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人. 重逢

第17章 情人. 重逢

周川柏愣了下, “為什麽？”

方晚和家裏人關系不好，周川柏都知道。他們在英國待的這幾年裏，方晚很少打電話回家。

方晚的家人除了外公外婆外, 也基本沒人打來。周川柏的媽媽倒是隔三差五地彈來個視頻, 每次聽到他和家裏人聊天, 方晚都會一個人默不作聲地走到樓上去。

她不主動談論家事, 周川柏也不會問。

方家勢力不小，喬蓉的事兒算是一樁醜聞，A市圈子裏早就人盡皆知了。

這算是周川柏以為她再也不會回去的理由之一。但仔細想想，其實這幾年, 方晚早就改頭換面了。

她變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任性。很少會對什麽表現出喜歡, 只有在事業上才顯得風風火火。

他也選擇性地對她的家事表示不知, 就像當年她和陳亦青的事一樣。

不提及，不回想。

兩個人心照不宣，彼此都裝得很好。

方晚：“哪有這麽多為什麽？我只是覺得時機成熟了。”

“那群人霸占我媽媽的財産，我總不可能躲在這兒，一輩子坐視不管吧？”

周川柏沒說話, 撥弄着手邊的鈴铛,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好一會, 才輕嘆口氣, “好。”

“我開始定機票，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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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回國事宜後，方晚打了通電話給外公外婆。

離開的這段時間她基本只和外公外婆聯系，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她最好的親人，但因為時差和兩代人作息不同，每次通話時間不長。

屏幕裏露出兩張熟悉的面孔, 二老溫和地對方晚笑。

方老爺子：“灼灼，聖誕節快樂。”

“今天有吃什麽好吃的嗎？”

方晚扁了扁嘴，她托着腮，像個小河豚：“能吃什麽，就吃了頓火鍋。食材，底料，都沒國內的好吃呢。”

“那幹嘛不回來？”方老爺子正色，“灼灼，外公知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你在那邊過得很開心。但外公私心還是很希望你能回來看看我們，陪陪你外婆。”

方晚嗯了聲，“所以我定了下周的機票。”

“真的嗎？”外婆欣喜道，“什麽時候呀？待幾天？”

“這次回來就多待段時間吧，上次聖誕節才待一個周，可把外婆難過壞了。”

“放心外婆。”方晚說，“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老兩口都愣了愣。但方老爺子畢竟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恢複鎮定。

他事無巨細地問了一通方晚的規劃。方晚并沒有提及和陳海生的恩恩怨怨，只是說自己想回來，想把事業搬回國內。

方老爺子點點頭，随後說：“好，那外公立馬安排。”

外婆接過電話，神神秘秘地說：“灼灼，川柏在你身邊嗎？”

“不在，怎麽了？”

“你們年紀也不小，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他怎麽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外婆嚴肅地說，“上個周我遇到她媽媽……”

方晚和周川柏的事情長輩們都知道，從他們在一起第一天，方晚就要求周川柏告訴家裏人。

雖然她家的事兒确實狗血了點，但兩家人多年的交情在。方晚自身漂亮又有能力，周川柏媽媽也很喜歡她。

又被催婚了。

方晚吃痛地揉揉太陽穴，嗯嗯啊啊地糊弄過去。

外婆：“你別嫌外婆啰嗦，我也是為了你以後着想，兩個人都在一起是什麽長時間了，趕緊确定關系，當一家人也好呀……你哥也是，每次被念就跟你的反應一模一樣。”

“诶，外婆也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喽……”

她漫不經心的，“他找女朋友了？”

陳亦青找女朋友似乎是件很正常的事兒。他外形板正清冷，事業方面也順風順水。快三十的年紀聽上去不小，但放在他身上，反倒成了加分項，有了獨特的成熟韻味。

圈子裏不少女孩子都對他表示過好感，其中不乏各方面都實力相當的。

方晚埋頭，專注地揉捏着美甲上的水鑽。

“沒呢，這麽多年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上次好不容易給他介紹了一個，也不知道有沒有下文。”

“你哥跟你一樣，眼光高得很呢，還都是倔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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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出來，陳亦青邊走邊擦頭發。

他穿了件浴袍，上下綁得嚴絲合縫。烏黑的發梢挂着水珠，疾步間搖搖欲墜的水珠隕落。走回卧室時，金屬邊框上映出男人一閃而過的影子，鎖骨，寬肩，胸膛寬厚。優美的線條朦朦胧胧的，卻一眼難忘。

大月退內側濡濕，水珠貼着精壯的肌□□壑，滑到腳踝。

他的身材一如既往的好，長期自律訓練下，甚至比以前更甚。

陳亦青将門阖上，還上了鎖。

他撈過手機，查看收到的信息。

洗澡的二十分鐘裏，他陸陸續續收到了數十條信息。

他點開和陳海生的對話框。

【陳海生】：怎麽跟寧寧說話這麽兇？你比她年長這麽多，讓讓她不行嗎？

【陳海生】：去給她道個歉，哄哄她。

陳亦青面無表情地滑動屏幕，在看到最新一條信息時，眼睫顫了顫。

【陳海生】：方晚周五下午八點回來，到時候你去接一下。

幽暗藍光絲絲縷縷地籠罩着男人的面容，陳亦青盯着那兩個字看了好一會，眼底流光溢彩，好似在斟酌什麽。

大概兩三分鐘後才回了句。

【陳亦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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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抵達A市時，已經晚上七點了。

原定将于八點到達，結果今天機長不知道吃了哪門子的邪藥，七點就到了，足足提前了一個小時。

從航站樓出來後，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方晚狼狽地退回去，手裏的行李車太重，往回拉很是費力。

