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第 31 章

第31章

皇帝之前派人查探過三官保, 跟他有仇的人并不多。

主要三官保這人有點傻乎乎的,人不壞,就是性子太直了, 相處起來除了有點無語之外, 卻不用擔心這人會背後插刀子。

所以三官保跟同僚的關系不算特別好,卻也不會太壞,彼此之間更沒什麽大仇。

畢竟看三官保的樣子,立大功搶功勞這些都不會有,又不會來事,一輩子做個佐領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沒有威脅,那就更沒有人會想害他了。

所以皇帝思前想後,最近跟三官保有利益相關的人, 就只有德嫔的阿瑪威武了。

威武被撤職查辦, 卻一直在家裏呆着沒出去。但是他人緣不錯, 哪怕被撤職了,還是有不少人上門來探望。

當然探望是有的,打聽消息的就更多, 好歹上門後, 表面上關心一下, 實際上想知道威武究竟為什麽被撤職,這個職位又會便宜了誰。

宮裏的事不能說, 所以最後誰都沒打探到什麽消息, 漸漸就沒人上門了。

皇帝原本以為盯梢的人跟烏雅氏有關,誰知道竟然是毫無關系的索綽羅氏?

三官保是怎麽得罪上索綽羅氏了?

太監繼續低頭禀報道:“盯梢的人抓起來仔細盤問, 只說是懷疑佐領大人對烏雅一族動手,還讓參領大人丢了官職,才會想抓住他的小辮子, 私下盯着。”

皇帝聽後都氣笑了:“懷疑?什麽時候還能靠猜想來定罪了?他們又是怎麽覺得這事跟三官保有關系?”

這事太監自然是問過的,答道:“奴才反複盤問過,那人一口咬定最近德嫔娘娘和順嫔娘娘不對付,佐領大人是為娘娘報複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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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對這個猜想都無語了,究竟誰不對付,不是德嫔總是找郭珍珠的麻煩嗎?

從屏風到後邊挑宮女,郭珍珠哪次不是被為難的那個?

如今倒好,宮外的人卻覺得是郭珍珠欺負了德嫔,真是夠颠倒黑白的!

但是比起這個,皇帝更在意的是,誰把後宮的消息透露到宮外去?

索綽羅氏也是包衣,難不成他們在內務府把這消息遞出去了?

皇帝沉吟片刻,想着索綽羅氏壓根沒被重用,在內務府就跟隐形人沒什麽兩樣。

他們能得到的消息有限,說要把消息傳出宮外,更是不可能的事。

畢竟都沒個在重要差事上的人是索綽羅氏,那麽他們只能從別人那裏知道,那是誰告訴他們的?

對方這樣做,不就是故意讓索綽羅氏誤會,當這個出頭鳥去對付三官保嗎?

自己則是隐藏在索綽羅氏後邊,哪怕索綽羅氏暴露了,他們似乎壓根沒察覺到自己被利用。

問不出來,不是他們嘴硬不肯說,而是被騙得團團轉,還以為是自己的主意,殊不知是被人無聲無息引導了一番。

皇帝的指尖在桌上輕輕扣了幾下,這才吩咐道:“你讓索綽羅氏知道,背後有人利用他們當刀子,死後也就是個墊背。叫他們好好想想,究竟誰灌輸了那些想法,還指向三官保。”

索綽羅氏不可能都是傻瓜,一開始沒察覺,如今一提醒,也該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太監領命後就退下了,心裏盤算了好幾種辦法,叫索綽羅氏這些人明白自己被利用了,又有多蠢,如今都還沒發現,甚至還要為對方賠上性命!

郭珍珠沒在意乾清宮內皇帝究竟得了什麽重要的消息,只發現身邊的朝雨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等回到永壽宮,她才問道:“好了,都回來了,你有什麽說的,只管開口就是。”

憋了一路,朝雨這會兒回到熟悉的地方,周圍又沒別人在,這才小聲說道:“剛才皇上說要請主子一個人去品一品內務府新做的玫瑰花露,怎的主子就提起僖嫔來?”

