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3)
這間屋子的,挑的是舒雪喜歡一朵又一朵的桃花的新樣式,木小貍并不愛喝茶。
舒雪戲谑地道:“你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還需要這般客氣嗎?”
郁清風并不想這麽客套,可他不客套實在是不知道該做什麽,如今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如坐針氈。
四周靜悄悄的,郁清風異常尴尬,臉色變了幾下。
舒雪多麽希望可愛的小貍能和郁清風成為一對兒,這樣她和郁清風都能彼此找到自己的幸福,九泉之下他的父母和郁清風的母親都會高興的。
舒雪認真地看着郁清風,她的眼睛仿佛能看穿所以的一切,直視小書呆的心窩深處,郁清風的心不由得有點緊了緊張。
“郁二少。”
郁清風認真地看着舒雪,微微點頭,示意她繼續。
“你喜歡小貍對吧。”
郁清風沉默了,張張嘴,卻欲言又止。郁清風明白舒雪知道他喜歡木大仙,卻沒料到她會這般直接。
“我也很喜歡她,她這樣的小姑娘沒有人會不喜歡的,她天真、聰明、善良、狡猾,像一只可愛的小狐貍一樣。”舒雪雙眼亮晶晶的,她是發自真心喜歡木小貍,同時也向往未來的美好生活:“我希望你們都可以得到幸福,我和你彼此之間都會所愛的人一起生活,我們就像兒時那般,找到自己心儀的人,有一個溫暖的家。”
郁清風再沉默,雙眸閃過一絲哀痛,他和木小貍若是真心相愛真的不會分開嗎?他們的距離可是天和地之間的距離。
聰慧的舒雪注意郁清風的神情,他的顧忌使她不安:“郁二少,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們的願望是一樣的,不被這些俗事左右,找一個相愛的人,相守一生。”郁清風的生母死去的事情,對當時還年幼的兩個孩子打擊太大了,一個美麗善良溫柔的女人,如同秋天落葉般跌落在地上,葬進了黃土,年幼的舒雪和郁清風都認為,那樣美麗的人她是愛錯人了,嫁錯人了。
年幼的郁清風握住舒雪的手,淚流滿面,他說,他要找一個自己愛的女人,如娘親這般的女子,他永遠不會辜負她,從此一心一意。
☆、思如泉湧
年幼的舒雪淚眼汪汪,她點頭,她不是逝去的那個美麗女人,她要記住她,找一個□□的男子,不步她的後路。
Advertisement
這件事情成為兩個孩子彼此的秘密。
郁清風贊賞地看在舒雪,她美麗的桃花眼閃爍着自信,她聰慧、美麗、大方、得體,不拘于世俗,大膽追求自己的真愛。如果沒有遇見葉大仙也許自己會毫不猶豫地喜歡她吧!可如今,他不禁把目光放在,屋子裏唯一的屏風,他仿佛能看到,木小貍穿衣服氣鼓鼓的模樣,心裏不斷抱怨衣服難穿,咒罵那些想出這衣服樣式的人。
郁清風移回自己的目光,從懷裏掏出一塊雕工精巧品質确是一般的玉佩,遞給舒雪:“物歸原主。”
舒雪含笑接過玉佩,摩擦着玉佩上面刻畫着的山雞與鳳凰,笑容甜美,洋溢着幸福,感染着郁清風也不禁也露出微笑,她自信地說“我們都會幸福的。”藍嬷嬷雖然是一個照顧郁清風的仆人,可在郁家那樣冰冷的人家,郁清風要生存,藍嬷嬷付出的可想而知,她為了郁清風能夠平安,把孫女珍貴的玉佩相贈,望兩人能夠白頭偕老。
郁清風沉默着,臉色有壓抑不住的哀傷,他和木小貍若在一起了會幸福嗎?
舒雪一直認為是這塊玉佩是壓抑着郁清風不敢真心追求自己心愛的女子,可如今……難道還另有隐情?
