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平
“夏布利,你應該很清楚,叛徒的下場會是如何,對吧?”
伏特加那沙啞而充滿威脅意味的聲線聽得令人十分不快。
平冢泉當然清楚叛徒的下場——被從這個世界上實質性抹殺。有過這樣結局的人太多,她的父母也毫不例外。就算能夠僥幸暫時逃走,可在未來的每一天,也會因為害怕被追殺的噩夢而痛苦不堪吧?
比如雪莉。
平冢泉這一次的任務,正是對雪莉的抹殺。組織不會去管她用什麽手段,只要最後,她能奉上結果。
想來也可笑,她居然作為去抹殺別人的那一方。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一切倒轉,她會成為那個被抹殺的對象。
這個任務會交由平冢泉插手,是因為作為擁有巨大信息網的黑客手裏掌握着不少也許從來就沒有見過光的秘密。
至于平冢泉究竟從何得知與雪莉有關的信息,沒有人知道。當中平冢泉對雪莉知道的信息到底有多少,不論對她還是對組織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事。
組織的目的只有一個,抹殺與雪莉有關聯的存在。平冢泉的目的一樣只有一個,她想保護和雪莉牽扯上了關系的少年,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
冰冷的槍口徑直抵上了平冢泉的太陽穴,接觸到皮膚的冰冷堅硬只讓人感到後背發麻。
要說此刻的平冢泉不害怕就太假了,兩年來禁閉的陰影本就令她從心底懼怕着組織的每一個人,更何況身側是用槍指着自己的伏特加,前方面對的還是琴酒。平冢泉只覺得此刻心髒像是被懸起了一樣。
可即便如此,平冢泉還是要冷着臉,強行擺出淡然自若的神色。
對組織本能的恐懼多少讓她有些四肢發軟,懷中的筆電仿佛被加重了好幾倍一般,抱着時竟然有幾分吃力。
平冢泉凝了凝神,雙眼毫不閃躲地回視着琴酒朝她投來的宛若刀鋒般的目光,她頓了頓,涼涼地開口道:“我當然很清楚自己的任務。”
琴酒對此冷笑,也不說話。
“還用不着你來提醒。”平冢泉把每一個字咬得很重,她佯裝無事地側過臉瞥了伏特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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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似乎要将人釘穿一般。伏特加舉槍的手,因此有些松動。他看了琴酒一眼,像是在征求後者的意見。
琴酒只是叼着煙沒有做出任何指示,伏特加也就沒有把槍放下。
“雪莉就在人群中。”平冢泉繼續說道,“在混亂中死掉那麽一兩個人,應該是警視廳那些條子查不出的做法吧?”
“既然如此,那就最後給你一小時,基安蒂和科恩的槍口可沒有長眼睛。”
語畢,琴酒揮手讓伏特加放下槍。威脅的口吻宛如惡獸,壓得平冢泉無法呼吸。
基安蒂和科恩也來了嗎?
平冢泉朝四周打探了一遍,恐怕這兩位組織的狙擊手正在遠處的某棟大廈裏,盯着瞄準鏡裏的自己,随時可能撥動扳機。
琴酒給的一小時,應該是算好了警方抵達現場制止基本處理好這場混亂的時間。話下的意思無非就是讓平冢泉照着她自己所說的,在混亂之中解決雪莉。
平冢泉調整了下自己的氣息,接着朝樓上走去,正好從琴酒的身邊繞過。在背過那個恐怖的金長發男人時,她終于崩不住冷靜的面孔,緊緊地蹙起了兩彎細眉。
她還是高估了自己,還以為可以單獨行動,卻沒想到琴酒帶着這樣的陣仗針對過來。組織這滴水不漏的監視又讓她想起了自己在玻璃房被關的日子,那簡直就是永遠無法蘇醒的噩夢。
進了八樓的安全門,樓內的雜亂依舊沒有平息。平冢泉也顧不得太多,索性在監控的死角裏直接坐在了地上,打開筆電,手指開始在鍵盤上節奏迅速地敲擊起來。
調出監控錄像,尋找着工藤新一的位置。
這個時候,工藤新一應該已經和雪莉碰上頭了吧?
平冢泉這麽做只是為了确認灰原哀就是雪莉,她送給灰原哀的小兔布偶裏安了發信器和竊聽器,因此相當容易地就找到了灰原哀的位置。
當然,平冢泉關注的重點根本不是灰原哀。她心上的,只有此刻那個已經和灰原哀待在了一起的少年,唯獨這個人而已。
一個小時的時間不短,但也絕非是能悠閑地去做接下來的事的限制。
×
随着混亂的人群,幾乎是幾經艱辛工藤新一才将灰原哀從米花大樓側門送出,和在樓下等待的阿笠博士接上了頭。
在灰原哀鑽進車內之後,工藤新一卻沒有選擇上車。
“新一?”阿笠疑惑地喚了他的名字。
“抱歉博士,我得回去一趟。”
偵探先生的語調雲淡風輕,之于自己即将身返的危險之地,他完全沒有一丁點懼怕和緊張。
“你站住!”灰原哀叫住了轉身欲走的工藤新一,她的表情有些緊張過頭,“回去很危險,随時都有可能暴露身份,你難道不清楚嗎?”
