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 40 章
第40章
郭珍珠恍恍惚惚, 這才幾天功夫,皇帝是去哪裏搶錢了嗎?
實在太離譜了,轉眼就百萬銀兩, 這才剛開始!
江南那邊, 道保還沒出發,等去了之後,江南那邊的訂購比京城是只多不少,那很可能又來個百萬銀兩!
錢怎麽忽然那麽好賺了,果然還是皇帝去搶錢了吧?
見郭珍珠不可置信的樣子,皇帝笑了起來:“朕也沒料到鋪面的買賣會如此紅火,只是除了京城的達官貴人之外,商人買得也不少。”
郭珍珠立刻明白了, 她就說按照官員的購買力, 文官東湊西湊勉強能買一瓶玫瑰花露, 武官給力點能買兩三瓶,再多也是不行了。
皇親國戚,有錢的勳貴能多買點, 十瓶八瓶也到頭了。
但是換做商人, 他們雖然地位不高, 卻架不住手裏頭是真有錢啊!
郭珍珠回過神來問道:“皇上,這些商人買得很多?”
別是低價買回去, 然後高價賣出, 賺中間差價,那他們就賣虧了!
皇帝點頭道:“一個商人買一百瓶玫瑰花露也是有的, 不過朕已經叮囑過掌櫃,他們買的時候告知一聲。買得多,這價錢不會低了去, 但是賣出去,那價錢就不能高了。”
郭珍珠眨眨眼,所以說皇帝告訴這些商人,買那麽多是不可能有批發價的,想都別想。
但是商人買回去想高價賣,那也得掂量掂量,依舊沒門。
所以商人還買的話,那哪裏有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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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兩買回去,還三百兩賣出去,這跟白幹有什麽區別?
如果商人跑遠點,連路費都給不上了,還得倒貼!
果然皇帝才是最大的奸商,搶錢之餘也不讓別人賺這個錢!
郭珍珠頓時疑惑道:“皇上,那商人買那麽多回去,不能提高價錢賣掉,那他們還買來做什麽?”
不賺錢的買賣,商人居然還做?
皇帝笑笑道:“朕沒叫他們不能賣高價,只是不能賣給自己人。”
這話叫郭珍珠瞬間懂了,自己人不能賣,就坑別人是吧?
這個別人會是誰,不用說,當然是外國人了。
如今這邊最多的外國人,其實就是傳教士。
能過來的傳教士就沒有窮的,身上帶了不少金子,還有背後的國家當靠山支持。
他們見着玫瑰花露這樣的好東西,當然也想買了。
但是皇帝顯然不讓傳教士在鋪面來買,卻隐晦提醒商人,他們可以賣給傳教士。
賣多少價錢,那就看商人的本事,皇帝就不幹涉了!
如此一來,商人确實有賺頭,畢竟傳教士真是人傻錢多啊!
郭珍珠都忍不住想給皇帝豎起拇指了,她就說皇帝小心眼吧,還記挂着西方賣的香露一滴一兩黃金的事,在這裏找回場子呢!
她笑着道:“皇上這主意好,叫商人支持咱們的買賣,補貼了軍費。又叫商人有了個不一樣的買賣,還能從傳教士那邊賺點銀兩,确實是一舉兩得了。”
皇帝和商人都賺得盆滿缽滿,只有傳教士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聞言,皇帝贊許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他不必多解釋,郭珍珠懂得這自己人的含義。
跟郭珍珠說話真是太省事了,皇帝想到在早朝的時候聽朝臣商議。
有些朝臣是真不懂,有些是裝不懂,都叫皇帝看着挺惱火的。
皇帝揮揮手,李德全拿着一個錦盒過來,放在郭珍珠手邊。
郭珍珠打開一看,錦盒裏頭是滿滿當當的銀票,估摸着就是皇帝許諾的一成利,也就是十萬兩了!
乖乖,她過來才多久,就掙上十萬兩了?
這才幾天,後續還有,郭珍珠感覺自己指不定很快就能成為百萬富翁,坐擁百萬銀子了!
光是想想,她就渾身都是動力。
争什麽寵啊,還不如搞事業,錢多多得有!