明明郭珍珠可以一個人借此獨享跟皇帝單獨相處的機會,怎麽就拱手讓人,把僖嫔也一并叫過來?

朝雨覺得郭珍珠太大方了一點,又覺得皇帝只想叫她一個人是重視,郭珍珠卻偏偏另外提起僖嫔來,叫皇帝聽着不高興怎麽辦?

郭珍珠沒料到身邊這大宮女不過一會兒就想了那麽多,不由好笑道:“我是實話實說,對玫瑰花露這些并不熟悉,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到時候內務府真做出來了,皇上叫我過去說說,我一問三不知,豈不是更掃興?”

“僖嫔對這些熟悉,她過去仔細品鑒,也能說出好的和不足的地方,內務府那邊就能好好改進。”

畢竟是皇帝打算做的買賣,要因為郭珍珠不會辨別好壞給攪黃了,那罪過就大了!

朝雨是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只覺得惋惜,又低聲說道:“主子,其實皇上要做這個買賣,不管賣什麽,不都會有人買賬嗎?”

所以這玫瑰花露是好是壞,又有什麽關系?

哪怕皇帝準備在路上撿一些石頭去買,朝臣都必然會高高興興出高價買回去!

郭珍珠的想法卻跟朝雨不一樣,搖頭道:“皇上不會用自己的名義去開鋪面,這事入了你的耳,如今都忘了吧。”

朝雨一愣,不明白皇帝怎麽不用自己的名義來賣花露,那不是能賣得更好嗎?

不過皇帝估計有他的考量,不是朝雨能夠想得到的,但是郭珍珠不會害自己,那麽這件事就是不能告訴任何人,于是她立刻低頭應道:“是,主子,奴婢記下了。”

只是朝雨心想皇帝叫郭珍珠去看看做好的玫瑰花露,就跟得了好東西想分享一樣,怎麽在郭珍珠看來,就像是要認真判斷花露的好壞了呢?

她覺得郭珍珠更聰明,那就是自家娘娘說得才對,就把這個想法徹底甩開了。

郭珍珠想着壓力到了內務府那邊,應該很快把玫瑰花露做出來,于是也丢開了,又開始無所事事起來。

見她終于不出外,小禮子是鉚足勁給郭珍珠做藥膳補補身子。

今天做的是黃精湯,黃精特地泡發了一夜,擱了冰糖慢火炖了一上午。

說是能滋陰養肺,還能溫補。

冰糖放得少,不算很甜,郭珍珠就當甜湯來吃了,很給面子喝了兩小碗。

小禮子得知郭珍珠連喝兩碗湯後,他頓時渾身都充滿幹勁,開始琢磨第二天要做什麽。

林嬷嬷還覺得郭珍珠太瘦了,去禦膳房那邊特地要了不少漂亮可口的點心。

點心每個都不大,一口一個,不容易吃撐吃膩,讓郭珍珠餓了的時候也能墊墊肚子。

郭珍珠感覺再這麽吃下去,她就得胖了,這衣服都得重新做了,那得多浪費?

林嬷嬷聽後卻不以為然道:“主子足夠節省了,只是後宮規矩,一年四季,一個月至少做兩身衣服,不然就太寒酸了一點。”

說了兩身衣服,卻是不止的。

總不能叫後宮的主子就做兩套換着穿吧,這怎麽可能呢?

皇帝節衣縮食,後宮也節省了許多,以前一個月可能做六身衣服,如今可能一季度才做六件,确實少了很多。

郭珍珠聽得咂舌,就一個身體,一個月做六件新的,一件衣服平均下來大約最多穿個五次,再加上之前衣服,這怎麽穿得過來?

