的缤紛泡泡,它是望向天空的目标和動力,帶領她們更好地前進。
“所以,”瑪蒂亞露出笑容,“瑪麗,不要因害怕拒絕啓程,盡管去試吧,海洋會是你永遠的家。”
“還有帝芙娅,她……”銀尾的鲛人擡頭隔海望向遠方。
“她過得還行,”見瑪麗淚眼朦胧,簡明微幫忙補充,“膝下還有一條白金色的小人魚,叫滾滾,向往游泳和深海。”
“嗯,那就好,”瑪蒂亞,“……你的名字?”
簡明微猶豫了兩秒,“明微,我叫簡明微。”
“好,明微,我的孩子,”最強大的水靈仔細觀察她,“你被星核盯上了,它的力量侵蝕着你的身體。”
沉默的隐痛被點出,簡明微搖頭,她的目光落向奔流翻湧的海眼。
“沒關系,雖然找不到它,但歸墟形成,露莎卡的海水上漲能夠緩解,只要我離開這裏……”
“躲避可不像你的作風,它不能帶給你真正的自由,”指尖劃過肌膚,瑪蒂亞拉起她的手,“我有個東西給你。”
“——是你一直在找的東西。”尖利的指甲剖開腹部,銀尾的鲛人從中取出一枚不規整的坑窪明珠。
“我的血肉,”藍眸透澈搖曳,瑪蒂亞輕笑,“那顆星核,它被包裹困在裏面。”
千百年的鬥争,它想要吞噬她的身體,海水想要覆沒整個星球,她卻用柔軟的血肉将其一點點包裹,她把它蘊養成另一顆鲛珠。
“這具軀殼裏的意識即将消亡,我無法再壓制它,而多餘的海水還需要時間流入歸墟……”
瑪蒂亞說的是事實,簡明微很快明白這點——深海是屬于星核的主場,它不會放任何一人離開。
“但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就像先前掙脫它的控制,你會戰勝星核的蠱惑和詛咒的本能……”
瑪蒂亞握住簡明微的左臂,長而銳利的指甲劃破白皙皮膚,血珠滾動,她把它放進她的傷口。
【你,你想做什麽?放開我,瑪蒂亞,你就不怕她堕落成食人的怪物嗎——放開我,我不要跟她融合!】
強烈的憤怒掙紮,不再是引誘低語,尖嘯的音波幾乎掀翻海底,簡明微被震得一陣暈眩。
“記得來時的路,我的孩子……”
最後的告別,耳鳍與柔軟的面頰相貼。
“——你一定能尋回理智,成功帶着自己和同伴們離開。”
深海的浪潮被急卷吸入海眼,帶上從系統那裏拿到的碎骨,瑪蒂亞撥開水幕以身填補無底的海洞。
恐怖的旋渦洶湧喧嚣,而琥珀色的眸光柔如清波,身旁銀鱗擺尾相伴,他和她走向歸墟的另一邊。
——再沒有人間的紛擾,小舟從此逝,滄海寄餘生。
能感受到身邊的波濤奔流減弱,簡明微知道瑪蒂亞是在給她适應壓制星核争取時間。
可是……
骨骼在破碎中一遍遍重組,愈合的血肉又崩裂增生,從左臂到身體,意識趨近模糊,簡明微痛到蜷縮着無法出聲。
她不是水族,沒有蘊靈養珠的能力啊!
“明微!”系統再次凝出實體撲向她的手臂,試圖用尾巴卷住星核把它拽出來。
簡明微就是個普通人,無法承受毀滅的力量啊!
包裹星核的珠質在消耗中散去,可想而知,等它徹底消失的時候,她也會跟着被摧毀。
恍惚間嘆息聲響起,缥缈的黃綠色光芒悠遠漫行,它們束帶般纏繞過來。
“……令諸有情,所求皆得。”
悲憫而慈懷,外翻的血肉被強行按下,枝葉在手臂穿梭蔓延,傷口處綻放詭豔鮮紅的眼珠,它們替代她原本的皮膚眨動。
就知道藥師不會那麽好心的簡明微:……滾開啊啊啊,這是個趁火打劫的!
