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8章
僖嫔笑了一會, 又感慨道:“可惜了,這事不能告訴德嫔,不然當面跟她說, 皇上要把她阿瑪的職務送給你阿瑪, 但是你拒絕了。”
“光是想想就十分解氣,還能欣賞德嫔生氣的表情。只是德嫔這小心眼,真讓她知道了,怕是會來找你的麻煩。”
“雖說她也鬧不出什麽風浪來,但是一直跟蜜蜂一樣嗡嗡嗡也挺鬧心的,還是別叫德嫔知道為好。”
不過想想德嫔膽戰心驚想找皇帝緩和關系,就為了讓她阿瑪恢複原職。誰能想到,皇帝早就物色了新的人選, 還是郭珍珠的阿瑪三官保。
德嫔拼命想争取回來的東西, 郭珍珠卻拒絕了。
光是郭珍珠這份穩重和定力, 僖嫔還是打心底佩服的。
畢竟進宮的嫔妃,在宮裏不受寵就算了,受寵的話, 生活的變化簡直是翻天覆地的。
不止是吃穿用度都更好了, 身邊人也會伺候得更精心, 态度更恭敬。
其他人也是拼命巴結讨好,在這種氛圍裏很容易就變得飄飄然, 無法穩住本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郭珍珠似乎從來沒有這個問題, 以前是什麽樣,她如今還是什麽樣子。
尤其她還有一顆純粹的心, 進宮後哪怕嫔妃之間沒鬧個你死我活,但是遇上事了,卻未必會出手幫忙, 免得給自己沾上麻煩。
哪怕跟郭珍珠和宜嫔這樣是感情深厚的親姐妹,進宮後彼此的關系也可能發生變化。
尤其一個受寵,一個不受寵,這心态上也漸漸會變了。
可能是羨慕,也可能慢慢變成嫉妒,最後這種落差會特別折磨人。
Advertisement
然而在郭珍珠身上,壓根看不見這些。
她之前住在翊坤宮,跟宜嫔在一起,就像是宜嫔的影子一樣,壓根不出頭,也不張揚。
後來郭珍珠突然被晉封為順嫔,搬到永壽宮來,跟宜嫔的關系依舊很好,兩人經常走動。
甚至于對僖嫔這樣沒說過幾回話,不怎麽熟悉的人,在她猶豫着過來看看郭珍珠,郭珍珠就承了這份情,願意出主意幫僖嫔,把茹茵從慎刑司救出來。
光憑這一點,僖嫔就認了郭珍珠這個朋友。
畢竟幫她這個忙,郭珍珠是冒了很大的風險,卻依舊願意伸出援手。
于是僖嫔說道:“以後德嫔要是再來找你麻煩,你只管來找我。我別的可能不行,但是罵人的功夫是一流的,能把德嫔罵得幾天擡不起頭來,自然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
要是德嫔不接受教訓,對郭珍珠還不死心,那僖嫔見德嫔一次就罵一次!
郭珍珠聽後,也知道僖嫔這是維護她,擔心德嫔總來找茬,于是笑笑道:“德嫔最近惦記着她阿瑪的官職,哪有心思來找我?再說了,咱們也別跟她一個孕婦計較,免得德嫔總是肚子疼就不好了。”
僖嫔聽着又笑了起來:“你說得對,德嫔總嚷嚷着肚子疼,假的都要變成真的了。”
聞言,郭珍珠贊同地點頭。
德嫔用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跟狼來了一樣。
她要真肚子疼得特別厲害的時候,周圍人反而早就習慣了德嫔的把戲,沒能及時給德嫔請禦醫,這很容易出事的。
可惜德嫔始終沒注意到這個危險,身邊伺候的人可能察覺到了,卻也不敢開口提醒。
畢竟德嫔這人,只喜歡聽自己想聽的話,別人勸說的話是聽不進去的,反而會羞惱成怒。
看看鄧嬷嬷就知道了,苦口婆心勸說,最後卻被趕出宮,落了個不怎麽好的下場。
周圍人見了鄧嬷嬷偶讀下場,一個個自然不會開這個口,免得被德嫔厭棄,再趕出宮去就慘了。
郭珍珠倒是好奇另外的事來:“那天聽說你沖去乾清宮跪着求見皇上,我吓了一大跳,生怕你惹怒了皇上,反倒不美了。”
僖嫔聽後,知道她擔心,擺擺手道:“我雖然平日看着魯莽,還沒有莽到這個地步,不管不顧就沖過去求見皇上了。我是打聽了兩天,得知前線似乎有了轉機,皇上心情正好,于是我才麻溜去求見。”
她不趕緊去,皇帝又不高興了怎麽辦?