不過也是,她想到皇帝賞賜的雲蝶錦,壓根就不能洗,一洗就得壞了。

面料太薄,上面的刺繡更是不能用力洗,泡水後這料子就徹底毀掉了。

所以穿上幾次,每次換下來用香料熏一熏,次數多了不能洗,也就不能穿了。

郭珍珠感覺實在太浪費了,卻發現後宮人人都是如此。

當然不受寵的,沒什麽錢能做衣服,那衣服就少一點,換起來就沒那麽勤快。

像僖嫔這樣愛美的,一個月做六件都不夠,最厲害的時候足足做了十二件。

郭珍珠聽得都麻木了,那麽多衣服,僖嫔每天要穿什麽就不會選擇障礙嗎?

她其實看着這些新衣服長得都差不多,也就顏色有點不一樣。

晴雪每次跟郭珍珠介紹這件衣裙哪裏不同,領口或者袖口的刺繡,又或是釘金繡、滿繡、魚骨繡和雙面繡等等。

郭珍珠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只覺得刺繡都挺好看的。

晴雪每次說得口都要幹了,郭珍珠一點都沒get到,只能保持微笑。

林嬷嬷也是無奈,自家娘娘以前還會稍微做點女紅,如今是一概不做了。

郭珍珠聽後,還有點擔心自己換了芯子變化太多,于是旁敲側擊了一下,之前原身的女紅如何。

後來聽林嬷嬷支支吾吾,含糊其辭,她就明白原身的女紅也不怎麽樣,頓時放心了。

要原身的女紅極好,郭珍珠還得偷偷學會,不然被人看出來就麻煩了。

原身也不會,那敢情好,郭珍珠也不用特意學了。

反正宮裏有很多繡娘在,身邊這些宮女也會做點女紅,壓根沒什麽郭珍珠需要親自動手的地方。

林嬷嬷卻委婉說道:“主子,太皇太後、太後娘娘和皇上生辰的時候,後宮嫔妃按例是要送上禮物。”

這幾個人都是宮裏的大boss,什麽好東西沒見過,送再貴重的東西都不合适。

畢竟後宮嫔妃家裏有礦的還是少,最好的都在宮裏,外頭也不可能買到比這更好的當禮物,索性就送自己做的小物件,聊表心意。

郭珍珠明白,這就是禮輕情意重,主要是心意,意思意思就好。

她回想了一下,前兩年原身送的什麽。

給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好像做的抹額,給皇帝送的腰帶,至于女紅這個要命的問題,原身幾乎把手指頭都戳出窟窿來了。

成品也很一般,郭珍珠光是想想就感覺手指頭要開始幻疼了。

這次可以給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送化妝刷,她已經計劃好了,太皇太後的刷子雕上芍藥,在皇太後那邊雕的就是金蓮花。

芍藥又叫草原牡丹,是名貴的蒙醫藥材。

金蓮花象征着雍容華貴,形狀好像是金色的蓮花,也是一種難得的藥材。

這兩種花都只在草原上生長,雕在化妝刷上,算是兩位獨一無二的象征。

郭珍珠打算讓這兩種花做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專屬的限量版,以後就不會再出了,當禮物是再适合不過。

如此一來,她就不用做那該死的女紅戳手指頭了!

女子愛美,年紀大點的女子也是愛的。

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在慈寧宮也是會上妝,而不是整日素面朝天,所以這套化妝刷送了也能用上。

至于給皇帝送什麽,郭珍珠不是給皇帝出了一個掙錢的好主意嗎!

玫瑰花露要做出來,別的花露也做了,那錢是滾滾來!

什麽錢最好賺,當然是女子的錢了,只要能美美的,她們咬牙都會花錢買全套!

再弄個十二花神系列,每種花的花露就那麽一點點,用最好看的瓶子裝着,漂亮的盒子一包裝,就不信誰走過路過能不買回去!

自己用着香香的,送人也體面,銷量根本不用發愁!

送了那麽大的買賣給皇帝,郭珍珠就不用另外送了吧?

