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 43 章
第43章
郭珍珠愁壞了, 回信寫了三天,卻毫無進展。
這回信還得交給皇帝,再派人送去給道保, 這信皇帝會不會看就不好說了。
于是很多話就不能說得太直接, 甚至不能說。
郭珍珠總不能說:大哥你趕緊跟曹家交好,他們跟皇帝關系好得很。皇帝還在的時候,曹家都很風光。完全是金大腿,趕緊抱上啊!
誰騙你都不可能是曹家,畢竟他們有權有錢還跟皇帝關系鐵,就道保這麽個小人物有什麽可圖的呢!
要不是看在皇帝親自讓道保去江南,曹家人還未必搭理他呢!
偏偏這些都不能說,所以郭珍珠就更愁了, 恨不得給道保托夢, 然後在夢裏拽着他瘋狂搖晃:大哥你醒醒啊, 如今哪裏是玻璃心的時候,快雄起幹事業!
她寫了兩行字,嘆了一口氣, 把信裁掉了, 扔在手邊。
宜嫔進來的時候, 就見郭珍珠滿臉愁容,盯着信紙都快盯出窟窿來了, 不由納悶道:“姐姐好幾天沒出門, 都在琢磨怎麽給大哥回信嗎?”
郭珍珠見是她,點頭後招呼宜嫔過來坐下:“可不是一直愁這個, 可把我愁壞了,寫什麽都好像不太對。”
宜嫔聽後,不由好笑道:“姐姐就是想得太多了, 大哥的情況可能沒那麽糟糕。不如這樣,給大哥的回信,姐姐讓我來寫?”
郭珍珠聽得一愣:“妹妹想寫嗎?那也行。”
她起身讓出位子來,好叫宜嫔落座。
桌上的文房四寶是現成的,宜嫔也沒多想,拾起毛筆就低頭寫了起來,落筆簡直不要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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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珍珠都就驚住了,不由反省了一下:難道真是她想太多了,才會一直寫不出回信來嗎?
宜嫔的字只能勉強算工整,畢竟她沒怎麽練過字,她自己也覺得會寫能看就足夠了。
她嗖嗖寫了好一會,這才放下毛筆道:“姐姐,我寫好了,你來看看。”
郭珍珠剛才站在一邊,怕打擾到宜嫔,就沒靠近看。
聽見宜嫔的話,她才上前兩步,低頭看起寫好的回信來。
‘大哥見信好。’
‘聽聞大哥已平安到達江南,我們姐妹都很高興。望大哥跟上峰和同僚好好相處,盡心盡力辦差。’
‘我們姐妹兩個在宮中一切都好,望大哥也一切順利,以後咱們就能仰仗大哥了。’
寥寥幾句話,郭珍珠看了好一會,然後看了好幾遍。
宜嫔被看得都有點忐忑起來,問道:“姐姐,這回信我寫得不好嗎?”
郭珍珠聽後搖頭道:“不,妹妹寫得很好,果然是我想多了,還是妹妹這樣寫最好。”
既提醒道保要跟曹家人好好相處,畢竟是他以後的上峰和同僚。
又告知道保,以後兩個妹妹都等着大哥有一番作為,有了這個依仗,她們在宮裏的日子就能過得更好。
道保雖然是個榆木腦袋,卻心善又愛護兩個妹妹。
他可能因為那個騙子而意氣消沉,但是一聽妹妹說以後都要仰仗自己,估計立刻就要打雞血開始奮鬥了。
兩個妹妹以後的日子過得如何,全看他這個親大哥的仕途怎樣了,怎麽能辜負親妹妹呢!
什麽騙子,什麽玻璃心,通通都不存在的。
別問,問就是幹!