郁清風不想也不願意說些什麽,談論木小貍,搖搖頭示意舒雪別再問了。
舒雪難以置信怒瞪郁清風:“你這個懦夫,連所愛的人都不敢追求,真是個沒用的書呆子。”她很想幫他,可是不清楚來龍去脈她該怎麽幫呢?希望激将法能夠有用。
郁清風一雙如清泉的星眸平靜地看着她,舒雪能看到自己出現郁清風清澈的眸子裏,想起年幼初見郁清風時,她懷着忐忑的心情上門拜訪,木門咯吱開啓的一瞬間,她看到郁清風的第一眼,年幼的郁清風美麗的星眸像一灘清水卻有一個小旋渦,能夠把人吸進去。
“我第一次見到它時,它特別美,可是受傷了,它的鮮血從傷口中流出,染紅了整個地面,我把它抱回家裏,看着它吃着雞腿吃得滿嘴油膩,它因為我的崇拜而得意洋洋,在天熱的夏天躲在在樹下聽蟬音,一動不動;她喜歡我畫的畫卷,她的一颦一笑都在我心裏。”郁清風不禁想讓人跟他一起分享他的幸福,臉上挂着微笑,回憶起他們的點點滴滴。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她?你不說,她怎麽知道呢?”舒雪自己就是不勇敢,靠猜測,才負氣離開喜歡的男子的,現在後悔極了,如果他不來找她,她該怎麽辦?
小書呆的眼睛有些發紅,“她不需要知道,我知道就好。”說了又能如何,她有數不盡的生命歲月,而自己只有在人間短短的幾十載光陰,在這短短的歲月裏能夠遇見她,就是上天賜給予自己最好的恩賜了,怎麽還敢貪心呢!
“你……”舒雪不解,“為什麽?”
小書呆想說什麽,屏風裏就傳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
“我換好了,舒雪姐姐,你挑的衣裳太難穿了,我可是弄了半天的。”沒見到人,就聽到屏風後傳來一連串的抱怨聲,這件衣裳的确是挺好看的,可是太難穿了,她剛才一門心思全部放在穿衣裳上,壓根就沒發現郁清風早就來了。
屋內仿佛突然多了一個身穿白色輕紗白蝶裙的木小貍,秀發披在身後,秀發梢挂着兩只彩色小蝴蝶,翩翩起舞,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撅起來的小嘴,彰顯自己的不高興,走起路來仿佛蝴蝶飛舞,迷亂了郁清風的心。舒雪很滿意郁清風看呆了的樣子,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錯。
木小貍見他倆在品茶聊天,大眼睛一亮,有戲,正想尋個由頭離開,讓小書呆代替自己“監督”舒雪換衣裳,這樣他們就能好好地培養感情了,順便讓小書呆一飽眼福,欣賞美人曼妙的身姿,試穿各種美麗的衣裳,迷上美人兒。也不枉費木小貍一大早就犧牲自己的寶貴的睡眠時間為舒雪買了一堆漂亮的衣裳和首飾。
聰慧如舒雪怎會看不出來木小貍的馊主意,搶先開口:“小貍,郁二少是來找你的,我有事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在我回來之前,你可不許離開。”她邊說,邊退出房門,還很順便地關上了房門。關上門的剎那,舒雪笑得像偷吃了腥的貓一樣。
木小貍一臉錯愕,這……她的計劃可不是這樣子的,可她無語反駁,郁清風的确她找來的。
她唯有恨鐵不成鋼地瞪着正在品嘗茉莉花茶的郁清風,向來不喜歡花茶的郁清風,難得的覺得這杯花茶異常香甜。
“你個笨蛋,媳婦都要跟別人跑了,你還喝茶。”木小貍氣得一下子奪走了郁清風的茶杯,聞着香氣撲鼻的茉莉花香,想都沒多想,一杯子的水灌進自己肚子,滅一肚子的火氣。
