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如果你真那麽喜歡…
第071章 如果你真那麽喜歡…
所謂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那麽，本能包括雁過拔毛這一屬性的簡明微，當然不會放過自己親愛的夥伴們。
擡眸環視以便觀察衆人情況, 在确認在場所有生命的體征都穩定正常後, 紅發的半鲛女子茫然地歪了歪頭。
還有什麽事情沒做, 按照婚禮的儀式流程，她應該……
波浪随裙擺翻湧，銀白漸藍的身影緩步靠近大堂, 眼見簡明微馬上要擡手，跟在後面的裏奧連忙想辦法救場。
無意識狀态的海水操控和指甲變尖變長, 怕她分不清輕重傷了誰, 男孩嘗試揣摩簡明微的想法做事，用誇張的動作分散她注意力。
拿出托盤舉過頭頂, 回憶着曾經街頭賣藝的技巧, 裏奧模仿刀馬旦的身段“咿呀嘿嘿嚯”地翻到桑博面前, “寒腿叔叔，請——”
被簡明微和裏奧先後吓了兩跳的桑博：……請, 請什麽？請神上身給這倆人驅邪嗎？
裏奧頂着托盤朝他擠眉弄眼, 小聲提示幾人道：“送禮呀！你們吃明微姐姐的席不給份子錢嗎？”
完全在簡明微的地盤呢，為避免身上被她開個洞，當然得送禮讓她聽個響啊！
不約而同地擡眸注視，所有人目光集中到簡明微身上，果真見她神情稍稍緩和下來，藍眼睛凝視着托盤, 安靜認真地等待。
星期日/知更鳥/花火/桑博：……失去理智卻還在記挂這種事情, 該說不愧是奸商嗎？
裏奧颠了颠托盤催促“只要你加錢”居士，“寒腿叔叔, 快呀，給大家打個樣！”
——他超級好奇在場各位都會給簡明微送什麽東西好吧！
勞務費沒拿到、在鬼門關走幾遭、還要随禮的桑博：……
他的第一反應是轉頭找星期日——管管你未婚妻，另外，份子錢能報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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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鳥的陰沉臉色從眼前一閃而過，桑博瞬間察覺關鍵：啊，這人管不住簡明微吶，不止如此，他還要給自己未婚妻送賀禮呢！
這麽想來心情突然舒暢了，寒腿叔叔輕咳一聲翻百寶囊找東西放進托盤，深藍狼尾發絲輕甩爽快無比。
“阿哈在上，合作夥伴的婚禮确實重要，這禮物老桑博就出了，圖個喜慶嘛！”
他的爽快卻沒讓簡明微滿意，有無數遺器本浸泡過的經驗，她不用細看就知道桑博給的那個遺器主詞條是、防、禦！
藍眸輕瞥即撤，不忍直視的嫌棄引得花火哈哈大笑。
“哈哈哈，寒腿叔叔，這種時候就別摳門了，你的速度鞋呢，天天逃跑那麽快，不可能沒有好的存貨吧？”
偏偏裏奧也在舉托盤盯着，桑博不得不心疼地掏出庫存的雙暴速度鞋作替換，“好了好了，趕緊走，找下一位！”
“等等，”只有這個像名字的動詞說得最順暢，簡明微拉住欲移動的男孩看向桑博，“……兩。”
“跟誰兩？”幹澀的嗓音聽得桑博皺眉，“兩什麽？”
與簡明微相處時間久點的裏奧很快理解，“明微姐姐的意思是——結婚有兩個人，份子錢也要随兩份！”
以為自己已經很會賺錢的桑博：……
寒腿叔叔為保護財産據理力争，“她的新結婚對象我都不一定認識！為什麽那份禮也要出？！”
