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樓小仙君,你聽說過命……
第59章 第 59 章 “樓小仙君,你聽說過命……
“熱得很, 離我遠點兒。”
冬去春來,轉眼又至夏季,院兒裏支了一張竹子做的搖椅,又支了個遮陽的棚子, 葉南徽躺在上面, 旁邊擺上一張小方桌, 桌上又洗了些果子,一邊吃着果子, 一邊看着新出的話本子,看得累了, 眯着眼睛躺在上面一搖一搖的也頗為自在。
只是偏有些人非要擠過來貼在一起,實在是惹人煩。
葉南徽伸手推開想來攬住她的手,起身坐了起來:“你今日不去捉妖?”
被推開的樓硯辭手一僵,在葉南徽發現之前,不着痕跡的垂下眼,捏了捏葉南徽柔軟的手指:“今日在家陪你。”
“我可不需要陪。” 葉南徽将手抽出, 沒好氣地嘟囔, “你這幾日也太黏我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葉南徽便發現樓硯辭将她也看得忒緊了。
昨日在街上,她不過是被一旁捏泥人的給引了過去, 剛蹲下來想挑挑看,還沒選好花色, 就被樓硯辭一手拉住手腕,繼而被他攬入懷中, 他的手微微發顫,像是在害怕。
惹得一旁的小商販看了都忍不住偷笑他們。
說實在的,葉南徽覺得他有些大病, 她才與他成婚,能跑到哪裏去。
不過葉南徽來不及和他計較,因為她最近發現自己的記憶似乎有些不好。
其實之前就有察覺了——
比如她是何時與樓硯辭成婚的她就不記得。
只好像确實是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具體在哪兒,究竟是什麽時候,她總是想不起來,只能旁敲側擊地問樓硯辭,才知他們新婚不過剛一年。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她和樓硯辭成婚,樓硯辭是怎麽說服他師長的,她記得他們仙山的人都不怎麽喜歡她才對,不過話說仙山的人為什麽不喜歡她,不都是同門嗎?她是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了?以及這是他們相識的第幾年了來着.......
葉南徽只要一認真去回想這些事情,腦子裏便像是生起了霧氣,怎麽想也想不分明,又不願去問樓硯辭,上次旁敲側擊問他,她們究竟成婚了多久,樓硯辭便一副傷心難過,委委屈屈的模樣,看得葉南徽頗為心虛。
索性糊裏糊塗得過。
不過這些時日,她覺得自己的記憶問題越發嚴重了。
她分明記得,她成婚的時候,收到了成箱成箱的金銀,然後還回贈給樓硯辭一柄寶劍,那寶劍的樣子她都還記得,卻總不見樓硯辭用。
因而躺在搖椅上,看樓硯辭練劍時,就這麽順嘴提了一下:“你怎麽不用我買給你的那柄劍,我選得不好嗎?”
樓硯辭的劍招一招一式都極為連貫,動作也是行雲流水,賞心悅目,可就是聽了她這一句話,流水停滞了一瞬,亂了氣息。
“明日用。” 樓硯辭收了劍應下,“你買的,總不舍得。”
一句話說得葉南徽十分心虛,她沒記錯的話,那柄劍只是她随意挑的而已,心裏難得生了些愧疚之心,大手一揮,畫下大餅:“有什麽不舍得的,用壞了以後我都給你買。”
樓硯辭低着頭,神色不明,良久才問道:“是只給我一個人買嗎?”
葉南徽覺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好聲好氣地答了:“當然了,你是我道侶嘛。我又沒有別的道侶。”
葉南徽覺得她哄人還是很有幾手的,當夜這句話撂下以後,她就被樓硯辭按在搖搖椅上伺候了個遍,樓硯辭幾乎是貼着她的耳朵喘氣兒:“說好了,你只有我一個道侶。”
她除了哼哼唧唧地點頭,也做不出其他反應。
等到第二日,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樓硯辭果然換了一柄劍,不過葉南徽看了許久,總覺得有些不對。她記得她挑的那柄劍是玄鐵而造,是柄重劍。
可樓硯辭手上這把,似乎薄了那麽幾寸。
更吊詭的是,她因此繼而想到她收到的堆滿一個房間的金銀,想去查看時,才意識到他們住的這個小院兒,哪裏有多餘的房子用來放金銀。
就因為這件事情,她這幾日連去茶館兒聽說書人說書的興致都沒有,只想待在屋裏,好好捋一捋自個兒的記憶,卻也一無所獲,好不容易找了本話本子看得起勁兒,偏偏樓硯辭還貼上來搗亂。
被推開的樓硯辭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确實過了界,乖乖地沒有動彈,安靜地看着女子的一舉一動。
眼前陽光之下,女子一頭黑發挽起,露出修長的脖頸,一雙桃花眼微微帶着不耐,幾分嗔怪,幾分不滿,白嫩的指尖撩起微微有些散亂的發絲,指尖微紅,是方才被他握在手中,揉出胭脂色。
“你換個地方坐。” 女子檀口微張,開始驅趕他。
他往旁邊挪了挪,坐到搖椅的末端,留出幾指寬的距離,女子卻還是不滿意,踢了踢他,示意他再遠點兒。
他心裏因她親密的接觸而欣悅,又因要遠離她而覺得痛苦。
最後,在她目光的注視下,他只能起身退開,看着她舒展身體,霸占了整張搖椅,眼眸裏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他蜷了蜷手指,克制住時時刻刻都想與她肌膚相親的想法,掩住眸光暗色:“今日想吃什麽?”
