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 29 章
第29章
後宮得知德嫔把趕走的嬷嬷又叫回宮裏來, 有吃驚的,有不屑的,也有等着看好戲的。
德嫔其實也是無可奈何, 華嬷嬷不能用了, 佟貴妃就派人來問。
雖然問的婉轉,但是意思很明顯:要麽德嫔自己選,要麽佟貴妃就幫着選了。
之前德嫔跟皇帝說要自己選,卻挑了好久,沒能挑出合适的來。
內務府因為烏雅氏一族的關系被上下清洗了一遍,有點關聯的人都被拉去審問了。
剩下的要麽平日獨來獨往,不會來事,所以沒能攀上其他人, 摻和進去。
要麽就是地位低微, 做的都是不起眼的雜事之類的。
德嫔看不上後邊這種, 前邊的也要看不上。
前邊這些不會變通,還跟木頭樁子一樣,德嫔多看一眼都覺得受不了。
偏偏沒有選擇, 德嫔思前想後, 決定把鄧嬷嬷叫回來。
她想到鄧嬷嬷之前雖然啰嗦了一點, 卻比面前這些要好上許多。
人懂規矩也會說話,還對自己十分關懷又忠心。
德嫔到底懷着孕不敢掉以輕心, 看着不夠老實的不敢選, 太過老實得戳一下才會動的也受不了。
實在沒辦法,德嫔就想着把鄧嬷嬷叫回來一段時間, 看看內務府那邊新進的人如何再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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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鄧嬷嬷就被叫回來了,進永和宮給德嫔行禮的時候,德嫔險些沒能認出來。
只因為鄧嬷嬷以前是個白胖的嬷嬷, 臉上總是帶着微笑,讓人十分親近。
如今鄧嬷嬷卻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還曬黑了,黑瘦黑瘦的。
她回來得匆忙,只來得及換上宮裝,卻沒找到合适的尺寸。
畢竟鄧嬷嬷實在太瘦了,宮女的衣裳大多就寬大的尺寸,她穿着就空蕩蕩的,相當吓人。
德嫔一時語塞,尤其見重新回來的鄧嬷嬷臉上沒了笑容,低頭沉默的樣子,仿佛換了一個人。
她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嬷嬷瘦了許多,如今回來後多吃點,很快就能養回來了。”
鄧嬷嬷聽後只低低應了一聲,然後就不說話了。
德嫔哪怕再會說話,也得有人接話才行。
鄧嬷嬷這麽沉默,她一時也找不到話題,只揮揮手讓雲音帶着鄧嬷嬷去住處先安置了。
雲音領着鄧嬷嬷去後頭的時候小聲問道:“嬷嬷你怎麽瘦成這樣,行宮那邊的日子這般苦嗎?”
她剛才看見鄧嬷嬷的時候眼圈都要紅了,卻擔心被德嫔看見,死死低着頭。
如今對着鄧嬷嬷,雲音終于忍不住了,還低聲說道:“原本的雲醉和雲煙因為禦膳房的事進了慎刑司,沒能出來。如今來的兩個新宮女還叫這個名字,卻跟原本兩人的性子不大相似。”
鄧嬷嬷依舊很沉默,聽見之前同在一宮的兩個年輕宮女進了慎刑司,她的目光才微微一動。
那兩個宮女一個性子穩重,一個活潑,鄧嬷嬷還記得兩人的樣子,卻沒料到自己被趕出宮,去了行宮吃苦頭,回來這兩人反倒先沒了。
鄧嬷嬷原本以為自己要死在行宮,誰能想到有一天,德嫔突然又把她叫回來了呢?
她在行宮原本因為被主子厭棄,被周圍的宮人排斥,做着最重的活,得到的吃食卻最少。
所以鄧嬷嬷消瘦得很快,想着自己可能熬不了幾年,以為要到頭了,卻峰回路轉被召回宮。
行宮裏曾欺負她的宮人都慌了,一個個又當作沒這回事一樣,熟稔地巴結讨好自己,盼着鄧嬷嬷別記恨,回頭宮裏要有空位子還可以叫他們一并進去雲雲。
鄧嬷嬷當時聽着都想笑了,之前這些人口口聲聲嘲諷她被德嫔厭棄,很快要死在行宮了。
轉頭他們又換了話,說鄧嬷嬷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德嫔哪裏會厭棄,這不眼巴巴叫她回宮去了?
