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霍晏所說的事太過震撼,宋思宜一時之間還難以接受:“你說他們,不對,不對。”
如果他們真是兩情相悅,為什麽葉微瀾會嫁給謝潤安,若是移情別戀真有感情也就罷了,可她與謝潤安明明是形同陌路,看上去比陌生人之間還要冷淡。
“你說這些,有證據嗎?”
葉微瀾畢竟還是謝潤安明面上的妻子,如果宋景雲跟她的事是真的,一旦傳出去,不管是葉家還是宋家,名聲必然受損。
“怕都是你的胡亂猜測,他們兩人自幼相識,在瀾姐姐成親前,也算是青梅竹馬,比一般人親近些也是正常的。”
“你說的輕巧,随口便來,但這話若傳開了,對他們的影響有多惡劣,你可曾想過?”
霍晏是何等通透之人,宋思宜難以掩飾的慌張和焦慮都已經表明她已經相信了兩人之間非同尋常的關系,不過為了家族名聲,只能矢口否認,無論如何也不能松口。
他對這兩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并不關心,宋思宜想避開這個話題,他自然順着她的意思。
“就當我胡言亂語。”
霍晏稀松平常地來了這麽一句,漫不經心,卻不知這樣的态度更是讓宋思宜不滿。
“那你方才都是說的假話?”
虧她還差點信以為真。
“你還真難伺候。”
“我說真話,你不肯相信,順着你的意思說假話了,你還是能挑刺,那你說,你想聽我說什麽,你怎麽說我就跟着你怎麽說,這樣行不行?”
宋思宜在這件事上是很認真的,她越是較真,就越是顯得霍晏不以為意。
Advertisement
“算了。”
宋思宜幹脆轉過身子,将頭偏到另一邊,不再理會霍晏。
她真的很難心平氣和地跟霍晏說幾句話,每每說不了兩句就會被霍晏輕浮的态度影響,顯得她像是個笑話。
“我不是都照你的意思做了,怎麽還不滿意。”
宋思宜不說話。
“腿上的傷好了嗎?”
“這幾日雲昭都有來幫你上藥吧。”
宋思宜打定主意不理睬霍晏,想他自覺沒趣要不了多久就會離開。
“啊!”
“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宋思宜被霍晏打橫抱起,還沒來得及反應,霍晏縱身一躍,抱着她跳到了房頂上。
宋思宜心都快跳出來,等霍晏把她放到屋頂上後,雙腳懸空,望着下方的院落,這樣的距離,她不敢想象摔下去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你把我放下去!”
霍晏在她旁邊坐下,悠然自得:“這個視角可以俯瞰整個栎陽,看上去還不錯。”
宋思宜哪還有閑情逸致欣賞景色,她自幼畏高,平日裏登上高樓都不敢朝下看去,哪裏受得了幾乎懸空沒有一點依附地坐在房頂這種事。
光是瞟一眼腳下的場景,她都呼吸急促,手腳發軟。
“你讓我下去!”
霍晏只當宋思宜又是在鬧脾氣,故意道:“我累了,你要是想下去,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宋思宜雙手扶着屋脊,試圖往下一點一點地挪動,但腳剛一伸出去,就有碎石子随之滑落下去,她吓得立刻将腳收了回去,手也死死地抓着屋脊,生怕一個不小心摔下去。
霍晏也是沒想到宋思宜真有這麽大的膽子,他一把拉過她,将人按了回來,大聲訓斥道:“你不要命了!”
“知道這有多高嗎,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殘廢。”
宋思宜本就蓄着一腔火氣,又怕又怒,聽霍晏這麽吼她,立刻爆發了。
“我掉下去摔死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要不是你把我弄上來我也不用冒着風險想辦法下去,這麽折磨我你覺得很有意思嗎?”
“你就是個瘋子,別人的性命只是你取樂的工具,除了你自己,你有把其他人放在眼裏嗎?”
“我說了我要下去,說了好幾遍,你有聽過嗎?”
說到最後,宋思宜都帶着哭腔了。
她畏高這個毛病從小就有,宋景雲也曾想過辦法試圖幫她克服這個毛病。
不過當時宋景雲也不知道她這個毛病到底有多嚴重,想到的辦法就是直接把她帶到懸崖邊上,逼她從山上唯一的橋上走過去。
宋思宜到現在還記得當時那道橋,走上去晃晃悠悠的,她只能緊緊抓着旁邊的繩子,說是橋,其實橋面上也只剩零星幾塊木板,沒走一步,橋身就跟着大力晃動,一低頭,就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到最後,宋思宜幾乎崩潰,只能蹲在原地,不敢繼續走,也不敢看四周,只能緊閉着眼睛放聲大哭。
自那以後,宋景雲再沒提過這件事。
直到這時,霍晏終于察覺到宋思宜的不對勁。
她臉色慘白,眼睛只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磚石,連頸上都全是汗,全身發抖,驚弓之鳥一般,似乎,神經高度緊繃,渾身的力氣似乎都使到了死死抓着屋脊的手上。
“是不是害怕?”
霍晏以為宋思宜只是單純跟普通姑娘一樣對身處高處天生的恐慌,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克服的,久而久之,新奇感就會戰勝那一點的恐懼。
但是,他發現,宋思宜好像不是這樣的。
她的恐懼超出了他的預料,更像是一種病症的反應。
每個人總有些害怕的東西,或許在其他人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所以這種恐懼旁人看來難以理解。
霍晏就曾遇到過一個害怕魚的人,一看到魚就會暈過去。
後來每次見面,他都會拿這件事調侃一番。
如今看來,宋思宜應該是極度畏高。
“你是不是怕高?”
宋思宜咬着唇,不說話。
霍晏罵了自己一句,轉頭對宋思宜道:“我帶你下去。”
他的手剛一碰到宋思宜,就被狠狠地甩開了。
“滾開!”
“別鬧脾氣了,萬一真摔了怎麽辦。”
“不用你管。”
宋思宜幾近崩潰,但比起恐懼來,她更恨的是眼前害她再次陷入困境的人。
“我不知道你害怕。”
“你閉嘴,我什麽都不想聽。”
宋思宜咬牙,想把眼淚憋回去,但還是無濟于事。
淚珠落在磚石上,濺出好大一朵淚花,濕了一片,但轉瞬又被風幹,一點痕跡都無。
霍晏的心也跟着被揉了一把,一陣陣酸澀痛楚。
他好像做得過火了。
宋思宜的眼淚好像是什麽神兵利器,不費一兵一卒就讓他繳械投降。
他一把将宋思宜拉了過來,不管宋思宜的掙紮,緊緊鎖在懷中,輕嘆一聲:“對不起,我錯了。”
“害怕的話別看下面。”
宋思宜在霍晏懷裏拼命錘打,手口并用,狠狠地咬在了霍晏的肩上。
直到舌尖嘗到了血氣,宋思宜才松了口。
“放開我。”
“不放。”
“咬夠了嗎?”
“要是不解氣的話,另一邊可以繼續。”
“不想咬這裏的話,別的地方都可以。”
“只要你喜歡。”
宋思宜別過臉。
“是不是好點了,沒剛才那麽怕了吧。”
“別動了,我要是抱着你一起摔下去可就完了。”
“你不管我的死活,也要顧着自己的安危吧。”
“摔死你正好。”
霍晏低聲笑道:“摔死我無所謂,但是我要抱着你一起死。”
“你做夢!”
“要死自己去死。”
“我才舍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