簡明微沒再說話，只一雙空洞藍眸執着地停在他身上，桑博被看得沒辦法，唰的把那防禦衣又丢了回去。
“就這個，多的沒有，這可是我弄來的最新套裝遺器——再說防禦怎麽了，我覺得你家另一位挺需要防禦的！”
很明顯，寒腿叔叔身上再榨不出油水了，裏奧識趣地把托盤舉到笑嘻嘻的花火面前。
“喲，親愛的獵犬小姐結婚，別說兩份禮物，再多花火大人也給得起~”
鈴铛輕響，托盤裏多出“崇高道德的贊許×13”、“垃圾桶的尊嚴×14”，狐貍面具的少女舉着手中的“信甩點×9”引誘簡明微。
“親愛的，別的不提，如果你願意建個群把你、我、那位結婚對象拉進去，我就把這些信甩點給你好不好？”
“我保證只潛水看你們聊天，另外……”紅眸眨動掃視星期日，花火貼近簡明微搖晃她的手臂。
“要是雞翅膀男孩也在群裏，我把老桑博都打包送給你怎麽樣——”
虎牙從紅唇呲出一點，簡明微威脅甩開花火未果，只能拖着她跟裏奧一起走向知更鳥。
“明微……”碧藍的眸子星月蕩漾，知更鳥低聲問她，“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星核所說的融合究竟以哪種方式進行？她又什麽時候能清醒？
熟悉的動聽嗓音，表情卻帶着憂愁，簡明微不是很懂地伸手撫摸知更鳥的臉頰，指腹輕蹭嘴角，她給她擺出一個有弧度的笑容。
“……開心。”
波爾多紅的長發随動作輕晃，浪花狀的完美耳鳍上挑微露，知更鳥沒忍住邁出一步抱住她，側臉埋進簡明微的脖頸。
“嗯，确實，你結婚的話，我應該開心的，能多一個人陪伴你了。”
擁抱過後擡眸，知更鳥從她懷裏退出來，“禮物我有準備，但時間匆忙可能沒那麽完善，你看喜不喜歡。”
托盤先多出一個八音盒，盒頂上的旋轉小人裙擺綻放，輕盈舉起的右手會随音樂觸過身邊三只飛鳥，精致而靈巧。
“當時在船上條件不好，裏面的歌都是我清唱的，等回去我再給你補錄一些，希望它們能伴你入眠。”
說着她又找出随身攜帶的一張照片，“這是我第一次巡回表演的場照……”
它是登臺前的緊張、哥哥的支撐鼓勵、正式演唱的璀璨、邁向群星的開始……
知更鳥轉頭看向星期日，“哥哥，借支筆。”
沉默到現在還沒等到人過來的星期日：“……給你。”可以當書簽的羽毛筆。
不過……妹妹要筆做什麽？
自從進入這白日夢酒店的幻境後，星期日就沒覺得哪個人的行為他能看懂。
知更鳥提筆在照片背後簽名和寫祝語——新婚快樂，明微！
旁觀一切的星期日：……
知更鳥：“哥哥你怎麽不笑？明微結婚你不開心嗎？這可是她的婚禮，無論幻境還是現實我們都該祝福才對！”
星期日：……迷茫，他應該開心嗎？如果非要祝福* ，再婚快樂行不行？
“不是，”他決定先質疑自己能提問的事情，“妹妹，為什麽你身上會帶着這些東西？”
兩個假面愚者就算了，本身和送的禮物都不怎麽正經，但知更鳥這一看就是用心準備的吧？她和簡明微……
“哦，這個呀，預知的畫面，”知更鳥眨眼，“明微告訴我的，昨天太晚不是沒聊嘛，今天一早她就來找我了。”
——只是，她沒想到，簡明微說的那個海底婚禮，結婚對象不是自己哥哥而已。
“所以，”知更鳥打量全身上下只有腰間一本書的星期日，“哥哥，你準備送明微什麽禮物？”
——別又和之前一樣，還送本文檔吧？！
星期日：……他想送簡明微從幻境中醒來！
