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4章
皇帝這樣懲罰了烏雅氏一族其他人, 唯獨沒有責罰德嫔。
單是對德嫔來說,就夠難受的。
當然她避免了懲罰,自然是好事, 卻心裏一直忐忑。
仿佛等着另外一只靴子掉下來, 誰知道皇帝這會兒心情好不罰德嫔,轉頭心情不好了,想起來才罰她呢?
光是這種等待的折磨,就夠德嫔受得了,估計得寝食難安了。
再就是滿宮裏不少人跟宜嫔是一個想法,覺得皇帝又偏心了。
皇帝偏心不止一次了,但是總在德嫔身上偏心,其他嫔妃心裏酸溜溜的, 德嫔在後宮的人緣恐怕又要創新低了。
想必其他嫔妃很樂意看德嫔倒黴的樣子, 指不定一個個上門去, 明面上借口是去探望安慰,畢竟德嫔的家族被罰了嘛。
至于私下的理由,她們當然是去看德嫔的笑話了!
這種時候不去, 更待何時啊!
德嫔吃癟的次數可不多, 錯過這次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就連宜嫔也有這個想法, 得知德嫔沒有被皇帝責罰後,滿臉寫着不高興, 拉着郭珍珠說道:“姐姐, 我們不如去永和宮看看,稍微關心一下德嫔吧。”
聽出“關心”兩個字陰陽怪氣的, 郭珍珠沒好氣點了點她的鼻尖道:“妹妹哪裏是去關心德嫔,是去湊熱鬧看她笑話的吧?”
宜嫔笑眯眯道:“還是姐姐懂我,誰讓皇上那麽偏心, 我這次得好好諷刺德嫔一下才行。讓她以前那麽嘚瑟,如今倒大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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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幸災樂禍,巴不得立刻去永和宮,當着德嫔的面上笑話這人,好出一口惡氣!
郭珍珠看了一眼宜嫔的肚子,無奈道:“這熱鬧不湊也罷,妹妹就不怕德嫔一個不高興就說肚子疼?”
跟德嫔交鋒幾次,這招數她都能猜得出來。
宜嫔冷哼道:“怕什麽,德嫔要喊肚子疼,我也跟着喊,都懷孕的人,誰怕誰啊!”
她拉着郭珍珠的胳膊晃了晃,眼睛眨巴着看過來:“姐姐,好姐姐,就陪我過去吧!”
郭珍珠是對宜嫔沒辦法,不過還是吩咐小明子先跑腿去永和宮附近看看,有沒人已經過去了。
宜嫔一聽,頓時兩眼一亮道:“姐姐要陪我去了,對吧?這是怕咱們第一個去,成出頭鳥了?”
這話讓郭珍珠點頭道:“槍打出頭鳥,咱們就沒必要第一個去。要是沒人,咱們就先等等,妹妹也不急着這一會兒。”
宜嫔點點頭,反正看熱鬧也不差等那麽一會兒了。
正好奶娘抱着四格格出來,宜嫔的注意力立刻在這個白胖的小格格身上了。
她接過奶娘懷裏的四格格,不太熟練地抱着。
四格格可能被抱得不舒服,哼哼唧唧,小腳丫也在宜嫔懷裏動來動去,讓宜嫔頓時緊張起來,渾身都僵住了。
“四格格怎麽一個勁掙紮着,難道不喜歡我抱着嗎?”
郭珍珠在旁邊好笑,伸手扶了扶四格格的小腳丫,奶娘也在旁邊幫忙輕輕矯正宜嫔抱着的姿勢。
宜嫔換了下姿勢,四格格感覺舒服多了,也就沒再亂動,乖巧得仿佛跟剛才不是同一個人。
宜嫔這才松口氣,戳了戳四格格的小臉頰道:“她這脾氣跟姐姐一樣的好,也不怕生,誰都能抱。我就沒見過四格格哭過,她沒在跟前的時候鬧過嗎?”