她這麽想就這麽含糊跟林嬷嬷一說,只說給皇帝出了一個好主意,具體就沒說了。

林嬷嬷聽後卻不贊同道:“奴婢雖然不知道主子給皇上出的是什麽主意,只是別的娘娘都送生辰禮物,唯獨主子沒送,總是太紮眼了一點。”

郭珍珠想想也是,皇帝不打算對外說是他要做的花露買賣,那這出主意的她就更不能叫旁人知道。

沒人知道,那她不送禮物,确實太突兀了一點。

郭珍珠忍不住嘆氣,看來這禮物是非送不可了。

要不還是跟往年一樣,送一條腰帶?

畢竟做衣服對她這個女紅學渣來說,實在太難了,腰帶的面積小,做起來就要相對容易得多。

不過去年和前年都給皇帝送的腰帶,郭珍珠今年還送,是不是有點太敷衍了?

反正皇帝的生辰還有好久,她還有時間慢慢想,索性先放下了。

郭珍珠還想着自己終于閑下來了,能跟宜嫔繼續吃喝閑聊,誰知道她這邊剛要去翊坤宮找宜嫔,就聽小明子來禀報。

她疑惑道:“你說什麽,內務府的人來找我?”

小明子點頭道:“是,他們說是要求見娘娘,指個明路。”

這話叫郭珍珠聽得一頭問號,什麽玩意兒,還指明路了?

她想着內務府的人來了,也不能不見,只好把人叫進來。

幾人一進來就撲通跪下,把郭珍珠吓了一跳:“這是怎麽了?有事先起來好好說。”

帶頭的太監看着三四十歲的樣子,也不起身,直接就開始抹眼淚說了起來:“娘娘,奴才等實在沒辦法,才來求個主意。”

郭珍珠看他居然還沒說就先哭了,更是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總感覺不會是什麽好事,壓根就不想接。

“我沒那個本事,能給你們主意。你叫什麽,怎麽跑到我這裏來求了?”

那人連忙答道:“娘娘,奴才張卓,在內務府以前是跟着師傅做過玫瑰花露的。”

郭珍珠這才聽明白了,原來是內務府做玫瑰花露的太監,只是他們得了皇帝的吩咐,就該開始着手提純花露才是,怎麽還跑到她這裏哭了?

“既是如此,你跟着師傅開始重新做就是了,這事可不能拖着。”

這個叫張卓的太監也謹慎,從頭到尾沒提及皇帝,于是郭珍珠也含糊過去,只提醒他,皇帝還等着要呢,一點都不能拖拉才是。

張卓聽着又哭了起來道:“娘娘有所不知,師傅幾年前突然急病去了。奴才只跟着打下手,學了點皮毛。”