不過郭珍珠很快也冷靜下來,這買賣要不是有皇帝當靠山摻和進來,她并不能短時間內掙到這麽多錢。
郭珍珠還以為一成利是稅後,沒想到居然還是稅前。
只是皇帝收稅的話,跟左邊口袋拿出來放到右邊口袋沒什麽區別,壓根就不需要收了,反正都是他的錢。
郭珍珠遲疑了一下,她原本覺得賣個一千瓶都要很久,自己拿個兩三萬兩就到頭了。
如今居然一下子就十萬兩,她猶豫着說道:“皇上,這也太多了。臣妾之前想着掙個平日的花用就夠了,這買賣幾乎沒怎麽出力,都是皇上安排的,實在不好意思拿這麽多。”
郭珍珠雖然對十萬兩眼饞,但是皇帝正缺錢呢,她一下拿走這麽多,鬼知道皇帝這時候大方,是不是在試探自己啊!
她再怎麽樣也得推脫一下,意思意思。
皇帝聽了就笑笑道:“說好給你一成利的,朕還不至于出爾反爾。你拿着吧,軍費暫時也足夠用了。”
九十萬兩下去,确實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叫皇帝的心情相當不錯。
而且皇帝确實覺得郭珍珠值得拿這麽多,要不是她做出來化妝刷的玩意兒,又指點張卓做出玫瑰花露來,後邊這些安排全是空想了。
郭珍珠也是出了力的,皇帝不至于吝啬到壓下功臣的銀子,反正後邊還陸續有收益,這點錢他還不放在眼內。
看皇帝的樣子似乎是真的想給,郭珍珠這才笑納了:“多謝皇上,臣妾只盼着前線能盡快結束,大勝歸來。”
這話皇帝愛聽,笑了笑道:“你這得了銀子,嘴巴都比平日更甜了幾分。行了,以後你要還有什麽好主意,不妨告訴朕。”
郭珍珠乖巧應下,抱着錦盒就告退了。
她回去的路上,走路都感覺帶着風,匆匆去了翊坤宮,對宜嫔小聲說道:“宮外的買賣成了,皇上剛把一成利給了我。”
宜嫔趕緊打發宮人出去,郭珍珠這才打開錦盒。
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銀票,把宜嫔吓了一跳:“姐姐,這麽多?”
郭珍珠小聲說道:“是啊,這裏有十萬兩呢。”
宜嫔更是大吃一驚,也壓低聲音道:“姐姐,這買賣也太掙錢了吧!”
她原本就覺得這買賣能成,卻沒想到這麽成功!
宜嫔連忙笑道:“恭喜姐姐,這下賺了個盆滿缽滿,後邊還有呢!”
郭珍珠也笑道:“是啊,多得皇上幫忙,才能這麽短的時間內掙了那麽多。”
沒皇帝幫忙在外邊打點,她這小買賣也不可能賺得這麽好!
郭珍珠分出兩萬兩,讓宜嫔拿了個錦盒裝好,就吩咐林嬷嬷給僖嫔送過去。
僖嫔到底幫着改良了化妝刷,這分成也得有她的一份。
剩下的八萬兩,郭珍珠準備跟宜嫔對半分。
宜嫔一聽,連忙擺手拒絕道:“姐姐的買賣,妹妹可沒幫上什麽忙,哪能拿這銀子?妹妹要拿了,倒是得臉紅的。”
她都沒幫上什麽忙,真拿這個錢,自己也沒那麽厚臉皮!