趁着皇帝心情好,僖嫔才連忙過去求見,為茹茵求情的。
郭珍珠想到那天去乾清宮見皇帝的時候,就有八百裏軍報送來,看來送的是好消息,難怪皇帝心情那麽好,直接就給她送來一箱子的雲蝶錦。
她就說皇帝怎麽莫名其妙給自己送東西,原來是這樣。
郭珍珠把事情一說,僖嫔點頭道:“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我費了老大勁,也只知道一點點。”
她确實散了一大筆錢財,打點了不少人,才得到那麽一點點消息,還含糊得很。
畢竟後宮不能打聽和幹涉政事,對方也不敢亂來,僖嫔只能得到只字片語,不過也足夠用了。
雲省一直久攻不下,這地形易守難攻,換了幾個将領後,戰事依舊膠着。
這每天僵持着都在燒錢,皇帝自然一天比一天不高興,連帶着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
好在最近有了轉機,叛軍當中居然出了叛徒,跑出來投降,告知了一條進城的密道。
剛開始将領還以為有詐,回頭才發現這人背叛,是因為叛軍頭領不放心下屬,要他們把家人送上當人質。
誰知道這人得知自己年邁的雙親被帶走後,沒多久生病了,頭領卻吝啬給人看病送藥,父母因此死了,他才偷偷叛逃出來。
派人跟着走了一趟密道,确實是真的,免得節外生枝,他們連夜帶兵從密道偷襲,大獲全勝。
于是前線連夜送好消息進京,皇帝連着兩天上早朝的時候嘴角都帶着微笑,足見他的心情有多好了。
打聽消息需要時間,僖嫔擔心情況有變,前線要又哪裏卡住了,叫皇帝不高興就麻煩了,所以才會确認消息後,她就立刻動身去乾清宮求見皇帝。
“不管如何,我和茹茵的運氣都不錯,正碰上前線打了勝仗,皇上的心情不錯,也願意放茹茵一點生路。”
“說起來,烏雅氏一族這事也已經有了決斷。”
郭珍珠聽得大為詫異:“這麽快?前後也沒多久的功夫,這就審完了?”
僖嫔點點頭,表情卻帶着嚴肅道:“審完了,那些人該說的都說完了,自然也就沒用了。除了茹茵,她們一個都沒能離開慎刑司。”
這話讓郭珍珠後背的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竟然一個都沒出來?
證明烏雅氏一族在宮裏,每個人都沾手了,又或是全都知情不報?