真是醜話好話都叫這些人說了,只是鄧嬷嬷聽了後,她心裏卻絲毫沒蕩起多少漣漪。
以前的她可能會計較,然後趁着能回宮,再給這些宮人一些絆子,出一口惡氣。
但是鄧嬷嬷經歷了大起大落,心早就猶如一潭死水,壓根起不了一點報複的心思,整個人仿佛行屍走肉一樣。
她簡單收拾好,換了一身內務府匆忙送來的宮裝,這就重新回到皇宮了。
德嫔的容貌好脾性跟之前沒什麽變化,只有一樣不同,就是再次有喜了。
另外還有一樣,就是她最近接連吃了兩次挂落,連帶烏雅氏一族竟然都被皇帝懲治了,又出了教養姑姑的才醜事,德嫔的阿瑪甚至被撤職查辦。
鄧嬷嬷雖說離開皇宮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之前在宮裏還有一點人脈和香火情在。
她回來的路上,就有人偷偷給自己遞消息,叫鄧嬷嬷已經冷硬的心也不由暖和了一絲。
鄧嬷嬷看着面前的雲音,比之前也要瘦了一圈,剛才根本不往德嫔跟前湊。
反倒新來的雲醉和雲煙兩個宮女要積極得多,一個勁湊到德嫔面前上趕着伺候。
鄧嬷嬷就明白,雲音這是害怕了,之前兩個大宮女被拖進慎刑司,德嫔聽聞壓根就沒打算把人救出來。
明明兩個宮女沒犯什麽大罪,德嫔要是求求情,雖說未必能留下繼續伺候,興許還能留下性命。
看看僖嫔身邊的茹茵犯了大錯,僖嫔四處奔走,還真把人從慎刑司撈出來了。
雖說茹茵重傷,救下來送出宮也未必能活很久,起碼僖嫔有這份心去救人,還真讓她救着了。
可是德嫔壓根不會救,也不打算救,雲音被吓怕了,自然不想重蹈覆轍,寧願當個不起眼的宮女,反倒能安全一點。
那兩個新來的宮女卻不知道藏着什麽心思,一個勁向德嫔獻殷勤。
德嫔是習慣了身旁人的奉承,根本看不出什麽來。
鄧嬷嬷看出了,這次卻是不打算多管閑事去勸德嫔了,畢竟上回她真心勸說後被趕出宮,這次回來她就變得謹慎了許多。
這是鄧嬷嬷以前住的院子,顯然是打掃整理過的,還開着窗戶透風,果然雲音說道:“嬷嬷以前住這裏,我就想着回來的時候還是住這裏習慣,特地讓小宮女打掃過了。嬷嬷看還缺什麽,回頭我讓人補上。”
鄧嬷嬷伸手摸了摸被褥,被褥明顯是這兩天曬過的,還有曬過後的味道在,幹爽舒服。
明明是許久沒住的地方,關着門窗,東西悶久了會有味道,鄧嬷嬷卻一點都聞不出來:“你有心了。”
她回來後第一次開口跟自己說話,雲音一怔,苦笑着道:“只是一點小事而已,嬷嬷不必如此。嬷嬷回來了,我這也有了主心骨,沒那麽慌了。”
兩人沒多說話,雲音讓人去內務府把鄧嬷嬷的東西都補齊了,月銀也都補送過來。
鄧嬷嬷倒是稀奇,換做以前內務府必然拖拖拉拉到月末的時候才送月銀,怎麽這次那麽早就送來了?