郭珍珠無奈道:“妹妹之前幫了我多少忙,如今我難得掙了錢,自然要跟妹妹分了用才是。妹妹可別推辭,在宮裏什麽都得打點。”
“如今妹妹有了身孕,這吃的用的,都得用最好的才是。禦醫經常來看診,打點也不能少,花用的地方也多。妹妹拿着這些,吃穿用度都舒舒服服的,我看着心裏也高興。”
宜嫔聽得感動,卻還是不好拿這麽多銀子。
郭珍珠只好妥協道:“也罷,妹妹先拿上兩萬兩,回頭不夠用了,再問我要就是了。”
聽罷,宜嫔只好把這兩萬兩收下,想着這麽多錢,自己幾年都用不完,壓根就不會再跟郭珍珠要。
她還不如幫郭珍珠存着,回頭郭珍珠要用的時候也能還回去。
兩姐妹各有心思,僖嫔倒是風風火火到翊坤宮來了:“我就知道你在這裏,你剛給我送的東西,把我吓了一大跳。”
僖嫔擺擺手,示意跟着的嬷嬷去門外守着,喘着氣一頭汗,顯然是急着過來。
郭珍珠忙拉着人坐下,又親自給她斟茶,笑着說道:“這是皇上剛給我的分成,化妝刷能做好,全是因為你幫着建議了。我這剛拿到一成利,就立刻給你一部分了。”
她沒具體說一成利最後拿了多少,僖嫔也沒問,只搖頭道:“我就提了個簡單的建議,幫着找了個雕刻的師傅,你這分成給的也太多了。這樣,我厚臉皮拿個兩千,那就足夠了。”
郭珍珠笑着也搖頭道:“以後指不定我還想出什麽主意來,得叫你幫着參詳。你要今天不收這銀子,我以後就不好總去麻煩你了。”
聽見這話,僖嫔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再推脫,無奈道:“真是說不過你,只是你這跟散財童子一樣,給得也太多了。我要是起了別的心思,得知你這買賣掙了那麽多銀錢,心生嫉妒,給你使絆子使壞的,你只怕要後悔莫及。”
這話叫郭珍珠笑了,僖嫔能說出來,也就是根本沒這心思,卻是關心她,擔心郭珍珠太大方,引人嫉妒就麻煩了。
知道僖嫔的好意,郭珍珠笑笑道:“放心,誰對我好,我還是心裏有數的。我這事也就告訴了你和妹妹,倒是沒打算張揚。而且你要不是個能結交之人,我還能跟你來往嗎?”
當初這小買賣也不知道能不能成的時候,僖嫔就比郭珍珠更有信心,還一個勁提出不少建議來,十分支持她。
僖嫔當時就沒什麽太大的私心,只覺得這買賣能做。如今她依舊沒什麽私心,還裝作壞人的樣子來提醒郭珍珠。
郭珍珠笑笑,她早就知道僖嫔這面冷心熱的性子。
要不知情的人見着,只以為僖嫔得了好處還反過來說不好聽的話,實在是招人嫌,沒見宜嫔的臉色就不好了嗎?
郭珍珠伸手拍了拍宜嫔的手背,安撫住這個性子急躁的妹妹,這才笑道:“你這性子倒是容易叫人誤會,明明是好心提醒,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麽動聽。”
僖嫔聽了,頓時挑眉道:“我從小就是這性子,實在改不了。不是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
而且她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畢竟忠言逆耳,能聽得進去還承了自己這份情的人才值得結交,聽不進去還反而惱了的,就可以不用繼續來往了。
如此一來,倒是能篩選了身邊人,對僖嫔來說也不算壞事。
僖嫔擺明是有一點試探的意思,看看郭珍珠的反應,果然她的反應跟自己預料中簡直一模一樣,是個值得深交的人。
郭珍珠好笑道:“行了,知道你想說忠言逆耳,不過忠言也可以說得好聽點。”
得虧是在她面前,僖嫔要在皇帝面前這麽“忠言”,分分鐘要惹着皇帝生氣,被打出去了。
郭珍珠一怔,心想這不會是僖嫔後來失寵的緣故吧?