旁人從身邊擦過，私家車的後備箱陸陸續續被打開。一家人一見面親昵地抱了抱，為首的，看上去像是父親角色的男人把行李箱扛到後邊。

很顯然，她來得太早。

陳海生派來接她的人還沒到，偌大的機場裏，她連一個熟悉的身影都沒看到。

方晚抱着雙臂，上下摩擦，企圖獲取一點溫度。她擡起眼環視周遭。

三年沒回來了，A市早就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高樓拔地而起，各種公共設備也越發精致發達。

原先和她同一班出來的機友，都走得差不多了。

她有些煩悶地踹了踹地面。

這時，包內手機震動。

【xxxxx】：對面。

屏幕上浮現出一串數字以及簡單的兩個字。

可就是這樣一行字，讓她一看再看。

她盯着這行字，還有這個號碼來來回回掃了好幾遍，心髒莫名其妙地一跳，終于才敢确定發來的人是他。

呵呵，也是。

這樣頤指氣使的語氣，除了他，還會有誰呢？

分開過後，方晚理所應當地删掉了他的所有聯系方式。俗話說，眼不見心不煩，相見不如懷念。俗話也說，懷念不如不見。她删了陳亦青的電話，微信，□□，能删的一個不放過。

大腦卻聰明得過分，總會在這種小事上拉扯不清，她居然還是忘不掉這個號碼。

方晚抓緊手機，擡頭，望向對面。

一道淩厲的視線掃來，男人正好也在看她。

很顯然，此時此刻再怎麽裝傻充楞，她也無法忽略他的存在。陳亦青變了很多，五年的時間過去，男人的五官褪去青澀，線條硬朗不少。

而這些細微的變化都是最最不起眼的。關鍵的是，陳亦青居然會穿除了黑色以外顏色的外套。

他朝她點頭示意。

方晚一咽，揣在兜裏的手陡然僵硬。

她不知道要不要掏出來和他打招呼，思來想去，猶豫的時間陳亦青已經快走來對面。

他們攻守異位，方晚頓時處于被動邊緣。

懸在心邊的線觸電似的抖了一下，躲在包裏攥緊的拳頭最終又松開了。

一同而來的還有陳亦青的朋友，是費醇。

方晚認識陳亦青學生時代的同學，人比較粗線條，幽默風趣。

他的妹妹還暗戀過陳亦青來着，方晚以前為了陳亦青和她吵過架。

視線交彙的瞬間，方晚咽了咽，有兩團不明的陰翳靜默地糾纏着。

陳亦青的眼神還是如此具有侵略性，像是能看破她的心思。

他挪動腳尖，和費醇一塊來到了她的跟前。

一步，兩步，

他離她越來越近。

随之而來的，還有即将吞沒的風暴。

“好久不見啊小方晚。”最先開口的是費醇，費醇熱情地向她打了個招呼，“喲，這麽久沒見，小方晚長大了，這麽漂亮了。”

“好久不見。”方晚勾勾唇角。

幾乎在她說完這句話的後一秒，男人也朝她微微颔首，“好久不見。”

方晚嗯了聲，語氣淡無可淡。

費醇沒太意外，畢竟這兩兄妹的相處模式早在學生時代就領教過了。

他們以前走哪兒都粘在一起，方晚總是親昵地挽着陳亦青的手臂，像這樣的冬天，更是早早把手塞到陳亦青的上衣口袋裏了。

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變得水火不容。

像一塊磁鐵的南極和北極，幾乎一碰着就激烈彈開。

不過許是年歲漸長，心智也愈發成熟，如今再見，兩個人也不再見面就掐。

相反，禮貌得仿若陌生人。

別人的家事費醇也不敢多嘴。更何況對方還是不好惹的方晚，和更更不好惹的陳亦青。

費醇問起了方晚今天航班的事，“你怎麽現在就到了？你哥給我說你八點才到來着。”

“飛機提前了。”

方晚頓了頓，“你們呢？”

“你們什麽時候到的？”

“什麽時候……唔，我想想啊。”

費醇有些記不清了，轉頭望向許久未語的陳亦青：“亦青，我們什麽時候到的來着？”

陳亦青目光鎮定，“一個小時前吧。”

“你待會八點的飛機，至少要提前兩個小時到。”

提起今天的行程，費醇如夢初醒，猛地一拍腦袋瓜，“對啊。”

“方晚我就不和你們閑聊了啊，我還要趕飛機呢，下次見面我請你吃飯啊。”

說完，費醇抓過身邊的行李箱迅速飛往航站樓。

與此同時，同樣反應過來的還有她。

原來，陳亦青來得這麽早不是等她。

……想想也是啊，像陳亦青這種，做任何事兒都有規劃的人，怎麽可能會提前這麽長時間等她呢？

況且兩人之間還發生那樣的事兒。這幾年間他們從未聯系過，陳亦青恐怕連恨她都來不及，她哪來的妄想，指望他如此體貼？

說到底不過是公務纏身，維系好友關系的同時送她一個順水人情罷了。

方晚忍不住冷笑一聲，停車場裏吵吵鬧鬧，唯獨他們這塊安靜得可怕。

沒了費醇，兩個人的氣氛也逐漸冷卻。

陳亦青淡淡地掃了眼她的身後：“就你一個人回來？”

“不然？他論文還沒提交，下個周才回來。”

這個他指代的是誰，他們心裏都有數。

陳亦青沉默了一會，“行。”

“上車吧。”

他微微俯身，伸手去夠方晚的行李箱。

冰涼的指尖在即将碰到拉杆的瞬間，卻又撲了個空。

方晚往後撤了一步，不着痕跡地避開男人的接觸，拽着黑色的箱子，徑直往後備箱走去。

陳亦青盯着她看了幾秒，沒說話，沒搭理，沒安慰。

他擡腳就走，拉開主駕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