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徘徊 機械手表
第6章 徘徊 機械手表。
苗晨無語凝噎。
關門怕是來不及了，史同的嘴像是開過光一樣。
眼前兩室一廳的房子已經不能簡單的用進賊來形容慘狀，更像是被外面的沙塵暴席卷過一番後，又來了一波亡命土匪。
所見之處全部被人為損壞，一堆木質家具的殘骸東倒西歪，電視屏幕被砸穿一個洞，玻璃茶幾粉碎滿地，窗簾也有被燒焦過的痕跡，布藝沙發被人用刀惡意劃破露出裏面的聚氨酯泡沫。
而最惹人注目的，是到處散落在這些垃圾堆上的文件資料，像是被人蓄意翻找過的樣子。
A4紙像滿天星一樣散落在各處，一眼望去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卧槽啊，這回咱倆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史同一臉煩躁的撓着頭。
苗晨卻沒空理會這些，他腦海中只有一個不妙的想法。
陳老師出事了。
那李司界呢？他還安全嗎？他在哪？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接下來又該怎麽辦？
苗晨臉色一片蒼白，眼下的景象讓他涼意上湧，心下凜然。
他不再躊躇的站在門口，擡腳走了進去。
“诶，你真進啊？”
史同驚詫不已，本來他都準備把門鎖好溜之大吉了，現在不得不做賊心虛地環顧下四周，再三确定沒人看見後才趕緊竄進去，然後迅速把門關上。
Advertisement
望着眼前的一地狼藉，史同用力撓了撓頭，然後蹲下身子一邊撿着地上的紙一邊感慨萬千。
“我滴個乖乖，這老師是不是出軌被老婆逮着了，不然誰還能進家門這麽霍霍啊，也太狠了。”
苗晨沒有接話，他知道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他把每個房間都迅速看了一遍，是無一例外的慘狀。
卧室、書房、廁所和廚房通通被攪得翻天覆地，很明顯這些搞破壞的人是在尋找什麽東西，有種就差把地板掀開的架勢。
苗晨皺眉拿起堆積在床上的幾張文件紙，這裏面有陳老師平時的教學備案和課件資料，還有一些他的實驗項目進程，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圖表和符號看都看不懂，連文字都晦澀的讓人難以理解。
只能通過标題和排列序號看出，陳老師手裏的實驗項目有很多，而且涉及領域廣泛，大多都和物理學相關。
整理好床上散亂的文件，苗晨又拿起扣在床頭櫃上的相框，表面的玻璃破碎，裏面的照片已經不翼而飛。
所以那些人是在找照片嗎？
還是其他的什麽？
苗晨又轉身走去書房，臺式電腦的機箱已經被砸扁，顯示屏上盡是裂紋，主機裏的線甚至都被剪斷。
整個屋內完好的東西微乎其微，根本無法在廢墟裏獲得一樣有用的物件。
像是有人刻意為之，就是為了讓後面來的人什麽也找不到。
折返回客廳的苗晨有些洩氣，說不失望是假的，好不容易鼓足勇氣的出門卻一無所獲，這滿屋的狼藉不僅找不到一絲關于李司界的消息，還讓人更加擔憂和焦慮。
看着窗外依舊狂舞的風沙，苗晨不禁嘆口氣。
“史哥，我們明早六點回去。”
剛把沙發收拾幹淨的史同轉過身，一點都沒有着急回家的意思，他出來一趟像是來了勁兒。
“明兒就回？這麽快回去幹嘛，咱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能白來啊，你不是說附近還有個派出所嗎，咱倆明天高低得過去看看。”
史同的話說得在理，多少應該打聽一下外面的消息。
而今晚注定是要滞留在陳老師家，還好包裏帶着足夠的水和食物，完全夠他們在外面撐三五天的。
兩人吃了點東西，史同還拿出手機錄了一段自證小視頻，也不敢再亂動其他的家具物品。
忙活完這些實在是累了，史同已經倒在破沙發上打起呼嚕。
苗晨雖然也疲憊不已，卻因為心裏有事絲毫沒有睡意，聽着史同此起彼伏的奏鳴，苗晨又轉身去了書房，決定耐心一點，一一檢查這些文件資料。
翻看着書房內的各種紙張，想從這些大量的物理實驗中找到李司界所參與的項目。
其實苗晨曾聽李司界提過一些，這位陳導師身份不簡單，不僅是校內德高望重的導師，在界內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很多位于首都的重點實驗項目想要高薪聘請他卻都被拒絕。
想來這位導師是博學又孤高的，也是很有自己思想的。
而手裏的文件資料普遍展示的是量子測量與空間架構等實驗內容，只是結果頁都被撕毀了，不過即便有，苗晨也沒有自信能看懂，這些深奧的物理知識完全是他的腦內盲區。
殘忍又清晰的認知到一個學渣電商廣告投放師是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量子力學的。
苗晨快速的整理和翻看完這些淩亂的資料，剛準備放下，眼角餘光卻瞥到一行不一樣的标題。
“BOX實驗項目二次啓動申請通過協議。”
box？
這張文件混雜在一系列高深的物理學名詞的字眼中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苗晨抽出那張紙，上面的文字并不多，竟然是他少見的能看得懂的內容。