雲音見她疑惑就解釋道:“嬷嬷有所不知,內務府被整治了兩回,如今是一點都不敢犯錯。什麽事都不敢拖着,就怕被人發現在皇上面前再告一狀。”
烏雅氏一族的事讓皇帝震怒,內務府不少人也跟着倒黴,剩下的人自然戰戰兢兢,恨不能把差事都辦得極為妥當。
拖拉這種下馬威的事,以前敢做,如今是誰都不敢了。
鄧嬷嬷聽着,倒覺得這是好事了。
郭珍珠也是這麽覺得的,她一早起來,還想着吃過早飯,打扮一番就去長春宮。
小明子卻進來禀報,說是劉太監來了。
聞言,郭珍珠還想了一會這個劉太監是誰,轉頭才記起之前她讓劉太監做化妝刷的事。
最近事情多,她竟是徹底忘了。
沒料到劉太監居然還記着,做好後就眼巴巴給自己送來了。
郭珍珠點頭,劉太監就被放進來了,他身後還跟着三個太監,每人手上還捧着一個錦盒。
這陣仗倒是挺大的,劉太監行禮後才恭敬說道:“幸不辱命,奴才總算把娘娘要的東西做出來了。”
他說完就示意身後的三個太監小心翼翼把錦盒打開,露出裏面的真容來。
郭珍珠一看,不免詫異。
錦盒裏是一排化妝刷,有長有短,有粗有細,就連毛刷的形狀各異,并不是一模一樣的。
她不由感慨,這整一套的化妝刷還真讓劉太監做出來了。
郭珍珠在現代的時候是用過不少化妝刷,記得大概的樣子,但是讓她親自做,就未必能做出來了。
畢竟術業有專攻,這毛刷什麽形狀最好,用什麽動物毛更合适,這些都不是她熟悉的領域。
劉太監卻要擅長得多了,搗鼓了一陣子,還真讓他做了出來。
他見郭珍珠面露贊許,這才笑眯眯解釋道:“娘娘請看,最左邊這錦盒裏頭用的是楠木和山羊毛。摸着柔軟舒服,用在臉上也不會刮着不舒服。”
劉太監遞上其中一支,郭珍珠拿在手裏,感覺很輕,毛刷在手背試了試,确實刷着輕柔,不會有紮手的感覺。
“看着不錯,旁邊的呢?”
郭珍珠一問,劉太監繼續介紹了起來:“娘娘,中間這盒子裏用的是梨花木和馬毛。”
這就叫郭珍珠疑惑了:“怎麽用上馬毛了?”
劉太監解釋道:“娘娘,這馬毛用的是剛長出來的,用着柔軟,不容易變形,可以用得久一點。”
郭珍珠不由側目,劉太監連這套化妝刷的使用年限都想到了嗎?
這真是天生的商人,感覺相當敏銳。
“原來如此,那再旁邊的呢!”
這第三個盒子顯然要更高端一點,果然劉太監介紹道:“娘娘,這盒子裏頭用的是紫檀木和狼毛。用的是最上等的黃鼠狼毛,極為柔軟舒适,最是适合娘娘用了。”
他最後還捧了一下郭珍珠,叫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拿過來給我瞧瞧。”
劉太監趕緊把第三盒送上,郭珍珠試了試,确實毛刷比前面的都要更加柔軟,加上用的紫檀木,算是高端系列了。
她又問道:“你怎麽想到做三盒子不一樣的毛刷,沒只帶最後一盒過來給我?”
劉太監連忙答道:“奴才把毛刷都挨個試了試,這三種最為合适,又另外挑選了合适的木料。是奴才臆測娘娘的想法,覺得并不是只在宮裏用,也可以讓宮外售的貴女用上,于是就另外做了兩盒不一樣的。”
郭珍珠想着劉太監都能做高級營銷總監了,連目标人群都分好了。
楠木是這三種裏頭最便宜,卻也最為耐用的。
如果是一般人家後宅婦人,稍微攢一攢錢就能買上一套,還能用上相當長的時間,性價比就很不錯了。
稍微家境好一點的,想要更好的化妝刷,就可以用上梨花木。
馬毛也不多,畢竟養馬的人少,還要取剛長出來的馬毛就更少了,會比較貴一點。
這些人家買下來,價錢貴一點,卻更能彰顯身份的不同。
郭珍珠琢磨着劉太監真有想法,于是好奇問道:“這是你自個想的,還是誰提點你了?”
劉太監連忙答道:“是奴才自個想的,雖說害怕想錯了,卻還是都帶了來。哪怕娘娘猜錯了,也能看看奴才這些時日做出來的毛刷如何。”
言下之意,他這段時日并沒有偷懶,只拖拖拉拉做了一套,而是整整做了三套!