皇帝雖然不算暴君,也能聽得進去話,但是卻沒那麽大的肚子真能撐船。
朝臣的忠言在早朝已經聽夠了,他去後宮還要繼續聽,心情自然要不痛快。
郭珍珠感覺自己都要抓住真相了,不過看僖嫔的樣子也不在意。
僖嫔本性如此,非要她扭捏着說好話來相勸,也實在為難她了。
真這麽做了,反而別扭得很,僖嫔索性還是想怎麽說就怎麽來。
皇帝雖然心眼不大,但是還不至于跟後宮嫔妃計較,最多少見少寵點,倒也不至于氣得把人打一頓或者扔去冷宮。
僖嫔瞥了郭珍珠一眼道:“以為誰都是你嗎?不但聰明,說話還那麽好聽?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郭珍珠笑着點頭道:“看看,你這不是挺會說話的?誇得我都要臉紅了。”
這話叫僖嫔難得有點不好意思道:“我這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又不是故意這麽說的。”
郭珍珠眨了一下眼,所以僖嫔這是無心的實話,倒是比可以說的好話更好聽了。
僖嫔都有點臉紅了,局促得雙手都不知道怎麽放。
郭珍珠也不再逗她,轉開話題道:“咱們這買賣還會去江南開分店,想必很快又能收到分成了。”
僖嫔大為詫異,不過想想也是,有皇帝在背後支持,郭珍珠的買賣開到哪裏去都行:“那真是太厲害了,不過後邊的分成什麽的,你就不必再給我了。這些已經足夠多了,再拿我這臉皮都要遭不住的。”
見她堅決不再要,之前要的分成都感覺燙手的樣子,郭珍珠只好應了一聲,然後提道:“說起來,還真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僖嫔總算來了精神:“是什麽事?你只管說就是了。”
郭珍珠就說道:“也是我收到的那一箱雲蝶錦,不清楚宮裏的繡娘哪個更好,擔心把布料做壞了。之前做買賣的事忙碌,如今總算閑下來了,想找你推薦一下。”
聽了這話,僖嫔笑笑道:“你這事是問對人了,宮裏的繡娘就沒我不熟悉的。若是說繡娘中手藝最好的,自然是墨蘭了。”
郭珍珠點頭道:“叫墨蘭的繡娘嗎?
宜嫔這時候忽然開口道:“姐姐之前讓哪個繡娘給四格格做的衣服?那衣服做得柔軟舒服,穿着好看也合适。回頭我也想讓人幫着做幾身備着,雖說不知道這孩子是男是女,都準備着就好。”
這事郭珍珠還真不知道,回想了一下道:“當時我就是讓朝雨去尚衣局随意找了一個繡娘做的,叫什麽來着?”
門外的朝雨連忙上前答道:“主子,那繡娘就叫墨蘭。”
僖嫔滿臉詫異到:“這麽巧嗎?”
郭珍珠感覺也挺巧的,讓朝雨把墨蘭給四格格做的小衣服送了過來。
僖嫔拿在手裏看了看,點頭道:“我看這針腳,确實是墨蘭做的。你這運氣不錯,随意選的繡娘就是最好的那個。”
郭珍珠也笑道:“興許就是運氣,正巧墨蘭那時候有空。”
這話叫僖嫔笑着搖頭道:“哪裏有什麽巧合,估計就是專門等着你,然後給四格格做的小衣服。不然的話,你怎麽會記住她呢?”
說完,僖嫔又好笑道:“得了,你連人家的名字都沒記住,墨蘭是瞎忙活了一場。”
小孩子的衣服看着容易做,因為不會多做繁複的刺繡,免得那刺繡不夠平整,反而凹凸不平叫孩子嬌嫩的皮膚刮着難受。
但是就連絲線都得隐着逢,越少越好,這就考驗剪裁的功夫了。
衣服拼接的地方越少越好,才不會留下多少線。
這都考驗耐心和手上功夫,宜嫔看得出四格格身上這些小衣服都是極為用心做的,摸着很舒服,瞧着仿佛沒見着線頭,十分平整。
所以她才起了心思,想找給四格格做衣服的那個繡娘來給自己的孩子做。
但是如果這繡娘對郭珍珠有別的心思,那就另當別論了。
宜嫔就道:“要是個心思多的繡娘,那我還是另外找別人做衣服吧。反正宮裏的繡娘也不會有差的,找誰做也都可以。”
郭珍珠卻道:“先讓人去打聽一下,這墨蘭手藝好,哪怕心思多,她做衣服跟咱們也沒什麽關系,總不會經常打交道。”
最多是求她這邊多接單,給墨蘭多一些賞賜,郭珍珠還是願意的。都是給錢幹活,當然要找手藝最好的那個繡娘。
宜嫔想想也是,繡娘最多是剛開始過來聽聽她的要求,然後就回去做了,最多做好的時候再來一趟。
其他時候,這繡娘基本上是見不着的。
郭珍珠喊的玲珑,這小宮女如今見人就喊姐姐和姑姑,慢慢攢了點人脈,就看這回能不能打聽上了。
玲珑直接去尚衣局打聽,很快回來道:“主子,那邊說是有個叫墨蘭的繡娘,但是月初的時候犯錯,如今被責罰,閉門思過,暫時不能做衣服了,只請主子換人來做。”
宜嫔聽得一愣,問道:“這繡娘犯什麽錯了?竟然關起來了,要關多久?”
