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狂嗥 心慌嗎?

第5章 狂嗥 心慌嗎?

當一個人五感失去三感的時候,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耳旁狂嗥的風聲席卷,腳下軟塌的沙路難行,眼前是迷蒙又混沌的一切。

邁步出去的那一刻,心慌嗎?

慌。

神經陡然緊繃起來,在能見度不及一米的惡劣環境中前行是需要勇氣的。

以前看電視總以為自己能像那些電影裏的人一樣,不論在任何困境都能昂首挺胸闊步向前,真到了自己深陷其中的時候才發現,能做的只有牢牢抓住手裏救命稻草般的鋼棍,亦步亦趨。

踩穩每一個腳步,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但這種一腳深一腳淺的滋味很不好受,也讓心底浮起的恐慌一直盤旋不去。

苗晨深吸口氣,此刻的他能聽到最清晰的就是面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伴随着耳邊忽高忽低的風聲亂成一團麻。

在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心境下,唯有不斷地調整着呼吸節奏強迫自己平穩一些,才能多一點行走的力量。

就像防毒面罩明明不能防塵卻依然選擇戴在臉上,只是為了面對未知的境遇時,多一件防身之物就多一分勇氣而已。

腳下的沙路走了不知多久,腰間的麻繩忽然顫動了兩下,也将苗晨的防風衣拉歪了一些。

他停下腳步擡起頭,看到史同轉過身,用手中的鋼棍敲擊了一下旁邊的路杆。

苗晨這才在風沙中努力擡起頭,順着路杆往上看,中河路。

這裏是個分岔口,中間由一條人工河道隔開,然而沙塵太大,哪裏還能看到河道和水的影子,早已填滿沙塵,甚至和路面連接成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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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走下去十分危險,如果踩到流沙跌入河道後果不堪設想。

盡管這條路曾經上班日日路過,苗晨也沒有把握現在能不行差踏錯,只能在心裏不斷地做心理建設,眉頭緊皺,然後決定危險時刻還是由自己走在前面探路。

然而他半只腳剛踏出去,史同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苗晨側過頭,透過面罩看向他,雖然看不清史同的神情,但能感受到他執着又自信的肢體語言。

史同做了一個上下疊加的手勢,示意苗晨跟緊。

然後不由分說的走在了前面,苗晨只得趕緊跟上。

此時史同已經開始揮動鋼棍,有技巧的在路面上橫向滑動,這是需要很大力氣的,一面要抗阻風壓,一面要攪動到沙子深層避開危險區。

兩人聚精會神的盯着地面上沙子流動的跡象,只要觸碰到微微流陷的痕跡,就果斷繞開行走。

這樣一前一後走得十分緩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段不到三分鐘的路硬是走了十分鐘還沒走完。

面罩下,苗晨已經汗如雨下,他一邊跟着史同的腳步,一邊觀測着周圍的風力,身體能夠感覺到迎風前行的阻力在逐漸減弱,雖然趨勢緩慢,但耳邊的風聲的确在慢慢變小。

好在經過史同的蠻力開路走得還算順利,踏出路口的最後一步,兩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

苗晨有些疲累的靠在一旁的路杆上,面罩下臉頰被汗水浸濕,他卻顧不得這些,低頭用胳膊肘夾住鋼棍,努力撸起袖子查看手腕上的電子手表。

6:15,過去了十五分鐘。

這個時間不知該感嘆是快還是慢,快得只剩二十五分鐘的安全期,又慢得像走了幾個小時一樣的煎熬。

而且這一路走來,哪裏還有一點城市曾經的樣貌,全都被風沙掩蓋,如果不是地面路标和他們生活已久對周邊的熟悉程度,這裏就真的如史同所說是野外生存了,苗晨也絕對沒有自信能夠平安前行十五分鐘。

不得不說,環境比他出門前預想的還要糟糕。

腰間的麻繩再次被拽動,苗晨拿穩鋼棍向一旁望去,史同正一邊跳高一邊用棍子拍打着糊在路标上的沙土,只見頭頂藍色的牌子上逐漸露出半個油桶标志。

還有三百米是加油站。

預示着他們走了三分之一的路。

這是個好消息,苗晨再次深吸口氣,不顧鼻腔中鑽入的細小沙粒,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他們沒有時間耽擱在路上,能不能成功抵達星華小區就看後面這二十五分鐘了,但願後路不要再出現任何坎坷。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這句祈禱,之後的十分鐘行走十分順暢,因為風力的緩步減小,行進速度也快了許多,成功路過了加油站和港式餐廳。

然而好景不長,兩人在一個轉彎處再次停下。

因為前面是一段斜向下的坡道,以往走這條道的時候并沒有覺得坡度多大,此時道路兩旁停置的車輛卻只能看到車頂淺淺浮露,路面中間則是連車頂都被掩埋了,可想而知這截地基偏低的路面堆積了多少沙塵,已經沒辦法單純的借助工具探路。

史同轉過身,堅決地擺手。

示意這段路不能走。

苗晨立于風沙中再次皺緊眉頭,面罩下的呼吸逐漸緊促,腦中急轉的想辦法。

前面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如果這條路沒法走,今天就注定到不了星華小區,他們沒有時間繞路了。

怎麽辦。

面罩下鼻尖的汗水滑落,苗晨有些脫力的靠在一旁的矮牆上,努力調整自己的思緒。

……矮牆?