郭珍珠聽得失笑道:“你做得認真,我都看在眼裏了。前面兩套暫時放着,最後這一套你多做兩套來。”
劉太監聽後,高興地笑着應道:“是,奴才聽娘娘的。”
見他認真做這些,郭珍珠示意林嬷嬷給劉太監送了一個荷包,裏面是好幾張銀票,作為制作資金。
總不能別人幹活,連資金也不給,那就太過分了。
這些上等的動物毛,上次只展示一部分,卻是屬于內務府的。
只用一點點還好,如果要連續做下去,數量并不少,就不可能直接伸手跟內務府要。
光是劉太監做出這三套來,肯定把動物毛都挑揀了一遍,選出最好的來。
那麽就需要更多的動物毛,才能慢慢挑了。
挑走的也不可能送回去,索性就浪費了,這都是耗費。
這些都得出錢,內務府才會樂意給劉太監那麽多的上等動物毛。
另外還得打點一番,不然一次要那麽多,內務府的庫房也未必都能拿出來,另外還得整理才送來,都需要費人費神。
郭珍珠之前沒想起這茬來,這些必然是劉太監自個墊付的,怎麽都要先讓人家平了賬。
劉太監收到那麽多的銀票,激動得連忙跪下道:“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好好做。”
聽見這話,郭珍珠就笑着讓他起來:“內務府沒為難你吧?最近事情多,我一時忘了讓你做事,還想着會不會沒法做出來。”
其實她更擔心劉太監會不會牽扯其中,跟陳太監一樣直接進慎刑司了,那這化妝刷的事就沒了後文。
好在劉太監看着并沒有摻和,這段時日甚至都沒被拉去審問,才有時間做出三套化妝刷來,郭珍珠還挺好奇的。
劉太監面上有點不好意思道:“奴才只管着庫房的皮毛,因着得了娘娘的差事,就一心撲在這上頭了。因此還錯過了外頭的事,也沒誰來打擾奴才。”
“等奴才做好後出來,才發現庫房的管事也換了,不過好在新管事十分和氣,還問奴才有什麽缺的,會一并讓人送來。”
郭珍珠一聽不由笑了:“你沒牽扯進去就好,那回去好好繼續做吧。”
劉太監連聲應下,又把帶來的這三套化妝刷都留下,這才告退了。
見人走了,林嬷嬷才開口道:“這劉伴伴看着倒是老實本分,接了主子的差事就認真做了,沒摻和亂七八糟的事。”
“不過內務府的新管事知道劉伴伴是主子的人,這才沒為難,還頗為和善。只看劉伴伴似乎也察覺出來了,才在主子面前提了提。”
郭珍珠眨眨眼,面露迷茫。
劉太監成了她的人,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林嬷嬷,這話怎麽說?”
郭珍珠忍不住好奇一問,什麽時候別人把劉太監當做是她的人了?
林嬷嬷聽着就疑惑道:“主子把差事交給劉伴伴,沒給旁人,不就是看上他的本事了?旁人見了,也只會覺得劉伴伴投靠了主子,是主子跟前的人了。”
“如果主子沒看中劉伴伴,那只管派人跟管事說一聲要做什麽,沒必要直接交給他來辦。”
就連林嬷嬷都誤會了,如今看來,郭珍珠其實并沒有那個意思?
郭珍珠之前還真沒有這個想法,不過如今确實有了,畢竟劉太監是個人才,做出來的化妝刷的确不錯。
他還按照目标人群做了三種不同價位的化妝刷套裝,簡直是舉一反三的人才。
完全不需要郭珍珠怎麽交代,劉太監自個就能琢磨出來。
作為上司,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下屬了。
只要起了個頭,說個大方向,下屬就能辦得妥妥當當,甚至還能做得更好。
郭珍珠聽後就笑着道:“我當時沒想太多,只覺得劉伴伴對這些熟悉,就直接交給他去辦了。也算是誤打誤撞了,他專心做這些,沒心思想別的,就沒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內務府上下清掃的時候,可能看在她的份上,也就沒牽連到劉太監了。
林嬷嬷笑着道:“主子的運氣一向不錯,劉伴伴也算是沾光了。”
畢竟內務府這次說是上下整理了一番,誰知道是不是趁機排除異己,或者擠掉別人,換上自己人呢?
