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人 小三又如何
第22章 情人 小三又如何
練習了一個周, 方晚覺得自己獨立開車已經沒問題了。
但前提是用陳亦青的車開,換到自己那輛紅色的法拉利又不習慣了。
第一天上路時還險些出了車禍,好幾次停完車都卡在位置裏出不來。
某次練完車後, 方晚主動提出, “陳亦青, 要不我們換車吧。”
“為什麽?”
“你的車好開呀。”
陳亦青沉思片刻, “有沒有一種可能,并不是我的車好開,而是你的技術只能到這份上?”
他的語氣無波無瀾,話語中卻隐隐紮着根刺。尖銳的, 刺耳的。
方晚:“……你就說換不換吧。”
陳亦青:“嗯,你的意思是, 用你法拉利F8換我的庫裏南, 對嗎?”
“……是的,用我漂亮的紅色法拉利換你醜不拉幾,毫無生氣,跟某人一模一樣的庫裏南。”
陳亦青晃眼瞥清玻璃裏的反光,“行, 那麻煩方小姐安撫下這臺剛剛被你指責, 醜不拉幾, 毫無生氣, 跟某人一模一樣的庫裏南。”
“他現在饑腸辘辘,急需補充能量。”
庫裏南油耗不低,沒油正常。
但現在油價這麽高,方晚實在不想平白無故地花掉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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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牙切齒,“你有必要這麽斤斤計較嗎?”
“老板不對員工斤斤計較,對誰斤斤計較?”
“……”
陳亦青這句話徹底把方晚弄得沒脾氣了。
行吧。
自己開就自己開。
小氣鬼。
後排的李雲揚一直忍着笑。
他今天本來是來取文件的, 沒想到遇到這種場景。
揣測老板心思是一個助理的基操,但僅限于工作方面。
他不敢試圖猜測陳亦青此刻的心情,但他覺得,物品都是有感情的,尤其和主人之間心意相通。
譬如他現在正在坐的這臺車。
被罵過後,車的第一反應不是生氣。
而是……詭異又微妙地爽顫。
方晚則把臉撇開,車窗裏女孩子嘴唇微翹,色澤瑰麗可愛。
假寐沒成功,倒是讓她想起了陳年往事。
如果沒記錯,陳亦青之前的車是一輛大衆的SUV。
他曾經用那輛車接她上學,放學。
也曾經在那輛車上哄她睡覺。
他的車技很好,不管開什麽車都能開得四平八穩。
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玩點飙車。
方晚的大腦裏突然想過一絲不怎麽好的念頭。
像陳亦青這樣古板的男人,也會像那些追求刺激的人一樣,在車裏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嗎?
那次在酒店裏,他的反應很偏激。
大腿根青筋綿延起伏,整塊肌肉緊繃,而充滿彈性。
如果是在車裏,他也會如此嗎?
“……”
方晚閉着眼,“陳亦青。”
“嗯。”
“……話說,你原來那輛車去哪兒了?”
陳亦青頓了頓,随後,“壞了。”
“壞了?”方晚轉回身,桃花眼一霎一霎,“怎麽會壞呢?”
汽車又不是玩具車,陳亦青原先那輛車雖然不貴,但也算是國際大牌,哪有那麽容易壞?
“怎麽,你要賠我?”
“當然不是……陳亦青,你至于向實習生要車嗎?”