竭力擡起手指去摳左臂的鮮紅眼珠,剛觸碰到就被拉開捆縛,數雙手臂從身後交織纏繞,熟悉的朱果喂至唇邊。
簡明微扭頭抗拒,掙紮中銀杏狀的葉片飄落,悠揚如旋律覆向傷口,異變陡然發生——
雜糅的幻彩降落擴散,環抱她的手臂被激蕩震開,三重面相的神靈睜開眼睛,祂傾身從藥師懷裏接過簡明微。
“以強援弱,以死護生,擁你入懷——”
諧樂回響,拔除左臂纏繞的藤蔓,零碎的拼圖填補傷口,但沒補幾塊就被新生的枝葉頂翻,排擠扭打的鬥争。
身體被兩股勢力當作戰場的簡明微:……淦!她撐不住啊!
快從歡愉被逼成存護的系統:……要打出去打!它也撐不住啊!
身體和精神都無法承受的疼痛麻木,意識墜入無底黑洞,三重面相和千手百眼全部抛之腦後,簡明微最後只想着一件事。
——她再也不想看見那麽多眼睛了!
*
浪潮洶湧奔向歸墟,海水轟鳴巨響,衆人視聽都被遮掩,只能看見銀尾的鲛人突然走進水幕,之後星核的尖嘯刺耳。
食人、融合?誰?簡明微還是瑪麗?
能感受到周圍海流的席卷在減弱,但荊棘依舊無法穿行,片刻迎來天翻地覆般的海底震顫,殘損大殿被替換,墜落中有熟悉的話語響起。
“——歡迎參加我的婚禮。”
婚禮?最先清醒緩過神的知更鳥迅速環顧四周。
入目是寬敞而恢弘的豪華大堂,地面的大理石飾面和紅毯低調奢華,還有被淹沒仍舊能看出舒适的沙發……
白日夢酒店?這裏是簡明微的幻境?
她轉頭尋找其他人,目光卻在大堂中央停住,那裏站着一個撫肩微笑的迎賓身影,一如既往地優雅有禮。
“……哥哥?”他怎麽在這裏?這不是明微的幻境?
星期日同樣不懂,收起被莫名擺出的奇怪姿勢,他走近知更鳥低聲道,“明微和等等不在,裏奧、瑪麗和亞當斯也不在。”
在水靈簇擁中擠過來的桑博觀察環境,語氣是掩不住的驚異,“……見鬼,這是匹諾康尼?”
從貝洛伯格被坑到露莎卡星,現在海水震顫一下,簡明微又給他整匹諾康尼去了?!
深海大酒店哇,花火搖頭晃腦地抛玩着狐貍面具,原來這才是簡明微說的派對?!
“喲,熟悉的新舞臺,果然是她會整出來的樂子呢!”
只是……簡明微在哪裏呢?
沒讓幾人等太久,海水喧鬧起來,從門口到大堂被水靈們清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出現,銀白漸藍的長裙如尾緊附身體,她忽略所有人朝前行走,海湧和波光映出人魚鱗片的虹色。
“明微……”兄妹倆下意識去拉她,伸出的手卻被屏障般的海水阻擋,只能看見從紅發間隐現的浪花狀耳鳍。
不喜歡那冰冷呆滞的神情,繞過主動退開的桑博,花火直接朝簡明微撲去,面具和手腕被抓不影響她輕笑。
“親愛的,現在的你不認識我啦?”
沒有意外的彈飛,裏奧不忍直視地提步跟上簡明微,他得在她的虎牙變尖咬人之前表現出乖巧模樣。
顯然,簡明微很滿意他的識趣,走到大堂中心環顧四周,無機質的藍眸空洞黑沉,她無意識地重複一句話。
“……大家,歡迎參加我的婚禮。”
婚禮?花火唰地轉頭看旁邊臉色沉重的星期日,睜眼時的幻境所見跟着浮現腦海。
哦豁。
獵犬家系大小姐要結婚了,作為未婚夫的前橡木家系家主是迎賓。
花火“啪啪”鼓掌,“可真有樂子!”
知更鳥:……好消息,不用擔心哥哥的安危了;壞消息,現在需要擔憂哥哥的身份。
星期日:……怪不得有次簡明微問她結婚他會送些什麽,原來在這裏埋伏他呢?!
他的目光跟着簡明微環視酒店,提起的心在看見二樓被監管的盛澤時稍稍回落。
——還好,那人也在場下。
“所以,”吃瓜的桑博提出關鍵問題,“……婚禮的另一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