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3章

李德全一直低着頭站在角落, 仿佛整個人不存在一樣。

只是他豎着耳朵,免得聽不見皇帝的吩咐。

等聽見德嫔的話,李德全就明白她是懷疑三官保其實是知情的。

因為對華嬷嬷愧疚, 三官保這才幫着隐瞞下來不說, 還透露消息給郭珍珠。

然後郭珍珠借此機會,在背後插了德嫔一刀,還可能因此把烏雅氏家族在宮裏的勢力全數拉下來。

這樣一來,郭絡羅氏就有機會搶走屬于烏雅氏的優勢了。

如果不是李德全見過三官保,他都要信了德嫔的話。

德嫔果然能言善道,确實很會說話,也很知道該怎麽說話。

她每句話處處是關心,卻處處都是坑, 一不留神幾個郭絡羅氏就要一起掉坑裏了。

皇帝的指骨在茶幾上輕輕點着, 李德全明白這是他不耐煩時候的一個小習慣, 不由放輕了呼吸。

德嫔也立刻察覺到皇帝這個小習慣,作為皇帝的枕邊人,她自然明白這代表什麽, 連忙低頭告罪道:“皇上, 是臣妾多言了。”

皇帝聽後微微皺起眉頭道:“你在後宮小打小鬧, 朕可以包容一二。但三官保是朝廷命官,不是你能随便質疑的。”

他可以忍耐嫔妃在後宮小鬧騰一下, 就當是情趣了。但是當嫔妃的手伸出去, 牽扯到自己提拔的官員身上,那就不能忍了。

嫔妃非議官員, 這不是等于說皇帝的眼力勁不行,沒選好人,還想插手挑選官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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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皇帝這話, 德嫔臉色一白,再次低頭認錯:“臣妾懷孕後,不由多思多想了,還請皇上恕罪。”

她一直覺得自己最厲害的是洞察力,才能作為宮女在後宮衆多嫔妃中脫穎而出。

因為出身不夠高,德嫔從低處爬到高處,比其他人都要更費心思更努力,每一天都反複琢磨皇帝的習慣和心思。

可以說,除了近身伺候皇帝的李德全,沒誰比德嫔更熟悉皇帝的性子,也能很好把握住分寸。

德嫔從來沒觸及皇帝的底線,叫他不高興。

皇帝喜歡坦率直白的人,可能應付朝臣那些太多的心眼子已經讓他累了,在後宮只喜歡心思簡單的嫔妃。

比如宜嫔,就是性情火爆直率,卻意外很對皇帝的口味。

再看佟貴妃,除了關系親近,也有這位貴妃是個直性子。

她的家族被譽為是佟半朝,旁人只上趕着巴結,讓佟貴妃從小就順風順水的。

家裏人對她也是極為寵愛,所以佟貴妃心思簡單沒太多心眼,也很得皇帝的偏愛。

德嫔清楚自己的優勢和不足之處,她從一介宮女爬上來,假裝心思單純,那是不可能的,根本逃不過皇帝的火眼金睛。

所以她索性就不裝了,在皇帝面前也很坦然,自己就是有點心眼,卻不會太過分。

果然皇帝看慣了後宮清一色性子單純簡單的嫔妃,對德嫔這樣有點心眼卻善解人意,總能說話說到他心坎上的,也開始寵愛了起來。

為此德嫔覺得,皇帝之前看慣了陽面,見到她這樣的陰面,自然好奇且覺得特別。

德嫔是賭贏了,這兩年的寵愛和風頭幾乎要蓋過宜嫔。

但是等郭珍珠懷孕出了月子之後,她順風順水的這一切仿佛就突然開始有了變化,打了德嫔一個措手不及。

于是以前安分守己,只當皇帝解語花的德嫔忍不住再三對郭珍珠出手。

她心裏有個強烈的預感,後宮有郭珍珠,自己就再也回不到從前順利舒坦的日子。

所以德嫔冒險在皇帝面前給三官保和郭珍珠上眼藥,哪怕這次不能把人都拖下水,起碼不能叫他們幹淨撇清關系。

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這次不知道為何,皇帝居然真的計較起來了,還對自己露出厲色。

可能是皇帝最近因為前線的事十分勞累,疲倦幾乎要寫在眉宇間,所以才對德嫔如此不耐煩起來?