最後一句問的是奶娘,奶娘連忙搖頭道:“娘娘,四格格不愛哭,不舒服也就掙紮一下,哼唧兩聲來提醒,是奴婢見過最乖巧的孩子了。”
這雖說帶着點恭維,卻也是奶娘的實話。
能當奶娘的,家裏必然至少有過一個孩子,帶過有經驗的,才可能被挑中進宮。
這奶娘家裏已經有兩個孩子了,長得都壯實,養得不錯,這才會被選中進宮,如今來伺候四格格。
家裏兩個孩子一兒一女,卻都是皮猴,動不動就哭,小時候沒少折磨奶娘。
餓了要哭,想睡鬧覺要哭,偶爾沒抱着也要哭。
好在奶娘哄孩子也有一套,兩個孩子之後就知道怎麽把愛哭的孩子安撫住。
她還想着進宮要遇到皇上的孩子也愛哭,那自己也能哄得住。
哪裏想到,四格格長得好看,還不愛哭,從不鬧騰奶娘,簡直不要太好帶了。
宜嫔也是這麽覺得的,伸手捏了捏四格格白嫩嫩的小腳丫,癢癢的讓四格格不由晃了晃腳丫子。
她見了不由笑笑,撓了撓四格格的腳心。
四格格被騷擾得不耐煩,哼哼唧唧幾聲,腳丫子也躲着宜嫔的手。
可惜她太小了,動作也不夠快,總是被宜嫔抓住小腳丫,白嫩的小臉蛋都皺了起來。
見女兒被妹妹欺負,郭珍珠無奈道:“你啊,怎麽還欺負起四格格來了?”
宜嫔低頭親了四格格的小手一下,笑眯眯道:“那不是四格格長得好,脾氣也好,要是總哭的,我可不敢逗。”
四格格握緊小手,一副宜嫔再來就要給她一拳的樣子,逗得宜嫔哈哈笑了起來道:“不愧是咱們郭絡羅氏的女兒,看這以牙還牙的勁兒。以後誰欺負你了,四格格只管打回去。”
郭珍珠看着四格格白嫩軟和的小拳頭,感覺這種早教就不必了:“誰敢欺負咱們四格格啊,妹妹也太杞人憂天了。”
宜嫔想想也是,誰欺負四格格,她第一個不答應!
她摸着四格格的小衣服不由說道:“這衣服真不錯,是姐姐讓人做的嗎?”
郭珍珠點點頭,四格格剛出生的時候就用襁褓包着,換尿布什麽的都很方便。
但是等滿月了,還用襁褓包着,四格格的小手小腳丫想動就很難了,總是在裏面動來動去。
剛開始奶娘還以為四格格身子骨哪裏不舒服,孩子太小,不會說話,要麽哭要麽就亂動,于是趕緊抱過來找郭珍珠,想要請擅長兒科的太醫過來看看。
郭珍珠吓了一跳,摸着女兒身上沒發熱,臉色還好,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她後來見四格格只動來動去,顯然是襁褓太窄不舒服。
四格格是個好動的孩子,又不能張嘴說話來抗議,于是小手小腳只能動來動去。
索性郭珍珠請了針線房的繡娘,特地比劃着做一身小衣服給四格格。
用的是輕薄透氣的料子,上衣很長,能到膝蓋,底下穿着同樣料子的褲子。
這樣四格格的小手腳就能随便動,又不會涼着小肚子,換尿布也很方便,褲子濕了亦能随意換。
等天兒再熱一點,讓四格格只穿着紅肚兜和短褲,在屋裏玩,不必見人,就能松快涼爽多了。
宜嫔只覺得孩子穿得好看又舒服,感慨道:“姐姐真是巧思,回頭也叫繡娘給我孩子做幾身。”
郭珍珠笑着應下,正好小明子回來禀報道:“主子,有不少娘娘去永和宮那邊探望德嫔娘娘。”
宜嫔一聽就樂了:“姐姐,我就說想看熱鬧的人不會少。小明子你來說說,已經過去的都是誰啊?”
小明子連忙低頭答道:“回娘娘的話,奴才見惠嫔娘娘、榮嫔娘娘、僖嫔娘娘和端嫔娘娘都過去了。”
郭珍珠一聽,好家夥,宮裏七個嫔,除了草原來的宣嫔沒去,她們兩個正打算出發之外,全都要在永和宮碰頭了。
宜嫔更樂了:“姐姐,我看宣嫔沒去,是因為她只會蒙語,過去聽不懂也說不了,不然她肯定要去永和宮湊熱鬧的。”
“姐姐,那咱們也出發了?”
