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她放下手,卻摸到細軟的頭發。紮着小辮的娃娃正枕着她的腿,睡得憨甜。手上不知何時多出細長小傷,掌心還有木屑與塵土。
尚未歸來的施子恒幾人眼下卻坐在旁邊,模樣不似只在軍隊中幾天。見她看過來,施子恒委婉道:“師妹臂力驚人,但能否體諒師兄第一次犁地,實在跟不上。”
“你真行,放火更玩兒似的,差點出家。”短發版壬士安向伏陽展示她今天的傑作,還能聞到頭發的焦味。
“?”
伏陽對他們說的這些一點印象沒有,低頭摸索和來時不同的衣服。衆人見狀,連着把脈,非但沒找到問題,還讓他們看起來有問題。
孚舟聽到小輩們的說法,也是檢查脈象,後檢查個人物品,但得到的結果大差不差,沒有中邪。
“你沒發現,你也沒發現,說明你倆都有問題。”孚舟問,“唐小姐給的東西呢?”
“唐婧?她有什麽好東西給我,毒婦。”
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見到貼滿符紙的黃布袋內裏,總算知道唐婧又闖什麽禍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鞭炮殘留的硝煙味,熟悉的人同坐一桌,見證兩個不相幹的人從此命運捆綁。
然而今夜被捆綁的東西貌似多了些。
坐落于此伏宅駛出馬車,趕赴這場酒宴。兩位兄弟面色不善,将這桌坐滿。
伏陽、唐婧、唐誠、朔延、沈伯閑、伏橓、伏澤、伏鶴仙、李江虞,重要角色通通到場,給熱鬧場景添加詭異氛圍。
伏陽用腹語追問:“說好不通風報信。”
沈伯閑無辜道:“冤枉,我還沒說。新郎官看過來了,八成那混蛋說的。那家夥回來後說想喜上加喜,我以為他開玩笑,沒想到。兄臺說話,老丈人等你表态呢。”
“爹!”
“嗯?”
“娘。”
“哈?”
衆人震驚地看向谄媚的少主大人,見他哆哆嗦嗦從乾坤袋裏掏出禮物,面不改色,中氣十足地喊出意想之外的稱呼。
來時說好給她的點心被推至二老面前,金子打成的簪子和翡翠镯子,偏向年輕女子的首飾由他雙手奉上。雖然在伏家家主與主母面前不值一提,但是這點東西已經是巧遇未來岳父岳母時朔延能掏出的最好的東西,總不能用錢砸有錢人吧。
他暗地裏為自己打氣,心想誰能比發戰書的靈雲峰大弟子恐怖,可當他看見那張猶如出自同位工匠的臉時,到嘴的話忽然變味。
“我與二老一見如故,若不嫌棄,在下,鄙人,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手下留情,留我全屍。”
死角的酒桌,一位賓客險些軟軟跪下。前來敬酒的新郎官聞順成把他托起,詫異地說:“之前見他不這樣啊,怎麽了這是?”
沈伯閑低罵:“怪你。”
“娘你笑笑,”伏陽扶額,“他被我打怕了,您不笑的樣子,他害怕。”
“怕成這樣還喜歡呢,兄弟了不起,能成大事。”
聞順成敬畏地拍拍朔兄弟的肩膀,留下恍然大悟的李江虞摸着臉蛋,思索使用什麽表情。
本來得知女兒斷親前還能帶個女婿回來,家裏是高興的,得知從小在一起,知根知底,更高興了。可看見真人,女兒要被搶走的不舍之情,加上老二和小将軍對朔延的描述由出入,伏夫人瞬間板臉,略帶殺氣。
眼見局面朝奇怪方向發展,李江虞連忙把首飾推回去,想說不需要帶禮物。然而單純的孩子好像理解錯她的意思,面如死灰,淚如雨下。負罪感滿滿的伏澤和伏橓趕緊給人順氣,就怕他死在這裏。
“我勒個豆,應激了。”唐婧不嫌事大地添亂,“你打得多狠啊,姨動一下,他就沒半條命。太過分了。”
唐誠附和:“過分。”
李江虞手足無措,“這,我就想說這些東西家裏多的是,不用送。”
自始至終沒說話的伏鶴仙安撫娘子,“交涉的事還是交給我吧,夫人。咳,賢婿。”
見哭成淚人的朔延還能回答,伏鶴仙松口氣,笑道:“你岳母的意思是東西家裏都有,留着給伏陽就行,不是要打你。以前,小女多有得罪,別往心裏去。”
“她對我挺好的。”
顯然朔延的表現讓岳父對關于靈雲峰大弟子與魔界少主的傳聞深信不疑,以為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做啥都是為他好,為表心意,只是一味地夾菜。
