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扛走
宿遺祯立即後撤閃躲,又用手臂遮住了頭部,但身上卻沒能幸免,被紮了許多細長的小刺。他痛得大喊大叫,蒼铘聽見頓時怒火中燒,猛然揮袖擋去了豪豬第二輪的飛刺,接着五指微勾托起一團激撞跳躍的青光,手腕一震便将青光砸在了豪豬的身上。
那豪豬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咽了氣。
宿遺祯跪倒在地,皺着鼻子直罵咧。蒼铘想扶他起身卻不知該扶哪裏,他不确定到底有哪些部位被紮中了,便說道:“你先別動,先告訴我哪裏痛。”
宿遺祯嘶嘶吸氣:“哪裏都痛,我的媽,救命啊師尊!背上痛,腰上痛,屁股也痛!”
蒼铘頗有些手忙腳亂,幹脆兩手從正面架着他的腋下将人托起,接着往肩上一扛給帶到了不遠處的草甸上。他将宿遺祯小心地放下來,确定前面沒有被紮中之後又将他放成了趴着的姿勢,撕開背後的衣服就開始拔刺。
“師尊!”宿遺祯哀嚎,“輕一點,千萬要輕一點,這東西跟被馬蜂蜇了一樣疼!”
蒼铘忍不住嘆息:“總是不聽話,現在可知道長記性了?”
宿遺祯哭喪似的,咧着嘴直叫喚,一邊叫喚一邊還裝模作樣地哀嘆自己命苦,沒人疼沒人愛之類的。蒼铘給他拔刺拔出一身汗,那背上、腰上足有上百根,至于臀上的,他還有些不好下手。
“師尊,拔完了嗎?”宿遺祯見他沒動作了便問了一句。
蒼铘遲疑了一下,道:“還沒有,我現在需要褪下你的褲子,你同意嗎?”
宿遺祯翻了個大白眼:“快別磨蹭了,只要你不打我小菊|花的主意,想褪到哪兒就褪到哪兒!”
“......”蒼铘聞言便果斷扯掉了他的褲子,疼得宿遺祯渾身一哆嗦,細汗凝成了晶瑩的珠子往腰線下滑,那景象簡直令人不忍直視。
蒼铘強行轉移注意力,問道:“小菊|花是什麽?”
宿遺祯苦笑,喘着氣道:“師尊別問了,你輕一點,我好痛,比他大爺的破處還痛......”
蒼铘:“你說話的方式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宿遺祯:“不改,我不改——”喊到後面都疼變了調,又尖又細仿佛真是個太監,宿遺祯驚駭之下慌忙閉嘴,咬緊了牙關不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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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铘拔完了刺又替他把衣服松松穿上,看見他皮膚上一片片的灼紅很是不忍心,擡手往腕上一劃便劃出一道血痕,遞給宿遺祯道:“飲我的血,可幫你解毒。”
“師尊這是幹什麽?”宿遺祯連連搖頭,“我是人類,不能茹毛飲血。況且這豪豬刺頂多就和馬蜂的毒差不多程度,自己能好。”
蒼铘堅持:“別多言。”
宿遺祯也很堅持:“我不要喝你的血,血是腥的,我喝不下去!”
蒼铘:“當初給你的狐貍血你喝了麽?”
“我......我喝了。”宿遺祯無言再繼續反駁,望着他的手腕一陣心潮起伏,總覺得欠他的東西越來越多了,以後連翻臉都不大好意思。
蒼铘:“你是要我親自喂你麽?”說着便作勢要自己去飲。
“不用!我自己來!”宿遺祯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他的手腕,兩手捧着放到了唇邊,一邊覆上去吸了兩下,一邊用眼睛瞟了瞟對方的表情。
不瞟則以,一瞟之下更喝不下去了。只見蒼铘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裏那種柔得能掐出水的神采都快溢出來了,這還叫人怎麽繼續?宿遺祯甩手不幹,氣憤道:“師尊請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緒,管理一下表情,您這個樣子徒兒可實在不敢下口。”
蒼铘不反駁,語氣卻極其輕緩,甚至像是在哄他:“好,我不看你了,你再多飲些。”
宿遺祯猶猶豫豫地又在他傷口上舔了兩下,頗為敷衍。舔完之後用幹淨的裏衣袖子幫他手腕擦了擦口水,道:“好了,喝飽了。”
蒼铘的目光終于從對方的舌尖上轉移,也不再勉強,背過身作半蹲的姿勢道:“我背你走。”
“!!!”宿遺祯極其抗拒,“我能走的!真的,我真的能走!”
蒼铘也不回頭,只淡淡說道:“若不背着就扛着,你自己選。”
變了,老妖精徹底變了!
宿遺祯結舌道:“師尊別這樣,你這樣熱情真是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高冷的蒼铘宮主!”
“好。”蒼铘直接朝他走了來,扣住雙腿就把他扛在了肩上。
“......師尊!”社會我龍哥,人狠話不多,宿遺祯再次無情翻臉,“蒼铘!你這老妖精太變态了!你說變就變還以為自己是變色龍啊!你你你放我下來——”
“你确定要下來?”蒼铘一邊走一邊問,宿遺祯不明白,探頭往前面一看,這老妖精不知何時竟然徒步踏上了一片湖泊。說是湖泊也不确切,那裏面烏黑又泛紅的東西不可能是水,說是血都不夠粘稠。他看見從那些濃稠的液體裏不斷冒出一汩汩的氣泡,還會有一些像手又像大雞爪子的東西伸出來,形容極其可怖。
蒼铘還在問:“要下來嗎?”
