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魚

宿遺祯和神秘的狐貍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可一旦成了蒼铘的貼身禦用侍者就意味着他要搬離這間客房,轉投進浮屠塔的懷抱。不,是拜伏在浮屠塔腳下。他很想在走之前多看看狐貍,狐貍卻一連好幾天不露面,這讓宿遺祯很傷感。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原本因為擅闖藏書樓而要領的罰也因救馬一事将功補過了,只可惜那無面白馬卻消失無蹤了,沒能叫他抓過來出一口惡氣。

宿遺祯愁腸百轉,當他第三次來到浮屠塔下時心情很複雜,但關河令的心情更複雜。她問:“你把棺材也帶過來是什麽意思?”

宿遺祯撓撓頭,忽然就伏在棺蓋上哭訴起來:“可憐吶!關護法見諒啊,這是我可憐的父母最後留給我的東西,我早已發誓,棺在人在,棺破人亡,就算是到了浮屠塔也不能不守誓言,相信尊主也會體諒我的一番孝心吧......”

“......”關河令望了一眼杵在一邊的江上弦,問道,“你說呢?”

江上弦不吱聲,默默搖了搖頭。

關河令:“請尊主定奪吧。”

“好,好好!”宿遺祯樂得如此,他思索着若是蒼铘不同意那他就以此為理由拒絕住進浮屠塔貼身伺候,順便再試着要求擢升為習武弟子,随便跟随哪個教習都行。

然而天不遂人願,關河令的小黑靴再次從臺階邊緣露出一截時帶來的是他可以把棺材帶進浮屠塔的消息。

蒼铘宮主很寬容,果然好相處!

可這對宿遺祯來說卻如同當頭棒喝。這意味着以後天天能看見蒼铘對風荷這個那個、那個這個了!而他,一個無能為力的守護者,要由守護美人變為守護美人和他老公了。

天,想想就好殘忍,比當備胎還殘忍!

“媽耶,那我豈不是和伺候皇上的太監一個性質了?”宿遺祯大驚,“正好我現在也沒有那個!”

關河令:“你在嘀咕什麽?還不快進塔!”

宿遺祯倉皇擺手:“我不要當太監!”

關河令:“什麽太監?別磨蹭了,江護法幫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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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弦默默點頭,身影忽地一閃便到了宿遺祯身後,拎着他的後領往百餘臺階上一扔,只聽“哎呀”一聲,宿遺祯被擋在了一道結界外,臉貼着玻璃牆似的結界壁“滋溜滋溜”地滑了下來。

關河令裝作若無其事,揮手在宿遺祯身上淩空掃了一下,那結界忽地就沒了。确切地說,是容納了宿遺祯。

江上弦也若無其事地上了臺階,連個歉意的表情都懶得裝出一個來。宿遺祯不高興了,板着臉道:“就不該道個歉嗎?就算是忘了這裏有結界,害我被撞了一下也該表示表示吧!”

關河令:“我已經表示了。”

宿遺祯:“那江護法呢?是江護法扔的我!”

江山弦點點頭,再次飛到臺階下,把棺材也扔了上來。接着棺材也“砰”的一聲響,撞上了結界。

“......”宿遺祯啞然失聲,五體投地。這特麽是個傻子吧?

等他把棺材拖進自己房間之後便打算去拜見蒼铘,結果又撲了個空。一抹紅影從蒼铘的房間轉了出來,宿遺祯既歡喜又失落。之前沒留意到,這段時間風荷的臉色竟養好了很多,病容已經退盡,神采奕奕更顯美豔。

宿遺祯有點眼饞,像羅未已眼饞燒雞,像狐貍眼饞烤魚,像風荷眼饞手擀面。原來眼饞的神色都是一樣的,宿遺祯感慨。

“你還想吃手擀面嗎?”他不由自主問出口。

風荷:“什麽?”

宿遺祯改口:“沒事,想問你經脈是否都修複好了?”

風荷應聲,又補充道:“已經無恙了。”

“那就好,我見你氣色好了許多。”宿遺祯道,“對了,尊主他老人家呢?我來拜見尊主。”

風荷:“尊主在蓮池浸浴,你晚些時候再過去伺候。”

“風荷,”宿遺祯突然扯住紅袖,“我......我不是很想貼身伺候尊主,我不想每天看着......”

風荷目光單純:“看着什麽?”

“沒什麽,”宿遺祯道,“算了算了,當我沒說。”

早日擢升習武弟子,早日回到法治社會,伺候蒼铘是最捷之徑。宿遺祯勸自己。

風荷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說道:“先在浮屠塔待幾日,若考慮清楚之後還是不想留,我便請尊主調你去習武。”

宿遺祯目光微動,沉默之後複又亮出招牌大笑臉,道:“好,那敢情好,有勞大美人了!哈哈!”

他去後廚親自準備了蒼铘和風荷的餐食,自己簡單吃過之後便去了蓮池,準備好成為一個短暫但合格的侍者。

天色已經黑透了,他沿着蓮池繞了大半圈,卻沒見到任何人影。難道已經自行回去了?正準備返回去看看,忽見一道影子在水底浮動。

好、好大,好大一條魚!