郁清風看着木小貍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心裏被灌了蜜糖似,臉上如火傷一般:“這杯茶……”
“你個笨蛋,茶什麽茶,你媳婦都跟人跑了。”木小貍火氣不減,還在增加中,怒瞪他。
郁清風不語,輕輕笑着,傻傻的笑容讓木小貍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中間,什麽氣都發不出來。
郁清風并不介意木小貍誤會自己,不過這樣對舒雪可不太好,萬一傳出不好的謠言不就毀了她的名聲,所以還是要解釋道:“葉大仙。”
“幹嘛!”木小貍幽怨地看着他,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郁清風抛棄了她。
郁清風哭笑不得:“我和舒雪有緣無份,她不是我媳婦。”
“胡說,你們的緣分乃是上天注定的,她就是你媳婦,亭旭……”也說她是你媳婦。木小貍差點說漏嘴了,把天帝的兒子都交代了出來,忙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大嘴巴。
“葉大仙,你知道凡人為何成親嗎?”郁清風不糾結亭旭是何人,只是一臉向往他年幼時,自己父母相處的和諧甜美的幸福生活,他從小就是希望自己娶一個自己愛的媳婦,并且媳婦也愛自己,然後孕育一個可愛的小寶寶,此生絕對不負卿,一家美美滿滿地過自己的日子。
“以前木兆姐姐說,凡人有七情六欲,遇見對的人會彼此喜歡,然後成親。”木小貍回憶起木兆說的話。
“如果彼此不喜歡呢?”
“那當然不能了,以前聽木兆姐姐說,不互相喜歡的人成親了,會變成怨偶,彼此間都會不幸的。”
“你希望我和舒雪姑娘成為怨偶嗎?”郁清風的目的即将達成。
“當然不希望了。”
“我們也不希望,所以我們自然不能成親。”郁清風認真地看着木小貍:“我們彼此都有中意的人,勉強在一起怎麽會有幸福而言呢。我與舒雪商量了,我們要尋找到自己所愛的人,這樣彼此才會幸福。”
木小貍低下小腦袋,腦袋裏一遍遍重複着郁清風的話語,好不容易把郁清風的話消化了,猛地擡起頭,“你也有中意的人啊?你們不在一起了?”
郁清風溫柔的目光落在木小貍身上:“恩。”從此獨自一人,內心唯一的牽挂就只有你一個。
木小貍驚訝地張開大嘴巴,都可以塞下一個大雞蛋了,“誰啊?”
郁清風剛張開嘴巴,還沒吐出人名,外面就傳來舒雪撕心裂肺的吶喊:“救命。”
木小貍和小書呆起身推門,沖出門外時,滿臉猙獰的大漢杜二郎正被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躬身單手按在地面上,他一身碧衣,俊朗不凡,臉上還挂着淡淡的微笑,雖然笑意并不達眼底,卻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舒雪看着俊朗的男子,愛慕之情毫不掩飾,欣喜道:“碧水,你來了。”
碧水天君向來厭惡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可是看着那張熟悉的美麗臉蛋,猶如鋼鐵般的心腸頓時也化作了一灘春水。
“你怎麽會在這裏。”木小貍向來不滿碧水天君,這笑面虎到底哪裏好了,除了會欺負她,就是欺負她,舒雪怎會喜歡他呢。