皇帝聽着瞥了德嫔一眼道:“既然你有孕了,那就在永和宮裏好好養胎,別總出來走動。外邊的事你也少操心點,沒必要胡思亂想。”

這算是皇帝頗為嚴重的警告了,德嫔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越發惶恐道:“是,臣妾記下了。”

接着皇帝又說道:“華嬷嬷得帶走問話,不能留在你身邊伺候,得另選別的嬷嬷過去。讓貴妃給你選,還是你自己去內務府挑一個?”

聞言,德嫔連忙說道:“皇上,臣妾不好再勞煩貴妃娘娘,自個去內務府挑選一個新嬷嬷就好。”

皇帝無所謂點頭,前線戰事膠着,易守難攻,他正頭疼,也沒心思分在後宮上。

他正要打發德嫔離開,外頭有個小太監過來禀報:“皇上,慎刑司送了供詞過來。”

不用說,自然是那位烏雅氏的嬷嬷留下的供詞了。

皇帝看了李德全一眼,後者恭敬把供詞接過,呈了上來。

不過薄薄兩頁紙,德嫔雖然好奇,還是迅速退後兩步。

她識字不多,勉強能認出幾個字,卻是不敢看的。

想着這麽少的供詞,那嬷嬷去當教養姑姑的時間不長,應該還沒來得及做很多事。

誰知道下一刻,皇帝冷哼一聲,重重把那兩頁紙拍在茶幾上:“這些奴才真是好大的膽子,反了天了!”

他這話透着冬日的寒意,身上磅礴的殺意撲面而來,根本沒有一絲收斂,叫德嫔感覺渾身顫抖,忍不住撲通跪下道:“還請皇上息怒。”

皇帝沒有第一時間叫她起來,冷笑道:“朕還不知道烏雅氏竟然這般缺錢,斂財斂到新宮女頭上不說,甚至還收買宮門的侍衛和采買的太監,從宮外帶了胭脂水粉和各樣首飾進來。”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嬷嬷竟然如此膽大,一路賄賂,就為了給新宮女弄來這些東西,還翻了好幾倍價錢來賣。

皇宮守衛森嚴,新宮女進宮的時候除了自己和一點銀票,什麽都不能帶。

宮女的衣服有統一的規格,都有內務府一并發放。

顏色都不鮮豔,也不是什麽特別好的料子,腰身還寬,看着平平無奇。

愛美的宮女自然不喜歡,她們卻不能從宮外帶進自己的衣服來,平日也不能穿,勉強節假日的時候,或者關起門來用點胭脂水粉,就只能找人采買。

這嬷嬷就當了中間人,收了好幾倍的錢,幫這些新宮女弄東西。

剛開始她膽子不大,只敢讓人夾雜着一兩份帶進來。

後邊無人發現,她的膽子就漸漸大了起來,帶的東西也更多更雜,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有上等的發油,有擦臉擦手的脂膏等等。

她們還知道宮裏的規矩,不能用香味太濃郁的東西,這些的味道都很淡,才沒叫人察覺出來。

心思都沒用在正途,反而是這些歪門左道上!

皇帝滿臉怒色,明顯在暴怒之中:“真是好本事,就連檢運處的侍衛也收買了。若非是胭脂水粉,而是別的東西弄進宮裏頭來……”

說到這裏,德嫔也忍不住頭皮發麻,心裏暗罵這嬷嬷真是窮瘋了,怎麽還敢做這種買賣,要錢不要命了嗎?

真要有誰陷害,在偷偷送進來的胭脂水粉裏頭藏了要命的東西,後宮主子就危險了。

皇帝始終沒叫德嫔起來,目光還冷冷在她身上掃過去:“倒是很巧,這些收買的侍衛大多不是姓烏雅氏,就是娶了烏雅氏的女子。”

德嫔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她沒想到除了這個嬷嬷,竟然有那麽多的烏雅氏牽扯其中!

一個個看德嫔受寵了,也想分上好處,膽子越發大了起來,跟着那嬷嬷铤而走險了?

他們篤定德嫔能擺平皇帝,不會追究嗎?

這是哪裏來的傻子,還來了那麽多,真是要害死她了!

德嫔整個人搖搖欲墜,感覺到頭頂上皇帝落下的冰冷目光,眼圈一紅,淚水就掉了下來道:“皇上,臣妾想不到族人們竟然這般知法犯法。雖然臣妾不知情,但是身為同族沒能盡快察覺到此事,也有失察之罪。”

“臣妾有罪,只盼着皇上萬萬要保重身子,沒必要為了這些人動怒傷身。”

德嫔匍匐在地,再次哽咽開口道:“臣妾懇求皇上重罰這些人,再查清楚宮裏其他烏雅氏的族人是否知情或者參與進去,也一并嚴懲不貸!”