看她迫不及待的樣子,郭珍珠就知道攔不住了,好笑道:“等會妹妹悠着點,別真的把德嫔氣得厥過去。”
宜嫔挽着她的胳膊笑眯眯道:“姐姐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郭珍珠看着宜嫔的笑臉,心裏想着她要真把德嫔氣暈了也沒事,自個也裝暈不就行了?
回頭郭珍珠再請個禦醫去永和宮,那就好了。
她沒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等着德嫔暈了,給宜嫔兜住的辦法都想好了。
兩人溜溜達達去到永和宮,裏頭果然熱鬧得很。
除了幾個嫔位的娘娘之外,永和宮其他貴人和常在也出來拜見,又關心德嫔。
德嫔原本想裝病躲在正殿裏頭,可是其他嫔妃就更有理由來探病,其實是來看笑話。
她只好打扮停當去外頭招呼,臉上還要帶着笑,不能讓人看出自己的窘況來。
反正皇帝沒說責罰,那就是饒過自己了,德嫔只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就能把這些看笑話的嫔妃應付過去!
宜嫔剛進去,就笑着說道:“我就說今早怎麽有喜鵲叫,原來是因為永和宮這邊熱鬧着,我和姐姐倒是來晚了。”
她目光一轉就落在德嫔身上,依舊笑着道:“我來之前還擔心,如今見德嫔的臉色還不錯,也就放心了。”
郭珍珠差點沒笑出來,是個人不瞎的話,都能看出德嫔的臉色難看得很。
德嫔用厚重的脂粉遮掩了憔悴的臉色,估計一晚上沒睡,精神頭也不大好,還得打起精神來應付絡繹不絕的嫔妃。
郭珍珠心想,德嫔也怪慘的,不過她這人緣恐怕是宮裏最糟糕的一個了。
看她倒黴了,各宮的嫔妃都要親眼來瞧瞧。
只看笑話的還好,話語裏明面上是關心,暗地裏是諷刺嘲笑的就更多了。
德嫔捏着手裏的帕子,幾乎想扔到宜嫔那張笑臉上。
可惜這會兒她只能擠出一點笑容來道:“沒想到宜嫔還關心我,叫我真是受寵若驚。”
宜嫔拉着郭珍珠坐下,就有宮女送了茶水來,她推開道:“我這有喜了,怎麽能喝茶水,德嫔這邊的宮女怎麽連這個都沒注意到?”
德嫔瞪了那宮女一眼,後者瑟縮着腦袋,連連告罪後,就進去換了蜜水出來給宜嫔。
郭珍珠抿了一口茶,察覺居然是大紅袍。
顯然德嫔為了不輸面子,把手上最好的茶葉拿出來招呼其他嫔妃。
說是招呼,也算是炫耀了。
畢竟上等的大紅袍産量極少,大多都送進宮裏來,也幾乎在皇帝手上。
皇帝除了自個用之外,偶爾也會賞賜給後宮嫔妃和朝臣。
德嫔能拿得出來招呼人,證明她的庫房裏就有不少皇帝賞賜的大紅袍。
只要侍寝過的嫔妃,都在乾清宮用過大紅袍,自然一喝就知道。
郭珍珠能品出來,更別提嫔妃了。
德嫔這簡直是赤果果的炫耀,是拉仇恨不夠嗎?
還是她這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已經拉仇恨了,怎麽也得膈應別人才行?
郭珍珠對德嫔還挺佩服的,這心态是真的好。
她自己過得不痛快,也不能讓別人痛快了!
郭珍珠還以為會是進後宮最早,又曾得寵的惠嫔和榮嫔第一個開口,誰知道竟然是平日不怎麽愛說話的僖嫔。
僖嫔姓赫舍裏,滿族大姓,出身不錯。
她進宮也很早,卻沒有惠嫔和榮嫔那樣曾經得寵過,也不曾有孩子,這兩年十分低調安靜。
原身跟僖嫔沒怎麽來往過,對她的性子并不清楚。
只知道僖嫔是最早一批進宮的,前兩年被一并晉封為嫔位,然後依舊安安靜靜的,也不愛跟其他嫔妃走動。
她還長了一張娃娃臉,看着比實際年紀還要小得多。
所以郭珍珠沒想到第一個發難的,竟然會是僖嫔。
僖嫔直接把茶盞放在桌上,聲音不算小,見周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這才懶洋洋開口:“我身邊得用的大宮女被帶走問話,就想過來問一問,是不是德嫔你發現那教養姑姑犯錯後,在皇上面前大義滅親,把所有姓烏雅氏都拉下去,就為了保住自己?”