碧水天君笑道:“你這只小狐貍在這裏,我怎麽不能在這裏。”
木小貍氣鼓鼓地把舒雪拉回他們的陣營:“這裏是我們的家,不是你的。”
碧水天君也不在意:“既然如此,我走便是。”随後向舒雪告辭:“姑娘保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郁清風,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粒塵埃。
“碧水。”舒雪叫嚷地欲追出去。
木小貍一把拉住她:“舒雪姐姐,別去。”
嗚嗚,淚水浸透了舒雪的臉龐,她多日來的思念,多日來的徘徊與惶恐,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宣洩,她先愛上了他,所以她輸了,輸了自尊,輸了自己的心。
四周很靜,除了坐着地上舒雪的哭泣音回蕩,就只剩下風吹大榕樹的沙沙聲。
☆、哀默心死
木小貍想扶起坐在地上的舒雪,被郁清風一把拉住了,他對木小貍搖搖頭,眼睛仿佛在說,讓她靜靜吧。木小貍聳拉着腦袋,擔憂的眼神瞟向坐在地上的舒雪。
随後木小貍把氣出到杜二郎身上,把他五花大綁,獨自扔到小廚房,一定是她把人弄飛的時候,不小心頭落地砸到了石頭,傻了,問他什麽話他都不答,就只是問道:“舒雪呢?”木小貍當然不告訴他了,直接大刑侍候,揍得他哭天喊地叫舒雪。
木小貍實在是揍累了,也欽佩他的毅力,打了這麽久還不肯招,決定先放他一馬,明天再繼續收拾他,她轉身出去的一瞬間,并沒有發現躲在門後面的一抹碧影緩緩地走出黑暗。
為了防止杜二郎夜半擾人清夢,木小貍臨走前特地拿抹布堵上他的臭嘴。杜二郎驚恐地瞪着一個角落的碧色人影緩緩地走到他跟前,前所未有的恐懼充斥着他的心頭,他忍不住顫栗,害怕,額頭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蠕動着。
碧水天君擰眉,竟然是這東西,他從虛空取出法器白玉倫扇,白玉倫扇一開一合便把杜二郎眉心晶瑩雪白透着絲絲寒氣的小蟲子收走,他露出極少出現的凝重神情。這雪白蟲子他認得,乃是早已滅絕,可控制神人妖魔鬼怪的七情六欲的五谷魂蟲,用法術把五谷魂蟲打入被施術者的體內,施術者所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被施術者的“聖旨”,至死不改。
碧水天君看着五谷魂蟲,幸虧是剛被施法不久,否則蟲與人合為一體,即使是天帝的天眼恐怕也是無法辨認出五谷魂蟲。早聽聞有仙人利用五谷魂蟲與異族合作,欲圖謀不軌,看來空穴必有風,他得和三皇子商議。
碧水天君來無影去無蹤,郁清風家的小廚房很快就剩下一個被捆綁得像螃蟹一般的杜二郎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那日舒雪哭了許久,木小貍和郁清風怎麽勸,她都不聽,過了一夜後,她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對誰都是不理不睬,木小貍擔心地拜托鄰居汪大嬸為她請來白胡子老大夫。
“解鈴還須系鈴人。”高深莫測的白胡子老大夫一言道破,捋着白花花的長胡子,一臉惋惜。
木小貍可不管他鈴不鈴的,捋起袖子,蠻橫道:“你這破大夫,什麽鈴,你趕緊把人醫好,你不是人間專門看病治病的大夫嗎?”