他一邊哭一邊說,郭珍珠聽了好一會才算是明白了。

原來這內務府做玫瑰花露的事已經停了很多年,張卓嘴裏的師傅其實是在先帝的時候做花露的老太監。

他收了幾個徒弟,卻沒打算全教了,想在裏頭挑個最聰明有能耐的來接自己的衣缽。

老太監的心思是好的,怕幾個徒弟都學會了,回頭打起來就麻煩了。

索性他最後只選一個最好的全教了,其他人就知道一部分,就不會成為威脅。

問題在于,先帝對花露還算感興趣,只是他去世太早,留下皇帝年紀很小的時候就登基了。

就幾歲的孩子,哪裏會對花露感興趣。

等皇帝大婚後,接着是親政,各種事繁雜而來,對享樂壓根就沒時間,又開始打仗了。

這下到處要燒錢,花露這種奢靡的東西就更是停下了。

于是那位老師傅等了又等,沒能等到重新重用的時候,身邊原本跟着的徒弟陸陸續續去別處辦差了。

最後留在老師傅身邊的只有張卓,但是他總感覺張卓不夠聰明,一直想要挑個更厲害的徒弟。

他這拖着拖着,忽然急病就去了。

人一去,張卓沒學到功夫,但是宮裏依舊沒要做花露,他也就做着別的差事。

誰知道皇帝忽然下命要重新做玫瑰花露,內務府立刻想起那位老師傅來,卻發現人死了,只留下張卓這個半吊子徒弟。

但是內務府其他人連半吊子都算不上,老師傅其他徒弟還不如張卓,人還死得差不多了。

他們只能直接推着張卓上去,領了這個做玫瑰花露的差事。

管事還急急忙忙給張卓配了幾個機靈的小太監打下手,讓他趕緊開始提純花露。

張卓整個人都茫然了,莫名奇妙就領了差事,偏偏他真的只會一點皮毛,根本無從下手。

他擔心自己做不出來,腦袋就要搬家了,于是慌得不行。

張卓又不敢去跟皇帝說,他其實并沒有完全學會做花露。

也不知道張卓哪裏得知劉太監問過花露之事,病急亂投醫,帶着手下的小太監就跑到永壽宮來跟郭珍珠請教。

郭珍珠:你不會提純花露,難道我就會了嗎!

她都無語了,這都什麽事啊!

郭珍珠只能勸道:“你如實告知,內務府另外找人做這個花露,也就不會耽誤事了。”

張卓隐瞞不說,回頭皇帝知道了,他的小命才要不保!

聽見這話,張卓又開始紅着眼圈道:“娘娘,奴才再三跟管事說過不會做,但是管事已經禀報上去了。”

言下之意,內務府擔心跟皇帝說他們不會做,皇帝又要拿內務府開刀,還不如把張卓推出去。

要死就他一個人死,不要拖累內務府其他人啊!

郭珍珠懂了,張卓就是那個被推出去的炮灰。

他估計心裏也明白,為了保命才會跑過來,萬一郭珍珠就知道呢,自己也就有救了。

哪怕郭珍珠不懂,起了恻隐之心,在皇帝面前幫着說兩句好話,也能救下張卓的性命。

郭珍珠眨眨眼,就說宮裏一個無權無勢還動不動就哭的太監,這心眼子都比她要多。

林嬷嬷也聽出來了,立刻呵斥道:“你在這哭嚎什麽,領了差事不好好辦,反倒來叨擾娘娘,你這還有把娘娘放在眼內嗎?”

張卓吓得匍匐在地道:“奴才絕無這個意思,只是想着娘娘興許對花露頗為熟悉……”

郭珍珠一手托着下巴,倒是好奇了:“你該是應下後就回去做過花露了,提純的工具應該還在,這是出什麽問題了?”

沒料到她沒怪罪,還問起此事來,張卓急忙答道:“娘娘,奴才确實昨天一接到吩咐就立刻辦起來,把提純的器皿都反複清洗了一遍,先用少量新鮮的玫瑰花開始提純。”

雖說老師傅只教張卓一點皮毛,他卻是個有心人,一點點觀察和學習,其實已經掌握了七七八八。

但畢竟是張卓獨自摸索的,一些關鍵的地方沒有老師傅直接說明,他只能知道大概的過程。

他昨天試了試,過程感覺跟老師傅差不多,并沒有出錯,但是提純出來的玫瑰花露卻不夠純,甚至說味道差了很多。

張卓一晚上沒睡,反複試過,稍微小改了一些步驟,檢查了工具,依舊沒能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內務府除了他就沒有會做花露的人,自己想找人問都問不了,如今會到永壽宮來找順嫔,也是無奈之舉,萬一呢?

如今聽着郭珍珠直接問了關鍵的地方,張卓原本黯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仔仔細細說着步驟,就怕沒說明白,叫這位娘娘沒看出什麽來。

郭珍珠确實沒看出什麽問題,提純花露就是蒸餾。

宮裏蒸餾的工具早就有了,還比外頭要先進,密封效果更好。

張卓也知道密封和幹淨的重要性,不然裏面可能含了雜質,又或是讓花露變質,所以反複清洗了工具。

這會兒張卓見郭珍珠眉頭皺了一下,趕緊又道:“娘娘,奴才帶來了昨天做好的花露。”

後頭一個小太監把錦盒呈上,裏面的瓷瓶裝着昨天剛做好的花露。

林嬷嬷接着遞了過來,郭珍珠打開蓋子聞了一下,玫瑰的香味很淡,幾乎要聞不到。

她第一時間察覺到,蒸餾收集花露的過程可能沒什麽問題,而是在分離這裏。

蒸餾的時候收集的很多是水蒸氣,要分離後才會是純露,香氣也都在這裏頭。

郭珍珠重新把瓶子蓋上後說道:“香味很淡,幾乎沒有,你蒸餾提純後的花露是怎麽分離的?”