郭珍珠就坐在僖嫔旁邊,聽見這話忍不住詫異:哦豁,她這問得好直接!
宜嫔都驚訝地看着僖嫔,然後飛快看向德嫔。
德嫔也是面露驚色,估計沒料到僖嫔會問得這麽單刀直入。
所有人都盯着德嫔,等着她的回答,德嫔還不能不開口。
不然看僖嫔這上門來質問的架勢,沒問出什麽來,她今天可能就不會離開永和宮了!
德嫔心裏暗罵,僖嫔看烏雅氏倒黴了,自己孤立無援,就來找茬嗎?
她只好斟酌着回答道:“僖嫔哪裏聽來的胡話,要如何處置是皇上做主的事。皇上也只派人帶走那宮女去問話,沒事的就會放回來了。”
僖嫔壓根不相信德嫔這含糊其辭的鬼話,冷笑道:“放回來?要沒放的話,我是不是就能找你要了?我這用了好幾年的大宮女,最是知情知趣,安分守己。如今人被帶走了,我哪裏都不自在。”
“而且德嫔你完全是避重就輕,也沒回答我剛才的話,是你跟皇上告發了自己的族人嗎?”
德嫔當然矢口否認:“怎麽可能,我也是後來才得知此事,匆匆去乾清宮拜見皇上來請罪。畢竟沒能早早發現族人犯錯,我也算是失察之罪。”
“至于告發的人,我哪裏知道是誰?”
她說是不知道,眼神卻似有若無看向僖嫔身邊的郭珍珠。
郭珍珠剛皺眉,旁邊的宜嫔就已經炸毛了:“德嫔你盯着咱們做什麽?還不是姐姐讓內務府送幾個新宮女,來的太監帶的都是不懂規矩的,一問只說德嫔是他的靠山。”
“怎麽,這狗奴才有了德嫔當靠山,還想欺負我姐姐。姐姐一句不好的話都沒說過,還覺得是誤會,只認為是那太監胡謅的話。如今倒好,你倒是有臉把髒水潑過來。”
德嫔皺了皺眉頭道:“宜嫔誤會了,我沒說是順嫔告發的,你也不必如此激動。這事是皇上後來查出來的,我只知道一點,再多的你們只能問皇上了。”
皇帝日理萬機,最近都沒時間進後宮,她們哪裏能問了?
郭珍珠看宜嫔氣得臉紅,就要沖過去給德嫔兩拳的樣子,趕緊拉着她的手輕拍了兩下。
宜嫔深吸了兩口氣,總算是坐回去了。
卻見郭珍珠忽然拿出手帕,低着頭沾了沾眼角,聲音低了下去道:“沒想竟然叫德嫔誤會了,我只不過想挑幾個得用的新宮女而已,哪裏料到會牽扯出此事來?我又不能未蔔先知,早就清楚這嬷嬷不好好教導新宮女,竟然還從新宮女手裏大肆斂財?”
“不過我都如此驚訝了,德嫔想必知道後只會更震驚。族人打着德嫔的名聲大肆斂財,德嫔想來也是十分傷心。”
這不就傷心得眼神都不好了,胡亂冤枉人了嗎?
宜嫔見郭珍珠受委屈了,整個人又要炸了。
郭珍珠卻用帕子擋着德嫔那邊的半邊臉,偷偷對着宜嫔眨巴了一下眼睛。
見狀,宜嫔愣了一下,頓時明白自家姐姐這是在裝哭呢!
德嫔那麽會裝,郭珍珠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未免露餡,宜嫔繼續維持着憤怒的表情瞪着德嫔。
德嫔也沒想到,只一個眼神暗示了一下,就把郭珍珠給弄哭了,一時尴尬不已。
僖嫔卻誤會了,蹙着眉道:“德嫔好好說話不就行了,擠眉弄眼做什麽,你烏雅氏的事跟順嫔又有什麽關系?那嬷嬷斂的財都送順嫔了嗎,不還是孝敬你了?”
她就不信了,烏雅氏那些人斂財後,沒好好打點德嫔,錢肯定送了不少過來。
這錢怎麽來的,德嫔真的不知道嗎?