僖嫔在宮裏呆的時間要長,人脈也比郭珍珠要廣一點,消息自然更靈通:“烏雅氏一族是大傷元氣,聽聞幾年內都不讓他們在宮裏走動伺候。”
郭珍珠一聽,不能在宮裏走動伺候,那是不能在外頭被人看見了。
那麽作為內務府包衣一族,他們能去的地方就少多了,還都是比較苦的地方。
在宮裏主子跟前伺候是最體面,得到的賞賜也多,人脈方面自然不用說。
換做這些不能在人前的工作,那麽烏雅氏一族就得徹底沒落下去了。
既沒了人脈,也沒有銀錢,還得做最累最苦的活計。
比如浣衣局,比如半夜刷馬桶倒夜香。
要是女紅做得好,還可能去針線房當個最低等的繡娘,做着邊邊角角的刺繡,活最為繁重,卻不能出現在主子面前,更不可能露臉,也就無法得到賞賜了。
做的時間長了,眼睛就廢得更快,沒幾年只怕要成了半個瞎子,那可能就會發落去更苦的地方去了。
烏雅氏一族前頭進宮來的人造的孽,後頭的人卻要被迫跟着一起承受,也是怪慘的。
不過郭珍珠對他們沒太大的同情,想想烏雅氏那教養姑姑的膽子那麽大,四處斂財,族人都是幫兇,就足見他們上梁不正下梁歪。
看德嫔也能明白,他們一族的風氣就是這樣。
這次沒被發現,以後只會膽子更大更貪心,做出更過分的事來。
後邊的人未必就都清白,只是可能暫時沒有機會動手而已。
他們的芯子都壞透了,還是別在主子跟前伺候,沒得禍害人。
小明子這會兒在門口探頭,似乎有事要禀報,礙于僖嫔在,他就不好開口。
僖嫔明白小明子的顧慮,笑笑道:“我出來也久了,每次我都來永壽宮打擾你,感覺怪不好意思的。明兒你來長春宮,我也好好招呼你一番。”
郭珍珠倒是覺得小明子能打聽的不會是什麽大事,不過僖嫔如此熱情邀請,她還是笑着答應下來。
等僖嫔離開,她就示意小明子進來說就是了。
小明子這才小心翼翼禀報道:“主子,奴才剛得到消息,佐領大人被皇上單獨召見。”
這事倒是讓郭珍珠驚訝,三官保被皇帝單獨召過去了?
皇帝不會告訴三官保,他原本想提拔三官保當參領,但是被郭珍珠直接拒絕了吧?
郭珍珠嘴角一抽,皇帝你這也太雞賊了,試探她的态度不夠,還要試探三官保的态度嗎?
三官保冷不丁被皇帝召進宮,到了乾清宮門口的時候滿心忐忑,腦子裏一個勁回想最近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但是不管他怎麽想都想不出來,面上就更緊張了。
李德全進去通傳之前,還對三官保笑了笑安撫道:“大人放輕松點。”
三官保道謝一聲,卻是一點都放松不了。
等他進去行禮的時候,跪下太用力,撲通一聲,膝蓋疼得差點嗷一聲叫出來。
好在三官保憋住了,沒在皇帝面前失禮。
皇帝見了不由好笑,示意李德全去扶三官保起來。
三官保連連道謝,說真的,沒李德全扶一下,他自個是真的有點起不來了。
他落座的時候只小心坐了一半,低着頭恭敬問道:“不知道皇上叫奴才過來,是有什麽吩咐嗎?”
三官保不是朝廷命官,只是個管着旗人的小小佐領,不能自稱微臣。
皇帝叫他過來也是臨時起意,源于郭珍珠之前拒絕提拔三官保當參領的話。
三官保和上峰同乘一輛馬車不符合規矩,但是三官保本人似乎并不清楚。
于是皇帝就讓人把堆着的那些禦史的折子送過來,畢竟最近戰事更緊急一些,他就沒急着看這些彈劾的折子。
他随意翻了翻,還真的發現有禦史彈劾三官保和上峰同坐一輛馬車不合規矩的事,頓時樂了。
這上峰跟三官保無仇無怨的,沒必要給他挖坑。
估計上峰就是随口客氣一下,讓三官保上馬車來,三官保當真了,還真的不客氣上去了。
上峰能怎麽辦,人都上來了,只好兩人同坐一輛馬車出行,這倒是一件小事。
興許恰好被禦史看見,禦史什麽芝麻綠豆的事都會來彈劾。
當然這也是禦史的工作,他們彈劾歸彈劾,但是要真的什麽都不做,那也不行。
回頭沒彈劾的人後邊忽然出了什麽事,皇帝一看,禦史竟然沒有發現這樣的毒瘤,該當何罪!
所以禦史就卯着勁彈劾,反正什麽小事都寫寫,借此告訴皇帝,他們是有在幹活的!