她說得是毫不猶豫,整一個是大義滅親,一心只盼着皇帝好,壓根不在乎這些犯錯的同族。

一如之前身邊的宮女犯錯了,德嫔也是大義凜然,迅速把人放棄了,撈都不會去撈。

德嫔說完,暖閣內安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

李德全在角落聽完了全程,他心裏暗暗敬佩,這德嫔真是個狠人!

她大義滅親是痛快了,烏雅氏一族這次恐怕要傷筋動骨。

不說犯錯的這些人,連帶着宮裏其他戴着烏雅氏這個姓氏的宮人都要被連累。

其他人做出這種事來,同族的會不會知情不報,還是幫着隐瞞,又或者也有這樣的心思?

李德全想到德嫔之前說三官保的話,這會兒回旋镖全紮在自己身上,恐怕才感覺這猶如刮骨之痛了。

但是德嫔的反應也很快,沒有求情,沒有徇私,反倒求皇帝重罰族人。

正是因為她得寵,宮裏的烏雅氏才會逐漸變多,猶如是德嫔的眼睛。

如今德嫔毫不猶豫把眼睛都摳下來,沒了這些眼線在宮裏就跟瞎子一樣,這狠辣果斷叫李德全都忍不住側目。

不過皇帝應該會滿意她的識趣和當機立斷,果然皇帝的面色稍微緩和了一點,示意道:“地上硬,你先起來吧。”

暖閣內只有李德全在裏頭伺候,他上前一步,托着德嫔的胳膊把人扶起來。

他要不去扶,德嫔自個估計站不起來了。

德嫔扶着李德全才搖搖晃晃站起來,首先開口跟皇帝謝恩。

皇帝含糊“嗯”了一聲,讓永和宮跟着來的宮女扶着德嫔回去。

跟着來的雲音靠近暖閣門口,看到的就是臉上毫無血色的德嫔。

她大驚失色,自己跟着德嫔好幾年了,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家娘娘仿佛下一刻就要暈過去的脆弱樣子。

換做以前,皇帝憐惜德嫔,見她身子骨不舒服,只怕早就破例讓人送軟轎來送她回去。

可是這次皇帝仿佛忘記這回事了,壓根沒提,李德全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及。

雲音面露茫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卻敏銳察覺到暖閣裏的氣氛不對。

她見德嫔低着頭不說話,只能沉默扶着她慢吞吞回去永和宮。

德嫔去乾清宮,沒多久卻一瘸一拐出來,滿宮不到半天,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宜嫔第一時間收到消息,風風火火跑來永壽宮跟郭珍珠分享。

郭珍珠心驚膽戰她提着裙子沖進來,吓得連聲讓林嬷嬷扶着宜嫔先坐下。

宜嫔擺擺手道:“姐姐放心,我小心着呢!”

這話郭珍珠是一點都不相信,沒見宜嫔走路都嫌慢,直接提着裙子跑進來的嗎?

看跟着宜嫔的秋紋和平嬷嬷臉色都白了,尤其平嬷嬷估計年紀大點跑不動,那面色就更難看了。

“你啊,還是那麽着急的,看平嬷嬷都快累得暈過去了。”

宜嫔扭頭看平嬷嬷的臉色也是吓了一跳,讓人坐下喝口水休息一會兒,面色好看點兒,她這才急急拉着郭珍珠說道:“我急着來,不就是給姐姐說說德嫔的事!聽聞她出乾清宮的時候一瘸一拐的,不知道是跪了多久,看來是要倒黴了。”

德嫔那張嘴很會說話,每次皇帝都被哄過去。

宜嫔原本擔心這次也一樣,還十分可惜,誰知道峰回路轉,得知德嫔竟然被皇帝罰跪了,她頓時心花怒放!

“德嫔得意了那麽久,每次都能哄着皇上擺平,這次終于是擺不平了!”

她扭頭看了秋紋一眼,後者會意,趕緊去門外候着放風,宜嫔這才繼續壓低聲音說道:“聽聞那烏雅氏的嬷嬷在慎刑司招了,還牽扯出其他幫忙的族人來。姐姐,烏雅氏一族這次只怕要倒大黴了。”

郭珍珠聽着有點不明白道:“看來那嬷嬷還有幫兇,不過宮裏有那麽多烏雅氏的人嗎?”

