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教研副室。
清玥點開檢索網頁,将電腦屏幕朝旁人側了側:“我查了全國聯網庫裏的資料,迄今為止出土的物件中沒有哪樣符合你說的那些特征。”
“五成匹配率的都沒有嗎?未公開的部分呢?”
“都比對過了,我用的是教授的權限,基本沒有遺漏的可能。會不會是源信息有誤?你看到的資料是哪位老師編著的?有原件嗎?”
清玥放下鼠标看向淩啓。
淩啓則是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沒有就算了,只是在剛好在圖書館看到,不是什麽重要的資料。你好奇的話我下次再去看看。”
“算了吧,我課題報告還沒着落呢。”清玥愁苦着臉把電腦挪回自己面前,用肩膀扶了下鏡框,敲擊鍵盤的雙手快到仿佛要把鍵帽掄出火花,“你需要的話倒随時可以幫你,你不需要我也沒興趣。”
上回暈倒入院後,她接受了專業的心理幹預,如今整個人狀态已經比之前好上不少,不見頹靡,恨不得争分奪秒把學業補回來。淩啓把剛買的咖啡放在她的手邊,自覺給人添了麻煩,便也不敢再多打擾,悄然退出了小教室。
他們這些尖儲生與其他教育體系不同,實行的是三年九季學制,每學年三個學季,每季都有對應的研學課題。具體到他們這個方向,課題是很難固定的,每年根據學程安排,不同年級的課題有可能重疊也有可能有所區分。
上個學季末,江教授臨時安排13號洞穴的行程,原本要是順利的話,也會成為這個學季的所有人的公共大課題。
可惜出事後課題被無限期暫停,教授只得給各個年級換了新的任務,清玥現在忙的就是自己本學季的季末課題報告。而淩啓則是因為先前養傷和請假,直接錯過了大半個學季,後來想複學也來不及了,只能繼續多休一個月,等下個學季開始再回到學校。
所以方才與清玥讨論的,自然不是什麽課內的東西。
而是邑要的那三樣東西。
前些天從水黍群山回來後,淩啓就一直沒有出門,把自己關在家裏複盤了好幾天。好的情況是根據夢裏與洞裏所見來看,雖不确定十分具體的細節,但護心鱗、甲刃與尾羽三者的大致特征還是可以确定的;壞的情況是淩啓這些年自我封閉,消息閉塞,即使畫出了大概的草圖也沒有任何着手搜尋的頭緒。最後猶豫再三,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清玥,故而找了個借口拜托對方幫忙看看。
淩啓趴在走廊的欄杆上,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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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全國聯網庫裏都沒有,那以他自己的能力,想甩開威利自己去找也就幾乎沒有任何可行性了。
雖說給自己套了個餘情未了的人設,利用起心思單純、沒有完整記憶的威利來實在方便順手,但他其實沒用多久就後悔了。
且不說那人遲早會恢複記憶,日後還不知有什麽等着自己,光是現在應對那份殷切讨好與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就足夠叫他壓力倍增了。
即便是狠狠心除去這份良心不安,又還有威利的肢體接觸橫在心間。他不喜歡那些牽手擁抱,不是針對威利此人,是單純厭煩自己用肉體換取物質的行為。
口袋裏的手機震了好幾下,淩啓嘆了口氣,拿出來一看,果真是威利發來的消息。
[起床了嗎?]
[中午要不要來學校一趟?]
[一起吃個飯吧]
[(狗狗表情)(狗狗表情)]
威利與淩啓不同,那會兒住院也沒有荒廢學業,後來一出院就立馬回了學校,所以這個學季他是沒有落下學程的,最近應該也與清玥一樣在趕課題報告,又因為前幾天請假陪淩啓外出了一趟,看起來比其他人還要更忙些。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堅持一日不落地發來信息。淩啓大多數時候都有一一回應,只是不鹹不淡,始終沒有太過主動。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接近中午,時間上卡得剛剛好。淩啓思索片刻,回了簡短的文字。
[可以。你在哪?]