皇帝翻了翻,又看到幾個禦史彈劾這件事,字裏行間卻比之前要嚴厲得多,顯得事情相當嚴重了。
他看了眼折子上的日期,一開始看的那本要更早一點,估計是第一個發現的禦史。
後邊彈劾的卻是這兩天,特別集中。
皇帝把折子都翻了一遍,發現這兩天足足五六個禦史一起彈劾三官保。
除了跟上峰同坐一輛馬車之外,還有對上峰不夠恭敬,辦差随意散漫,還會把大部分的事務都甩給副手,三官保自己做得就少了。
一連串的彈劾讓皇帝略微吃驚,尤其一本比一本言辭犀利,嚴重得好像三官保做了什麽十惡不赦之事,就該嚴懲罷官才行。
皇帝越看越是面色凝重,旁邊幫忙收拾折子的李德全見了,忍不住動作都輕了幾分。
下一刻,皇帝就讓人召了三官保過來,李德全就知道,這些彈劾折子都跟三官保有關系。
如今人來了,面露局促和緊張,卻沒有心虛。
皇帝打量了一下就說道:“朕收到好幾本彈劾,說你對上峰不敬,辦差也不夠盡心,都交給底下人去做了,可有此事?”
三官保一聽,連忙答道:“皇上,奴才對上峰禮數周全。至于差事,有些奴才自個辦了,有些就分給下屬去辦,并沒有全甩給底下人了。”
他面露疑惑,不知道誰會來彈劾自己一個小小的佐領。
說真的,佐領原本就沒多少差事,有些瑣碎的分給底下人去做,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皇帝又說道:“聽聞你辦差散漫拖拉,很多差事延誤了,确有其事?”
三官保趕緊答道:“皇上,這話實在叫奴才冤枉。奴才最近的差事是核對旗人參戰傷亡的數目,發放補貼和辦白事等等的瑣事。因着同時好幾個人,奴才核對後就讓底下人分別去送米糧和補貼的銀兩。”
最近因為前線戰事的緣故,各旗也會有人當兵參戰。
參戰就可能有傷亡,對八旗子弟,皇帝會讓各旗核對後發放撫恤金作為補貼。
如此一來,八旗子弟家裏不怎麽給力,比較困苦的,也願意去參戰搏一搏。
成了就能有軍功,接着可能平步青雲。
哪怕失敗了,傷了殘了死了,家裏人也有個着落,不至于有後顧之憂。
三官保當然擔心有人冒認,又或者因為同名的緣故弄錯人,所以是親自核對的。
剩下這些送撫恤金和幫着各家籌辦白事,那就不用他親自來了。
畢竟三官保又不能把自己劈開幾瓣,底下人這時候就派上用場,幫着各家辦得妥妥帖帖的。
這些底下人都做得多了,也有個固定的章程,一般不會出問題。
三官保就不明白,難不成他這個佐領什麽事都沒有親力親為,才被彈劾了?
要他什麽都做了,那底下人來做什麽,光看着不幹活嗎?
而且佐領這個品級不高,辦的事卻很瑣碎。
除了戰事要核對這些傷亡的旗人,送補貼和辦白事之外,他們還需要核對旗人的戶籍。
每家每戶每年成婚多少,添丁又多少,病亡的多少都要記錄在冊。
畢竟旗人的福利是按照人頭算的,不管是饷銀、奉米還是土地,都是按照人頭來分。
所以每年都要核對人數,便于第二年發放這些福利。
核對費時費力,每家每戶都要去,花費時間長很正常,怎麽能叫拖拉呢?
三官保可能太困惑,臉上都帶了點出來。
皇帝聽他老老實實回答,還一臉茫然的樣子不由笑笑道:“沒有就好,要是朕派人查出來你偷懶還懈怠,到時候就要罰你了。”
聞言,三官保連連點頭道:“是,奴才一定仔細辦差,絕不敢躲懶怠慢。”
看皇帝的樣子只是随口問問,三官保這才稍微放松了一點,又聽皇帝說道:“原本朕想着你這些時日辦差還算妥當,正好參領的位子空出來了。”
三官保聽得心下一緊,自然明白皇帝未盡之意。
這空出的位置,自然是德嫔阿瑪被撤職後空置的位子,不少人都盯着這個位子呢!
