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暖床

夜晚,宿遺祯正縮在被窩裏酣睡,就被一陣讨人厭的敲門聲吵醒了。他夾着枕頭跑去開了門,果然又見到了那身青衫。“怎麽了師尊?”他問。

蒼铘:“這麽早睡,還未給本座換藥。”

他說完就轉身回了自己屋,宿遺祯只得跟過去給他換藥。換完了藥正打算離開,卻聽蒼铘道:“去暖床。”

“嗯,”宿遺祯擡眸,“嗯?”

蒼铘強調了一下:“冬至了,床鋪太冷,你去暖一暖再回房。”

“......”宿遺祯明白了,這是要他學黃香溫席啊,老妖精還真會順杆兒爬,早知道就不該在白天時躺在他床上。想歸想,最後宿遺祯還是抱着枕頭歪倒在了蒼铘常躺的位置,好在枕頭是自己的,不至于聞到太多不屬于自己的氣味,那會讓他脊背發毛。

蒼铘的床比他自己房間的床大很多,也軟和很多,躺着還挺舒服。宿遺祯縮在被子裏沒多會兒就自顧進入了夢鄉,夢裏還遇見一個美人,看不見這美人的長相,只知道那氣息很有親和力,叫人不由自主便想親近。

宿遺祯美滋滋地做着夢,驀地就被人推了一把,他不甘不願地醒了來,見蒼铘正板着一張死人臉,帶着驅逐的語氣道:“暖好了就回去吧。”

“......”他大爺的!睡得香甜時被人驚擾實在不愉快,宿遺祯怒氣難平,發誓絕對不會再做這種活雷鋒,打死也不會!

然而第二天他就啪啪打臉了,夜晚蒼铘喊他去暖床時他只敢哼了一聲便乖乖去了。第三天勇氣又增長了些,背對着蒼铘嘀咕了兩句之後仍然乖乖暖了床。到了第四天,他抱怨了幾句之後又試着多說了些,打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蒼铘能顧念他每天操勞辛苦少出點幺蛾子。但可能是他的表達方式有問題,蒼铘聽了之後不僅沒理,還把他的枕頭扔到了一邊,要求連枕頭也一塊兒暖了。

宿遺祯費了好大的勁才适應他的枕頭,也不是身嬌肉貴或者矯情什麽的,就是單純的膈應。那枕頭還是當初他做來送給風荷的軟枕,誰能想到從一開始就歸了蒼铘。

當臉皮貼在枕頭上的時候,宿遺祯感覺就好像在貼着蒼铘的臉皮一樣,若是平躺着睡的話又會覺得後腦勺枕在蒼铘的肩上了,禁不住就要渾身發起不正常的熱,甚至還會覺得頭腦昏沉。

這是他媽的什麽狗屁反應?是不是蒼铘的枕頭上撒了神奇藥粉?印度神油?宿遺祯想得肝兒顫,心髒竟然在不受控制地撲通亂跳,意外地開始理解那些少男少女們同喝一瓶飲料都會覺得是在間接接吻的心情了。

是荷爾蒙!大約宿遺祯這具肉身真的有基佬的傾向,他的荷爾蒙也會不受控制地被蒼铘吸引。縱然這肉身裏的靈魂曾是一根鋼筋直男,也架不住這荷爾蒙總是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畢竟蒼铘又高大又英俊,還特麽有本事,而宿遺祯這肉身現在才十八九歲,正是走向性成熟的階段。

忐忑了幾天之後宿遺祯終于又進入了适應蒼铘枕頭的階段,他自己的氣味已經漸漸和蒼铘的融在一起,陌生感都呼呼飛走了。七八天之後,他開始厭棄自己的床,甚至開始不要臉地想,弟子就是弟子,什麽破床墊子,比蒼铘的差遠了!

第九天,宿遺祯主動抱着枕頭跑到了蒼铘的房間,又很自覺地把枕頭放到了旁邊,對蒼铘道:“師尊我今天乖不乖?規矩我都懂,連枕頭一起暖嘛,今天不用師尊糾正了哦。”

蒼铘也不揭穿他,只淡淡應了一聲:“嗯,乖。”

于是宿遺祯一覺舒坦地睡到了大天亮,醒來時看見蒼铘睡在旁邊差點吓死,掀開被子溜溜湫湫地就躲回了自己房間,連枕頭都忘記帶走了。

白天送餐和打掃時他尚能裝作忙忙碌碌無暇他顧,好在蒼铘也只字未提,兩人倒是相安無事。可到了夜晚就尴尬了,他推開蒼铘的卧房門,小心翼翼地抱回自己的枕頭,站在床邊看着蒼铘。蒼铘問:“怎麽了?”

宿遺祯:“嗯......那個,今晚還要暖床嗎?”

蒼铘:“當然。”

宿遺祯:“哦,好。”

正打算舒一口氣時卻聽蒼铘又問:“今早什麽時候起的?”