這事并不稀奇,趁亂把對手弄下去,只說跟烏雅氏一族有關系,那就再也無法翻身了。
證據也是現成的,畢竟烏雅氏的人肯定四處打點過,收過的孝敬都是實證了,賴都賴不掉。
跟烏雅氏的族人來往甚密的家族,這次幾乎都被牽連。一些不起眼的位子也被渾水摸魚替換掉了,劉太監這個位子如果被換掉,壓根不會有人發現。
還是他聰明,早早就跟郭珍珠打好關系,這次才能逃過一劫了。
林嬷嬷說劉伴伴沾光了,确實不是假話。
郭珍珠索性帶着新到手的化妝刷去長春宮了,既是做客,總要帶上禮物,尤其僖嫔之前還送了自己一箱的好皮子。
原本她還想去叫上宜嫔一起到長春宮,卻被宜嫔拒絕了。
宜嫔搖頭道:“姐姐,我跟僖嫔合不來,看着她那張冷臉我就要說不出話來了。不過姐姐跟僖嫔交好是好事,僖嫔到底在宮裏呆的時間長,消息要更靈通一些。”
她雖然跟僖嫔合不來,卻不會攔着郭珍珠跟僖嫔交好,畢竟這不是壞事。
宜嫔就是有點小嫉妒,嘟嘟囔囔道:“姐姐得了好東西,第一套就要送給僖嫔。日子長了,豈不是僖嫔在姐姐心裏的地位比我還高了?”
這話叫郭珍珠忍不住笑了起來:“妹妹你竟吃起僖嫔的醋來了嗎?我已經交代劉伴伴另外再做兩套,到時候咱們一人一套。”
“再說了,之前劉伴伴說後宮其他嫔妃也會喜歡這個,回頭在宮外做這個買賣也合适。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誇大其詞,總要找個人試試,再看是不是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妹妹總覺得我什麽都好,要送給妹妹,妹妹只怕就誇個不停,都不會挑毛病了。”
這話一出,宜嫔的心情就好多了。
原來不是郭珍珠不想第一個送給她,而是想送給僖嫔,讓僖嫔挑毛病。
也是,僖嫔這挑剔的性子,讓她來試試第一套這個是最合适的了!
宜嫔這才笑着道:“姐姐做的這個哪裏都好,我就只能誇了,壓根挑不出毛病來。”
見她又高興了,郭珍珠這才出發去長春宮。
長春宮離着不遠,郭珍珠走了一會就到了。
僖嫔已經等着她好一會兒了,見郭珍珠後頭的宮女手裏拿着一個大大的錦盒,不由笑着道:“你人來就行,怎麽還帶上東西了?”
郭珍珠笑笑道:“這是我剛讓人做好的,出門前正好送來,我想着也是緣分,就帶過來給你試試。”
聽罷,僖嫔倒是好奇起來:“是什麽好東西,叫你剛到手就眼巴巴給我送來了?”
她也沒跟郭珍珠客氣,錦盒放在桌上,就率先打開來一看,不确定道:“這是刷子?”
郭珍珠點頭解釋道:“是,用來刷胭脂水粉的。平日只用手來刷,得慢一點,還會弄得滿手都是。用這個的話,上臉就要容易多了,不弄髒手,刷得也更均勻一點。”
僖嫔聽着就明白這刷子是怎麽用的,頓時眼睛一亮道:“這東西一聽就好用得緊,平日宮女幫忙上妝,總有不大滿意的地方,重新洗了再弄就麻煩。自個上妝又會弄髒手,有了這物件,我自己上妝就容易多了,還不用淨手。”
她迫不及待要試用,一疊聲叫宮女把自己的胭脂水粉送過來,擺了滿滿一桌。
郭珍珠就指着錦盒裏的刷子,哪個刷胭脂合适,哪個用來沾香粉更好,哪個可以用來畫眉,哪個能上口脂。
不過一會兒,僖嫔就已經記下了,起初還有點手忙腳亂,後邊就漸漸熟悉了起來。
“确實好用,而且不會一時手重,胭脂就太濃了。這輕輕一掃,薄薄一層,要是不夠再刷兩次,顯得更自然一點。”
僖嫔對着西洋鏡看了又看,越發滿意道:“你特地送過來,不會只是皮子的回禮吧?是不是打算在宮裏賣,又或者賣到宮外去?”
