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Wife 如何不敗給她
第56章 Wife 如何不敗給她
陳亦青的眼神很誠懇, 沒有半點撒謊的跡象。
她沒有證據，只有周川柏的一面之詞，想這樣就逼他招供, 未免太難太難。
而且, 方晚也不認為陳亦青會這麽做。他和周川柏之間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怎麽能去相信前男友的鬼話, 而去懷疑和自己相處了二十多年的哥？
方晚嘆了口氣，“既然你說沒有，我就當沒有吧。”
陳亦青握住她的手，微笑, “謝謝你相信我。”
空氣安靜了會。
“回程的機票你定了嗎？”方晚突然又問。
“還沒，你想什麽時候回去。”陳亦青又把選擇權交給她。
傷筋動骨一百天, 陳亦青這是骨折了, 起碼小三個月都好不了。
三個月，四分之一年，可以做很多很多事。
理性告訴她，公司上市迫在眉睫，根本沒多少時間能留給他們休息。
可感性又在耳邊叫嚣, 陳亦青受傷了。
她沒法這麽冷血無情。
方晚沉默了好一陣, “醫生說, 可能還要留院觀察一個周。我們要不一個周以後再回去？”
“嗯, 按你說的就行。”陳亦青笑笑，“我不會耽誤工作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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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晚一頓，想說的話又一股腦地全堵了回去。
千言萬語，最終只換成一個“好”。
—
他們在醫院裏住了幾天，這段時間陳亦青的日常生活起居, 有時候是護士照顧，有時候是李雲揚照顧。
方晚則很少上手。
這是正确的選擇，對兩個人都好。
李雲揚把病房的門關上，剛一轉身，就遇上方晚。
“洗好澡了？”她走近。
“洗好了，方小姐。”
“你沒把水弄到他傷口上吧？醫生說了，不能沾水，不然會發炎的。”
“沒有，您放心。”
“哦。”
方晚頓了一會，然後，“李雲揚，你是直男，對吧？”
李雲揚：“……絕對是的。”
方晚送了口氣，接着李雲揚又說：“方小姐。”
“幹嘛？”
“要不下次陳總洗澡就麻煩您？我就一粗人，笨手笨腳的，指不定哪天就犯錯了。”
陳亦青洗澡這件事沒法交給護士小姐。雖然也有男護士，但這地可是以某文化著稱的，方晚很難不擔心。
思來想去，李雲揚就是最合适的人選。
粗人？
聽到這兩個字，方晚眉頭緊鎖，腹诽這又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自稱。
方晚拍拍他的肩膀，“不粗不粗，你是細人，你來吧。”
李雲揚：“……”
和李雲揚插科打诨了一陣，李雲揚還要去處理公務，準備先回去。
方晚攔住他，“等會，有件事我想……”
她頓了頓，戛然而止，沒繼續說下去。
李雲揚追問：“您請說，方小姐。”
“算了，沒事，你回去吧。”方晚勉強牽了牽唇，其實她想問李雲揚關于昨天晚上車禍的事，想問問他具體細節，想問問周川柏是不是真的做了這種事。
可她又問不出口，隐隐有種不祥的感覺。這種心跳加速，還有暈暈乎乎的滋味她已經很久沒感受到了。最近的一次，大概就是周川柏告訴她陳亦青燒了房子的時候。自己好像被包裹在一團密雲之中，向前就是真相，向後就是懸崖，前後都是死路。
烏雲從昨晚便如影随形，揮之不去。
李雲揚也沒說什麽，點點頭，先回去了。
一晃眼便到了晚上。
方晚和護工一塊走進病房，護工手裏還推着個小推車，上面擺滿了今晚的晚餐。