可惜她問完後,張卓的表情比自己還茫然。

“娘娘,這個分離是什麽?不是提純後,得到的就是花露嗎?”

得了,她就知道那個老師傅估計遮遮掩掩,怕徒弟學會了,最後這一步分離就沒叫張卓見到過。

所以他不知道,最後做出來的花露就不對勁。

郭珍珠嘆氣,這老師傅真害人,教一點不教一點,最後的步驟還偷摸着自己做。

要不是張卓誤打誤撞跑到她這裏來,郭珍珠還真知道那麽一點點,那他肯定根本做不出花露,腦袋也得搬家了。

“老師傅應該還留下漏鬥或者滴管之類的東西,就是分離花露用的。分離之後,還得過濾,用上幹淨的紗布。”

郭珍珠這麽一說,張卓立刻恍然大悟。

他想到那些器皿當中有漏鬥,還以為是裝花露用的,原來是老師傅用來分離花露。

幸好這位順嫔娘娘真的知道,不然張卓無論如何都做不出花露來,很快就要下去跟老師傅團聚了。

張卓狠狠給郭珍珠叩了好幾個響頭,哽咽道:“奴才感謝娘娘大恩大德,以後有娘娘用得着的地方,盡管使喚奴才。”

郭珍珠擺擺手道:“行了,你趕緊回去做吧。我知道的也只是皮毛,你要再做不出來,我也沒轍了,不必再來找我了。”

聞言,張卓再次叩謝,這才領着小太監退下了。

他回去後第一時間把漏鬥和一個細長的管子翻出來清洗,按照昨天的步驟重新再來了一遍,果然分離後的花露能聞到濃郁的玫瑰香氣。

再用紗布再三過濾後,得出來的玫瑰花露更是清晰透亮。

張卓倒了一點在手背,低頭嘗了一口,頓時雙眼放光道:“成了!這次真的做出來了!”

周圍的小太監也滿臉喜色,張卓做出來,那他們這些打下手的就不用跟着他一起掉腦袋了!

小太監紛紛說着漂亮話恭喜張卓,卻見張卓笑過後,把新做的花露重新封好,就皺起了眉頭。

有個膽大的小太監忍不住小聲問道:“張伴伴好不容易把玫瑰花露終于做出來了,怎的這會兒就不高興了?”

張卓看了他一眼道:“你還記得當時是誰說的,劉太監去內務府問過玫瑰花露的事?”

這話把小太監問住了,他皺眉想了一會就搖頭。

其他小太監回想了一會,其中一個才不确定地開口道:“張伴伴,好像是咱們去問誰做過花露的時候,衆人七嘴八舌說着老師傅帶的幾個徒弟。一個說是死了,一個不見了人,一個被打發去行宮。”

“張伴伴正心灰意冷的時候,後邊有人嘀咕起劉太監問過花露。周圍幾個人附和着,好些人說起劉太監跟着順嫔娘娘辦差,是個有福氣的。”

這小太監的記性不錯,張卓回想了一下,确實跟他說的差不多。

但是那會兒周圍的人太多了,有些是好奇的,有些是來看熱鬧的,有些是幸災樂禍看張卓倒黴的。

人多嘴雜,一時不知道究竟是誰提起劉太監,其他附和的人是一夥的,又或者是提及後就順嘴讨論了幾句。

不管如何,張卓卻不傻,立刻察覺到這是有人故意引着他去找順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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