郭珍珠想了三天不知道該怎麽寫,宜嫔倒是什麽都寫了,還沒寫什麽敏感的地方。
宜嫔被誇了,臉紅紅道:“我還擔心自己寫得不夠好,姐姐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等墨幹了,郭珍珠就讓朝雨去跑腿,把回信放進錦盒,送去乾清宮給李德全,回頭皇帝再派人送去給道保。
信箋依舊沒有封口,敞開着放進錦盒。
朝雨應下後,帶着錦盒就退下了。
郭珍珠也松口氣,這回信總算弄完了,她終于不用繼續發愁。
早知道她就讓宜嫔來寫了,也就不用苦惱整整三天。
聽郭珍珠懊惱嘟囔着,宜嫔就笑笑道:“姐姐也是想鼓勵大哥,也擔心大哥,所以才會絞盡腦汁想了三天寫回信。大哥知道姐姐這麽擔心他,必然會更努力的。”
她說完,也懊惱道:“剛才應該把這話也寫進回信裏,叫大哥知道,咱們在宮裏有多擔心他。”
郭珍珠聽了,卻擺擺手道:“算了,大哥估計不想讓人知道他被一個騙子騙了兩年的事。”
要是道保得知兩個妹妹已經知道這件事,估計這個親大哥感覺相當社死,玻璃心又要碎一地了。
算了,郭珍珠實在太擔心道保這玻璃心什麽時候又要碎。
不如裝作她們并不知道這件事為好,只鼓勵道保努力工作,争取盡快轉正,然後升職加薪一條龍!
郭珍珠:反正她盡力了,要這樣道保還沒能振作起來,那他只要不犯大錯,也就回家啃老而已!
三官保看着還能再幹二十年,郭珍珠又能掙錢,道保哪怕回家擺爛躺平也沒什麽。
思及此,郭珍珠又納悶了,她不應該才是躺平的那一個嗎?
好歹回信的事是徹底解決了,郭珍珠知道這次道保寫信來到平安,自己回信一次還好,再多估計就不行了。
回頭她只能從郭絡羅氏那邊打聽一下,看道保在江南的差事辦得如何了。
郭珍珠才清閑了兩天,內務府那邊來搭涼棚的人就來了。
她還疑惑道:“不是讓先去翊坤宮那邊搭,怎麽你們直接到我這邊來了?”
內務府的管事笑眯眯答道:“回娘娘的話,內務府派出不少人手來,可以兩邊一起搭涼棚。畢竟這天兒是越發熱了,各宮娘娘的涼棚都要盡快搭起來,沒得叫娘娘熱着了。”
聽見這話,郭珍珠點點頭,确實今年熱得早,還熱得突然,一下子就熱了起來,涼棚确實得盡快搭好才是。
她沒多問,只讓小明子看着外邊搭涼棚,有沒什麽需要搭把手的地方。
內務府的管事自然不敢讓小明子動手,只請他到角落陰涼的地方,拱手恭敬道:“明伴伴,咱們這些人每年都搭涼棚,早就是熟練工了,很快就能搭好。”
小明子恍惚了一下,他如今因着順嫔的關系,身份也跟着水漲船高起來。
以前那些見着他,別說打招呼,沒用鼻子來看自己就不錯了。如今一個個都恭敬叫一聲“明伴伴”,甚至還有小太監叫“明爺爺”的。
難怪宮人都想跟着受寵的主子,确實這地位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不過小明子也很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順嫔的緣故。順嫔起來了,他就能在外邊受人尊敬。
順嫔下去了,他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
就跟以前的德嫔那樣,在她跟前伺候的人都極為風光,走路都滿臉紅光。
如今德嫔被禁足,沉寂了下去,連帶身邊伺候的宮人都不能出來,甚至最近還要做女紅繡活,累得不行,只怕心裏後悔當初去德嫔身邊伺候了。
小明子只矜持地點點頭,他私下跟林嬷嬷請教過,要怎麽在外人面前保持身份,不給自家主子丢臉。
林嬷嬷的話很簡單,那就是別笑,別叫人覺得他好說話,只板着臉,少說話就行了。
于是小明子學會了,只“嗯”了一聲就不再搭話。
這小管事心裏頓時七上八下的,不斷回憶自己以前見着小明子,有沒得罪過他。
他原本記得是沒有的,如今見着小明子就不确定了。
反正小明子沒有為難自己的意思,只愛答不理,小管事也就不再多說話,安安靜靜守在旁邊,盯着搭涼棚的人。
叫搭涼棚的人被管事看得渾身不自在,手上的動作就更快了。
不一會兒,這涼棚就搭好了,還上下仔細檢查了一番。
小明子進去看了一圈,沒看出什麽問題來,這才進去給郭珍珠禀報道:“主子,外邊的涼棚搭好了。”
郭珍珠點點頭,出去看了一眼,這棚子搭得高,擋着日頭,感覺殿內都沒那麽熱了,涼風卻能透進來。
“你看着給賞吧。”
她原本還想進去涼棚看看,卻被林嬷嬷攔下了:“主子,讓涼棚晾一晾,明兒再進去也不遲。”
郭珍珠明白林嬷嬷這是擔心涼棚不夠牢靠,或者裏頭可能有味道,散一散為好。
她倒是無所謂,反正自己不怎麽怕熱,再等一天也無妨。
倒是小管事得了賞銀,特意到郭珍珠面前謝賞的時候,郭珍珠好奇問道:“如今各宮的涼棚都搭好了嗎?還有哪裏的沒搭?”