郭珍珠還沒開口,沒想到僖嫔已經猜出來了,笑着點頭道:“是,果然瞞不過你。我原本擔心太異想天開,拿過來也是讓你試試,看有沒什麽需要改善的地方。”
僖嫔拿着手裏的化妝刷,仔細打量後說道:“這木料不錯,毛刷用的也是上等的動物毛,在臉上輕柔舒服,沒有一點紮人。料子用得好,就是這手柄沒雕花,實在太樸素了一點。”
郭珍珠一怔,她以前用的化妝刷,手柄上都幹幹淨淨的,最多有個logo,一時沒想到還要雕花:“原本只讓人做出來,大致做個雛形,好用再改良一二,你倒是提醒我了。”
雕花後,這化妝刷才顯得更高檔!
既然這一套的目标人群是最高的,那麽就該是最完美才是。
不管是材料還是雕花,都該是最好看才行!
僖嫔興致勃勃說道:“你這買賣能做,我看着就喜歡,立刻就想收下用了,其他人必然如此。宮裏的嫔妃不算多,這買賣做不了多少。剛開始賣給她們,只怕不妥,可以先給嫔位以上的每人送一套。”
“當然,德嫔就不必送了,送了她估計都不敢用。”
這話叫郭珍珠笑了,看來僖嫔是真的不喜歡德嫔。
僖嫔繼續又道:“至于宮外的買賣,卻不能太着急。宮裏人還沒用上,宮外的人就能用了,這樣不妥。”
郭珍珠聽得連連點頭,僖嫔果真很懂。
高端人群就該先用上,還是獨一份的。
回頭她們用了,還是個免費的廣告人。
過年過節的時候,宮裏娘娘家裏有貴夫人進來拜見,見着娘娘的妝容大不同以前,問一問就知道有這麽個化妝刷的新東西,自然好奇。
等娘娘拿出來一看,她們得知怎麽用後,也會想要。
拖個幾個月上半年的,宮外不少人都知道娘娘用上新東西了,自己卻用不到,更是心癢癢的,算是饑餓營銷了。
這段時間正好來囤貨,免得賣的時候不夠。
回頭宮外再開始售賣這個,自然就不用擔心銷路了。
郭珍珠讓人把另外兩套化妝刷也送來長春宮,給僖嫔看了。
僖嫔連連點頭道:“宮外賣這兩種也合适,而且我琢磨着,你可以在木柄上做不同的雕花,還能做不一樣的。”
“比如一套的木柄雕的是荷花,一套是蓮花,還可以是桃花、梅花和茶花等等。”
她用指尖彈了彈木柄,又問道:“這裏頭是空心的吧?那還可以這樣,如果木柄雕刻的是荷花,那就在裏頭擱一點荷花香露。如此一來,用着的時候會有淺淡的荷花香氣飄出來,就更特別了。”
郭珍珠聽得目瞪口呆,覺得僖嫔真是個天才,這麽一套下來,哪個女子見了不迷糊,不想搶好幾套回家?
不管是自用,還是回頭送禮,都是極為體面的!
郭珍珠連連點頭贊嘆道:“你這建議得真好,不如你跟我一塊做這個買賣,到時候掙了錢,咱們彼此分一分。”
僖嫔笑了起來:“你真舍得,我就提了幾句建議,你就要給我分紅了?不怕到時候掙得多了,分得也多,你就要肉疼了?”
郭珍珠也笑道:“怎麽會,你這眼光極好,寥寥幾句就提了極好的建議。原本我想着這東西能掙五分利,聽你說後一改,想必掙個九分利也沒問題,還是我占便宜了。”
這話叫僖嫔一愣,倒是感慨道:“我還是第一次被人誇,畢竟我愛美,衣服首飾什麽的都極為挑剔。旁人只道我奢靡愛揮霍,也就只有你誇我眼光好。”
“你既然信我,那咱們就一起做這個買賣。宮外我有些人脈,你再安排點人,回頭咱們好好仔細合計一番。買賣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