【基于之前對box的核心空間理論和血液融合的檢測失敗，以及實驗體失控造成的不可逆效應，經過多年的慎重考慮與上級審批流程的通過，這次将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再次啓動實驗，所有實驗人員需簽署高度保密協議，一經發現資料洩露将立即摧毀所有實驗成果。最後的警告：box項目只許成功不能失敗，若出現任何意外和不可抗力的情況，我将承擔全責引咎辭職。】
這段簡短的描述讓苗晨不禁皺眉。
尤其是最後那句話，什麽實驗苛刻到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連他這個沒搞過學術和研究的人都知道，能夠成功的物理學實驗是多麽艱難又屈指可數，一旦成功又會掀起多大的風浪，以至于可以改變人們的認知，就像曾經那些為世界探索過真相的偉人們一樣。
除非這個box實驗，有不能失敗的理由。
那就更奇怪了，這裏面究竟是隐藏了什麽，才能讓陳老師要賠進自己一生的殊榮與它對賭。
而這張紙上除了這段話，再沒有寫其他的內容，應該只是項目啓動文件的首頁。
苗晨又翻遍了房內所有的文件資料，再也沒有發現任何有關box的相關字眼，心下不由自主的有些着急，他的預感在腦海中提醒，李司界的失蹤或許跟這個實驗有關。
盡管心中還是有一絲的不确定，因為這麽重要的實驗，陳老師會動用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嗎？哪怕他學業再優秀也無法勝任吧，除非……
實驗中的某一環，是只有李司界能夠做到的。
苗晨翻箱倒櫃尋找了幾個小時，連同卧室客廳也查看了，甚至廁所的各個角落都沒有放過，可是含有box字樣的文件只有那一張，再也沒有翻到後續的內容。
睡得雷打不動的史同，在下午四點的時候終于餓醒了，他迷迷瞪瞪的從沙發上坐起來，看着苗晨在幾個屋子裏來回竄。
“嘛呢？不是我說，你精神頭可真大啊，折騰一天了還不歇會。”
苗晨直接将那張A4紙遞到史同面前，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史哥，你有看到過這個實驗的資料嗎？”
史同頓時一臉懵逼，他撓了撓臉。
“沒有啊。”
這堆紙在他看來跟廢品一樣，哪裏會去關注上面寫的什麽內容。
史同掃了眼上面的字。
“這b什麽的是啥？”
苗晨：……
終于找到一個比他還學渣的了。
“盒子。”
苗晨解釋了一句，又不确定道：“字面是這個意思。”
史同更懵了，直言不諱：“什麽盒子箱子的，現在都沒老子的肚子重要，咱倆可該吃晚飯了啊，吃飽了明天才能繼續奮鬥。”
說着他就去翻了翻苗晨的背包，一陣心酸嘆氣：“晨啊，你是有多喜歡紅燒牛肉面，怎麽出門就沒帶點其他口味的，你史哥嘴裏寡得都快嘗不出鹹淡了。”
見史同根本沒把這張紙放在眼裏，苗晨皺眉又看了一遍上面的內容，難道又是他多想了？
确實光從這張紙上讀不出其他關鍵信息，也沒有寫參加實驗的人員名單。
一切都只是苗晨的猜測而已。
見史同已經迅速把泡面泡好，苗晨收起這張紙，抛開已經萦繞在腦海裏一天的想法，坐在沙發一起吃飯。
今天早晨消耗了不少體力，史同吃得很快，兩口就吃了大半桶面，他也看出自從到了陳老師家，苗晨明顯比較低落的情緒。
“你別太擔心，你弟沒在老師家裏是好事，你看看這屋裏被砸的，他要是在這倒兇多吉少，至少咱沒找着他的東西是不？說明人家早就走了，雖然不知道在哪啊，但人肯定沒事。”
史同簡單的幾句話，讓苗晨有絲驚訝，又有點不好意思。
“我有這麽明顯嗎？”
史同嘁了一聲：“就差臉上寫四個大字：莫挨老子。”
苗晨頓時哭笑不得，放下泡面桶後，覺得史同說得有道理，他是關心則亂，一張紙都能猜半天。
慶幸的是沒在陳老師家裏發現李司界的背包，他應該是沒在這裏久待。
現在反而該多想想明天去警局的事，如果能得到警察的幫助，知道更多關于外面的情況，等極端天氣過去，就不愁找人了。
苗晨從包裏拿出地圖，又取下手腕上的電子手表。
“明天路程近，只有五百米，不過手表沒電了。”
這只電子表還是他讀初中時用的遠古産物，在手機發達的今天，誰也沒想到有用得上手表的時候。
“好說，找根繩我把手機綁腕子上。”史同毫不在意。
盡管十分不方便，卻只能這麽辦了，因為在外面如果不知道時間，是件十分沒有安全感的事。
好在現在的手機都有擡腕即亮的功能，不然在風沙裏摘手套點屏幕這個動作實在費力。
吃完飯，兩人商讨好明天的路線就各自歇下。
史同還是睡在客廳那張露棉花的破沙發上，苗晨則是睡在房間裏沒有床墊的硬板床，誰也沒有舒坦到哪去。
一天沒有休息的苗晨也頂不住了，他躺在硬床板上很快就閉目睡去。
不過睡着後，耳邊似乎一直有一個規律的滴答聲徘徊不去。
直到後半夜苗晨起來上廁所，躺下後耳旁依舊有那個聲音，分貝非常微弱，但只要安靜下來耳朵貼近牆邊就能夠聽到。
苗晨頓時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低頭順着牆邊往床縫裏看。
因為燈光照不進太裏面，只能隐約看到有個東西，苗晨把床挪開一些，摸黑伸手進去拿，手指上的冰涼觸感讓他知道是個金屬制品，然後費勁的卡着床縫取了出來。
是塊機械手表。
擦幹淨表盤上面的灰塵，苗晨瞳孔微縮——
李司界的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