還是德嫔故意不問來處,要是見不得光的,東窗事發的時候,她也能說自己不知情,徹底撇清關系。
要說那嬷嬷一點好處都沒分給德嫔,那誰都不會相信。
德嫔聽見這話,心裏都要郁悶死了,那嬷嬷還真沒給她送過好處!
其實也怪她,當初這嬷嬷确實來永和宮想拜見德嫔。
但是德嫔想着來的是個教養新宮女的姑姑,地位不高,還是旁支,關系離得遠,又沒什麽用處,于是壓根就不想見,索性就拒絕了。
那嬷嬷後面就沒再來過,直到出了這事,德嫔才想起這麽個人來。
當初這嬷嬷指不定想跟德嫔透露一下她想做的事,德嫔知道後必然會阻止,就不會鬧到如今這田地了!
德嫔懊惱歸懊惱,在人前是一點都不能表現出來,她還要面子呢!
“說什麽孝敬,這是子虛烏有之事,我連那嬷嬷都沒見過,壓根就不認識。哪怕是同族,宮裏那麽多人,我哪能一個個都見了?”
僖嫔一聽就嗤笑道:“确實,這話我信,畢竟我那大宮女跟着來見過德嫔兩回,德嫔看着就從來不知道她也是烏雅氏的人。”
德嫔還以為僖嫔終于相信自己是無辜,正松一口氣,又聽僖嫔開口。
“德嫔看不上其他沒什麽作為的烏雅氏族人,想必是真沒見過這個不起眼的教養姑姑。畢竟誰會想到,烏雅氏的人會那麽缺錢,把斂財的主意放在新宮女身上呢!”
郭珍珠感慨僖嫔這真是不開口則以,一開口每個字都跟刀子一樣紮心。
德嫔被刀子紮得一口老血,估計都得咽下去。
光是想想,郭珍珠感覺德嫔還有點慘。
誰能想到,有一天沉默的僖嫔也能化身戰鬥佛,刀刀致命?
這完全沒有宜嫔的用武之地,她有點遺憾之餘,看向僖嫔的眼神不由亮晶晶的:僖嫔這戰鬥力,她好喜歡,值得學習!
郭珍珠從宜嫔眼神裏看出這句話,差點扶額:妹妹,你這戰鬥力已經夠強了,就不要再學習了吧!
德嫔确實快被僖嫔怼得要吐血了,手默默放在小腹上,要不就還是疼遁吧!
宜嫔一眼就看出德嫔的心思,立刻哼笑道:“來人,快去太醫院請禦醫,德嫔看着要肚子疼了。”
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德嫔,還有她放在小腹上的手。
德嫔能怎麽辦,她要這時候喊肚子疼,那不就被宜嫔說中了嗎?
僖嫔似乎見好就收,沒有繼續步步緊逼,德嫔悄悄松了一口氣。
德嫔聽說過那位太子的生母,赫舍裏皇後性子溫婉,脾氣還極好。
怎麽赫舍裏氏還出了僖嫔這麽個牙尖嘴利,說話跟吐刀子一樣女子?
她一擡眼,突然對上僖嫔的目光。
僖嫔眯起眼忽然問道:“德嫔你這是在心裏偷偷罵我了?”
“沒有的事,”德嫔立刻回答,一時又反應過來,她回答得太快了!
聽見這話,僖嫔冷笑一聲,指着茶盞道:“德嫔做了那麽多年的奉茶宮女,泡茶的手藝是皇上都誇贊過的,卻不怎麽會教導底下人。這泡的什麽,上等的大紅袍都糟蹋了!”
“大紅袍得沸水來泡,如今這水溫必然低了,這茶香幾乎都沒了。”
說完,她就起身道:“也可能德嫔覺得咱們這些人素來牛飲,壓根不會品茶,對宮女泡茶功夫并不在意。既是如此待客之道,我就不久留了。”
僖嫔直接就走了,走得是幹淨利落。
走之前她還不忘怼了德嫔幾句,還是德嫔炫耀一樣拿出來的大紅袍,把泡茶功夫貶得一文不值。
郭珍珠都想給僖嫔鼓掌了,長着一張娃娃臉的人居然是戰鬥力最強的嗎?