聽見這話,小管事老老實實回答道:“娘娘,慈寧宮那邊是第一個搭好的。接着是乾清宮,再來是承乾宮和景仁宮。然後奴才就帶着人,分別在翊坤宮和永壽宮這邊搭上了。”
郭珍珠眨眨眼,所以她之上的都搭好了,同為嫔的只有她和宜嫔搭上了?
這順序就有點耐人尋味,她的地位如今已經這麽高了嗎?
“這是誰安排的?”
小管事不敢擡頭,小心翼翼說道:“娘娘,是李伴伴的安排。”
李德全的意思,那也就是皇帝的意思了。
郭珍珠點點頭,沒再多問,小管事就麻溜帶着人退下了。
她等傍晚的時候,帶着林嬷嬷去翊坤宮看了看,那涼棚搭得是一模一樣,看來內務府确實是熟練工了。
第二天,郭珍珠就去了前頭涼棚,周圍放着“冰箱”,涼意習習,再吃着冰碗,看看書,确實惬意。
僖嫔過來的時候還滿頭汗,坐下沒多久就感覺涼快多了。
她用帕子擦着汗,一邊說道:“怎麽感覺你這比我那邊還要涼快得多?”
郭珍珠聽得好笑道:“可能別人的地方總是要比自己的涼快一點?”
僖嫔聽後就笑了:“別胡說,我真覺得你這要涼快點兒。”
她起身在涼棚周圍走了一圈,很快一臉疑惑地回來重新坐下:“內務府的人怎麽回事,這冰塊的數量不對。這會兒就放這麽多,後邊熱的時候,冰就不夠了!”
“不對啊,內務府的人總不會在你這邊故意出岔子,把人叫過來問問?”
郭珍珠被她說得一愣:“咱們的冰不都一樣的嗎?”
不說後宮,前邊各部夏天的時候也有冰,數量都是固定的。
每天吏部、禮部、兵部各發6塊冰,戶部發16塊冰,刑部發20塊冰,工部發17塊冰。
另外國子監發7塊冰,宗人府發放3塊冰,翰林院、太醫院就更少了,每天只有一塊冰。
後宮按照品級來分冰,嫔位一般每天兩塊冰是最多的了,但是郭珍珠這裏足足有三塊冰!
按照原本每天兩塊冰,就能用到夏天結束的時候。
如今多了一塊,那就堅持不到那時候了,後邊更熱的時候怎麽辦,沒冰用了嗎?
僖嫔皺眉道:“這麽低等的錯誤,內務府不該犯才是。”
她是個雷厲風行的,叫身邊的宮女去內務府請人來理論一番。
宜嫔恰好過來,聽見這話也生氣了:“居然敢欺負姐姐記不清,這是要害姐姐後邊沒冰用嗎?快去叫人,等我罵醒他們!”
郭珍珠連忙讓宜嫔坐下,安撫道:“妹妹你這小心身子骨,興許內務府哪裏弄錯了,幸好發現得早,改一改就是了。”
內務府的管事過了一會就麻溜跑了過來,氣喘籲籲行禮:“奴才給幾位娘娘請安了。”
宜嫔呵斥道:“安什麽安,你們這怎麽算的冰塊,怎的永壽宮這邊足足三塊冰,後邊冰不夠用,豈不是要熱壞人了?”
僖嫔也附和道:“就是,你們怎麽辦事的?連冰塊這點小事也能算錯?”
等兩人說完,管事已經滿頭汗了,急急解釋道:“娘娘息怒,奴才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胡來,永壽宮這冰塊并沒有算錯。”
這話叫宜嫔狐疑起來:“怎麽會沒算錯?我那裏每天是兩塊冰。”
僖嫔也點頭道:“我那邊也是,唯獨這邊多了一塊。”
管事連忙又解釋道:“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說是德嫔娘娘那邊減半的冰塊也不好放到明年去,索性挪到順嫔娘娘這邊來。”
郭珍珠大吃一驚,還能這麽挪嗎?