灰原哀想說平冢泉有問題,沒有必要為了她再犯險境。況且,在灰原哀收到的短視頻和工藤新一肘彎上的針眼聯系起來的一刻,平冢泉已然不可能再是白的那一面了。
可面對工藤新一表情堅定的面孔,灰原哀沒說出那個名字。最後,她僅僅又重複了一次:“不要回去,很危險。”
工藤新一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回去将會面臨什麽,可盡管如此,他還是不會改變決定。
“別擔心,會沒事的。”他的語調自信又溫柔,清朗的聲線帶着一種可以令人絕對信服的魔力。
灰原哀盯着他的面孔怔然不語,無言了數秒之後,她默許了對方的做法,不再阻止。
揮手作別,工藤新一走出幾步後又折了回來,他指了指灰原的書包上的小兔布偶,“灰原,把那個給我。”
工藤新一突然又對平冢泉的定位迷茫了,從最初的懷疑轉成信任,因為他覺得,倘若一個真正心中有鬼的人,是絕無可能毫無所動滿臉純然地說出“你是不是不願意信任我”之類的話。
可是偏偏平冢泉做到了。
然而正當工藤新一要予以信任的時候,卻又被實打實的證據給錘得粉碎。他看着肘窩上小到幾乎可以忽視掉的針眼,心情湧起一片複雜。
在拆開平冢泉送給灰原哀的那只小兔布偶之後,更是徹底證實了平冢泉有問題。柔軟的毛絨布偶中心,夾着發信器和竊聽器。
信任和質疑之間搖擺不定的工藤新一,終于在看到了這兩件東西的時候,心中的天平徹底歪向了其中一方。
灰原哀透着車窗,看着那個逐漸跑遠的少年背影,搭在腿上的雙手忍不住握緊成拳。她想将工藤新一攔下的,可是對方堅定的神情,卻令她怎麽也說不出阻止的話了。
坐在駕駛座上的博士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女孩的面孔上滿是擔憂,視線依然停留在早就沒了工藤新一身影的方向。同是出于擔心,博士忍不住問了一句:“小哀,怎麽了?”
灰原哀沒有回答,只是眉間又皺緊了很多。她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工藤新一那一去,絕對是一腳踏入再也無法回頭的深淵的前兆。
“小哀,別擔心了,新一的話,他自己會有辦法的。”
博士說着撫平內心擔憂的話,滄桑的語調聽起來非常親和,可是他自己本身,又未嘗不是擔心着那個少年的安危呢。
不過既是工藤新一把灰原哀交付回來,心裏再擔憂地高懸着,博士還是先開車帶着灰原哀回去。
兩人回家之後,一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期間原本保持着的和工藤新一的聯絡也突然中斷,這更是令博士有些慌神。
一直到了晚上,開電視看了新聞才知道,米花大樓發生了二次爆炸,第二次的爆破規模遠比先前那個炸斷扶手電梯來得惡劣。爆破影響了七層和八層,兩層樓霎時間陷入了一大片的火海。
新聞的報道裏已經出現了傷亡的人數,屏幕上轉播出的畫面也是混亂一片,偶能看到有人不斷地從樓內被擡出。
“新一……”博士看着電視熒幕不覺喃出了少年的名字。
坐在沙發上的灰原哀更是沉下了表情,翠色的眼眸裏除了最初的擔憂之外,又蒙上了幾分恐懼。
她在米花大樓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組織的氣息。再者工藤新一還和平冢泉待在一起,她不安的預感便是愈發強烈。現在米花大樓直接出了這樣的大事,絕對和組織脫不了幹系。
這時,家中的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前一面略顯凝重的氣氛。
緊張過頭的博士和灰原哀皆是被那突兀的鈴響吓了一跳,博士幹巴巴地笑了兩聲,“太緊張了……我……我去接電話。”
不論是博士還是灰原哀都期盼着電話那一頭打過來的人會是工藤新一。于是,灰原哀的視線就随着博士一并移動,她秉着呼吸,盯着老人接起了電話。
博士深吸了一口氣,可接起電話的下一秒,聽筒裏傳出的并不是期待中的少年的聲音。毛利蘭擔憂的嗓音即便透着聽筒,也能讓人感知得一清二楚。
少女脆鈴般的嗓音全是遮掩不住的擔心,“博士,柯南有在您家中嗎?”
博士頓住,一時間組織不起語言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支支吾吾了半晌,還沒說出完整的話時,已然走到了他身邊的灰原哀踮起腳抽走了聽筒。
“江戶川在玩博士新做的游戲,他說今天晚上想留在這裏。”
毛利蘭聽見是灰原哀的聲音,愣了幾秒,“小哀你回來了啊,中午的時候步美他們還緊張兮兮地說你失蹤了,上午去學校的路上突然找不到你。”
“今天有點不舒服,所以回來了。”
灰原哀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冷淡,她沒有和毛利蘭交流太多,在對方繼續話題之前,她搶先作出了終結語,挂斷了電話。
擡頭見到博士彎着霜白了的眉毛,鏡片後面的雙眼憂慮重重,灰原哀嘆了口氣,解釋道:“工藤現在已經變回了原來的身體,不要向那孩子透露太多才是正确的選擇。”不能再牽扯進更多的人了。
灰原哀自己都無法想象她是持以怎樣的心态來能保持住冷靜,冷靜到……大腦一片空白。所以,又該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補充了一千多字……
我昨晚把前文複習了一遍,果然隔太久開始忘劇情了嗚嗚嗚。
碼字的時候我腦補到結局的部分,可把我凄美哭了【x
港真我還是要打預防針,我是個虐文寫手,所以寫出來的東西……大家懂就好。
我覺得能容忍我到現在的小天使應該已經熟悉我的文風了……
謝謝大家能容忍這樣的我QWQ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