閉門思過對她來說,不就是把人關起來不讓出去嗎?
郭珍珠也奇怪,不由看了過來。
玲珑答道:“奴婢問了管事,只說得含糊,說是得關上一個月。于是奴婢只好去找熟悉的同鄉打聽,同鄉就說墨蘭給娘娘做的衣服出了問題,連帶跟着她的學徒也一并被責罰。”
“墨蘭還好,只罰了半年俸祿,再閉門思過。她的學徒就被打了五十板子,如今還下不了床榻。”
郭珍珠聽得忍不住皺眉,繡娘一個個身板瘦削,學徒的年紀估計并不大的小姑娘,五十大板下去,如果沒有好好上藥,估計雙腿就得廢了,指不定以後都站不起來。
要是發炎感染了,只怕這學徒很快就要沒命。
究竟是多大的錯,才罰得這般重?
尤其玲珑還打聽不出來,尚衣局的人說得含含糊糊的,就叫郭珍珠心裏更好奇了。
宜嫔詫異道:“竟打了五十大板?難不成這墨蘭的衣服不是自個做的,而是讓學徒來做,最後不小心做壞了,所以都推到學徒身上,才重罰了學徒嗎?”
這種事卻不少見,繡娘帶着學徒學藝,學徒要學就得好好伺候師傅。
師傅說什麽就是什麽,讓幹什麽就得幹。
不然師傅的學徒不止一個,要學到東西就不容易。
更別提這些繡娘的手上功夫要全都教出去,教會了徒弟就要餓死師傅了。
所以她們大多就教得很慢,也不樂意學徒們學得太快太好,越過了自己。
師傅手裏的活計,交給學徒也是有的,畢竟人也是想偷懶的。
只是一般就讓學徒做點邊角活,真正的繡活還是親自來。
畢竟是給主子們用的東西,有一點差錯都得要自己的小命。
但是鬧成這樣,學徒還被罰得那麽重就少見了。
難不成真跟宜嫔猜測的那樣,墨蘭不想做,于是推給學徒做,沒想到卻做壞了?
尚衣局不想把事情鬧大,只讓墨蘭禁足,罰了俸祿,學徒地位低微,這罰就要重得多。
僖嫔皺眉道:“指不定是墨蘭自個做壞了衣服,不想承認,于是推到學徒身上。這學徒被打了五十大板,就剩下一口氣,只怕也說不出真相來,這事就讓墨蘭給避了去。”
不管哪一種都有可能,郭珍珠倒是沒有武斷猜測,而是問道:“可知道墨蘭她們做壞的是哪位娘娘的衣服?”
玲珑脆生生答道:“主子,是德嫔娘娘的。”
郭珍珠心想:怎麽又是德嫔啊!
她有點驚訝,卻好像不意外,這宮裏但凡出點什麽事,好像都跟德嫔有點關系?
郭珍珠只是不解道:“德嫔不是在永和宮禁足嗎?怎麽還叫人做衣服了?”
僖嫔嗤笑道:“德嫔是禁足,只是她不能出永和宮而已,別人卻是能進去。再說了,皇上也沒剝奪她的嫔位,吃穿用度還跟之前一樣。”
所以一年四季的衣服還是要做的,繡娘就要去永和宮給德嫔量身裁衣了。
說完,僖嫔又沉吟道:“墨蘭的手藝不錯,我瞧着她在宮裏呆的年份也不短了,很清楚德嫔是什麽性子的人,沒道理會推給學徒來做。”
主要是德嫔太難伺候了,其他娘娘的話,墨蘭可能會偷懶,但是對上德嫔,她是不敢的。
看德嫔連別的娘娘說挑釁就挑釁,更別提墨蘭一個小小的繡娘了。
所以之前的推測都可以推翻了,僖嫔都忍不住好奇起來:“墨蘭給關起來了,那學徒打得都說不了話,咱們總不能咱們直接去問德嫔吧?”