陳亦青沒回答,而是說:“不是就別說話。”
“快睡吧,別吵了。”
“……”
他不願意答,還要說她吵,真是壞男人。
方晚小聲地嘟囔“誰稀罕知道”,便又打了個滾把二人的距離拉得更開。
這次假寐着假寐着,方晚還真的睡着了。
這兩天工作量實在算不上輕松。
也不知道萬清秋是蓄意報複,還是真把她當得意門生狠狠訓練,每天布置一堆任務不說,她的朋友秦露露還讓她做一堆雜七雜八的活。比如打印文件,比如端茶倒水。前者方晚還能理解,畢竟在萬清秋和秦露露面前她就是個小小的實習生,用磚來形容都不為過,但後者她就無法忍耐了。
秦露露和她完全沒關系,她和萬清秋私交甚好,常常仗着自己正職的身份對方晚頤指氣使。比如倒水。
飲水機就在旁邊,他們走兩步就到的事兒。
秦露露卻時不時地差遣方晚,導致她在思維暢通時,總是無緣無故被打斷。
方晚昏昏沉沉地做了一夢,夢裏全是那張令人厭棄的臉。
……
到家了。
半夢半醒間,方晚清晰地感受到一只手探過來。
那只手很寬,很大。
摁在自己的肩膀,像哄嬰兒般一下一下地頂-她。
方晚起床氣重,好不容易睡着還被擾亂清夢。
——好吧,分明是噩夢。
她借機發洩,不爽地啧了聲,拍掉它。
雙臂牢牢地環在身前,一翻身又睡過去。
可那只手仍在堅持不懈地推她。
這次換到後背,指尖揿着女孩子漂亮的蝴蝶骨,輕輕搖曳。
而在這推拉之間,像有一道無形的吸力,指腹表面溫熱而濕黏,每一次推去又彈回,總能保持若有似無,若即若離的狀态,粘住她的骨頭。
她越掙紮,越逃脫不掉。
甚至極低的領口在她扭動腰肢時,推擠出多麽漂亮的白壑。
男人眸色一沉,避開旖旎。
“方晚,起床了。”
是陳亦青。
陳亦青在說話。
方晚睜開眼,聲音黏黏糊糊的,染着不自覺的嬌氣,“大哥,我在睡覺呢,你又要幹嘛?”
“到家了。”陳亦青匆匆解開安全帶,“當然,你要想在車裏睡一晚上,我也不攔着你。”
“只是到時候感冒耽誤工作了,可別賴我頭上。”
陳亦青動作有些僵硬,像是發生了什麽。
他拉開車門,作勢要下車。
方晚無語了。
敢情他是為了工作效率才叫她起床?
……
陳扒皮。
怎麽會有這麽視財如命的男人?
生氣讓人精神振奮,陳亦青總有法子讓她一秒血壓飙升。在腎上腺素和對對陳亦青源源不斷的恨意作用下,方晚方才殘存的睡意全都煙消雲散了。
她把衣服理了理,快步跟上去。
鞋跟太高,差點崴傷。
李雲揚叫住她,他叫住她,“方小姐,請等一下。”
方晚應聲停下腳步,“怎麽啦,李哥。”
這麽多年過去,除了陳亦青,她對誰的稱呼都沒變。
李雲揚笑笑,“方小姐客氣了,叫小李就好。”
“對了,好久不見,這是我送您的一點禮物。”
李雲揚一邊說,一邊遞上一份白色的包裝袋。
外邊印了幾個大logo,是個很知名的運動品牌。
李雲揚說:“您平時開車穿高跟鞋很不舒服吧?我替您備了雙運動鞋,開車的時候可以換上,這樣也安全點。”
方晚挑了挑眉,沒接。
嗯哼?
李雲揚給她準備了禮物?
還是這麽貴的?
不是她不相信李雲揚沒這個實力,李雲揚在陳亦青身邊待了這麽長時間,能力好,又勤奮,陳亦青不會虧待身邊人,李雲揚賺得肯定不會少。
但依據方晚的認知,他們之間根本沒好到這個程度。
自己回來半個月,和閨蜜們吃飯大家都沒送什麽“好久不見禮”,她和李雲揚關系更是只有點頭之交,他為什麽會送她禮物呢?
想巴結?
不至于,陳亦青才是他的老板,他犯不着巴結她。
方晚沉默片刻,“陳亦青讓你送我的?”
這個想法太荒謬了,方晚問完自己都笑了。
陳亦青,怎麽可能?
他才不會關心她,怎麽可能還送她禮物?
