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修)
chapter 3(修)
舒怡到姑姑家接了舒恺。
小弟本來在去外地上大學的堂弟房間裏寫作業,聽到舒怡的聲音立刻就從房間裏面跑出來。
看到舒怡的時候小弟先是一臉不可置信,随後稚嫩的小臉上綻放出笑容。
結果笑着笑着又轉頭捂臉,舒怡走過去探頭看他,發現小弟眼眶都紅了。
這一出讓舒怡覺得能直接把他送到電影學院,還是免試直接錄取的那種。
舒怡拍了拍舒恺的腦袋,說:“去收拾東西吧,跟姐回家。”
舒恺憋住了情緒,乖巧地去房間收拾課本了。
姑姑沖舒怡示意了一下房間的方向,幫舒恺說話:“你看,你弟還是想你的。”
舒怡笑笑點頭。
她想起來以前挺讨厭這個比自己小十七歲的弟弟的。
因為老爸老媽決定要這個孩子的時候并沒有跟舒怡商量過,甚至是在舒恺都已經滿月被抱回家的時候,她才知道。
那時候沒開放二胎,老爸因為這件事從事業單位離職。
又為了給舒恺上戶,交了罰款。
舒怡當初剛高考完,本來跟朋友約定好去畢業旅行的,但家裏發生這些事情她也不可能坦然地拿着錢去旅游。
于是舒怡那年的暑假,就在充斥着舒恺的哭笑聲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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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情緒中,填了外地的大學。
後來是怎麽慢慢接受舒恺的呢?
是有一年回家,舒怡發現舒恺反應力明顯比同齡的小朋友慢,詞彙量也不大。
了解後才知道,舒恺發育遲緩,有點言語障礙。
思索間,舒恺已經将書包收拾好從房間裏面出來。
除了眼眶有點紅之外,舒恺的情緒已經收拾好,走過來站在舒怡身邊跟姑姑揮手:“姑姑再見。”
“唉,下次再來姑姑家住。”姑姑說。
舒怡跟姑姑打了招呼後就帶着舒恺離開了。
姑姑家跟他們家就隔了一條馬路,走回去就行了。
舒恺這會兒緊緊地跟着舒怡,忍不住發問:“姐,你不是過年才能回來嗎?離過年還有兩個月呢!”
“姐,你吃晚飯了嗎?爸媽不在家沒人做飯,我用壓歲錢請你吃烤魚吧!”
“姐,你這次在家待多久啊?”
舒恺以前有點語言障礙,現在像話痨。
從小區出來要過馬路,舒怡沖舒恺伸手,他馬上抓住她的手。
“姐,你手好冷啊!”舒恺說着,就用兩只手包裹着舒怡的手。
這一套連招讓舒怡很難對舒恺有壞臉色。
舒怡說:“吃了,這次可能要待一段時間。明天我給你請假。”
舒恺眼睛一亮,挺開心的,“帶我玩兒嗎?”
老爸要手術的事情他們一開始瞞着舒怡,也瞞着舒恺。
舒怡不贊同這種做法。
如果當初他們願意跟舒怡商量生孩子的事情,她一開始可能不會那麽抗拒舒恺的到來。
舒怡回他:“爸明天做手術,我們一起過去等手術結束。”
“爸爸為什麽要做手術,他怎麽了?”舒恺臉上是很明顯的擔心。
舒怡盡量說得簡單:“撞車了,小腿骨折,就是要在腿裏面打鋼針才會好的那種。”
“啊!怎麽這麽嚴重?我們現在可以去看他嗎?”
“醫院晚上不給探視,明天帶你去。”
舒恺沒了剛開始的高興勁兒,看着心事重重的,“爸會沒事的吧?”
