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治傷
然而那警鈴并沒有什麽卵用,下一瞬他就被蒼铘握着後頸壓到了跟前,還沒來得及罵出聲的幾句污言穢語就全被對方含進了嘴裏。
“唔唔唔——污污污!”宿遺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去推他,可這人卻像一面牆似的,紋絲不動。狡猾的舌同它的主人是一個德行,表面看起來沉默寡言正兒八經,其實暗地裏必定已經把這一幕演練了無數遍,否則怎麽會這樣熟稔,這樣富有技巧性?
宿遺祯氣得發抖,恨不得用手指戳進他的傷口裏學着他舌頭的動作攪一攪,看這老妖精知不知道喊疼。果真,他一只手猶猶豫豫地移到了蒼铘的胸口,停留在傷疤的一寸處徘徊,做着最後的思想鬥争。
可惜蒼铘沒給他機會,反手一剪便把人欺身壓在床上,又把他另一只手按在了身側,叫更霸道、更深入的吻落了下來。
宿遺祯被他籠罩着,又被他包裹纏繞着,津液在兩人的口中交融,彼此熟悉,不分你我。漸漸的,灼人難受的炙熱慢慢消散,變成了宿遺祯臉頰耳畔溫吞磨蹭的幾片桃紅,又軟又柔地撩撥着他的心弦。那心弦根根跳躍,奏出琴瑟歡愉,提醒他認清現實,認清自己的訴求與渴望。
他的身體竟然在适應這種親熱,宿遺祯的身體竟然又對蒼铘起了反應!這該死的宿遺祯!
宿遺祯猛地睜開眼睛,意外地看見了龍的鐵骨柔情。原來老妖精剛毅的輪廓在燈火闌珊的時候也是有柔和的線條的,老妖精在接吻的時候竟然喜歡閉眼,他竟然也喜歡閉眼。
宿遺祯的心動蕩了,他仍然抵抗不過,仍然無助地承接着蒼铘的吻,也仍然腳踩在理智與放縱的分界線上左搖右擺,仿佛來一陣細風就能把他從人生的軌道上吹得徹底歪掉。
宿遺祯不得不承認,他的人生軌道其實已經歪掉,不,他是出軌了。蒼铘的吻轉移到了他的肩上,像靈巧的蝴蝶在與他親呢嬉戲。皮膚上傳來濕濡感,宿遺祯洩氣似地道:“蒼铘,我要打你了。”
蒼铘不懼,摩挲着他的肩:“我在幫你治傷,這是誰咬的?”
宿遺祯:“反正不是你。”
蒼铘忽地一口咬了上去,将原先的齒痕覆蓋了大半。宿遺祯疼得吸氣,黑着臉咆哮:“你沒事兒吧你,至于嗎?這還不是為了你嘛,當時在魔山的石室裏你一聲不響就元靈出竅,我急得團團轉,一心想着找出魔娃破除魔障,結果不就被一個假人給咬了麽。”
“疼麽?”蒼铘又豈是真的怪他,只不過見他這樣倔強就想咬一口。
宿遺祯沒好氣:“這不廢話麽,你去給它咬一口試試,那嘴裏都帶着毒。”
蒼铘:“我是問,我咬的這下疼不疼。”
“......疼,”宿遺祯試着對比了一下,悻悻地道,“不過還是假人咬得比較疼。”
蒼铘:“你哭了。”
宿遺祯一時沒反應過來:“嗯?誰哭了?”
蒼铘:“在魔山,你是為我而哭。”
“哎呀你煩不煩,幹嘛老提那茬。”宿遺祯擡頭剜了他一眼,原本還想嗆上幾聲,卻意外地瞧見了那雙眸子裏的深情,他一下就張不開嘴了。
蒼铘這條龍,平素都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樣,他對你冷言冷語、不理不睬都無所謂,你對他盡管敬而遠之就好了。可一旦他對你露出這樣動容的神情時就不好辦了,越是冷漠的人表現出來的深情厚誼越是叫人承受不起,甚至連說一句硬話都覺得對他是莫大的傷害。
宿遺祯嘆息,呢喃道:“蒼铘,你可叫我愁死了。”
蒼铘的拇指拂過他的唇,輕聲細語:“你慣會調情,知道這種時候該叫我的名字。只是,這唇還不夠濕。”于是又低頭印了一吻,舌尖描繪,将他兩片唇瓣都潤濕了。
宿遺祯火冒三丈:“蒼铘!你大爺的,夠了啊!”
蒼铘的眼裏竟現出戲谑的精光,與他無欲無求的面龐格格不入。他道:“怎麽,你不是願意為本座萬死不辭麽,本座潤濕你的唇只是為了治傷。”
宿遺祯:“治傷?”
蒼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來。”
“......”宿遺祯只剩呵呵了。
老套,老套到家了。
這跟那些問女朋友要唇膏用最後卻直接親在嘴唇上的直男套路有什麽區別?只不過是名頭更有說服力了一點。于是宿遺祯被說服了,磨磨蹭蹭之後還是乖乖地翻身爬起,解開蒼铘的衣衫便要親到傷口上。
停,停停停。宿遺祯插空看了一眼兩人的姿勢——蒼铘半躺着,他跪在蒼铘兩腿之間,還親在他敞開的胸膛上。此情此景,要多流氓就有多下三濫!
但是還有點莫名的興奮......
荒唐,荒謬,少兒不宜!