哪來的矮牆,記憶中這段路只有一截路面地鐵,高砌的灰色牆面至少四五米,只是現在腳下的沙塵堆積太厚,才顯得牆面變矮。

苗晨頓時心生一計,他擡起鋼棍指着上面。

史同擡頭順着他指得方向看去,因為能見度太低,根本看不清牆頂上有什麽。

不知道是史同太過相信苗晨的判斷,還是他心大,低頭掂量了兩下手中的鋼棍,然後一個用力投擲,直接把棍子甩了上去。

苗晨見了都吓一跳,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萬一上面有凹陷的地方,棍子豈不是順着流沙就陷進去了,到時連救命的工具都沒有,後面的路怎麽走,苗晨此刻真是急得連責備的話都只能憋在心裏沒處說。

好在他擔心的情況沒有發生,棍子安穩的落在了牆頂。

史同這才比劃了一個ok,他又打了頭陣,一個起跳,三下五除二的利索爬了上去。

學着他的動作卻吊在牆上不上不下的苗晨,幾乎是被史同用蠻力拽上去的,好不容易站穩腳,還被他拇指朝下無聲的鄙視了一番。

苗晨直接心梗,這個手勢沒有幾個男人見了會心平氣和。

但被他這麽一嘲諷,心底的恐慌感也減少了一些。

沒時間跟史同掰頭,撿起自己的鋼棍,這次苗晨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選擇這段相對平坦的地鐵軌道是十分正确的,走起來比路面快得多,因為幾乎沒有障礙,也不存在一腳踏空進流沙的情況。

又十分鐘,兩人通過地鐵的站牌,發現已經順利通過大型連鎖超市。

此時的風力已經降到最低,接近于無。

苗晨又看了一次手表,6:35。

還有五分鐘,星華小區也近在咫尺。

到這個時候,心裏的慌亂已經漸漸被興奮代替,兩人從地鐵軌道上下來時,已經隐約能看到星華小區的大門,此刻就像距離領獎臺只差一步的一般。

探路的棍子和腳下的步伐不約而同的加快起來,苗晨在心底默念着二號樓一單元501這個地址。

踏入小區的那一刻,時間僅剩一分鐘,眼看着周圍的沙塵又漂浮而起,一陣陣的風聲在高空中盤旋凝聚。

兩人面罩下都已經汗濕一片,沖進單元門的那一刻,一道飓風襲來,史同反應極快的把厚重的鐵門鎖住,聽着門外疾風嚎叫,後背浸出一陣冷汗。

如果被那道風暴掃中,卷到高空不死也得脫層皮。

苗晨摘下面罩嗆咳起來,心底也逐漸浮現出後怕感。

雖然現在安全了,但他們這次出行還是太過冒險,一路走來運氣成分占據頗多,所有的準備工作在大自然面前都顯得那麽微渺不堪……

“TMD鬼天氣!”

史同扔下面罩就是一句國粹。

苗晨咳了許久,努力調整好呼吸,才轉過頭看了眼史同。

“史哥,謝了。”

如果沒有史同這麽有經驗的陪行,苗晨一個人真的不好說。

史同也沒客氣,拍拍身上的土,一仰頭:“還得是我,要不然你這幅弱雞身板就有去無回了知道不!”

這回被說成弱雞也沒反駁,苗晨深知自己體力不行。

兩人解下腰間的麻繩,又大致清理了灌滿沙塵的鞋子,這才開始爬樓梯。

在電梯不能用的情況下慶幸只用爬到五樓,因為這個小區都是三十樓的高層。

終于站在501門前時,苗晨深吸口氣,冷靜的擡手按下門鈴。

三下門鈴聲響完後,毫無動靜。

苗晨又按了一次,依舊如此。

三分鐘的時間裏,不管他按多少次門鈴都無人響應,內心逐漸焦躁。

一旁的史同忍不下去了,走上前用力敲了敲門,大着嗓門道:“有沒有人啊??”

苗晨眉頭微皺,不得不道出事實。

“沒有人。”

說出這句話,苗晨的一顆心也低到谷底,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如果家裏沒人,那麽風沙來襲的日子裏他們都在實驗室嗎?可實驗室在什麽地方苗晨根本不知道。

“來都來了,總得進去看看啊!”史同啧了一聲,十分不服氣。

只見他盯着防盜門的鎖眼左看右看,試圖能有雙透視眼看清裏面的情況。

苗晨趕緊阻止:“撬鎖不行,犯法。”

史同白了他一眼:“想啥呢,你史哥是那號人嗎?”

苗晨勉強咳了一下。

史同站在門邊,開始墊腳伸手,沿着門框的邊緣各種摸索,三兩下就在苗晨震驚的眼神中摸出一把鑰匙。

史同拿着鑰匙一邊開門一邊不屑哼笑。

“你史哥家的鑰匙就放在門框上,這年頭就這點好,沒有賊,連鑰匙都懶得帶身上。”

苗晨真是哭笑不得,既然沒人在家,進去也沒有什麽必要,何況這不是未經允許私闖民宅嗎。

可還沒來得及阻止,史同已經手快地把門打開了。

他握在門把上的手還沒放下,就瞪圓眼睛的僵在門口。

“……完了。”

史同僵硬的轉過頭:“我現在關門,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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