郭珍珠想了想說道:“尚衣局的人應該會知道一點,只是不願意說而已。”
僖嫔驚訝道:“怎麽,你準備從尚衣局那邊打聽?她們不肯說,想必是尚衣局讓繡娘們閉嘴了,這時候去打聽估計也打聽不到什麽來。”
畢竟繡娘們還要在尚衣局底下幹活,這事看來會影響尚衣局的名聲,才會把墨蘭關起來,又打了學徒,擺明就是不能讓這消息傳出去。
聽罷,郭珍珠微微一笑,提起另外一件事道:“妹妹不是說要找繡娘做小衣服嗎?”
宜嫔突然被cue,露出比僖嫔更茫然的表情來:“是,我是打算給肚子裏的孩子準備兩件小衣服來着,姐姐是打算去尚衣局找繡娘做了?”
郭珍珠擺擺手道:“墨蘭不能接,那我就換個人來做這小衣服。尚衣局最不缺的就是繡娘,玲珑多帶點賞錢去物色個好繡娘,要是對方願意透露點什麽,那就更好了。”
僖嫔聽得挑眉,好家夥,這是打算用人之前先吊個蘿蔔賄賂一番,願意說了就能做宜嫔這孩子的小衣服,不願意說就換人繼續賄賂嗎?
宜嫔也詫異:還能這樣?
還別說,這個法子雖然老套,卻真的好使。
玲珑去尚衣局走了一圈,還真叫一個繡娘願意張嘴。
這繡娘在尚衣局也呆了很多年,跟墨蘭的地位差不多,但是不大看得上墨蘭。
郭珍珠知道後對玲珑忍不住側目,她還真聰明,竟然轉了一圈打聽後,就找上了墨蘭的死對頭。
對手栽倒鬧了笑話,這繡娘巴不得墨蘭更倒黴,自然願意張口了。
玲珑把繡娘請了來,郭珍珠裝模作樣看了下繡娘做的帕子,偷摸着打量面前的繡娘。
繡工确實不錯,人進來後也低眉垂眼,很是規矩的模樣,郭珍珠不由微微點頭:“這帕子繡得不錯,妹妹也來看看?”
宜嫔接了帕子過來看了兩眼,确實繡得好,這帕子上繡的蘭花,仿佛能聞着淡淡的蘭花香氣。
“确實不錯,你叫什麽?”
繡娘連忙行禮道:“娘娘,奴婢名為蘭盈。”
郭珍珠恍然,難怪帕子上繡了蘭花,因為名字裏就有個蘭字:“你這名字跟墨蘭一樣,都有個蘭字。”
蘭盈低下頭答道:“娘娘,正因為奴婢跟墨蘭的名字撞上了一個,墨蘭一起進尚衣局後就對奴婢有些不滿。”
她猶豫一會,又低聲說道:“娘娘,墨蘭是尚宮的侄女。平日做事十分張狂,還搶其他繡娘的活計。”
不用說,這搶的自然是高品級娘娘的活計,就能在娘娘面前露臉了。
至于那些小貴人小常在要做的繡活,墨蘭一律都推給其他繡娘。
這叫繡娘們是敢怒不敢言,對墨蘭多年來是有諸多埋怨。
可惜墨蘭身後有個尚宮的姑姑在,其他人雖然憤恨,也就只能私下嘀咕兩句。
如今墨蘭居然倒黴了,繡娘們自然拍手叫好,這個叫蘭盈的巴不得墨蘭更倒黴,于是玲珑隐晦開口,她就趕緊過來跟娘娘們告狀了。
尤其跟前還有最近十分得寵的順嫔在,宜嫔還打算讓蘭盈給還沒出生的孩子做小衣服,她更是什麽都樂意吐露了。
宜嫔聽了一會就不耐煩道:“你還沒說墨蘭究竟是怎麽倒黴的,給德嫔做壞衣服又是怎麽一回事?”
蘭盈被呵斥了兩句,頓時小聲說道:“是德嫔娘娘想給皇上做一身衣服,想做得更好一點,就找墨蘭幫忙。墨蘭推脫不能時常去永和宮,沒得叫人懷疑,索性就把學徒推了過去。”
郭珍珠聽得大為詫異,德嫔想做衣服來讨好皇帝,皇帝的心情要是好了,她就能提前放出來了。
但是德嫔怎麽敢啊,居然還找木倉手來做衣服,不怕皇帝看出來然後打假嗎?
到時候德嫔別說禁足一年,甚至還可能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