郁清風拉住木小貍,對她搖搖頭,白胡子老大夫可是整個鎮子最年邁、最有經驗、最厲害的大夫,他說的話也是有道理,歉身道歉:“老大夫,木大仙關心病人,并非有意不敬。”
白胡子老大夫擺擺手不介意,他行醫多年,早已習慣,只是耐心地解釋道:“我是大夫,專治病人身體內的頑疾,可她病在心裏,請恕老夫無能為力。”
木小貍其實明白的,她知道,舒雪的傷口在心裏,每次看見獨自坐在角落的舒雪,神情頹然,眼神空洞,沒有一絲的焦距,發絲總是微亂,把自己關閉在自己的小世界,每日的淚痕幹了又濕透,每當木小貍進去她們的房間時,舒雪的桃花眼隐隐含着期盼,可見到木小貍的那瞬間,又成了失望與哀傷。
房間雖是木小貍和舒雪一起住的,可只有舒雪打理,她每日清晨總會到野外摘一些漂亮的野花兒點綴房間,如今沒有主人的精心打理,花瓶子裏的野花兒幾乎都要枯萎了,桌案上也附着一層薄薄的灰。
白胡子老大夫即使見慣了人間的冷暖,也心疼這個為情所困的美麗少女,開了一些滋補身體的方子,叮囑木小貍和郁清風一定要讓她喝下。
看完舒雪,郁清風帶白胡子老大夫來到小廚房看昏迷不醒的杜二郎。摸着杜二郎平穩的脈象,白胡子老大夫掀起他的粗布料袖子,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白胡子老大夫認得杜二郎,雖然長得兇神惡煞,心眼卻不壞,怎會被打得這般慘,他懷疑地啾着郁清風,這公子斯斯文文的,莫不是有特殊癖好。
白胡子老大夫行醫多年,規矩還是懂的,開了些定驚的藥方子,便匆匆離開。郁清風還不知道他在白胡子老大夫專門記錄的一個小本子上寫上了一個兇殘、斯文敗類的字符。
杜二郎迷迷糊糊地醒了,剛才白胡子老大夫過來的之前,郁清風特意解了他身上的繩子,拿開了他嘴裏的抹布,白胡子大夫前腳剛走,郁清風立馬綁住了杜二郎。
白胡子老大夫突然想起沒交代用什麽火候熬夜,轉過頭欲交代一聲,可從小廚房的窗戶無意中瞥見,郁清風那麻花大繩捆綁起杜二郎,那動作一氣呵成,白胡子老大夫的短腿抖了抖,胡子一顫一顫的,拔腿就跑,不久他記錄的小本子劃去了一個兇殘、斯文敗類的字符,重新寫上強盜二字。
郁清風對杜二郎印象不佳,廚房正好有這幾味藥,便在廚房熬了起來。
杜二郎漸漸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小廚房裏頭,廚房還有別的人,他腦袋巨疼,怎麽也想不起來他怎麽會在這裏,身上的繩子勒得他生疼。
郁清風把熬好的藥,呈上一大碗,端到杜二郎面前,告誡道:“你若是不大聲嚷嚷,我便讓你喝藥,早日康複也可早日回家。”昨日,杜二郎的反常,郁清風跟木小貍想法一致,此人摔到腦袋,被摔壞了。
杜二郎看着郁清風英俊的面龐,他的臉像極了他的母親,莫小梅和杜大郎所說所做的一幕幕頓時浮上心頭,他是個罪人,他對不起杜老爺一家。雖然聽不懂郁清風的話,可他一根筋,如今知道郁二少是無辜的,他什麽都聽他的。
杜二郎猛點頭,淚眼汪汪,郁清風覺得別扭,看了昨天木小貍修理得過了,一個大老爺們都疼出了眼淚。
郁清風也不再猶豫,拿走了杜二郎嘴裏的抹布,喂他喝了藥,問他話也一一答得上來,不似昨天那樣癫狂,眼裏只有舒雪,難道是之前受了什麽驚吓。郁清風心軟,他犯了錯誤也受到了教訓,就算了吧,松了綁後,杜二郎撲通跪在郁清風面前,拜了三拜,哭喊道:“郁二少爺,你打死我吧,我害死了你的親娘。”
這句話猶如洪雷般,震得郁清風半響都不能穩住心神。
……
郁清風木讷地行走着,仿佛行屍走肉一般,丢了魂魄。
娘親的善良換來的是無盡的傷害,可她仍然對自己說,要做一個仰不愧天俯不跪地的男子漢,用心對待每一個人,人沒有高度貴賤之分。
