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轉意
秦兮瑤:“尊主在意你,誰都看得出來。那時候你被仇教習關進鐵崖籠,尊主第一次動怒,差點就把仇教習逐出宮去了,後來還是我師父和其他兩位教習一同求情才留下他。”
宿遺祯:“唔,可他後來還是因為我被罰進了封魔鏡。”
秦兮瑤:“他活得太直白,不懂得迂回,更不懂得退讓。這樣的性子遲早是要出事的,只不過早一天晚一天罷了。”
宿遺祯望向她:“是直白,但直白也有直白的好,至少他恨就是恨,不委屈自己。”
秦兮瑤:“不委屈自己,便要委屈別人。”
宿遺祯:“師姐這是話裏有話啊。”
秦兮瑤:“之前和師弟一同伴随尊主追蹤妖魔,一路上的種種使我有些大膽的猜測,若是我猜錯了,師弟別見怪。”
宿遺祯:“師姐別繞彎子了。”
秦兮瑤:“嗯,師弟聰穎,也是爽快人,我便直接問吧。尊主他是不是對你有別的心思?”
宿遺祯不答,秦兮瑤又道:“師弟別怪我多管閑事,我只是覺得尊主他活得太凄涼,若真的戀慕誰倒也是件好事,總好過空空蕩蕩過完此生,到了連值得回憶的人都沒有。”
宿遺祯:“師姐明知道師尊沒法愛別人,就算愛了也沒法在一起,還會覺得這是好事?”
秦兮瑤:“是好事。師弟,你覺得尊主他有無窮盡的壽命可享,但尊主卻覺得是無窮盡的凄苦,與其叫他苦上數萬年,還不如叫他歡喜一瞬間。”
宿遺祯:“師姐,你不是喜歡師尊的嗎,怎麽還來對我說這種話?”
秦兮瑤苦笑:“我一心為尊主,只要他好就行......宿師弟啊,你自己看不透,旁觀者卻能看得清。你也喜歡尊主對不對?人世間最難得的就是兩情相悅,沒有什麽能夠阻止相愛的人在一起,你又何必別扭。”
宿遺祯:“誰說的,能阻止的可多了。比如三觀,家庭住址,文化差異,嫁妝彩禮,房子車子,甚至是對刷牙該橫着刷還是豎着刷的看法不同都有可能造成關系破裂。”
秦兮瑤:“師弟,你說的我聽不懂,但如果真的那麽容易破裂的話必定不是真的相愛。”
宿遺祯:“或許吧,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不過這就真的屬于文化差異和觀念不同了,我們那兒的人都很現實的,注重物質與精神的雙重愉悅。你們這兒的人就簡單得多,別的什麽都不管,就喜歡把愛情和性命挂鈎,好像不拿性命做賭注的話都不配談戀愛似的。”
秦兮瑤:“嗯......難道不是嗎?”
“......”宿遺祯真誠地問,“是嗎?”
秦兮瑤笑着道:“當然。宿師弟,我有時候真的挺嫉妒你,也會覺得尊主跟你在一起并不是很合适,但,你又确實很特別,或許只是我肉眼凡胎看不出你們的合适。”
宿遺祯:“師姐,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姑娘,你若真心愛他就去表白,用不着顧慮我,真的。不過師尊的丹元也确實是個棘手的問題,反正......你自己權衡利弊吧。”
秦兮瑤笑容明豔毫不做作,坦然道:“我不會去表白,至少在尊主還戀慕你的時候不會。你該好好珍惜,感情也是有時效性的,錯過了再後悔可就晚了。”
宿遺祯沖她抱拳:“好,師姐的教誨我聽進去了,多謝!對了,師姐住進浮屠塔以後少見走動,沒事兒可以來串串門,我給你做好吃的。”
秦兮瑤:“不敢不敢,你可是尊主的禦用大廚。況且我白天都在師父那邊練功聽學,也沒什麽時間找你閑聊。”
宿遺祯:“怎麽還要回去練功?師尊也真是的,拜師儀式到底定在什麽時候了?”
秦兮瑤:“尊主的傷還沒好,再緩緩吧,我......也不是很着急。”
宿遺祯笑了一聲:“你不着急才怪。你要是不好意思說,回頭我幫你問問。”
秦兮瑤:“宿師弟,尊主把首徒的位置強行挪給了我,你,你真的不生氣嗎?”
宿遺祯擡頭瞧了瞧雲層裏上蹿下跳的大青蟲,摸了摸鼻子道:“我當然不生氣,有個師姐挺好的,為什麽要生氣......”
秦兮瑤剜了他一眼:“不老實。”她說完也打了個噴嚏,不由地抱緊了胳膊。
“好了好了,快回去吧,別着涼了。”宿遺祯終于還是脫了自己的外衫,給秦兮瑤披了過去。秦兮瑤沒有拒絕,看了眼粗布藍衫又看了看宿遺祯,心道這個師弟也還不錯。
宿遺祯:“怎麽了?可別打我的主意啊。”
秦兮瑤忍俊不禁。
宿遺祯回到房間之後就鑽進了棺材裏,把司雷殿敲了出來。他盤腿坐在地上,托着下巴問:“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
司雷殿眼珠轉了一圈,果斷搖頭否認:“別想詐我,什麽又瞞着你了?”