宜嫔恍然大悟,接而笑道:“原來是錯怪你了,既是皇上的意思,那姐姐就留下吧。”
管事連說不敢,擦着汗就退後了。
僖嫔也道:“原來是把德嫔用的份例挪過來了,難怪我就說你這的冰怎麽比我們的都多。”
“不過話說回來,德嫔那邊減半的份例,不會全挪到你這邊來了吧?”
郭珍珠默默看向挪到門邊的管事,見他連連點頭答道:“是,正如僖嫔娘娘所言,皇上發了話,德嫔娘娘減半的份例都挪到順嫔娘娘這邊來了。”
“除了夏天冰塊,還會有布料、首飾、胭脂水粉和冬天的薪炭。對了,皇上還特地交代,給各宮娘娘都送一瓶玫瑰花露。”
自然是各宮的一宮之主才能有這麽一瓶玫瑰花露,也算是皇帝給她們的福利。
雖說只有一瓶,确實皇帝特意送的,哪怕暫時還沒拿到手,聽見這話,宜嫔和僖嫔都面帶笑容道:“皇上真好,還記挂着咱們。”
郭珍珠心想也是,皇帝再吝啬,也不忘免費給各宮嫔妃送一瓶玫瑰花露,好歹不是死要錢。
僖嫔卻忽然想到:“德嫔那邊怎麽辦,她不是各式份例都減半了,這玫瑰花露又不能只給半瓶。”
只給半瓶的話,剩下半瓶給誰用啊,硬分的話,那不就浪費了嗎?
管事連忙賠笑道:“奴才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特地去請教了李伴伴,說是德嫔娘娘那邊的玫瑰花露暫時就不給了,依舊挪到順嫔娘娘這邊來。”
所以別人都得了一瓶,郭珍珠還能得兩瓶了?
郭珍珠: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拿雙份的一天!
不對,應該是得一送一?
感謝德嫔的饋贈!
宜嫔笑得樂不可支:“我敢保證,德嫔要知道此事,肯定又要氣得砸茶杯。”
郭珍珠看管事微微變了的臉色,就知道德嫔估計還真的砸茶杯了,然後跟內務府讨要新的茶具。
僖嫔也察覺了,跟着笑了起來:“德嫔再砸茶杯,估計內務府都快拿不出新茶具來了,對吧?”
問題抛到管事這邊,大熱天的,他感覺額頭的冷汗又要下來了。
郭珍珠見他可憐,也就笑着道:“你這話叫管事怎麽接,總歸瓷窯那邊燒出來的東西是有數的,砸一套就少一套。”
管事滿臉感激,正如順嫔所說的那樣,瓷窯出的東西确實不多。
德嫔這麽砸下去,後邊就只能用次一等的茶具了。
瓷窯自然不會出次一等的茶具,但是內務府也有法子從宮外采買。
畢竟後宮嫔妃,品級低一點的也要用茶具,她們人數衆多,卻不可能人人都用上皇家瓷窯出的。
不說瓷窯出産的數量少,根本供不上。再就是後宮嫔妃既分了品級,每個品級用的東西自然是不同的。
既要差一點,卻又不能太差,內務府只好在宮外采買補上了。
如果嫔妃娘家給力,手裏頭有錢,給內務府打點一下,用的茶具就能更好一點。
原本按照德嫔的身份,是怎麽都用不上宮外補上的茶具,只是她砸得實在太多了。
尤其她禁足之後,砸得就更厲害。
要不是有嬷嬷和宮女攔着,德嫔能一天砸上一套,內務府哪怕去宮外采買,估計都買不及供上。
畢竟內務府又不能經常去采買,一次也不會買太多,茶具顯然并不是最厲害的消耗品。
偶爾打碎了一兩次是有的,天天砸就少見了。
管事請示過李德全,生怕送去永和宮的茶具太差,被皇帝知道了,還以為內務府怠慢了德嫔。
李德全卻告訴他,德嫔要是繼續砸,後邊送去的茶具可以再次一等。
言下之意,德嫔砸得越多,拿到手的茶具就越次。
李德全既然發話,那就是皇帝的意思了。
管事瞬間明白,一個勁跟李德全道謝後,回去就知道該怎麽辦了。
德嫔這明顯是失寵了啊,若非她肚子裏還懷着孩子,估計早就被降回去德貴人了。
也是她肚皮争氣,不但之前生下了四阿哥,如今肚子離還懷着一個。
要是德嫔肚子裏生下的也是個小阿哥,估計這禁足就能結束,還可能再次翻身回來。
所以管事雖然得了話,還是不敢太得罪德嫔。于是私下跟鄧嬷嬷通了氣,告知她,德嫔這茶具再砸下去,就只能拿更次的了。
德嫔得知後,果真收斂了許多。
畢竟她也是要臉的,要是茶具真用最次等的,看着就鬧心,還怎麽喝了?