娘親受過很多委屈,可她總是笑着說,上天是公平的,若是關掉自己的一道門戶,便會留給自己一扇窗戶。
娘親過得很艱苦,她總會教導自己,天下沒有免費的午膳,只有自己付出了才有更大的收獲。所以郁清風自小不怨人不怨天,好好生活,與人為善,不争也不搶。
他自小堅強,很少落淚,可他實在是忍不住了,為內心深處那個人如同夏荷一般的美麗女子不值,為自己的遭遇不滿。
“郁清風。”木小貍從後面叫住他,調皮地繞道,轉回郁清風跟前,看見男兒的傷心淚,她的心不禁有些抽搐。
“木大仙。”唯一深愛的女子在自己的面前,郁清風忍不住了,他用力擁抱她,任由清淚滑落,浸濕透他們緊緊相挨的衣裳。
舒雪關閉在自己的小世界,等待着她所等待的人,一雙桃花眼認真地盯住門外,正好看到這一幕,大榕樹下的兩人緊緊相依相擁,仿佛他們就是世界的永恒,心裏不由得生出一股羨慕,她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太久沒有起身了,腳有些麻痹,她卻不管不顧,女為悅己者容,她找出了屋子唯一的銅鏡,美麗的五官略顯憔悴,頭發披散,沒有昔日的靈動,她重新站了起來,輕輕地整理自己的容顏,她要用自己最美麗的妝容等待自己喜歡男子的到來。
她忘不了他了,他就是她的骨頭,她的骨髓。
木小貍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走進舒雪身邊,她一如既往地頹然,露出蓬松的秀發坐在床上,把布滿淚痕的小臉緊緊地藏在膝蓋上,努力讓自己不發出哭泣的聲音。
“姐姐,喝藥吧!”木小貍蹲在她身邊,心疼地說道。
舒雪一動不動,仿佛什麽也沒有聽見,哀默大于心死就是這般吧。
自從那日,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會上演,最後都是由小貍施法,把藥強灌進舒雪的嘴巴,才喝的藥,看着面色越來越蒼白的舒雪,小貍的眼角出現了豆大一般的七彩珠子,小手按住嘴巴,連哭泣的聲音都不敢發出,心隐隐作痛。
郁清風在門外等着木小貍,雖然知曉結果,還是忍不住問道:“舒雪姑娘情況如何了?”
木小貍在這一刻終于忍不住了,緊緊趴在郁清風胸前,嗚嗚地哭泣。她找了她那麽多年,這不是她要的結局。
郁清風輕輕抱住木小貍,給予她最大的安慰。
“小書呆,怎麽辦?”
郁清風搖搖頭,他也沒有辦法了。
☆、謊言敗露
杜二郎仍然住在小廚房,木小貍看他就來氣,嫌棄道:“你既然沒傻,就感覺滾吧!”省得礙眼和礙地方。
杜二郎一把抱住廚房的木柱子,一副你讓我走我就死在這裏的模樣。
木小貍給了他一個白眼,徑直從他身邊走過,狠狠地瞪着他。還好這小子也不是不事生産,偶爾弄點糧食回來,幹點家務活,替郁清風分擔分擔,木小貍才勉強不扔他出去。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杜二郎多嘴地問了一句:“舒雪姑娘不知住在這裏嗎?怎麽不一起吃飯?”
木小貍一腳就把他踢飛了,破口大罵:“都是因為你,你不來幹壞事,舒雪姐姐就沒有危險了,沒有危險就不會遇見碧水天君,沒有碧水天君救,就沒有英雄救美,沒有英雄救美她就不會這樣了,哼!”木小貍氣得最愛的燒雞也不想吃了。
飛出去的杜二郎皮糙肉厚,沒受傷,懵懂的眼神瞧着郁清風。
郁清風點點頭,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木小貍這是遷怒了,可憐的杜二郎成了罪魁禍首,木小貍跟那個碧衣男子認識,他難道也是神仙嗎?
