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确實是個問題。”

宋思宜點頭:“今日謝謝你,我先走了。”

身下這張屬于霍晏的床也不知有多少女子流連過,這枕頭被子一切東西,可能都被無數不知來歷的女人碰過,光是想到這一點,她都十分膈應。

但她還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想方設法找個勉強合情合理的借口。

聽到霍晏的認同,宋思宜立刻就要掀開被子下床。

霍晏一手按住了宋思宜。

“你難道沒聽說過關于我的傳聞?”

宋思宜愣住:“什麽?”

“上了我的床了,不做點什麽,怎麽對得起我的名聲?”

霍晏在樂都的名聲不怎麽好,準确來說應該是很差,尤其是男女關系方面,宋思宜确實聽過不少,所以霍晏這麽說了,她真當信以為真。

宋思宜拉起被子,擋在自己胸前:“你是說笑的吧。”

他不是不屑強迫女人,為何又如此。

“我确實從來不強迫女人,但是你三番五次送上門來,我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霍晏慢慢向宋思宜靠近。

宋思宜緊盯着霍晏,本以為他是玩笑,沒想到他卻是越來越近,手也緩緩朝着她胸前的被子去。

“我來月事了,你……”

于宋思宜來說,這是如今最有殺傷力的理由,霍晏應該不會喜歡被這些污穢東西沾染上。

霍晏大笑:“我還沒那麽饑不擇食到浴血奮戰的地步。”

“回去之前還是要把你這身衣服換了吧。”

“難道你要穿着這一身全是血的衣裳走在大街上被人指指點點?”

霍晏知道,宋思宜肯定還沒有這麽不顧世俗眼光的灑脫,名聲于她,是很重要的東西,也因此做事時束手束腳,總是想的太多。

這确實是提醒了宋思宜:“麻煩你幫我找一套衣服來。”

“沒有。”霍晏答得極快。

“我想借一身衣服。”

宋思宜想,霍晏這裏最不缺的應該就是女人的衣服。”

“我說了,沒有。”

“女子衣裙。”宋思宜又強調了一遍。

“我這裏沒有女人的衣服。”

“怎麽可能。”

宋思宜脫口而出的質疑讓霍晏立刻明白了此刻她心中所想。

“來我這裏的女人确實不少,不過,我從不幫她們準備衣服。”

宋思宜腦子裏立刻浮現出了某些畫面。

對霍晏的品行,宋思宜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霍晏翹着腿坐在一旁,一邊盯着宋思宜,一邊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手裏的白玉杯,這是方才宋思宜喝過水的杯盞。

“臉這麽紅,你在想什麽?”

宋思宜分神片刻,再回過神來,不知何時,霍晏的臉已經貼到了她面前。

兩人之間間距不過一指,呼吸都糾纏在一起,霍晏唇邊帶笑,一雙桃花眼似情深意重,含情凝睇,霎那間,宋思宜呼吸一滞,滿面飛紅。

明明是浪蕩輕佻,浮浪閑客,不知人間愁滋味,舉手投足間盡是散漫,鬧市尋歡處,推杯換盞間,占盡風流。

卻又是眼媚鼻翹,唇紅齒白的少年郎,本應是完全與他無關的清冷明媚一詞此刻卻格外地恰如其分,宋思宜僵硬着身子,往後挪動了幾分,與霍晏拉開距離。

“你跟其他姑娘相處時都是這樣嗎?”

若真是如此,也不怪無數芳心暗許,非他不嫁。

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霍晏牽起唇,笑得恣意:“為何這麽問?”

宋思宜問這話絕無他意,但在霍晏眼中,似乎就有了歧義。

冷靜下來後,宋思宜看着霍晏,淡淡道:“沒什麽,随口一問。”

“你與其他姑娘的相處之道與我無關,方才是我冒犯了。”

霍晏捏住宋思宜的下巴,望着她,溫柔說道:“你的冒犯倒是讓我喜歡。”

宋思宜将臉轉過去:“雖然你有足夠的資本風流潇灑,但不是我喜歡的。”

霍晏輕笑一聲,松開了手。

幾個時辰前他抱着宋思宜離開绮香樓的時候,屋內人的話盡數進了他的耳朵,清楚明晰。

“你們瞧瞧,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不吵不鬧,給足了男人面子,讓喝酒就喝,不會喝也不拒絕,然後适當的時候裝一下柔弱,男人立刻就心疼了,事半功倍。”

“你們可有的學呢。”

“不過呢,這一套只适用于妻室,你們啊,只要會讨男人歡心,學會伺候男人就好。”

“王公子說得是。”

霍晏只覺得可笑。

若宋思宜對着他的時候能有這些心思,那可真是天方夜譚。

宋思宜從來不屑在他面前示弱,更不需要他的心疼。

她恨不得跟他劃清界限,能離得多遠就多遠,最好再不相見。

“是嗎,你方才可是臉紅了。”

宋思宜正色道:“人之常情。”

“因為你不懂與未出閣的女子保持應有的距離,自幼家教嚴謹,與你比淫詞穢語,自然是比不過的。”

“當然會覺得羞怯。”

“那你說說,哪些是淫詞穢語?”

“你心裏清楚。”

“我倒是真不清楚,男歡女愛,人之本能,有何可避諱的。”

“你……”

“與你這種人說不清。”

霍晏非出身世家,不像他們一樣六經三史熟讀精思,重禮義廉恥倫理綱常,談吐間常露粗鄙之習,本來是正常,但他非但不覺羞恥,反而引以為豪,令宋思宜瞠目。

“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滿口仁義道德,卻是口蜜腹劍心狠手辣的人多的是,我倒覺得坦蕩的小人與僞君子,我更喜歡前者。”

“你喜歡裴淮璟,就是因為他能迎合你這些傷春悲秋的自憐自艾?”

“你們這些人真是啊,多讀了幾本書就自以為高人一等,愛說些風花雪月虛無缥缈的東西,以為其他人都是不懂你們情趣的下裏巴人,想必裴淮璟就是如此。”

宋思宜覺得自己與霍晏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知情識趣,溫文爾雅,在他眼裏就是故作姿态,矯情造作。

“他是我見過最溫柔最善良的人。”

溫潤如玉,曉月清風,清雅俊秀,永懷悲憫之心。在他面前,她可以永遠做長不大的小女孩,任性自在,無拘無束。

他強大又溫柔,不論發生什麽事,只要有他在,她就能安心,因為相信他能解決一切問題,他永遠是她的依靠。

一說到裴淮璟,宋思宜總是會不自覺地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眷戀,這樣的神情在霍晏看來就是分外刺眼。

“不要我面前懷念你的白月光。”

宋思宜微怔,看向霍晏,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麽。

她在害死裴淮璟的罪魁禍首面前懷念裴淮璟,光是想到這裏,她就已經悔恨莫及。

這是對裴淮璟的亵渎。

霍晏不配和他出現在一起,哪怕是回憶。

宋思宜整理好心情,收起那些美好的過去,重新藏進心底,但還是忍不住反唇相譏:“人心是最難控的。”

“就像你不可能為某一個女人放棄其他女人,我也不能停止懷念他。”

霍晏笑了:“是嗎?”

“若我能做到呢?”

宋思宜:“什麽?”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霍晏所指的是什麽。

霍晏不答,只是盯着宋思宜。

她篤定他做不到嗎?

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宋思宜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他根本不懂感情,也不懂只鐘情一人的感覺。

人生那麽長,往後餘生目光只停留在一人身上,難免會覺得無趣吧。

他沒有為誰守身如玉的想法,也不打算去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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