宜嫔連忙點頭道:“也是,姐姐對外頭的事不怎麽上心,我早該仔細說明白才是。自從德嫔得寵後,她阿瑪也被皇上提拔為外三旗的護軍參領,據說再歷練兩年,就可能成為護軍統領。”

郭珍珠盤算了一下,她阿瑪三官保是佐領,這職務是在護軍參領之下。

一個旗的護軍參領底下,至少有十個佐領。

如果這個旗人數多,那可能增加到十七八個佐領了。

所以德嫔阿瑪的官職還在三官保之上,如果再被提拔為統領,那就更不得了。

畢竟統領頭上,那就是一旗之主了。

雖說參領或者統領都不能參政的官職,手裏頭的權力卻一點都不少。

畢竟護軍參領會帶兵參與皇宮守衛,禁軍在外保護皇宮,護軍則是保護皇宮內的安全。

足見皇帝對德嫔的寵愛,讓她的阿瑪成為護軍參領,能在外宮行走。

要他成為護軍統領,那就更不得了。

只是如今被這個烏雅氏嬷嬷的事一鬧,德嫔的阿瑪晉升的路恐怕就要被暫時堵上了。

思及此,郭珍珠不由笑了笑。

“幸好如此,不然德嫔如今已經夠嚣張了,要她的阿瑪再升職,豈不是更加上蹿下跳,叫人沒個清淨了?”

宜嫔深以為然,贊同道:“可不是,也得虧德嫔這些族人見她得寵,心思就活泛起來,膽子越發大了,從新宮女身上入手斂財。會東窗事發,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恰好被咱們先發現而已。”

“沒有姐姐挑新宮女的事,遲早還是會被人知道,他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在皇上眼皮底下胡來,想必宮裏頭姓烏雅的宮人很快看不見幾個了。”

郭珍珠詫異道:“德嫔得寵了,她的族人在宮裏各處辦差,想必也得了臉?”

宜嫔點頭道:“內務府不想得罪德嫔,她的族人大多安排的差事都不錯。可能有些還是安分守己的,不過那嬷嬷的事一出,皇上不高興,估計會把重要差事上叫這個姓氏的人都換了。”

郭珍珠感慨,皇帝這是寧願殺錯也絕不能放過一個了?

宜嫔湊過來小聲問道:“姐姐,你說我要不要給阿瑪遞話。烏雅一族的人被換掉了,空出了不少好差事來,咱們郭絡羅氏的人要不要順道放上去?”

聽罷,郭珍珠卻是搖頭道:“沒必要,皇上和內務府自有安排,咱們就沒必要去添亂了了。”

宜嫔皺着眉頭,不解道:“姐姐,這怎麽是添亂,不是個好機會嗎?德嫔的族人是犯錯了被扯下來,難得空出的都是好位子,下一回未必有這樣的好事了。”

郭珍珠還是搖頭道:“如今滿宮裏都盯着德嫔和她的族人,誰不想放自己人進去?要是皇上也盯着看呢?到時候他會不會覺得郭絡羅氏會是第二個烏雅氏?”

聞言,宜嫔吓了一大跳,連連拍着心口道:“好在姐姐提醒我,不然我就要拉着阿瑪一起犯錯了!”

她如今看着德嫔倒黴是高興,但是反過來讓德嫔看自己的笑話,那就沒多高興了!

郭珍珠拍了拍宜嫔的手背笑着道:“妹妹也是想讓家族好起來,家族好了,咱們也能更好。只是如今時機太敏感了,加上咱們的族人也不差,以後努努力,總有機會得到好差事。”

這話叫宜嫔又高興起來,點頭道:“姐姐說得不錯,咱們不出手,族人也能憑着自個的能耐慢慢上去。上的太容易,反而容易滋生貪念。”

“看看德嫔這些族人就知道了,一個個得到的太容易了,所以心也大了。”

她原本以為就那個烏雅氏的嬷嬷貪心,誰知道還帶着不少族人一起幹。

不過也是,那嬷嬷能收買新宮女,無非是幾樣。

一是規矩沒有華嬷嬷那麽嚴格,偶爾放點水。

二是從宮外帶來新宮女需要的東西,胭脂水粉、頭油、擦臉的脂膏或者家裏送銀票進來。

宮女不能随便從宮外弄東西來,就需要門路了。

那個嬷嬷給了門路,她們只需要花點錢就能拿到想要的,何樂而不為?