宿遺祯飛快地返回了浮屠塔,見風荷不在就擅自取走了他的劍,又即刻跑去了蓮池。

“明日全魚宴!”他給自己打了氣,屏住呼吸耐心等着,待水底的影子再次浮過來時果斷出手,動作麻利毫不拖泥帶水。

只聽一聲毀天滅地般的吟嘯從水底沖出,巨大的青影盤旋着竄上雲霄又俯沖而下,宿遺祯只覺得眼前一黑一亮就多了一個身影,而他馬上眼睛一睜一閉就要沒命。

宿遺祯這回是真吓傻了。

那是什麽魚,是龍啊,是龍啊!這個世界真的有龍啊!我的媽耶!司雷殿那家夥可沒說蒼铘宮裏還有這種生物啊!

他好不容易才定下神來,勇敢地和“小龍人”對視。

......

算了,這哪是什麽“小龍人”,比他宿遺祯足足高出大半頭來,而且肩寬臂長,健碩偉岸,十分具有威懾力。不用說也知道是誰了!宿遺祯的喉結又滾動了一輪,心道這回是徹底栽了,還沒開始當合格的侍者就先把小命交代了。

“尊、尊主。”他下意識地喊了一聲,朝着蒼铘的下半身看去,想看看到底是哪個部位被他一劍紮中了。

這一看不得了,蒼铘還沒穿衣服!宿遺祯的目光不自覺就停在了某個部位——他自己缺失的部位。

想要,想要那東西!

“為什麽盯着看?”低沉的嗓音壓抑着某種情緒,蒼铘自行披上了衣衫,看起來并沒有要殺人的意思。

“我......我羨慕啊,”宿遺祯開始答“閱讀理解”題,“有幸窺見尊主雄姿,雄姿英發,羽扇綸巾,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弟子羨慕!沒錯,真的非常非常羨慕!”

他知道自己的閱讀理解向來不怎麽樣,但使勁地誇贊對方總不會有錯的。

蒼铘臉色微變:“你羨慕這個做什麽?不需要。”

“不需要?”宿遺祯想,這是鄙視?他急忙道,“我需要的!怎麽可能不需要?我不知道有多想要啊!要是能有一根和尊主這個一模一樣的就好了,唉,羨慕,真的特別羨慕!”

“......”蒼铘愣住了,背過身去默默系好了腰帶,對他道,“以後不許說這樣的話,不合适。”

宿遺祯不置可否:“是,尊主。尊主,您還好嗎?剛才那把劍......”

蒼铘:“無大礙。那是風荷的劍,你自取了風荷的劍?”

宿遺祯立刻識時務地單膝跪地:“尊主恕罪,尊主饒命。”

“起來吧,”蒼铘朝着浮屠塔走去,對他道,“一個時辰之後再來房中伺候。”

蒼铘果然好相處,被紮了一劍也沒問責,司雷殿誠不欺我!宿遺祯慶幸地想。

于是一個時辰之後他才敲了蒼铘的房門,聽見沉沉的應答:“進來。”

進來,進來?宿遺祯突然就不想進了。那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除了青衫便是紅衣,還有兩人的裏衣,甚至是貼身的亵褲。

蒼铘道:“把地上的衣服都拿去洗了吧,再把藥櫃裏面白瓷瓶的藥膏拿來。”

宿遺祯想逃。

他試着去問:“尊主可是受傷了?是不是那一劍......”

“不是,”蒼铘答,“風荷受了點傷。”

風荷受了點傷。哪裏受的傷?媽的,還能是哪裏。宿遺祯的心裏酸不溜叽的,想咬人。

他把白瓷瓶遞進了紗帳中,鬥膽問道:“風荷大人還好嗎?可需要找大夫來瞧瞧?”

風荷沒吱聲,蒼铘卻道:“宿遺祯,以後這樣的問題不要再問,風荷的狀況不是你這身份可以攀問的。”

宿遺祯心痛。他默默道:“是,尊主。”

風荷是蒼铘的人,蒼铘是風荷他老公!靠!宿遺祯最後一次确認此事,他決定從此以後好好把風荷當朋友看待,再也不琢磨這件事,再也不!

第二日,宿遺祯頂着倆黑眼圈去上工了。一夜輾轉反側,生熬的滋味讓他想起了高考前夕宿夜奮戰不眠不休的苦逼時光。

“別人的青春是青春,我的青春都喂了狗,”宿遺祯道,“兩輩子都是!”

原以為當宮主的貼身侍者會比養馬輕松些,誰知一點不輕松。蒼铘自己閑着沒事幹就使勁指使宿遺祯,一會兒要他捏捏肩,一會兒又喊他捶捶腿,捏完捶完還不滿足,又要他來敲個背。

宿遺祯在背後翻着白眼:“尊主,要麽幫您做一套馬殺雞?”

蒼铘:“什麽是馬殺雞?”

宿遺祯壞笑:“就是全身按摩,很專業的那種。”

蒼铘:“你年紀不大,會的東西倒是不少。”

宿遺祯鋪好了美人榻請他趴下,谄媚道:“身為侍者自然要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不然怎麽能伺候好主子?嘿嘿,尊主稍後需要忍耐一下,這馬殺雞可跟一般的按摩不一樣,會有一點痛。”

蒼铘:“盡管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短軟】

宿爺:風荷,從今往後哥真的只能把你當成兄弟看了,祝你幸福。

風荷:這話你已說過很多遍。

宿爺:我控制不住我寄幾!(嚎啕大哭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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