宿遺祯咯噔一下,撒謊道:“不是啊,昨夜裏醒了一次之後就直接走啦,看師尊還在睡覺就沒敢吵醒。”

蒼铘看了看他的枕頭,沒說破。

宿遺祯脫了外衫和鞋襪,蒙在被子裏悶悶地道:“師尊要是見我睡着了就直接叫我哈,粗暴一點沒關系的,我不怕被吵醒。”

蒼铘目光柔和地看着書冊,好像那書冊上有什麽顏如玉似的,滞了一下才答:“好。”

然而這夜蒼铘并沒有叫醒他,宿遺祯也依舊睡到了大天亮。他醒來的時候竟奇異的平靜,甚至連該有的驚訝羞愧都沒了,只是瞧着蒼铘的睡顏挺板正,眉目舒展溫順,溫順裏頭又帶着點無辜的味道,跟他平時那副“天王老子來了本座也不擡一下眼”的德行判若兩人。

宿遺祯多看了兩眼。

也難怪司命君會嘆息,他瞧着這張臉也想嘆息,就是沒人家司命君那樣的本事,嘆息還能嘆出個男球來。要是擱在女娲娘娘的時代,那造人的說不定就是司命君了,不僅速度快,造出來的還都是像他宿遺祯這樣的優質股,真是,造福社會!

轉眼就是十多天過去,蒼铘的傷口不僅沒好,還在宿遺祯的精心護理下愈發紅腫,雖說已經長合結痂,但發炎的地方就是不肯消停,又疼又癢地刺撓着傷患。

這讓宿遺祯很受打擊,他還沒見過這麽難護理的傷,忍不住問:“師尊啊,您平時受了傷都是這樣頑固嗎?不是我的責任吧,我看着像是天生的......這皮膚,比您脾氣都大。”

蒼铘:“本座上回受傷是在幾千年前,不大記得了。”

“......哦,”宿遺祯摸摸鼻子,假裝這個傷跟他沒關系,“師尊您也真是的,越是極少受傷越該留意傷勢的恢複情況,現在怎麽着,麻爪了吧。”

蒼铘從容道:“或許是被你壓的,昨夜本座沒睡好。”

宿遺祯:“......”

蒼铘:“你的睡相不太好。”

宿遺祯:“......”

蒼铘:“纏人纏得厲害。”

宿遺祯被說得冷汗涔涔,沒底氣地辯解:“什麽鬼,師尊可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不可能的......再說師尊為什麽不把我叫醒?不是讓你把我叫起來的嘛。”

蒼铘:“叫了,你也醒了,嘟哝一聲又接着睡了。”

宿遺祯:“......”

經他這麽一提宿遺祯就有印象了,中間好像是醒了一次,不僅抱怨蒼铘把他吵醒了,還理直氣壯地說今夜不回破床上睡,就在這兒睡了。

不得了啊不得了,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浮屠塔就要變成他宿遺祯的私有領地了,蒼铘的房間也要變成他宿遺祯的專用卧室了。不可以啊,不可以啊,怎麽可以把這兒當成自己家?!

宿遺祯這才發現一切都是蒼铘這老妖精的陰謀,這不是在喂龍,他是被龍喂了,原來蒼铘是個□□高手!

想到此處他後怕不已,連寒毛都立起來了。靜下心思索了一會兒,宿遺祯道:“師尊,你的口水不是可以治傷嗎?”

蒼铘:“是,可我舔不到自己的胸口。”

宿遺祯犯難了:“也是哦,就算是化成龍形好像也舔不到,要把脖子給折斷吧......”

蒼铘:“嗯,會折斷。”

“哎有了!”宿遺祯靈機一動,捶了下手心道,“我記得小貓小狗是可以舔到自己的胸口的,尤其是小貓,它們愛幹淨就會經常舔自己的胸口毛。狐貍跟小貓差不多,努力一下應該也可以吧,師尊你變成狐貍不就行了?”

蒼铘:“別想了,本座絕不會再讓你看見狐形。”

宿遺祯:“啧,怎麽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我真的沒多想,就是單純為師尊的傷勢考慮而已。”

蒼铘:“不必,本座寧願傷着。”

這老妖精可真是!

宿遺祯小聲地嘀咕:“你愛傷着就傷着,可別霸着我呀,我天天跟前跟後的伺候着,比伺候老祖先還折騰......”

蒼铘:“你在嘀咕什麽,是在埋怨本座?”

“啊,沒有沒有,徒兒怎麽敢,嘿嘿。”宿遺祯嬉皮笑臉道,“師尊你家裏還有沒有別的親戚的,也能用口水救死扶傷的那種?”

蒼铘:“沒有。”

宿遺祯長長地嘆息。蒼铘又道:“你就這麽盼着本座的傷快點好起來?”

宿遺祯:“那當然!普天之下除了徒兒還有誰敢說更盼着師尊安然無恙?徒兒絕對是最最孝順的,沒有之一!”

“那好,本座倒是有一個主意,”蒼铘一本正經,“就是需要你的幫助,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宿遺祯驚喜萬分:“什麽主意?只要能讓師尊好起來,徒兒萬死不辭啊!”

蒼铘:“嗯。”

宿遺祯:“嗯?”

他等了一會兒,卻見蒼铘雙唇緊閉似乎不打算接着說,便催促着問:“到底是什麽方法?師尊快說哎!”

這時蒼铘忽地擡眸望向他,宿遺祯瞧見了他眼裏的戲谑之意,又見他竟然勾起了嘴角,頓時警鈴大作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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