陳亦青在看文件，一看到她便立刻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方晚擡手，在空中做了個往下壓的姿勢，“別動，你就坐那兒吧。”
今晚的晚餐很清淡，主要是為陳亦青這個骨折患者準備的，映入眼簾的，也就一些雞蛋、魚湯，蔬菜，還有粥。
方晚對護工說了聲謝謝，亟待對方徹底離開，又來招呼陳亦青。
陳亦青：“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我今晚吃了炸雞，冒毛肚，還喝了可樂。”
陳亦青笑了笑，“吃這麽好？真幸福。”
“是啊，某人也快快好起來，給我做炸雞吃吧。”
陳亦青點頭，“好。”
陳亦青做飯很好吃，中餐，西餐，他都能手到擒來。方晚小學那會特別迷一個韓劇《來自星星的你》，都敏俊和千頌伊一到下雪就吃炸雞啤酒，看得她也心裏癢癢的，但哥不準她喝啤酒，說她年紀還小，也不準她吃炸雞，說油炸食品不健康。方晚哭着鬧着要，哥才給她做兩個雞腿。
方晚在心裏忍俊不禁。
陳亦青從小就愛計較。
回到現實，方晚擡起碗，一勺一勺地給陳亦青喂魚湯。
奶白的湯汁順着男人的薄唇而入。寡淡的，迷蒙的熱霧橫亘在逼仄的空間裏。
方晚沒有發覺他微妙的眼神，很專注地投喂。
“這個魚湯可能有點燙，你慢點喝。”
“嗯。”
“如果你覺得還不錯的話，下次繼續找這個營養師。”
“嗯。”
方晚繼續着。
陳亦青的嘴唇很漂亮。
唇形偏薄，線條利落分明，因為生病而隐隐泛白，脆弱又可憐。
這樣漂亮，溫馴的嘴唇，為什麽吻起人來卻這麽痛呢？
雜念橫生，反應過來時，方晚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手抖了抖，差點把湯潑了出去。
“怎麽了？”陳亦青溫柔地注視她。
“啊……沒有，沒有。”方晚呵呵傻笑，“那個，你不覺得太，太安靜，太無聊了嗎？”
她感覺自己舌頭快咬斷了。
這是什麽借口，好蠢。
陳亦青挑眉，“你想看電視？”
“對！我想看電視。”謝謝哥給我提供思路。
陳亦青把遙控器遞給她。
“看個電影吧，你想看什麽？”
方晚搖搖頭，“不知道，你呢？”
陳亦青：“《怦然心動》可以嗎？”
這是陳亦青和方晚小時候最愛看的電影。那時候年紀尚小，完全是囫囵吞棗看的。但因為劇情實在吸引人，她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
陳亦青也一樣。
其實他們并非無話可說。
方晚點點頭，電視機裏很快就浮出了熟悉的畫面。
她立刻把碗撂下，反正陳亦青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心安理得地看了起來。
女主好可愛，男主也是個人。
方晚想起來，她第一次看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
她當時選擇看這部電影，就是被女主的顏值給吸引。後來又折服于劇情。十多歲的他們，還處于懵懵懂懂階段，情愛就像蒙紗的鑽石，總能若有似無地吸引到這個階段的少男少女。
方晚不清楚男女主之間為何總是有這麽多波折，每次看到他們明明互相惦記對方，卻因為各種各樣的誤會而錯過，就恨不得沖進屏幕裏按着兩個人的腦袋親。
十多歲的方晚依偎在十多歲的陳亦青懷裏，“女主喜歡男主嗎？”
“喜歡。”
“那男主呢。”
“喜歡。”
“那為什麽女主快要失去心愛的樹，叫男主一塊幫忙，他卻走開了呢？”
陳亦青想了想，“他太懦弱了。”
現如今，二十多歲的方晚和快三十歲的陳亦青并肩坐在一起，他們在做他們十年前也同樣做的事，跨越時空，重疊相合，姿勢卻不再親昵。昔年向望，今夕是何年。