廢話!這他媽的下來之後還有命嗎!老妖精自己不怕這個,淩空從上頭走過去竟然如履平地,可他宿遺祯有這個本事嗎?這不明顯的欺負人麽!
宿遺祯及時認慫:“不用下來了師尊,這樣挺好的。”
蒼铘:“還是下來吧,看你像是挺難受的。”
“難受嗎?不啊師尊!你說奇怪不奇怪,師尊之前扛我的時候我都覺得想吐,現在竟然習慣了哎,不用自己走路很輕松啊,師尊願意的話能天天扛兩圈才好呢!哈哈!”宿遺祯極度鄙視自己,他希望将來有一天可以強大到再也不用對任何人、任何龍說違心的話,甚至能把對方踩在腳底下。
蒼铘聞言卻稍稍調整了一下,把他抵着自己肩膀的位置移了移,從腹部移到了胸前,有肌肉和骨骼墊一墊不至于太難受。這樣一來宿遺祯就往下滑了滑,變成了兩臂挂在他肩上,下巴剛好抵在他肩胛的位置。
他得以緩了幾口氣,小聲地問:“師尊啊,這下面的都是什麽東西?也是你弄來的嗎?”
蒼铘“嗯”了一聲:“越過血海還有屍山,看着吓人,其實都是些不中用的東西。”
宿遺祯的聲音羽毛一樣拂在他耳邊:“那屍山咱們也必須經過嗎?”
蒼铘隐忍着:“嗯。”
好吧,看來還要被扛很久。
宿遺祯又問:“我重不重?”
蒼铘:“問這個做什麽?”
“哦,這個問題我們那兒的女孩子都喜歡問,就怕自己重了,男朋友抱不動。”宿遺祯緩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問了個什麽蠢問題,趕緊打哈哈道,“師尊是龍哈,一只龍爪就能把我抓起來了,怎麽可能會覺得重,哈哈哈!”
蒼铘被這羽毛搔得心癢,喉嚨裏也像種了一枚小羽毛,堵得他一開口就要啞了嗓子。隔了好久他才調整好心緒,回答道:“重,也不重。”
宿遺祯笑了:“這算什麽回答?”
蒼铘:“抱在懷裏輕,放在心裏重。”
宿遺祯:“......”就知道不該多嘴問,他賞給自己一個無聲的大耳刮。
望着下面翻騰的血海,還有那些明裏挑釁、暗裏窺探的妖魔鬼怪,宿遺祯禁不住去想蒼铘這些年是得有多無聊,得有多無聊的人才會把屍山血海給搬進來。但這種行為确實勇善,勇善到近乎幼稚,試想一下那種畫面,一個沒人做伴的可憐小龍,無所事事的時候只能獨自跑去練級打怪、搬屍山血海,這......
這真的,太招人憐了!
他又想到自己當初把狐貍塞在兩腿間取暖的時候,那可能是蒼铘生來第一次跟人這麽親密的接觸也說不準,便問:“師尊,你是不是從來沒抱過別人?”
蒼铘:“我不知道,不記得了。”
宿遺祯:“身體的接觸是會增進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的,但也會讓人産生錯覺,以為情感有多深,以為對彼此有多依戀,其實可能只是荷爾蒙在急于尋找一個寄托對象時産生的差錯。師尊如果多抱幾個人就會發現,宿遺祯其實是最不好抱的一個,是最不軟的一個,是最讨人厭的一個。”
蒼铘問:“荷爾蒙是什麽?”
宿遺祯:“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師尊可以理解為對同類物種異性之間身體上的欲求,渴望。”
但這也說不通,就算蒼铘會認錯,他宿遺祯的荷爾蒙不至于分不清男女吧......難道真是宿遺祯的荷爾蒙有問題才會戀上之前的風荷?他不會是XXY的罕見物種吧?!
蒼铘打斷他的思緒:“嗯,那你也認同我們是同類麽?”
宿遺祯:“......不是,重點不在這裏。”
蒼铘又道:“你對風荷的情感也是因為荷爾蒙嗎?”
宿遺祯:“......”好吧,老妖精每次都拿風荷說事,叫他無法反駁。
耳邊驀地風聲呼嘯,宿遺祯一陣頭暈目眩,仿佛坐在跳樓機上産生了超重,耐不住惶恐便閉着眼勾緊了蒼铘的肩頸。等他再回神時兩人竟然已在高空了,而那屍山就在下方,甚至能看得到山堆上蠕蠕而動的活屍。
他胃裏一陣翻騰,問道:“師尊,既然是屍體怎麽還會動?”
蒼铘察覺到他的緊張,像抱孩子似的把他抱緊,又在背上安撫性地拍了幾下:“別看。那些都不過是散不掉的怨氣造出的假象罷了。”
宿遺祯果然好受了些,但被蒼铘這樣拍着哄覺得挺難為情的,一張老臉差點要紅,便佯裝鎮定地嘆息:“這麽多屍體得死多少人啊,也太造孽了!”
蒼铘:“嗯,這些都是東天神君戰亡之後妖魔橫生殘害的生靈。”
宿遺祯:“東天神君是誰?”
蒼铘:“駐守東方的神君,四大守護神之一的青龍。”
宿遺祯:“那青龍戰亡了東方豈不是沒了守護神?現在位置還空缺着嗎?”
蒼铘點了點頭:“浮屠塔到了。”
兩人飄落至地,宿遺祯重新拾回了自己的重量,這才覺察到身上被豪豬刺紮出的傷都已經不疼了。他瞧了瞧眼前的浮屠塔,竟和蒼铘居住的那座一模一樣,問道:“為什麽這裏會有同樣的浮屠塔?”
蒼铘卻道:“不一樣,仔細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親親抱抱舉高高,意味着關系有進展了,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