那頭秒回:[在你樓下]
淩啓反應了好幾秒。低頭,果真見到樓下威利擡頭朝自己招手。
第一反應是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與前些天一樣謊稱在忙,否則被現場抓包橫生尴尬。這念頭一起,也就很難感覺到這個電視劇般的場景是如何浪漫的了,牽起的嘴角勉強得明顯。
可樓下的威利還是笑得燦爛,陽光照得他雙眼刺痛,他還是堅持睜開雙眼盯着淩啓,一直到淩啓下樓來到他身邊。
“走吧。”他握住淩啓的手,假意沒看到淩啓的抗拒。
“嗯。”
其實威利這個人本身相處起來并不難,他像是那種最正派的紳士,說吃飯就只是吃飯,除了牽牽手外,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話題也也始終是禮貌有度的,談及課業、談及天氣、談及新聞,就是沒有過多好奇淩啓這些天的行蹤日程,也沒有心切地追問彼此的關系。
直到吃完了飯,終于确定對方不會忽然發難,淩啓才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這些天一直猶豫的事情也有了決定。
“我今天其實是來找清玥的。”他看着威利放下餐具的手,還是選擇了稍微直接發方式挑起話題,“有事情原本想找她幫忙。”
威利明顯有些意想不到,呆了半秒才接的話:“已經找過了嗎?我能幫得上忙嗎?”
淩啓坦然點頭:“找過了。有。”
“什麽?”
還沒到飯點,學校食堂裏的人寥寥無幾,周圍幾桌都空着沒有旁人。淩啓掃了一眼四周,也沒必要遮掩什麽,便直接從背包裏拿出自己畫的草圖遞給威利:“我想找這三樣東西,但不知道怎麽找。”
又在威利張口之前補充了一句:“這是除掉另一個‘你’的線索之一,我不确定有沒有用,只是想試一試,你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這不是威脅,但淩啓太了解眼前的人了,只要他這樣說,對方一定會放下所有疑慮搶先同意。
“我當然願意。”毫無懸念的,威利急匆匆給出了答案,但随即又皺起眉頭。
“這個……”他反複翻看三種草圖,最後從其中抽出一張放到桌面上。
是邑的甲刃——後肢最鋒利的爪甲之一,似角似刀,質地類似上好的黑玉,通體漆黑有光澤,特征是尖端處一分為二,像兩把尖銳的鈎子。
“我見過這個。”威利估測了一下紙上标注的尺寸,随即更加确定了自己想法,“幾年前銘正集團拍下的一件藏品很像這個,但不是一模一樣。是沒有公開的拍賣,那時我偶然見過一眼,就是在你畫的基礎上通體鑲滿珠寶的感覺。”
“銘正集團?那這件藏品現在在哪?”淩啓若有所思。那是整個東南地區龍頭的企業之一,他自然有所耳聞。
“我不知道。”威利實話實說,“但有可能是——東邊?”
“東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有種感覺?”
淩啓迅速用手機地圖查了查。沿着自己方位,一路沿着東向追尋到隔壁省,恰好是——銘正集團的總部大廈所在地。
邑說過,威利身上底層的程序一定會讓他不自覺地關注邑想要的東西,所以淩啓完全不需要懷疑他所提供線索的真實性。不過他還是要做做樣子,做出沉吟思索的模樣:“在銘正集團的總部?确實有這種可能。”
威利下意識脫口而出:“總部頂層,應該是鎮樓風水眼……”
說完自己也愣了愣,與淩啓對上視線,竟不知從何解釋。
沉默了半晌,才想起另一個問題:“但先不說價格問題,這種藏品不在市場流通,你想要的話,可能有點困難……”
淩啓淡定地搖頭:“只要确定了位置,我就有辦法。”
“什麽?”
“偷。”
對上威利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答的表情,淩啓終于露出了今天第一抹笑,既像是在笑威利的少見多怪,又像是在自嘲。
“這是我的老本行啊?你忘記了嗎?我那爹媽就是因為偷盜被到處通緝,潛逃國外後沒了消息的,我也繼承了一點天賦,偷個東西應該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