宿遺祯:“不承認是吧,那好,我問你答。在命盤裏你們讓我看見了蒼铘和司命君的一段過往,那時候司命君已經出現了虛脫症狀,說明兩人的交往已經不淺了,依照蒼铘的性子絕不可能因為什麽絕情的狠話而放棄司命君,他就任由司命君回到天界了?也沒再去找過他?”
司雷殿:“嗯,可不就是嘛。”
“說謊,”宿遺祯眯着眼睛觀察他,“你沒跟我說實話。如果說蒼铘因為忌憚天界重兵而選擇放棄司命君,也不至于在沉睡之後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再見面時竟然也沒舊情複燃?”
司雷殿:“誰不這麽說呢,唉!”
宿遺祯:“唉什麽唉,還不說實話!”
司雷殿:“我真沒騙你啊,騙你我是,我是......噢,騙你我就見你一次給你跪一次,行不行?”
宿遺祯:“那你現在就該給我跪下了,小坐墊。”
司雷殿:“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不信,我能怎麽辦?”
宿遺祯:“行,你帶種。我再問你,蒼铘究竟是因為什麽沉睡了幾千年?因為鎮妖封印?”
司雷殿:“啊,當然啦。”
宿遺祯:“又撒謊!蒼铘現在也依然只有一半的元靈,這不僅足以支撐他好好活着,還足以叫他睥睨天下,又怎麽會因為失去那一半元靈而沉睡幾千年?”
司雷殿虛汗淋漓,不答反問:“所以你說了這麽多到底是想幹嘛?有什麽要求直接講出來。”
宿遺祯:“好,我就想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還要知道如何解除蒼铘的丹元威脅。”
“你要解除蒼铘的丹元對愛人精氣的吸榨?”司雷殿奸笑吟吟,“小東西,你現在是不是對蒼铘......”
“閉嘴!用不着你管,”宿遺祯道,“別忘了你們還欠我一茬,我現在肯留下來就是為了幫你們擦屁股,別以為随随便便嘆了口氣就完事了,這個責任司命君得負到底。”
司雷殿:“哎我說你這人怎麽那麽不講道理?是你自己跳進命盤裏投胎的。”
宿遺祯:“我就不講道理怎麽了?我是司命君的嘆息,要說不講道理那也是遺傳!”
司雷殿跟他吵了起來:“別把髒水潑在司命君身上,你又不是他兒子。”
宿遺祯:“誰知道我是不是他兒子,你們說是嘆息我就嘆息了啊,我還呸你丫的呢!搞不好就是他司命君在外面跟女人生了野孩子不敢承認,當了縮頭烏龜才跟人家蒼铘決裂的吧。”
司雷殿:“你給我閉嘴你,好大的膽子敢這樣講話,你小心我......”
宿遺祯:“小心你什麽就小心,我怕你還是怎麽的,你才給我小心點兒,爺一個心情不好就敢鬧到天帝那兒告他司命君的狀,看你們兩個狼狽為奸的家夥能不能逃得了幹系。”
司雷殿被他氣得直哆嗦,指着腦門道:“你還敢告狀?你信不信我......”
“我信!我信了你的邪!”宿遺祯冷笑,“小坐墊別太猖狂,誰還沒點把柄落在別人手裏呀,你要是死咬着這個秘密不肯松口,我就挑個好日子叫蒼铘帶我飛到天帝他老人家的面前,把你家司命君當年私自下界助力鎮妖之事都捅出來,再把他勾引蒼铘還對人始亂終棄的那點小秘密也都給戳破了,看誰臉皮夠厚!”
“你......”司雷殿吵不過他,扶着額頭道,“氣死我了,你到底是跟誰學的,這都什麽教育,我服了你了!行吧,我只能告訴你,當年的事情你都會慢慢知道的,只不過不是由我告訴你,你耐心等等不行嗎?”
宿遺祯:“我等誰來告訴我?”
司雷殿:“別人!反正你會知道的,時機未到不要勉強。”
宿遺祯退讓一步:“這可是你說的,我再信你一次。但是這次我沒收獲心情不爽,你得再答應我一件事。”
司雷殿警惕地睨着他:“什麽事?”
宿遺祯:“帶我上天界,我要看一下後來的事。”
“後來的事?讓我猜猜看啊,”司雷殿睨着他說,“你想看你和蒼铘後來有沒有在一起,看蒼铘的命數究竟會不會因為和你在一起而發生轉變?”
宿遺祯:“你知道就乖乖帶我去看,不然我就叫蒼铘帶我去。”
司雷殿哈哈大笑,只說了一聲“天機不可洩露”就驀地消失,任憑宿遺祯怎麽喊都不肯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