可嘴卻脫離了大腦的控制,方晚還是忍不住問。
“不是。”
李雲揚堅決否認,“是我自己想送您的。”
方晚抿唇,“……哦。”果然。
手機震動,李雲揚瞥了眼屏幕上的來電提示,“陳總打電話讓我過去,方小姐您就收下吧。”
方晚點點頭,接過袋子,他們一起走到電梯間。
陳亦青站在門前。兩個人有說有笑,以前的事兒三兩下就聊完了,但最近互聯網有個離婚綜藝很drama,兩個人談論起來很有共同話題。
陳亦青完全聽不明白。
他平時接收信息的來源大部分都是書籍,官方媒體,以及各種研報。
可以這麽說,新聞聯播就是他的電子榨菜,時事新聞就是他的米飯。
什麽離婚?什麽綜藝?
方晚要離婚?
她什麽時候結婚了?和誰?他怎麽不知道?
不可能,她的戶口本還在國內,他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退一萬步說,真是離婚為什麽不是去看心理醫生和律師,而是看什麽……綜藝?
這是什麽新的治療機構嗎?
陳亦青瞥了眼方晚身旁的李雲揚,對方聊得正歡,無意間撞見陳亦青的眼神,頓時被吓了一哆嗦。
李雲揚迅速閉嘴了。
電梯到了,陳亦青讓她先進去。
小區的電梯不用按按鈕,刷卡就行。
方晚扶着把手一瘸一拐地走進去。
搖擺弧度很小,肉眼幾乎難以分辨。
陳亦青:“你腳怎麽了?”
“扭了一下,沒什麽大事。”
“放心,死不了,不會請假耽誤工作的。”
她一字一句,“boss。”
方晚語氣微諷,和剛才與李雲揚談話的态度大相徑庭。
陳亦青唇瓣蠕動,像有什麽話要說。
可欲言又止的下場往往就是無話可說。
空氣安靜下來,又陷入了之前的沉默。
陳亦青身形挺拔,筆直地立在那兒。
往後稍退一步,冷白的光線自上而下滴落,發尖澆着銀白光輝,像下了場雨。他站在方晚身後。
方晚不知道陳亦青想幹什麽,要幹什麽。
在這狹窄密閉的空間裏,氣氛灼熱而沉重。可陳亦青的視線卻像浸泡在水裏的冰塊,若有似無地砸在頸後。
濕黏,冰涼地游移。
可能因為剛才的争執,二人心照不宣地緘默。
他們的相處模式一直是這樣,誰也不讓誰。
叮咚。
電梯抵達平層,有人同路。
門拉開的瞬間,方晚撞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周川柏。
電梯門緩緩拉開,第一眼看到方晚時,周川柏的第一反應是欣喜。
可接踵而來的卻是方晚身後的陳亦青。
周川柏臉上的微笑迅速凝固。
他掃視着三人,餘光瞥見電梯按鈕只亮了“16”這個數字。
周川柏像反應過來什麽,頓時愣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去打量陳亦青,陳亦青卻連眼皮都沒擡。
他們離得很近,甚至可以說到了親密無間的地步。
這樣說出去,任誰也無法相信他周川柏才是方晚的男朋友吧。
周川柏艱難地走到方晚身邊,兩個人肩并肩地站在一起。
從側面看,周川柏的存在完全擠兌掉陳亦青的空間。
周川柏考量了很久,這才遲疑又怯生生地回頭,“哥。”
陳亦青很淡地嗯了聲,像從鼻子裏發出來的,面無表情。
電梯上到十六樓,站在前排的兩人先出來。
好在,他們分道揚镳,陳亦青和李雲揚轉身前往另一個房間。
即将開門時,周川柏忽地轉身。
他主動邀請,“要一起進去坐坐嗎,哥?”
陳亦青微微側頭,聲線寡淡而平靜,“不必,你們去吧,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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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川柏帶來了很多好吃的,有禦芳齋的小籠包和芝麻球,還有喜茶的多肉葡萄,都是方晚最喜歡的。
聞到食物的香味方晚這才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多麽饑餓,也不管燙不燙了,咬開小籠包的皮兒先喝一口湯。
湯汁濃郁鮮美,新鮮豬肉和蘑菇搗碎成泥,恰如其分地絞在一起。
周川柏殷勤地拆開袋子,“慢點,別燙到了。”
方晚:“我知道,我都多大了。”
“對了,你今天怎麽突然來我家了?”