杜二郎仿佛明白了原來他幹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還傷害了舒雪,義正言辭對郁清風一鞠躬:“郁二少爺放心,小的一定彌補自己的過錯。”随後拿起自己的飯碗坐在小角落默默地吃白飯,不時還給郁清風一個憂郁的眼神。
郁清風仿佛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不過這樣的杜二郎倒是有幾分可愛。
杜二郎很自覺,收拾了餐桌的碗筷,洗好碗盤,郁清風一下子做了甩手掌櫃,倒是有些不适應。
自從舒雪精神恍惚,木小貍便搬到大榕樹上,郁清風為了讓木小貍住得舒服,特意把當初保留得好好的雞窩留着,擺放在大榕樹的枝梢上方,木小貍雖然懷疑郁清風的眼光卻也沒拒絕,讓舒雪一個人靜靜,平時才去陪着她。
趁着木小貍午睡的工夫,杜二郎請示了郁清風,想見舒雪一面。
郁清風雖猶豫了一下,可還是答應了。杜二郎的表情很是誠懇,平日裏的态度雖然對他不是太友好,可從未傷害過他,他娘親的死也跟杜二郎有關,但他只是被人利用,也是個可憐之人。舒雪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都快把木小貍愁壞了,讓他試試也好,當然他不放心杜二郎一個人去,他得陪同。
推開半舊的小木門,杜二郎眼前閃過一絲驚豔,他知道舒雪很美,對鏡梳妝,花容月貌,粉色長裙及地,美得毫無瑕疵,仿佛是渾然天成的美玉,誤入凡塵的桃花仙子。
舒雪美麗的桃花眼閃過一絲厭惡,她可沒忘記,那日杜二郎居然想侵犯她,幸好碧水來得及時。
“舒雪,你……”郁清風簡直不敢相信,天天把木小貍折磨得茶不思飯不想的憔悴女子一轉身便對鏡梳花黃,打扮得極美。
舒雪有種謊言被拆穿的驚慌,可她不願意她的狼狽被外人知曉,眼神閃爍看着杜二郎,希望他主動離開。
哪個男人不愛美人,尤其是美人“含羞帶怯”的眼神,把杜二郎弄得心癢癢,莫不是美人對自己“暗送秋波”愛上自己了。
“你先回去吧。”郁清風冷冷地看着他。
……杜二郎猶如一盤冷水被澆了個透心涼,哀怨的眼神啾着郁清風,美女都沒看夠呢,在郁清風冷臉的高壓下,饒是他臉皮再後也繃不住,邁着小碎步,一走三回頭,恨不得把眼睛粘到美女的身上。
郁清風眼神陰郁,渾身冒着冷氣,坐在舒雪旁邊,自己倒了杯花茶,很澀,是木小貍親自泡的,她知道舒雪喜歡花茶,可她不懂茶藝,她生性好動,但為了舒雪,學了一天一夜,被滾燙的熱水燙傷了七次,才完成一杯“下品”。
舒雪舉措不安,美麗的桃花眼偷偷瞄向臉色陰沉的郁清風,梳妝的一雙巧手停了下來,不知道往哪裏擺放才是正确的,她知道她的确錯了,她利用了木小貍對她的好,任性妄為。
“理由呢?”郁清風努力克制自己心裏的怒火,他知道舒雪是個好姑娘,她從來沒有傷害過誰,除了這次她傷害了木小貍,利用了她的善良。
舒雪恨不得把頭埋在地上,永遠都不出來。
郁清風筆直地站起身:“既然不願意與我說,你便同木大仙解釋吧。”
“我說。”舒雪緊張地站起身子,淚輕輕滑過自己的臉龐:“我說……”
舒雪向來有清晨采花的習慣,太陽正緩緩升起時,清晨的露珠還沒有消失,舒雪總是一身布衣,手提着小花籃,心情舒暢,一人獨自在路上采摘好看的野花兒。
可有一日舒雪前往采花裝飾屋子時,無意中撞見金府的少爺金相星,他是家中是獨子,長輩對他尤為溺愛,平日素來蠻橫無理,舒雪即使粗衣粗布也遮掩不住明珠的光輝,金相星一樣就看中她,他命家丁躲起來,文質彬彬跑到舒雪面前,拱手道:“姑娘這廂有禮了。”