不過短短十多公分的距離，卻像天涯海角。
陳亦青擡起手，想碰碰她的肩膀。
猶豫幾秒，又收了回去：“那個椅子很硬。”
方晚頭也不回的，“我知道。”
“那要不要坐過來？”
陳亦青拍了拍他身邊空餘的床位，那裏還有一點空間。
方晚一愣，慢吞吞地轉過臉。
床邊。
陳亦青這是在……邀請她？
“……算了吧，我怕一會兒不小心碰到你。”
她擺擺手，朦胧的光暈裏，面若桃花，泛着淡淡的紅。
陳亦青樂呵呵地笑，“你真細心，灼灼。”
“……？”
“我沒擔心你，你別自作多情。”
“我知道，所以我說你很細心。”
方晚閉了閉眼。要命，她在說什麽。這是什麽新型陷阱，什麽不打自招。
陳亦青繼續邀請她，“沒關系的，這張床很大。”
“而且我是左手受傷，你坐在我右邊就好了。”
陳亦青一邊說一邊用動作示意。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好拒絕。
要怪就怪醫院準備的椅子太硬，不是她鬼迷心竅。
方晚掀起被子一角，磨磨蹭蹭地把腿伸進去。
她的腳有點涼，不小心撞到了陳亦青的大腿。
“不好意思。”
“沒關系。”陳亦青說，“你很冷嗎？要不要來我這暖暖？”
“哪裏？”
“別動。”
他摁住她。方晚低着眼睛緊盯着放在手臂上的，那只男人的手。骨感，修長，塵世間所有美好的詞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她強迫自己扭開臉不要再看，不要再想，卻在擡眼的瞬間不小心撞進他深情款款的眼。在他雲霧般的眼睛裏，理智出走，她被他勾去了魂魄。陳亦青騰出另一只完好的手，猛地擒住她的腳踝，往下拉。
身體被帶得下移，她徹底被裹進這個隐秘之處。
溫暖的被子拱成小小的天地。這個天地裏，只有他們。
腳尖傳來一陣暖意。
陳亦青松開手，她的腳被夾在男人結實的肌肉間。
線條流暢，透着某種詭異的性.感。
方晚咽了咽。
她能感覺到源源不斷的熱氣。
還能若有似無地感知到……別的。
方晚莫名其妙地又開始緊張了。始作俑者卻心安理得地看電影。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真像慢性自殺。
方晚氣不過，伸手去打他。陳亦青卻像早有預料，握住她軟綿綿的拳頭，“乖乖看，別動。”
“我的手還很疼。”
因為這句話方晚也沒敢動了。
電影還在繼續。他們鬧一鬧，吵一吵，居然耽擱了快二十分鐘。布萊斯開始嘗試避開朱莉，朱莉小天使卻試圖接近布萊斯，并向他展示她友好的一面。他們的拉扯又開始了。
不知是麻醉後遺症還是怎麽着，陳亦青記性變得很差。接過她的拳頭後，再也沒放開。
方晚起初因此繃緊神經，但他抓得太久，以至于到最後習慣了他的存在。
方晚逐漸代入劇情。
注意力也慢慢從陳亦青腿心收回。
來到後邊，又出現了讓她心梗的片段。
方晚擡起眼，想和陳亦青吐槽。
卻看到他的眼睛已經阖上。
他太困了。這兩天發生了這麽多事，本來就沒睡好，生着病還要處理公務。身體早已負荷到了極限。
方晚微微張開的嘴又合上。
如果他還清醒着，她再問一遍當初的問題，他的回答還是一樣嗎？
方晚盯着他看了好一會。電影看了太多太多次，她幾乎看到上一個鏡頭，就能想起下一個鏡頭是什麽。
她突然把手蓋在陳亦青眼睛上。
轉場白光從手背晃過。
原來，她在為陳亦青擋光。
和她分開這五年，總有人好奇他為什麽那麽固執。兩個人性格，地位，哪裏都不合，他明明有更正确的選擇，明明早就可以逃離那個如牢籠一般的家，為什麽要耿耿于懷這麽多年？
他想問。
這要他，如何不敗給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