沒料到皇帝竟然想到自己,三官保立刻感動了起來,正要謝恩,猛地皇帝卻道:“朕跟順嫔提了提,她卻覺得你并不勝任。”
三官保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卻不敢在皇帝面前咳嗽,憋得滿臉通紅。
他很想問自家女兒,自己究竟哪裏不能勝任參領了?
可惜郭珍珠在後宮,自己這個當阿瑪的都不能随意見面,只能壓下一肚子疑惑。
畢竟女兒對皇帝說了不合适,三官保想着可能有什麽不合适的地方。
郭珍珠肯定不會害他,于是三官保就順勢說道:“既是順嫔娘娘說的,奴才讀書少也不懂,娘娘卻最穩重聰慧不過了。娘娘說不合适,那奴才就是不合适。”
“有句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想來也是如此。”
反正女兒說的,就是對的!
皇帝聽着還挺稀奇的,三官保這樣子明顯是十分遺憾,卻一點都不怨郭珍珠拒絕,反倒一臉贊同的樣子,真是有趣!
他想到禦史那些彈劾的折子,嘴角微彎的弧度又壓了下去。
擺明是有人猜出皇帝打算讓三官保補上參領的位子,于是先行一步,讓好幾個禦史一起彈劾三官保,叫皇帝對三官保的印象變差,接而改變主意。
皇帝猜測這人跟三官保應該不大熟悉,翻來覆去那些彈劾的話,換做其他人也是可以用。
對方還可能這幾天一直盯着三官保,不然馬車的事都有一陣子了,怎麽這兩天忽然翻出來反複彈劾?
如今皇帝索性把三官保叫進宮裏來單獨見面,身邊只有李德全伺候,對方必然打聽不到消息,不清楚皇帝究竟叫三官保去做什麽。
是讓三官保頂了參領的位子,又或是其他?
皇帝看向三官保,忽然說道:“參領的事你心裏有數就好,朕想着你家裏或許缺了馬車,這才要找上峰一起同乘,那就送你一輛新的好了。”
三官保一愣,連忙起身謝恩。
皇帝這意思是,參領的位子不能給他了,但是送一輛新馬車還是可以的。
心裏有數就好,他就不要對外提及了。
雖然不能做參領有點可惜,但是能得皇帝賞的一輛新馬車,還是讓三官保走的時候臉上滿滿的高興。
三官保一走,皇帝就吩咐李德全道:“派人送馬車的時候盯着周圍,看看誰一直跟着三官保不放。”
李德全會意,這是送馬車還另外送車夫了,車夫會幫忙看着,三官保最近究竟得罪什麽人,又是誰在附近盯梢。
把人揪住,就能順藤摸瓜找到身後之人了。
他心想三官保還真是傻人有傻福,有皇帝出手,背後對三官保下手的人很快就要無所遁形。
偏偏三官保這傻樂的樣子,估計從頭到尾就沒發現有人對他挖坑下手了。
難怪郭珍珠說三官保不能勝任參領的位子,在李德全看來,這還真是大實話了,畢竟三官保看着這有點傻乎乎的!
得知三官保被皇帝召見,郭珍珠就去翊坤宮跟宜嫔說了,滿臉擔心道:“也不知道阿瑪見着皇上會說什麽,別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宜嫔比她就要樂觀得多了:“姐姐放心,阿瑪當佐領也有兩年了,在皇上面前該說什麽話,他還是有分寸的。”
宜嫔這過于樂觀的話,讓郭珍珠就更擔心了。
小木子倒是個打探的好手,下午的時候就回來禀報道:“主子,皇上賞了佐領大人一輛新馬車,連帶還送了一匹渾身雪白的駿馬。知道大人不會趕車,宮門的侍衛幫忙找了個熟悉的馬夫,大人坐着新馬車回家去的。”
聽見這話,宜嫔就笑了起來:“姐姐,我就說吧,阿瑪沒什麽事的,皇上這不還賞了他一輛新馬車?看來上回阿瑪跟上峰同坐一輛馬車的事叫皇上知道了,覺得他這是缺馬車了。”
郭珍珠聽後,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來。
三官保這哪裏缺的馬車,缺的明明是心眼!
