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ouple 今年結婚
第41章 couple 今年結婚
今天來得人挺多, 長桌左面坐着陳海生和喬蓉，右邊則坐着周父周母。
因為剛才發生的尴尬的一幕，無人吱聲。
方晚不明白周父周母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更不明白, 陳亦青為什麽沒有事先告訴她。
心中隐隐浮出某種熟悉的不安感。最先打破僵局的是陳海生。
“快吃飯吧, 灼灼。聽說你今天在外邊工作了一天, 應該餓壞了吧。”
“來, 趁熱吃，這是你阿姨特意讓人買的大閘蟹。”
周圍人的目光心照不宣地交叉着。陳海生上一秒還在谄媚地奉承周家人，下一秒望來時，還緊張地咽了咽。
陳海生是知道方晚脾氣的。她從小就叛逆, 不服管教，稍微不合她心意的, 她就大發雷霆, 當着外人的面也敢讓長輩顏面盡失。
可陳海生不知道的是，在英國那幾年周父周母對方晚很關心。他們每次給周川柏寄東西來都會順帶給方晚也準備一份。平時和周川柏打電話也會過問她最近吃得好不好，壓力大不大。
雖然他們這麽做大概率是出自于長輩對晚輩的關懷，以及良好的素養和客套，但有總比沒有好。
總比陳海生那種不聞不問, 每個月打錢還摳摳搜搜的好。
方晚有些勉強地勾起唇角, “謝謝叔叔阿姨。”
陳海生連忙轉移話題：“您也快吃吧, 周總。”
“這雞湯新鮮, 我給您盛碗如何？”
Advertisement
周非很淡地嗯了聲，擡眼望向陳亦青。
他扶了扶眼鏡，“陳總今天回來得這麽晚，是為了接方晚嗎？”
陳亦青：“嗯。”
周非點點頭，“您和令妹關系真好。”
即便今年已經五十有餘，周非的聲音依舊洪鐘有力。一雙銳利的眼炯炯有神, 襯得他像只鷹。而周非對陳海生說話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和比自己年幼将近三十歲的陳亦青說話時，态度卻很端莊。
在衆人面前，兩個人的氣場卻不相上下。甚至陳亦青本人更顯心不在焉，坐姿慵懶，輕慢而矜貴。
一句話破了冰，大家權當是兄妹之間的親昵。
陳海生尴尬地笑笑，張羅着大家一起吃飯，喬舟寧的目光則在他們之間打轉不停。
這是在幹什麽？前幾天她不是才聽到方晚要和周川柏分手嗎？怎麽今天就這麽如膠似漆了？
還有，剛剛在家門口看到的又是怎麽回事？方晚和陳亦青怎麽會抱在一起？他們三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無數的八卦凝結在腦海裏，喬舟寧感覺自己心急如焚，就像瓜田裏猹，上蹿下跳地到處找瓜吃。
公司裏早就放假了，喬舟寧這幾天都在家裏休息。一開始聽到陳海生說家裏會有客人來，她還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來的居然是周家一家人。
他們的态度還相當友善，談起方晚時，周川柏臉上更是露出滿意而幸福的笑容。
直到現在他們并肩坐在一起，周川柏也始終在細心地關心着方晚的一切。
方晚壓着火，她的對面是陳亦青。
她偷摸拿出手機給周川柏發信息。
【方晚】：周川柏，你他媽能告訴我，你又在幹什麽嗎？
【方晚】：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帶着你爸你媽來我家幹什麽？？
【周川柏】：方晚，我還是那句話。
【周川柏】：分手是你提的，我沒答應。
他的氣勢很足，完全沒了前幾天見面時那樣軟弱。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字裏行間都相當強勢。
這迅速的轉變也并不是空穴來風，其實自從他們分手後，周川柏的精神狀态就一直不是很好，做事沒精神，吃飯也沒食欲，周非問他發生了什麽，他一開始還不願意說，後來實在被問的受不了了，就如實交代了。