永和宮可不止德嫔一個,要是她用的茶具還不如那些貴人和常在的,德嫔這臉面就挂不住了。
只是德嫔沒砸茶具,大熱天的卻熱得不行,吩咐道:“鄧嬷嬷去前頭讓小太監跑腿,到內務府催一催,怎麽還沒到這邊搭涼棚?”
她和宜嫔一樣,懷孕後漸漸就更怕熱了。
加上今年熱得早,搭涼棚的人卻遲遲沒來,德嫔熱得鬧心,語氣也不耐煩起來。
最慘的是她身邊伺候的人都不能出去,只能讓院外的小太監幫忙跑腿了。
鄧嬷嬷應了一聲,出去交代小太監,還塞了一個小荷包過去。
小太監拿着荷包跑得就更快了,一會兒就跑了回來,氣喘籲籲道:“內務府的人已經開始在各宮搭涼棚了,奴才問過管事,約莫幾天後就到永和宮來了。”
德嫔聽見後,忍不住高聲問道:“幾天?還要幾天才過來?內務府這些吃幹飯的,磨磨唧唧幾天才來?你去催一催,讓他們這兩天趕緊來。”
小太監滿臉尴尬,鄧嬷嬷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正想把人叫到門口低聲問問。
德嫔卻也立刻察覺到了,急急問道:“內務府都給哪個宮搭好涼棚了?”
小太監是個木讷的,畢竟會來事的都不敢往德嫔這邊湊,免得被訓斥一頓。
德嫔一問,他就如實說了:“慈寧宮、承乾宮和景仁宮的都搭好了,昨天把翊坤宮和永壽宮的搭上,今兒去的延禧宮,明兒說是去鐘粹宮。”
聞言,德嫔更不高興了。
這數來數去,七個嫔,其他都開始陸續搭涼棚了,難道她還排在最後邊?
惠嫔的延禧宮,榮嫔的鐘粹宮就算了,她們畢竟算是宮裏的老人了。
宜嫔還懷着孕,翊坤宮早點搭,也是皇帝體恤她。
但是德嫔也懷孕啊,難道不是該跟在宜嫔後邊搭涼棚嗎?
尤其是郭珍珠這人又沒懷孕,也不怕熱,怎麽還那麽早就搭涼棚了?
德嫔十分不痛快,只覺得內務府的人看她禁足了,這是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
偏偏她如今不能出去,內務府的人估計也不敢觸自己的黴頭,根本不現身,只讓小太監回來禀報,都沒有管事跟着過來解釋一二!
德嫔伸手摸了摸已經有一點顯懷的肚子,她深吸了一口氣。
沒事,等她生下孩子後,皇帝總會來看孩子,到時候就是自己重新得到寵愛的時候。
那會德嫔再跟內務府清算一二,也不算遲!
她正想着,又皺眉吩咐道:“鄧嬷嬷,怎麽殿內那麽熱,冰放哪裏了?”
德嫔忽然聽見那小太監含含糊糊說道:“內務府那邊說娘娘這邊的冰塊原本每天兩塊,只是如今份例減半了,只送了一塊來,另外一塊不好放地窖裏浪費,于是送去永壽宮了。”
聽見這話,德嫔只氣得眼前一黑,怎麽又是郭珍珠,她生來就是克自己的嗎?
德嫔氣急攻心,還把自己氣暈了,宮人急急忙忙請禦醫過去永和宮的消息,還是僖嫔帶來給郭珍珠的。
因着永壽宮的冰塊比別處要多,僖嫔就愛一大早過來找郭珍珠唠嗑。
兩人在涼棚裏吃着冰碗,吃吃點心,喝喝奶茶,有一搭沒一搭閑聊,大半天很快就消磨過去了。
今兒僖嫔一來就說起德嫔的事,還沒說就先笑了一會才開口道:“德嫔這天天生氣,估計都不用吃飯,這都要氣飽了。”
郭珍珠也是好笑道:“她這次又為了什麽生氣?還把自己氣暈過去?”