“明微，”淬藍熔金的眼眸凝視，天環和耳羽悄然浮現，他走向婚禮的主角，放柔的聲音內含引誘，“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匹諾康尼是太閑了？他才離開一段時間就選出新的橡木家主了？連和獵犬家系的聯姻都換好了？！
可是……
不對，簡明微不可能随便或将就地答應新聯姻，更何況現在還有婚禮，難道她真喜歡……
無法再想下去，仿佛能聽見哪裏冒出的咕嚕泡泡音，趁簡明微目光落向自己耳羽時，星期日嘗試去碰她的手。
“放心，你結婚，禮物我肯定會送……”
濃長的羽睫緩緩垂搭，星期日展開她柔軟的掌心，從左手食指取下一枚金色的戒指，他帶她把它攥緊。
好像之前沒見過……
指尖撫過背有十字镂空潔白手套的記憶閃過腦海，簡明微不禁蹙眉想要後退，這是……他啓程以來新添的東西？
“明微……”修長有力的手指早一步握住她的手腕，星期日拉得她更靠近半步。
“另一份禮物，想要的話，讓對方親自來接，嗯？”
——隔空召喚多米尼克斯能成功嗎？要不回趟匹諾康尼去找齊響詩班吧？
灰藍色的發絲幾乎抵上額頭，簡明微嘗試轉身卻失敗，星期日衣服上的金屬眼睛裝飾看得她腦袋疼。
“放……放開……”
幽藍海水中泛白的冰淩懸浮凝結，尖端的寒芒刺眼，似乎下一秒就會呼嘯而至紮進血肉。
“哥哥！”知更鳥擔憂出聲，“明微現在沒什麽理智，你別逼她。”
沒理智嗎？本能嗎？
所以……本能是要因為別人對他動手嗎？
視線變得朦胧，星期日卻輕笑出聲，他俯身抱住簡明微，側臉溫柔地蹭過她的耳鳍，唇貼紅發的細語。
“真那麽喜歡？”比喜歡他還要喜歡？為什麽？對方憑什麽？
雖然聽不清星期日在對簡明微說什麽，但局面的劍拔弩張肉眼可見，花火激動地抓緊旁邊桑博的衣袖。
——贊美阿哈，刺激啊，這份子随得可太值了！
植入鲛珠後體溫跟着降低，被擁進的懷抱溫暖，那些眼睛也看不見了，簡明微卻感到另一種痛苦襲來。
腰部以下疼痛難忍，膝蓋像被敲捶，有什麽力量在強行扭曲骨骼，逐漸站立不穩，雙腿似乎要并攏連合。
“放開我……”
牙齒變得尖癢，唇邊的血肉充滿吸引力，好香，好想吃……撕碎吞下去。
“哥哥！”
冰淩凝成尖錐，裹挾一往無前的氣勢沖向兩人，知更鳥急切提醒星期日。
身後的動靜星期日也有察覺，無奈垂眸，他只是擡手撫摸懷中人的長發，“明……”
等等，不對勁！
刺骨寒意逼近，可它不是貫穿他的肩背，反而拐個彎朝簡明微的雙腿劃去。
“明微！”金色荊棘敏捷擊落冰錐，星期日單臂撈起懷裏不斷往下滑的簡明微，右手扶住她的肩膀詢問，“你怎麽了？”
“疼……”從骨髓到神經的疼，好像千萬根針紮進身體，細若蚊吶的呻吟，簡明微連喊疼都沒有力氣。
聽不清她在說什麽，但簡明微狀态糟糕是明顯的事情，來不及多想，肩臂提供依靠，星期日抱穩她走向二樓房間。
“明微情況不對，我先帶她去休息，妹妹，你自己小心幻境，如果可以，記得留意等等的消息。”
簡明微的幻境能有什麽危險，花火沒管星期日對知更鳥的提醒，甩着雙馬尾就想跟過去看熱鬧。
“小心！”桑博連忙拽住花火肩膀，及時避免她被荊棘抽飛的命運。
“花火小姐，這裏的人就是最大的危險啊，咱冷靜冷靜……”
*
好疼……
柔軟的床鋪不能緩解疼痛，生理性的淚水從眼角流進長發，簡明微已經無法坐起，銀白漸藍的長裙緊裹身體，雙腿和魚尾掙紮着切換。
“明微，”星期日抓住她劃向她自己左臂的尖利指甲，聲音和相貼的額頭一樣顫抖，“我該怎麽做……”