父母知道這件事後都大吃一驚，他們沒有想到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孩子，居然被小小的方家之女給拒絕了。
周非抽了一根又一根地煙，最後告訴周川柏，他來解決。
周川柏的底氣全是家人給的。
還若無其事地把手機扔開，替方晚夾了點魚，“灼灼，快吃吧，這是你最喜歡的多寶魚。”
多寶魚。
方晚擡起頭，一瞬不瞬地望着陳亦青。
他平靜地吃飯，夾菜，仿若事不關己，什麽也沒發生過。方晚卻仍舊沉浸在剛剛的尴尬之中。
她冥冥之中有種感覺。
陳亦青似乎早就知道周家一家人的造訪，并且刻意隐瞞她。
如果真是如此，今天的種種端倪便有了解釋。他對自己冷漠，疏離，甚至不耐煩的态度均出自于此。
可是，哥。
你為什麽要瞞我呢……
方晚緊緊地攥着筷子，指骨因為用力而泛白。心裏像是壓着一塊碩大的冷石，肚子裏又冰又硬。什麽美味佳肴都是假的，她吃不下一口東西。
這頓飯就在大人們自顧自的聊天裏溜過了。
一餐結束，兩家人坐在客廳裏談天說地。
方晚借口腸胃不适到院子裏去了。
她一個走在庭院裏。今晚的月亮清冷又刻薄，走在渺渺的月光下，卻像通往冰冷的大海。她整個人都被一種撕裂般的痛苦吞沒着。
周川柏也跟了出來，“方晚，你怎麽了？”
“你肚子又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方晚深吸一口氣，“周川柏，你今天什麽時候來的。”
她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正常些，不要太激動。
周川柏挑挑眉，“七點吧，怎麽了？”
“你來之前，提前……”方晚本來想問他，他來之前是不是提前跟陳亦青說過？陳亦青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只是幫着他們瞞她，引她回來？
可她問不出口。
知道了真相她又能怎麽辦？她難道要找他發火嗎？發火又有什麽用的？方晚肯定，她的心情不會鱗次變好，只會更加痛苦。
周川柏卻看穿了她的心思，“方晚，你是不是想問我，你哥知不知道這件事？”
“……”
“方晚，他知道的。”周川柏走近一步，“他還很祝福我們。”
“……什麽？”
“你不知道嗎？其實你哥一直很希望我們能走下去。上次你生病的時候，他還告訴我，讓我多關心你，不要冷落你。”
周川柏逼近了，“他還知道，我今晚要來和你求婚。”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麽知道的？不必驚訝，畢竟上次我們一起吃飯時，他和我父親見面，還簽了Flora Sparkle的大單。”
方晚喉嚨一緊，瞳孔頓時放大了數倍。
與此同時漆黑的天空升上璀璨的煙花，噼裏啪啦的轟響引起了屋內人的注意。這是一則信號，方晚看到大門被推開，周父，周母，陳海生，喬舟寧，喬蓉，都出來了。
周川柏猛地單膝下跪，他從包裏掏出一枚四四方方的絲絨盒子，往上一掰，露出比煙花還要閃耀數百倍的鑽戒。
“方晚，我知道這段時間我們之間鬧了很多不愉快，你一直在生我的氣。但我也知道，這些都會過去，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一起攻克了這麽多難關，還能有什麽事情能阻礙我們呢？”
“我喜歡你，我從初中開始就一直幻想有一天能做你的新郎，和你走入婚姻的殿堂。五年前你給了我一次機會，也給了我一半希望，你不知道我有多麽感激上蒼。”
“灼灼，請問你能給我另一半希望嗎？”周川柏深情款款地仰視她，“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天空的煙花适時變幻成鑽戒的模樣，旁邊還有串花體英文“marry me， baby.”