“嗯,小手術,別擔心。”
舒怡跟舒恺回了家。
舒恺書包都沒放就開始幫舒怡搬行李箱,又把幹淨的四件套拿出來給舒怡房間裏的換上。
實力演繹了“姐姐和她忠實的家仆”現實版。
要不是舒怡讓舒恺趕緊洗洗澡睡了,估計他還得去廚房給她洗點水果倒杯溫水。
舒怡洗了個澡回到房間躺到床上,這會兒才有時間看手機。
她看了陸青珩發來的極光視頻,的确和他說的一樣很壯觀很震撼。
舒怡給他回了句真好看,他沒回。
估計昨晚追了極光,這會兒在補覺吧。
舒怡退出對話框點開朋友圈。
在一衆行業資訊與代購消息中,舒怡刷到了兩條極光的狀态。
一條是陸青珩的,還有一條是“赤道的魚”的。
“赤道的魚”是陸青珩的朋友,大家叫她小魚,那個社交小達人。
本來舒怡是滑過了小魚的狀态,但她看到了那條狀态下的對話。
【赤道的魚:發錯照片T^T,但已經五十個贊舍不得删掉!可惡!】
【陸青珩回複赤道的魚:肖像權使用費結一下,謝謝】
【赤道的魚回複陸青珩:五毛,不能再多了!】
【陸青珩回複赤道的魚:來,轉賬】
舒怡這才點開小魚發的照片,九宮格最後一張的拼接圖裏有一張背影。
是陸青珩。
他穿着黑色沖鋒衣站在漫天極光下,天地間只他一人,背影孤寂又自由。
這張照片拍得很有氛圍感,很好看。
但這張照片藏得也很深。
舒怡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目光又落在了小魚這條狀态的文案上。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文案沒問題,照片沒問題,旅行也沒問題。
但合在一起,似乎就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一旦有了懷疑的念頭,過往被忽略的細節就會不由自主地從腦海中冒出來。
第一次去陸青珩朋友聚會的時候,氣氛微妙中透着火花,那是對“外來者”的抗拒。
組隊玩游戲的時候,舒怡跟小魚撞輔助位,小魚換別的位置,後來在隊內頻道裏一直喊陸青珩“救”她。
去年跨年的時候,舒怡給陸青珩送了4090的顯卡,小魚也送了同款。
那是那段時間陸青珩最想要的東西……
舒怡登上了很久沒用的微博,點開了關注列表裏的陸青珩。
周應淮将周序送到了父母家。
周映央出差或者工作忙的時候,就會把周序送到父母家裏。
雖然周序這會兒更想去周應淮家裏,但被舅舅無情拒絕。
理由是周映央生出給周應淮相親的念頭時,周序沒有及時阻止。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周序鬥不過比自己大一輪還多的男人。
周應淮看着周序給周映央打了電話才把人放上樓。
等樓上傳來關門聲,周教授才微微搖頭,“這孩子,鬧騰。”
從廚房端着切好的橙子出來的沈主任聽到丈夫這麽說就不贊同了,“那可比你兒子要省心多了。”
周應淮躺槍,一臉無辜,“我怎麽了?”
沈主任将盤子往周應淮面前一放,随後拿起茶幾上的老花眼鏡戴上,再将手機拿出來。
架勢一下子就擺起來了。
周應淮說:“時間不早了,爸媽我先……”
“你先聽我說,”沈主任摁下周應淮的手,“這幾個女孩子都特別優秀,長得端莊,工作又好。”
“沈主任,您……”
沈主任打斷周應淮:“你三十五了,也沒個穩定工作。要不是我拉下老臉來,人家姑娘都未必願意答應跟你見面。”
周應淮的母親沈主任是體制內退休的領導,父親周教授現在是返聘的高校教授,倆人都有很體面的工作。
周映央雖然沒有進事業單位,但她公司做得風生水起。
人生唯一的污點是找了個不靠譜的老公,不過她離得也很幹脆,沒有什麽太大影響。
而同胞弟弟周應淮,工科研究生畢業,結果開了咖啡店。
又在公司上市之際将股份全部給了前女友,前女友還把他甩了。
現在的他,可以說感情事業都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樣的條件,沈主任的确也是拉下老臉找人給她兒子介紹對象了。
沈主任跟周應淮說:“現在不是你挑人家,是人家挑你了,你最好盡早認清這個事實。”
沈主任看了眼丈夫,後者配合地點頭。
沒辦法,這個家裏做主的人是沈主任。
沈主任一錘定音:“就安排在你的咖啡店見面吧,你現在也只有這個能拿得出手了。”
“……”周應淮發現也許自己才是這個家裏食物鏈的最低端。
從父母家離開後,周應淮又去了趟店裏。
店的選址目前來看的确有點偏僻,晚上八九點過去街道上都沒什麽人。
不過也正常,這條老街前些年拆遷翻新,住戶早就搬走了。
如今老街上開了一些店鋪,但品類不多,老街名頭還沒打出去,客流量不大,白天人少,晚上人就更少了。
周應淮過去檢查了電源,又盤點了庫存。
站在收銀臺裏的時候,周應淮忽然想到很多年前他在海城開咖啡店,褚琳下了班等他一起回家的場景。
也是這樣安靜的夜晚,周應淮會給她現做一杯咖啡,讓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他忙完。
但她不喝,褚琳過了中午十二點就不喝咖啡了,晚上會睡不着。
只是她喜歡看周應淮做咖啡的樣子,說專注的男人最帥,周應淮就會在只有兩個人的店裏給她表演一次。
後來店越開越大,褚琳也就辭了工作,正式加入。
生意越來越忙,褚琳會讓周應淮不要總待在吧臺裏,辦公室更需要他。
周應淮就很少去吧臺了,跟褚琳一塊兒留在店裏最後離開的場景,也沒再發生過。
将近十一點,周應淮從店裏出來,給大門落鎖。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他獨自開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