豬頭一般的大腦袋,小小的綠豆眼閃爍着不懷好意的光,舒雪自然是認識這位“名人”了,平日裏搶占良家婦女的事沒少幹,她一個弱女子孤身在外,面對一頭不懷好意的豬只想盡快離開,敷衍道:“公子有禮,小女子有事先走一步了。”
金相星伸出肥大的“豬蹄”拉住舒雪的花籃,身體猶如一堵肉牆擋住她的去路:“姑娘且慢。”
舒雪眼裏閃過一絲厭惡,雙手欲奪過花籃,盡快離開,金相星平日動作不快,關鍵時刻倒是厲害,一把捉住舒雪的小手,舒雪平日裏就繡繡花,做些輕松的活兒,一雙手白白嫩嫩的,金相星仿佛摸到了黃金一般,不舍得撒手。
舒雪動怒:“放開。”她扔開花籃,欲把手抽出來。
金相星□□道:“小美人,你就從了我吧,我會對你好的,你跟了我就不用摘花了,我給你種一個院子的花。”随即一只手放下手中的花籃,另一只手也捉住舒雪。
舒雪害怕極了,大呼救命,金相星聽到美人聲音悅耳動聽,心癢難耐,就要輕薄。
“金兄,請慢。”一個挺拔的人影沖過來,及時把舒雪護住。
“郁清雷,你什麽意思,存心壞我好事吧!”金相星惱怒不已,撸起袖子就想開打。
郁清雷雖然不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卻也是相貌堂堂,他飽讀詩書,又是郁府的長子,很受郁家器重,平日最看不起像金相星這樣的纨绔子弟,他出門必定帶着不少随從,如今怎麽一個也沒有?郁清雷不敢妄動。
金相星雖然長得像一頭豬,腦袋還不至于成為豬腦,他知道郁家也是大戶人家,若是跟他們作對,只會兩敗俱傷,□□的目光掠過舒雪美麗的臉蛋,姣好的身體,綠豆眼閃過一絲精光。
“唐圖小鎮無人不知的大美人是你們郁家的,郁兄真是好福氣啊!”金相星□□道。
郁清雷若不知注意到周圍草叢埋伏了不少人,早就撸起袖子把這只臭豬狠狠地打一頓,忍住心中的不愉快,郁清雷客氣道:“金兄既然知道是我們郁府的人,還望高擡貴手。”
金相星面上不爽,眯着綠豆眼仿佛都成了一條縫隙,這小子太不上道了,真當他們金家怕他們郁家不成,好好的大美人獨自放着,自己不要,還不送給他金相星,哼!金相星轉身,大步離去,也不讨人厭惡,反正自己有的是辦法一親芳澤。
郁清雷清楚像金相星這樣的龌蹉小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便親自送舒雪回家,有他在,金相星絕對不敢随便亂來。
這一帶這個時候極少有人來,綠草茵茵,點點野花雖不是天上美景,卻也有無限風光。
郁清雷提着舒雪的花籃子,看着她嬌媚的側顏,他并不是不動心,只是他知道,舒雪眼裏并沒有他,從小到大,她的眼裏只有他的弟弟,郁清風。或者得不到的才是最美麗的,在他眼裏,舒雪是這個世界最美,最善良,最溫柔賢惠的女人。
“舒雪,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的花兒開得很嬌豔,可我并對花沒有太深入的了解,不知道花名,你願意随我去看看嗎?”
舒雪有些猶豫,經過剛剛那一幕,她實在是怕了,可是面對郁清雷,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郁清雷想起曾經那個白白胖胖的可愛小團子總是跟在自己身後喊自己為雷哥哥,如今物是人非,若是清風說這番話,舒雪絕對不會猶豫吧!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可他只能說:“我送你回家吧!”
“嗯。”舒雪潋滟的桃花眼閃爍着美麗迷人的光芒,欣喜不已。
郁清雷剛剛的不舒服全部被抛在腦後,這一刻能持續到永遠就好。
☆、天地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