怎麽做她才能好受點？
金瞳沁出淚意，灰藍色的發絲蹭過鱗片，他把自己的手臂送向她的唇齒，“你需要的話……”
香甜的血肉就在嘴邊，簡明微流着淚閉眼，她歪頭避開星期日的喂食，“別……”
不能吃。
好香。
不。
紅發被淚沾濕淩亂糊在臉頰，星期日擡手把它們理好，需要冷靜，他得思考，怎麽辦？
“——出來。”
攜帶秩序的命令，他對簡明微的系統說：“我知道你在，祭臺邊的那條小龍是你吧？”
“出來，”冷漠的重複，星期日低眸，“不管你是誰的造物，應該能與他人再建立聯系——和我對話。”
比星核還恐怖的聲音，藍白的小龍喜懼交加地滾出來，“你能感受到我？”
星期日沒理會它的廢話，安撫地拍着簡明微，他只是問：“我要怎麽做？調律有用嗎？”
調律需要靜心，如果有用，他得出去找知更鳥過來。
“別！”得到星期日開的權限，系統麻溜與他建立腦海的聊天頻道。
“明微身體裏毀滅、同諧和豐饒三種力量交織鬥争，她的意識觸發自我保護機制沉眠了。”
“就像一顆鳥蛋，鲛珠把三種力量裹起來塑成蛋殼，而明微是被困殼裏的幼鳥，她得靠自己發育成長突破阻礙。”
毀滅、同諧和豐饒的平衡本就勉強而脆弱，瑪蒂亞和帝芙娅的鲛珠暫時束縛它們，但也給簡明微帶來了變魚的困擾。
要是再多個調律……那音波一傳遞震蕩，直接就給鳥蛋搖散黃了好吧？！
星期日能理解它的比喻，可是……
懷裏的人連掙紮都虛弱，星期日只能從她抓着自己的指尖汲取一點安慰，他輕貼她的臉，濡濕的睫毛掃過。
“就這樣看着嗎？我能做些什麽？”
系統團團轉思考，“也就只能給點精神上的支撐了——你快想想她喜歡什麽，努力讓她開心放松點，增加意志力！”
喜歡什麽？簡明微喜歡什麽？
星期日無措茫然地低頭，他看不見那雙透澈的藍眸，只能感受她肩膀忍痛的顫抖。
她喜歡的……
于是他也跟着顫抖起來，側臉埋進她的脖頸，星期日努力強迫自己開口。
“如果，如果你真的很喜歡那個人……我……”
“我允許對方的存在，只要你們不當着我的面……我可以讓ta過來待一會兒，等你好後，等你醒來……”
——他再說不出其他話。
“啊？”系統震驚，“什麽玩意兒？你在說啥？”
無法從簡明微口中聽見有關那人的事情，星期日選擇問系統。
“明微婚禮，她婚禮的另一人，對方在幻境嗎？我去找……”
——不行，他做不到。
所以星期日改口，“你去找ta，你讓ta快點來。”快點來早點走。
“在幻境，”系統爪子撓頭，“但不用找啊……”
它擺尾指向簡明微，“你懷裏這不就是嗎？”
嗯？
星期日第一次懷疑視覺和聽覺是連在一起的，不然流淚怎麽會讓人聽不明白統話？
“就是明微呀。”系統解釋。
“她和她自己結婚，新娘是她，新郎是她，或許她也認為，自己可以同時當一下獵犬家系和橡木家系的家主？”
星期日：……
金瞳中的淚浸透淬藍，說不出慶幸還是後怕，所有情緒彙成顫抖的擁抱，他把自己給她依靠，手指拭去兩人淚痕。
“竟然是你，确實是你……”确實是簡明微能做出的事情。
那她還喜歡什麽？
這個姿勢不方便撫摸耳羽，手指搭上腰間風衣的斜邊扣，十指相牽引導，從腰窩的凹陷到羽翼皮膚的交接……
“明微……”
指尖涼意引起戰栗，指甲劃過帶來微痛，星期日抱住她，緋淡的唇在垂落臉側的發絲流連。
“……喜歡我。”
【愛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