只是一個嬷嬷要從宮裏弄東西進來,就必然需要幫兇。

不然光是從能出宮采買的太監,守宮門的禁軍,檢運處的侍衛,這一路過來都需要有人去宮外把東西取來,再放行進宮才行,可不就需要很多幫手了?

如今只抓到這個嬷嬷,就能扯出蘿蔔帶出泥,摸出一群人來。

郭珍珠想想又道:“華嬷嬷知情不報,估計是進不了永和宮,德嫔這新嬷嬷又沒着落了。”

宜嫔搖頭道:“德嫔指不定高興呢,本來她就不想要什麽新嬷嬷,沒嬷嬷管束着才自在。華嬷嬷犯錯,德嫔也有借口拒絕,算是她最近唯一的好事了吧?”

說到這裏,她就忍不住幸災樂禍笑了起來。

宜嫔笑了一會,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她捂着肚子十分不好意思道:“一見德嫔倒黴,我說着高興,倒是有點餓了。”

郭珍珠笑笑道:“正好小禮子在廚房搗鼓了吃食,原本打算送去給你嘗嘗。正好你過來了,這就一起用用。”

玲珑去小廚房,用托盤端着兩個瓷碗過來。

宜嫔聞了聞,疑惑道:“姐姐,怎麽有奶味兒,裏頭放奶了嗎?”

郭珍珠笑道:“妹妹這鼻子真靈,裏頭擱了羊奶,跟搗成泥的山藥一起炖煮,最後放了一點蜂蜜。吃着甜甜的,還補氣潤肺。”

“我記得妹妹一到秋天,迎着風就容易咳嗽,禦醫也說有些肺弱,卻沒到用藥的地步。如今正好小禮子擅長藥膳,還是不放藥材的食補,最是适合妹妹用了。”

宜嫔聽得十分感動道:“難為姐姐還記得我秋日偶爾咳嗽的事,特地讓小禮子做了這個,我一定通通都吃完了!”

這羊奶山藥羹放了一會,正是溫熱好入口,不燙嘴的時候。

她舀了一勺吃下,蜂蜜放得不多,不會太甜膩,山藥羹帶着濃郁的奶香,十分可口。

郭珍珠看宜嫔吃得頭也不擡,低頭跟着嘗了一口,确實味道不錯。

以前她還以為藥膳就必須裏頭放藥材一起炖才行,如今才知道未必這樣。

不同的食材要是搭配得好,既溫和滋補,味道又不錯,這才是人吃的東西。

不然菜裏帶着藥味,哪怕再淡,郭珍珠感覺也要吃不下去的。

兩人用完羹湯,就見小木子匆匆過來禀報道:“主子,內務府派人在各宮和各司,把烏雅氏的族人都帶走去問話了。另外還帶着人補了缺,說是擔心各宮各司會缺人手。”

先把人手補上,言下之意,這帶走問話的人未必能回來。

這就有點吓人了,各宮各司都在嘀嘀咕咕,小木子自然也收到風聲,趕緊來跟自家娘娘禀報了。

宜嫔聽見後感慨道:“烏雅氏一族的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這下不管有沒參與此事,都暫時不能留在宮裏當差了。”

她心有戚戚然,倒是沒有剛才嘲笑德嫔的痛快。

要不是郭珍珠提醒,宜嫔真讓自家族人搶了那些好差事,指不定下一個就輪到郭絡羅氏了。

她倒是沒同情烏雅氏的人,就是覺得這次皇帝竟然沒有偏向德嫔,實在相當少見。

“看來皇上是真的生氣了,壓根不給德嫔一點臉面。”

等晚些時候,兩人得知皇帝不止把後宮叫烏雅氏的宮人和侍衛通通帶去慎刑司問話,還直接撸了德嫔阿瑪的官職,讓他停職查辦。

德嫔的阿瑪名字叫威武,如今卻是威武不起來了。

他要是對此事知情的,那就要跟着倒黴。

他如果不知情,也得落下一個監察不力的罪名,短時間內別想官複原職,晉升的事更是不可能了!

郭珍珠就明白,皇帝簡直是氣得不行,這都殺瘋了!

偏偏所有人都受罰了,唯獨德嫔毫發無傷,依舊回去永和宮過日子。

宜嫔只道皇帝依舊對德嫔偏心,郭珍珠卻覺得,能當皇帝的人,果然是一肚子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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