此刻酒桌上的氣氛到達完美,完美到僅毀去大弟子的形象。等她評出味來,欺負女婿的罪名是洗也洗不掉。
“那是鍛煉,我真沒欺負他。”
李江虞:“那他看見娘這張臉怎麽會怕,肯定是你沒把控好度,損壞了娘在賢婿心中的形象。”
“稍微嚴厲。”
“心虛的呦。每年寄信回來說多好多好,怕是在峰上稱王稱霸。”李江虞忽然湊近,拉過女兒的手,輕聲說,“懼內好,不敢欺負你。剛才的首飾八成給你的,眼光也好。多個實在靠山,斷親後,你在仙門不會被瞧不起。”
吃吃喝喝,說說鬧鬧,婚宴眨眼就結束。賓客陸續離席,兩家人也到回去的時候。
返程的馬車上,唐婧神秘兮兮地從車裏拿出這個布袋,千叮咛萬囑咐,一定一定要幫她藏好。
因為開口被她縫死,他們只能通過摸索知道是個硬東西。至于是什麽,伏陽吸取教訓,拆個小角朝裏看,見是個玻璃片,便沒放心上。
之後,馬車內。
“最近忙,我們沒時間陪你,今晚過後,你就回宗門。”
伏橓無奈道:“娘,小妹都沒信。聽聞這次出征隊伍中有修士,邊境出現奇怪軍隊騷擾兩國邊境的事很可能是真的。你們能走盡早走,別蹚渾水。”
雖然衆人相信這次也能化險為夷,但在歡鬧之下,觸及權力的人才知道事态多嚴峻。伏橓希望是他小題大做,不祥預感卻讓他總擔心這是與家人最後重聚的機會。
趁還能逃,趕緊逃。
伏陽看向伏橓,大哥靈敏的第六感使她無法懷疑,可是,如果隊伍中有修士,為什麽師尊沒有通知自己。
不應該啊。
直到夜深人靜,傳音符出現,幼時卧房的燭火仍然未滅。回複的孚舟貌似在外面,能聽見明顯的蟬鳴,好像還有篝火在旁燃燒。
【确有此事,子恒他們為保護百姓,也在隊內。師兄不便外出,為師代為保護弟子,你若想來,為師可現在去接你】
走嗎?伏陽想了想,換上便服,熄滅燭火後便從窗戶翻出。正在偷懶的魔修看到,而不說加入行動。就是他們的方法屬實幼稚,翻牆,還是小時候常用的牆。
蹲守的大家看着牆上多出的腳印、挂在上面的倆臘肉、擔心徒弟摔下來,舉起雙手的師尊。他們看得是兩眼一黑又一黑,不禁疑問宗門裏都是這樣的人嗎,這對嗎。
“徒弟,有人。”
“家人。我什麽德行,他們知道。只是過來送我,師尊裝沒看見就好。”
這樣對嗎,孚舟回想百年前自己的家人,模糊的人影不會蹲在陰暗角落,鬼鬼祟祟地看自己翻牆。他想,人界現在的家人都是這樣的嗎?
“師尊,唐婧讓我藏東西,師尊有隐蔽地點推薦嗎?”
“em,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貼身存放乃上策,若問責,你便打死不認,他們奈何不了你。”
毒婦啊,毒婦!
拆開時月光落到裏面,無法影響現實的東西使他們忘記前幾日的記憶,意識一下轉到現在。所幸今晚雲層擋住月光,不然下次忘記什麽還難說。
芠禮聽完,難以置信地說:“如此危險,她不提前說。”
朔延咬牙切齒地說:“說了,就不幫了。”
是啊,說了就不會幫忙了。
幾天的車程,右腳踏入家門的唐婧嗅到壓抑的味道,命小人送少爺回房後心情不錯地哼着小曲兒,往祖父那去。
“這次是誰招惹的您啊?”
“哼,還是那幫廢物。蠢貨固然沒用,積極的蠢貨更加沒用。東西呢,拿出來。”
“我拿到的東西,沒有吐出來的可能。”
這把椅子對面坐過的人不計其數,談生意的、求情的、要挾的。上一次坐在這裏的是計劃利用偏院鏡子對付自己的二兒子,現在坐在這裏的是想要整個唐家的孫女。
唐敖對這些人的感受是沒有感受,要求是沒有要求。因為再大的魚,明天還能不能活着可難說。
對唐婧表現出的反骨,他又怎麽只見過一次。這頭蟄伏在狼王之下的幼狼早晚會将他取而代之,如同他取代父親。
這場試探由他一笑了之,唐敖送出為未來家主刻制的玉章,“送出這麽危險的東西,你朋友知道嗎?”
唐婧收下禮物,無所謂地說:“知道了,還怎麽給出去呢?不過我與祖父相比,祖父有過之而無不及。”
【加急通知:在逃副本已鎖定,将于24小時內帶回。任務結束後72小時內,請系統583、快穿者唐婧上交5000字檢讨。鑒于對其他宿主造成負面影響,部門決定扣除本次獎勵,追加通報批評,請全體宿主引以為戒,遵守勿傷友方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