換個人被皇帝賞了馬車,仿佛是諷刺他家窮沒馬車,還要蹭上峰的,不合規矩上去同乘。
如今好了,送來一輛新馬車,三官保以後就不要跟上峰搶馬車坐了,坐自家的就好!
一般人聽了都要吓死了,趕緊跟皇帝告罪,不敢受了這新馬車,回頭就跟上峰請罪,再也不敢跟上峰同坐——這才是正确的打開方式!
看三官保的樣子,估計皇帝賞了馬車,他就歡歡喜喜收了,還覺得皇帝體恤自己,送了自己好東西!
郭珍珠忍不住扶額,她要是皇帝,當面諷刺三官保,估計三官保都沒聽懂!
這就跟皇帝打了一拳,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樣,只怕要哭笑不得。
算了,看皇帝真給三官保送了一輛新馬車,還體貼附送了一匹駿馬,連馬夫都準備好了,顯然是真的沒跟他計較的樣子。
如此一來,郭珍珠也能稍微放心了。
玲珑這時候送來另外一個消息道:“主子,德嫔娘娘打算讓人把行宮上的鄧嬷嬷請回來。”
這消息讓郭珍珠和宜嫔都驚訝了,宜嫔啧啧兩聲道:“當初是德嫔把鄧嬷嬷趕走的,如今看着華嬷嬷被帶走不中用,內務府也選不出新嬷嬷來了嗎?怎麽又眼巴巴将人請回來,以為鄧嬷嬷會感激她?”
人是德嫔趕走的,如今又把人叫回來,簡直是揮之即走召之即來,叫宜嫔都看不過去。
郭珍珠看向身邊的林嬷嬷,問了一句道:“嬷嬷覺得,鄧嬷嬷會回宮嗎?”
林嬷嬷聽後,卻肯定地點頭道:“主子,鄧嬷嬷一定會答應回來的。”
宜嫔就不明白了,疑惑道:“林嬷嬷,鄧嬷嬷被德嫔趕走,如今怎麽還答應回來了?德嫔會趕走她一次,就可能趕走第二次。再說了,德嫔這反複無常的,鄧嬷嬷就不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嗎?為何要聽德嫔的,還回宮來伺候她?”
郭珍珠搖搖頭道:“妹妹有所不知,行宮的日子不好過,鄧嬷嬷自然想回宮來。而且德嫔會特地叫她回去,就真的沒其他人能選了,自然不會輕易再把鄧嬷嬷趕走。”
林嬷嬷點頭附和道:“正是如此,被趕出宮去的宮人到行宮上也只能做最累的活計。鄧嬷嬷能回宮當德嫔娘娘身邊的嬷嬷,身份自然大為不同,日子就要好過了。”
郭珍珠感嘆道:“跟德嫔對着幹,鄧嬷嬷的日子只會更難過,沒必要在這上面意氣用事。就是鄧嬷嬷回來後,想必跟以前要有所不同了。”
這叫宜嫔一臉茫然道:“姐姐,這是什麽意思,鄧嬷嬷出去過了一段日子再回來,人就變了?”
郭珍珠點點頭道:“人心又不是石頭做的,當初鄧嬷嬷一腔好心都沒能讓德嫔的心暖和起來,那顆心只怕早就冷下去了。鄧嬷嬷去行宮吃了大苦頭,她回來後就不會跟以前那樣為德嫔積極籌謀,只會變得更加循規蹈矩。”
宜嫔聽了,笑着道:“這不是好事嗎?德嫔之前就是嫌棄鄧嬷嬷太啰嗦,什麽都要管着她。如今好了,人重新回來了,該做的會做,其他按照規矩來辦事,就不會再約束德嫔了,德嫔不該高興嗎?”
郭珍珠聽後只笑了笑,德嫔會不會高興,那可不一定了。
擁有的時候不會珍惜還嫌棄,等發現徹底失去的時候,恐怕又開始想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