僖嫔壓根不提這大紅袍是皇帝送的,只挑剔德嫔這宮女的泡茶功夫不好,順道還提起德嫔曾經做過奉茶宮女的事。
這簡直是連環踩,德嫔當宮女的事壓根不樂意別人提起。
如今僖嫔直接就拿出來,還是因為這皇帝賞賜的大紅袍,偏偏她說得還句句都在理。
茶确實沒泡好,毀了這上等的好茶,德嫔還回怼不了。
她明明想拿出來充面子,炫耀一番,如今反過來被僖嫔借此嘲笑諷刺,德嫔險些氣得要真吐血了。
看德嫔臉色都白了,郭珍珠也對宜嫔眨眨眼,宜嫔立刻會意道:“姐姐,既然這茶不好喝,那咱們也回去吧。”
說完,宜嫔拉着郭珍珠就走了。
郭珍珠還一直用帕子遮住半邊臉,似乎還在哭的樣子。
其他嫔妃看着德嫔的眼神就更微妙了:看看依附德嫔的太監欺負了順嫔,順嫔還好心幫德嫔辯解,如今被誤會了,還來永和宮關心德嫔一下,居然沒能得一杯好茶喝!
德嫔郁悶得臉色更白了,其他人見了,擔心德嫔真的暈倒,回頭還賴在她們身上,紛紛找借口離開了。
反正熱鬧和笑話都看夠了,她們也能回去關起門來痛快笑了!
不在德嫔面前笑出聲來,已經夠給她面子了!
惠嫔和榮嫔一起離開永和宮,走得遠了,惠嫔才開口道:“要去我那邊坐坐嗎?”
兩人前後腳一起進宮,惠嫔先得寵了一段時日,很快榮嫔就更得寵,還生下了五子一女。
當時皇帝十個兒子,其中五個就是榮嫔生下的。
可惜幾個孩子陸續夭折,最後只有女兒和最小的兒子活下來了。
惠嫔生下的皇長子也夭折了,大阿哥還是送出宮去寄養,立住後才回到宮裏來。
後來更年輕的嫔妃進宮來,漸漸的兩人都失寵了。
年輕時候她們看不慣對方,卯着勁兒争寵。
如今兩人因為都有孩子夭折了,年長後她們的關系反而親近了不少。
榮嫔笑笑道:“好啊,你得拿出好茶來招呼我。”
說完,她頓了頓又道:“還得找個會泡茶的宮女,不然茶不好喝,我可不依了。”
這話叫惠嫔笑了起來:“我可不是德嫔,拿出上等的好茶來了,還不尋個厲害的宮女泡茶,沒得都糟蹋了。”
她想着那被糟蹋的大紅袍,不免有點心疼。
榮嫔擺擺手道:“德嫔都沒心疼,你這是替她心疼個什麽勁兒?不過德嫔這會兒,指不定是真心疼了。”
估計那宮女是新來的,沒來得及泡幾次茶,更沒泡過上等的大紅袍,對這茶要怎麽泡是一知半解。
德嫔也沒嘗過,自然不知道這宮女糟蹋了好茶。
如今被僖嫔當衆指出來,順帶還提及以前當奉茶宮女的事,德嫔只覺得臉都被隔空抽爛了!
榮嫔忍不住感慨道:“僖嫔當初進宮的時候就是這脾性,後來收斂多了,這兩年更是安靜了許多,沒想到人壓根就沒變過。”
僖嫔是安靜了,卻不等于性子變了。
惠嫔好笑道:“德嫔進宮晚,僖嫔這些年尤為安靜。加上德嫔沒惹僖嫔,僖嫔也懶得搭理她。這次是得用的宮女因為那嬷嬷的事給帶走了,用慣的人不在,僖嫔用別人不習慣,這才大發雷霆了。”
僖嫔沒什麽野心,只要日子過得舒服就好。
但是如今大宮女被帶走,僖嫔這日子就過着不得勁。
她不痛快,自然也要讓德嫔更不痛快才行!
率先離開的郭珍珠遠遠看見僖嫔的背影,也小聲跟宜嫔說道:“按理說僖嫔身邊伺候的,該是一等大宮女了,哪怕姓烏雅氏,也不該被随意帶走才是。”
尤其看着這一等大宮女還是僖嫔的心腹,不說內務府,皇帝也不至于覺得僖嫔身邊的宮女會摻和那教養姑姑做的事。
把這宮女帶走,這也太不給僖嫔面子了!
宜嫔湊過來,小聲說道:“姐姐,這事我倒是知道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