只不過是治傷,龍的口水能治傷,別多想,宿遺祯,別多想!
可是這條龍身材真的好......
見他隐忍而掙紮,蒼铘問:“你不願意?”
宿遺祯支支吾吾:“我......我不是不願意,就是有點別扭......這個有點......”
蒼铘:“那就算了,本座估計再過十天半個月它就能好了,你再辛苦伺候一陣就是。”
“別,徒兒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宿遺祯說完就把心一橫,俯下身子親到了那處泛紅的傷疤上。
那傷疤豎在胸口有些礙眼,它本不該出現在蒼铘的皮膚上,龍的皮膚不會受這樣的傷。宿遺祯內疚地想着,禁不住覺得牙根泛酸。
已經結了硬痂的部分有些粗糙,幹燥地磨砺着柔軟的唇,這硬痂下面是鮮嫩的肉,該是像被龍鱗藏起來的那些軟肉一樣鮮嫩,是龍的弱點所在。
着了魔似的心跳加速,宿遺祯竟然伸出舌尖,在那傷疤周圍打了個多情的轉兒,還暗中擡眼瞧了瞧蒼铘的反應。
蒼铘忽地捏住他的下颌,微微眯了眼睛,威脅似地道:“好大的膽子。”
“......師尊息怒,”宿遺祯抿了抿唇,斂去報複性的戲弄而裝作溫良地答,“徒兒只是在治傷,治傷而已。”
蒼铘放開了他,由着不安分的唇舌繼續在傷疤上游走,肆意之時連周圍的好皮膚也悄悄沾濕了。蒼铘眼神微動,默默縱容着這人的一切。
“師尊,差不多了吧,明天就該能好了。”宿遺祯舌尖發麻,擡起頭時恰瞧見自己被淹沒在蒼铘的一雙眸子裏。龍目中的琥珀色莫名變得深沉了,瞳孔裏只有一個小小的人,長了一張宿遺祯的臉。
“師尊,師尊?”宿遺祯察覺到了危險。
蒼铘不答,一手扣住後頸,一手流連在腰側,簡單而粗暴地把人按進懷裏,再次用舌尖潤濕了他的唇。
宿遺祯霎時紅了臉,沒底氣地怒道:“不許再這樣!第一次已經原諒你了,竟然還來,我不喜歡被口水弄濕!”
聞言蒼铘又閉着唇印了一下,問:“那這樣呢?”
“......”宿遺祯張口結舌,“還、還行。”
蒼铘對他的回答很滿意,道:“宿遺祯,你并不排斥我,你喜歡我。”
是嗎?
是啊,是吧。所以宿遺祯才該死!
宿遺祯狠狠咬了下腮幫子,疼着道:“我不喜歡你。”
蒼铘:“你做事從來不會畏首畏尾,唯獨這件事總是不肯坦然面對,到底是為什麽?是因為我的丹元嗎?”
“是,是因為你的丹元,”宿遺祯鼓起勇氣,直沖沖地望進了他的眼睛裏,“它會要了我的命。”
蒼铘:“若我有辦法解決,你願意接受我麽?”
宿遺祯:“我知道你的辦法是什麽,我不願意。”
蒼铘:“你不必為我考慮,我願意那樣做,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很短暫也沒關系。”
“我不是在為你考慮,我是在為自己考慮。你知道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也知道我從來不肯冒險,我不願意。”宿遺祯低聲地說着,差點把牙關咬碎。也不知怎麽回事,從前要他說這些話他禿嚕一下能說成個繞口令,現在卻覺得每一個字都很艱難,好像他的嘴不讓他說,牙也不讓說,舌頭更不讓說。
蒼铘的眼神始終在他臉上逡巡,好一會兒才道:“想清楚再說。”
宿遺祯很堅定:“早就想清楚了,一直沒變過。”
蒼铘:“你當真這麽無情麽?”
宿遺祯:“是啊,我們那兒的人都是這樣的,只會為自己活着,對旁人一概無情無義。”
蒼铘:“你在自欺欺人。”
宿遺祯垂着眼眸:“我沒有。”
“宿遺祯,”蒼铘道,“給你無盡的冰川歲月,或是給你十年細雨暖陽,你要怎麽選?”
宿遺祯要答,蒼铘卻打斷了他:“別急着說,先仔細想清楚,你還有時間。”
這夜宿遺祯很自覺地滾回了自己的房間住,聽見外面的電閃雷鳴聲他又起身穿衣,翻出了自己出門時随身帶着的水囊,去後廚燒了些熱水灌進去。不用敲門也知道蒼铘不在房裏,他擅自推門進入,把熱水囊塞進了蒼铘的被褥裏。
冷風吹進,宿遺祯打了個噴嚏,默默攏緊了衣衫轉身出門。
“宿師弟。”秦兮瑤站在門前喚了他一聲。
“師姐,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宿遺祯見她穿得單薄,便把自己的衣衫裹緊了些。
秦兮瑤:“我聽見打雷了,就出來看看。”
宿遺祯:“是師尊,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會躲進雲層裏游幾圈。”
“自打我進了蒼铘宮之後就從來沒見尊主心情不好過,”秦兮瑤忽又笑了笑,“也不該這樣說,尊主向來不叫旁人看出情緒,別說是喜怒哀樂,平時連見上一面都很難的。師弟,還是你了解他。”
宿遺祯:“我了解麽?我沒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