葉南徽剛吃了一大堆果子根本不餓,只想将樓硯辭快點打發走:“随便随便。”
又指使樓硯辭将方才不慎掉落在地上的話本子撿起來:“你弄掉的,給我撿起來。”
樓硯辭聽話地彎下腰去為她撿話本子,剛要遞給她,卻在看見話本封面上的幾個大字時頓住了動作。
這些日子,在識海之中,他幾乎是有意地為她捏造了一個他們初始那一世的世間,她這些日子看過的話本子也都是曾經他一字一句念給她聽過的,每一本他都了如指掌。
但他從未見過這一本。
這個話本子看起來有了些年歲,上面只寫了兩個字——
《惡鬼》
見樓硯辭遲遲沒有動作,葉南徽不耐煩地撇了他一眼:“樓小仙君,撿起來就麻煩給我一下。”
樓硯辭捏着話本一角,蹭了蹭上面兩個字:“這話本....你看過了?”
葉南徽微微打了個哈欠:“是啊,以前的話本兒都愛講書生狐妖,書生女鬼...這本講的是一個惡鬼和仙君的故事。”
“裏面講了什麽?” 樓硯辭垂眼,輕輕打開這本話本,泛黃的紙張上空無一字。
葉南徽撩開眼皮,有些意外,樓硯辭一向對話本說書都沒興趣的。
“講的是一個惡鬼愛上仙君不得好死的故事。” 葉南徽歸納總結了一下,“惡鬼被仙君所救,對仙君生出愛慕之意,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仙君一心修道,并無別的心思。惡鬼呢也就一直默默守護在仙君身邊。
“可後來,又來了位仙女,和仙君站在一起十分登對。惡鬼看了以後,心生嫉妒,于是動手陷害,最終東窗事發,狼狽出逃,被仙君一劍斃命,剖出內丹,救了奄奄一息的仙女。一對璧人雙宿雙飛,惡鬼不得好死。”
樓硯辭的手抖了抖,臉上的笑意開始變得勉強起來:“你是從何處拿到這個話本的?"
葉南徽頗為奇怪得看了他一眼:“我的話本不都是你買的嗎?”
樓硯辭沒有吭聲,攥着話本并沒有遞給葉南徽:“這本你既然看完了,那我給你換另外一本。”
葉南徽卻出聲攔住他:"不必了,我想再看一次。"
“其實總覺得這話本裏的這位仙君有些像你。” 葉南徽接過話本後,順道又提了一句,“其實那日看完以後,我還夢到我變成了這書裏的惡鬼,你捅了我好多下,給我氣得,直接從夢裏醒了。”
葉南徽說的這件事,樓硯辭記得。
這些日子,在他的識海之中,他幾乎沒有合過眼,每晚都是盯着葉南徽睡去,又盯着葉南徽醒來,他害怕....一覺醒來,他又再也找不到她了。
因而夜夜糾纏,看着她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神魂交/纏的好處就在于,能夠真正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葉南徽稍有動靜,他便立馬那察覺出來。
那夜,她十分反常,明明已經很是疲累,偏偏醒來數次,看着他的目光也頗為不善,反複多次,直致折騰到天明。
他本來以為是她的記憶在反撲,卻沒曾想是因一個...話本。
“不過,若我是這個惡鬼,我才不會這麽傻,天下男子那麽多,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還主動去害人,背了因果,到最後,連內丹也不保。”葉南徽很是感慨,“惡鬼的內丹多難修啊。”
“說實在的,我都覺得這話本...好像就是故意想掏了這惡鬼的內丹才寫的一樣,裏面的惡鬼也太降智了一些。”
葉南徽吧嘚吧嘚評價完,突然又來了興致,翻開書頁,揮手示意樓硯辭離她遠點兒,遮住看書的光了:“說來也奇怪,我一個修仙的,看這本書總是忍不住代入這個惡鬼。”
樓硯辭默不作聲地聽完她所說的,輕輕吐出口氣:“你先看着,家裏魚食好像沒多少了,我去買些回來。”
葉南徽點點頭。
樓硯辭轉身離開,關上了門,朝不遠處走去。
還是那扇木屋,吱呀一聲,他推開了門。
門內漆黑一片,一個男子聽到動靜,眯着眼睛轉身看他:“喲,樓小仙君,終于來了。”
說着他眼神頗為玩味地,又掃視了下滿屋子的他的“屍身”:“看來你真的很讨厭我啊。”
“真該多謝你在識海中見到我的第一眼,沒有将我排斥出去。” 謝淮翹起唇角,“你如今來找我,想必是已經察覺到一些不對了。”
謝淮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樓硯辭的臉色:“不如我們還是從一切的開始講起吧。”
“樓小仙君,你聽說過命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