“也不通知我一聲。”
周川柏頓了頓,試探性道:“灼灼,你是和你哥一塊回來的嗎?”
方晚含混不清,“嗯,怎麽了?”
“沒什麽,問問而已。”
因為熱氣,塑料袋緊密無間地貼在一起。
想解開不容易,摩擦得窸窸窣窣。
周川柏垂着腦袋,“我只是有點意外,你們當時不是鬧掰了,關系不太好嗎……怎麽現在又走近了?”
“我記得灼灼你當時還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哥哥。”
方晚的筷子一滞,懸在空中。
客廳裏只開了一盞釣魚燈,光線晦暗,并不敞亮。
她不動聲色,繼續吃飯,“別誤會,我确實讨厭他。”
“和他一起上來只是因為我外公讓陳亦青教我開車,如果不是為了利用他,我根本懶得搭理他。”
“那你們怎麽會是鄰居呢?”
周川柏盯着她的眼睛,“這也是利用嗎?”
周川柏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犀利。和平時那個溫馴的男人大相徑庭。
方晚聽出他話裏有話,“周川柏,你什麽意思?”
“你難道想說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出軌,和我哥糾纏不休嗎?”
周川柏沉默了一會,“我沒這麽說。”
“你沒這麽說,難道就代表你不是這麽想的嗎?”
“周川柏,你忘記你當時答應過我什麽嗎?”
“……”
他怎麽可能忘記。
當時方晚和陳亦青談崩,周川柏趁機上位。
他知道這是他擁有方晚第一,也是唯一一次機會。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站在這片恨欲的深淵旁,目睹了他們如膠似漆到分崩離析的全過程。或許他當時趁人之危的行為并不君子吧。
但是感情裏君子有什麽用呢?
這段關系裏哪有什麽先來後到,他只是想讓她幸福,想讓自己喜歡的人幸福有什麽錯呢?
即便是第三者,也有為自己争取幸福的權利吧?
在知道方晚的計劃後,周川柏心裏震驚了好久好久,最終還是接受了。
他知道方晚一向是個很有主意的人,而且她當時情緒上頭,想要動搖更是難上加難。
于是他告訴方晚,如果可以,他想照顧方晚一輩子。
他不介意她的所作所為,甚至方晚還喜歡陳亦青,想什麽時候分手就什麽時候分手,他都全盤接受。
方晚問他是不是瘋了,為什麽要這樣任由自己這樣踐踏?
周川柏也只是笑笑。
是,我确實瘋了。
我喜歡你喜歡得發瘋……不管你怎麽傷害我,我都不在乎。
只要能擁有你,你在我的身邊,我相信時間一長,我能改變你,修正你們的關系。
所以在方晚提出要回國的時候,他心裏其實很不願意。他多次明示或暗示方晚,要不他們就留在英國吧,不回去了。
他太害怕回去方晚遇到陳亦青,他們又開始糾纏不清了。
可方晚哪會聽他的,他們最終還是回國了。
預想中的風暴沒有消失,甚至來的比他想的還要再猛烈。
他們一起回家,甚至陳亦青就住在她的隔壁。
陳亦青聰明,沉穩,有手腕。在他面前光是硬件條件周川柏毫無勝算,更別說他們還有過那樣的過去。
“男朋友”的身份就是個在風裏飄搖的便利貼,輕輕一撕就掉了。
“方晚我不是在質疑你,也不是在多想些什麽,只是想提醒你,當年你哥做過什麽事兒。”
“當年他明明知道你和你爸家矛盾這麽深,還是抛棄了你,連你媽媽他都背叛了。即便你後來付出了自己,他還是連個眼神都沒給你。”
“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再去眷戀。”
周川柏握住她的手,企圖用自己的氣味覆蓋另一個男人的。
方晚盯着他的手,沉默許久,“你別再多想了,我不喜歡陳亦青。”
“我們沒可能,現在,今後,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