多麽浪漫的場景啊，這大概是大部分女孩子夢中的求婚吧。
無數人都在豔羨今晚幸福的主角，在A市中心闌江CBD附近放煙花可不僅僅需要財力，更需要強大的人脈以及資源。
陳海生和周父周母緊張地盯着她，祝福的意味不言而喻，兩家長輩都對這段姻緣十分看好。
方晚卻渾身發冷。她擡起頭，越過衆人，目光緊緊地吸附在姍姍來遲的某人身上。
陳亦青站在人群之後，擁擠的人頭簇擁在他身下，卻完全失去該有的顏色。這一幕似乎變成了黑白的電影，只有他這一抹鮮紅。
她想起他們幸福的點滴過往。想起了哥上個周才擁抱自己，哥說他會負責，哥說他不會走，不會對她食言……
翻臉卻來得這麽快。陳亦青在腦海裏的形象統統蒙上灰塵。
他平靜，鎮定地望着她。
表情無波無瀾，對這場浪漫又來勢洶洶的求婚毫無反應。
方晚感覺到陣陣眩暈。陳亦青，原來你早就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借着我對以前的留戀，誘騙我，把我騙到這個可怕的家……結果呢？都是演戲，都是為了配合他們逼婚。
難怪你對我的态度急轉直下，難怪你會責問我辛重的身份……原來不是出自嫉妒，而是出于你可笑的道德和欲望。
你擔心我在結婚前失去貞潔，影響你的利益，所以不許我和其他男人接觸。
陳亦青啊陳亦青。
我怎麽這麽傻。怎麽會一次又一次地上了你的當……
五年前被背叛的滋味以排山倒海之勢迅速覆來，甚至以更毀滅性的姿态，侵略她的生活。好不容易複建的信任轟然坍塌。
她沒了媽媽，也沒了哥哥。
方晚感覺心頭一陣劇痛，一把尖銳的鐮刀沿着舊傷狠狠地又割了一把，然後丢進她的五髒六腑裏，殘暴無情地二次傷害。
她耳鳴了，耳邊全是嘩啦嘩啦的流血聲。
這世界到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
方晚喉嚨哽咽，眼睛酸脹到發痛。
“嫁給我吧，方晚。”
周川柏的聲音如同魔咒，再度響起。
他虔誠地望着她，在這痛苦的黑夜裏，燃燒起了一簇微不可聞的光明。
方晚深深地吸了口氣，機械而麻木地把手伸出來。
“好啊，結婚吧。”
方晚盯着陳亦青，“我們結婚吧。”
---
剛剛見證了一場神聖的求婚，大家都很高興。
喬舟寧對面前的一幕再匪夷所思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這一切來得太怪，太突然。
方晚在幹什麽？前幾天才和男朋友分手不說，今天就和自己的哥哥抱在一起，然後下一秒又答應了前男友的求婚？？？？？
喬舟寧的CPU快幹燒了。她收到了喬蓉發來的信息。
【喬蓉】：這就是你說的分手？
喬舟寧把方晚和周川柏的事告訴過喬蓉，喬蓉也很訝異今天的求婚。
【喬舟寧】：真的！媽，我真的親耳聽見方晚說要跟周川柏分手啊！！！我也沒想通周川柏家怎麽今天就上門來提親啊！！
【喬蓉】：行。
【喬蓉】：你別輕舉妄動，我們靜觀其變就好了。
喬蓉發完這通信息後，便露出慈祥的笑容。
她走到周父周母跟前，謙卑地為兩人倒茶。
“真好，看到孩子們過得這麽幸福，我心裏也是由衷地開心呢。”
“誰不是呢。”周母笑笑，貼着杯沿，抿了口茶。
長輩們聊起了結婚的相關事宜。
周川柏緊緊地抓着方晚的手，“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很冷嗎？”
“……嗯。”
“沒關系，我給你捂一捂。”
周川柏捧起方晚的右手，兩只寬大的手掌攏住，然後緩緩擡高。
他垂下頭，貼着女孩子的手指輕輕呵氣。嘴唇似有若無的摩挲着她的掌根，熱霧在他們的指縫裏打旋，那枚神聖的結婚鑽戒也仍舊閃着光。
他吻了吻她的戒指，也吻了吻她的手。
方晚感覺此刻自己像個行屍走肉。她完全沒有力氣再去看陳亦青現在又會是什麽表情。
大概，還是冷漠吧。
方晚顫顫巍巍地阖上眼，緊接着又聽到周非說：“對了，陳總現在也年紀不小了吧，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呢？”
陳海生笑笑：“八字都沒一撇，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沒女朋友？不應該啊，陳總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怎麽會沒女朋友呢？”
周非笑稱，“陳總如果不嫌我多管閑事的話，不妨我來做個月老如何？”
大家的焦點順着這句話，彙聚到陳亦青的身上。
他的周圍籠罩着一圈無形的風暴，他站在風暴中心，清醒而靜默。
陳亦青不是第一次被催婚。
以前方晚還在念高中，陳亦青還在上大學時，家裏人就隔三差五地催他找女朋友。陳海生觀念老派而勢力，他一直認為男人應該先成家再立業，經常給陳亦青介紹A市各個豪門的大小姐。
陳亦青都拒絕了。他的借口是“年紀還小”、“想把重心都放在學業上”、“遇不到合适的”雲雲。
幾年過去，這些客觀條件煙消雲散，随着他年紀的增加，催婚情況也愈發嚴重。
好在陳亦青總是有辦法周轉。
如方晚所料，陳亦青就像以前那樣，淡定地說：“不必了。”
可下一秒他又說。
“我已經有了意中人，應該今年就結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