她只覺得德嫔這氣性也挺大的,動不動就能氣暈過去,有那麽生氣嗎?
僖嫔看了郭珍珠一眼,郭珍珠立刻察覺到了:“不是吧,因為我嗎?不會是因為這冰塊吧?”
聞言,僖嫔點頭道:“就是你想得那樣,德嫔知道自己減半的份例都到了你這裏來,直接就氣暈了。”
郭珍珠聳聳肩道:“那跟我沒關系,是德嫔太容易生氣了。”
德嫔愛生氣,關她什麽事,尤其這還是皇帝的吩咐,更跟郭珍珠沒關系了。
僖嫔也聳聳肩道:“德嫔估計覺得減半就減半,如今給了你,就跟你搶了她的一半份例一樣。”
郭珍珠都無語了,德嫔都禁足了,還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嗎?
“我都怕她氣壞自己,回頭又賴到我身上來。”
僖嫔贊同道:“還別說,德嫔真可能做得出來。只讓她禁足一年,還是太少了一點。”
說完,她忍不住又笑道:“好了,不說德嫔這掃興的,我聽說你在鋪面把甜湯的方子直接送了?”
郭珍珠點頭道:“是啊,這甜湯的方子又沒多厲害,只嘗個鮮,算是給買玫瑰花露那些人的添頭吧。”
這甜湯的方子确實不複雜,只要有玫瑰花露、糖桂花和冰糖就夠了。
玫瑰花露要是太少了,這甜湯也做不來。方子那麽簡單,吃過估計都能猜出來。只送給買得多的人,實在沒什麽必要,還不如免費公開了。
僖嫔卻搖頭道:“你這無心之舉,不知道叫鋪面的買賣多紅火。”
郭珍珠眨眨眼,這事她還真不知道。
僖嫔在宮裏久了,宮外的消息不打緊的,多多少少都能知道。
加上這買賣也有她的一份,家裏人會多關注一點,自己知道得就比郭珍珠多一些了。
僖嫔說道:“聽聞這方子一出,不少買得多的人家拿到玫瑰花露後就試着做了甜湯,還邀請幾個關系好的手帕交來嘗一嘗。嘗過的都覺得好吃,想着對方請客了,自己怎麽也得請回去,禮尚往來了。”
郭珍珠聽着,感覺挺正常的。
這些貴人錢多,買上幾瓶,做一小鍋甜湯,招呼兩三個關系好的手帕交,确實每人都能嘗嘗。
嘗過後喜歡,玫瑰花露又不便宜,于是想請回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僖嫔見郭珍珠點頭的樣子,就知道她沒聽明白,無奈解釋道:“說是請客,這不就是炫耀嗎?對方都炫到跟前來了,其他人怎麽都不能被比下去。”
郭珍珠聽得滿頭問號:合着這些貴女還愛炫富了?
被炫的人不甘心,回去多買幾瓶,然後也做好甜湯請客,炫耀回去。
于是這一來二往的,玫瑰花露的買賣不但沒少,反而比之前還火熱起來!
郭珍珠還真沒想到,不過免費公布了一個甜湯的方子,還引起了炫耀大戰,愣是陰差陽錯讓玫瑰花露的銷量突然暴漲!
她想着如今的工坊估計要承受不住,這産量更跟不上了。
郭珍珠這邊正琢磨着,那邊就有高太監來請她去乾清宮。
她要去乾清宮,僖嫔只能無奈先告辭回去了。
郭珍珠心裏嘀咕,皇帝不會這麽巧,找她過去商量怎麽擴大工坊,增加産量的吧?
還真的跟她想的那樣,自己剛進暖閣落座,皇帝就開口道:“之前你說免費公開甜湯的方子,朕還覺得可惜了一點,沒料到鋪面的買賣比之前更好了。張卓派人來,只說工坊如今有點小了,玫瑰花露的産出有點跟不上。”
“朕已經準了,在工坊周邊連着的幾個宅子都空了出來,讓張卓帶人去收拾好。他如今底下幾個徒弟也都出師了,可以一人領着一個工坊,只讓張卓當個總管,時不時盯着就是了。”
郭珍珠聽得咂舌,僖嫔的消息果然沒有皇帝那麽靈通,不但知道産量不夠,連新工坊都準備好了。
就是她忍不住心裏吐槽:皇帝你為了新工坊能擴大,這麽快弄了幾個空宅子,是又悄咪咪抄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