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第 49 章
第49章
皇帝氣不過, 但是他跟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計較,好像也不妥當。
他想了想,吩咐李德全去承乾宮跟佟貴妃說一聲, 讓她看着辦。
好歹讓佟貴妃勸一勸平嫔, 別進宮還當是自己家裏一樣,想要什麽就拿走!
郭珍珠心想,這壓力就到了佟貴妃那邊,佟貴妃也是夠慘的,皇帝不想去勸,就交給佟貴妃了。
佟貴妃接棒後,她雖然不想幹,但是能怎麽辦, 只好又讓人把平嫔請了過來。
她對着年紀小一輪, 臉還嫩生生的小姑娘也起不來多少脾氣, 于是耐心問道:“聽說妹妹去尚衣局走一趟就拿了兩件衣服?妹妹想要什麽,只管吩咐尚衣局的人給妹妹做就是了。”
言下之意,想要什麽, 尚衣局都能做, 平嫔沒必要去拿別人的。
“尚衣局的繡娘還能給你量身做, 那就要更合身得多了。”
意思是搶別人的,回去穿也不合适, 還是得定做才行!
平嫔抿着唇有點不好意思道:“貴妃娘娘, 我就是看衣服很有意思,想拿回去看看。回去後我也覺得不妥, 于是派人送了金子給兩人賠罪。”
佟貴妃自然知道平嫔拿了東西後,回頭還讓人送金子過去了。
只是這樣的話,不計較的人就算了, 像端嫔這樣也不缺錢,愣是拿了東西再送金子來,就跟侮辱人差不多了。
佟貴妃聽着更頭疼了,平嫔明顯沒察覺到事情的關鍵地方,也沒覺得自己錯了。
她以為拿了東西,再送金子賠罪,這就完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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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宮裏誰會特別缺錢啊,也就是有些不跟平嫔這年紀小的姑娘計較而已!
佟貴妃深吸一口氣道:“這樣不行,畢竟是她們先去尚衣局訂的。尤其妹妹拿走的一件,還是皇上專門吩咐給順嫔做的。妹妹這拿走後,順嫔那邊就要少了,在皇帝那裏也不好交代。”
平嫔一愣,她沒想到自己随手拿走順嫔其中一件衣服,居然是皇帝命人專門給順嫔做的嗎?
“這、這我真的不知道,只覺得那衣服特別好看。”
她紅着臉,自己在閨閣哪裏見過這種衣服,見了就十分獵奇,于是帶回去看了又看:“那如今再送回去也不合适,畢竟我都試穿過了……”
佟貴妃頭都大了,又問道:“那妹妹怎麽還去端嫔那邊拿了一瓶玫瑰花露,又去僖嫔那邊拿了一套化妝刷……這些宮外不也能買嗎?家裏應該給你買了吧?”
畢竟看平嫔在赫舍裏家那麽受寵的樣子,外頭有什麽新鮮的東西,自然頭一個給她買上。
她既是有了,怎麽還搶別人的呢?
平嫔看着更不好意思道:“我進宮要帶的東西太多了,只是有些不好帶,只能舍棄一些。玫瑰花露不好帶,化妝刷也是,進宮來看見她們手裏頭有新的。而且端嫔那邊還不止一瓶,僖嫔也不止一套……”
“我也好奇宮裏的跟宮外的是不是一樣的,所以才拿來比較一下。”
佟貴妃的表情險些挂不住了,她們二人手裏頭不止一瓶或者一套,平嫔就要拿走一份嗎?
這是什麽歪理?
赫舍裏家究竟怎麽教女兒的,怎的把平嫔養成這樣?
佟貴妃只能努力耐心勸道:“妹妹這樣不好,皇上還給後宮各個姐妹都送了一瓶玫瑰花露。端嫔手上那瓶估計就是皇上送的,才一直舍不得用。”
“妹妹想要,在宮裏也能訂下,回頭外邊作坊做好後會一起送進來。”
這也是皇帝的意思,後宮嫔妃不能出去,家裏人買了送進來也沒那麽容易,索性讓人跟工坊那邊說了一聲。
宮裏訂的,就先做好,一并送進來。
檢運處仔細檢查後,沒問題就會送進後宮分給各個訂下的嫔妃,十分方便了。
平嫔還不知道這事,連連點頭道:“皇上這個安排好,回頭我也訂上幾瓶。這次是我考慮不周,只是那一瓶玫瑰花露我已經打開了,就不好送回去了。”
佟貴妃聽着開始頭疼了,平嫔看着就不像是跋扈的性子,說什麽她都認錯,偏偏認錯後就是不退。
平嫔:對對對,我錯了,我下次改,這次就不改了!
佟貴妃伸手揉着額角,感覺這對話是繼續不下去了,只好讓平嫔先回去了。
轉頭佟貴妃就派人告訴皇帝,平嫔是叫過來問過了,也認錯了,但是後邊會不會改,她就不清楚了,還是皇帝親自來吧。
郭珍珠就眼睜睜看着平嫔這個皮球被皇帝踢給了佟貴妃,又被佟貴妃踢了回來到皇帝手上。
她只能吩咐朝雨去泡一壺菊花茶來,給皇帝下下火,別是真的對平嫔一個小姑娘發火了。
皇帝低頭喝了一口就嘗出是菊花茶來,察覺到郭珍珠的意思,似笑非笑看了過來道:“朕還不至于對平嫔這樣的小姑娘發脾氣,她性子如此,必然是家裏教得不好。”
他要發脾氣,也得找平嫔的家長了。
皇帝也不是不知道赫舍裏一族為何把年紀這麽小的平嫔送進宮裏來,他只看第一眼就明白了。
平嫔的相貌跟她的嫡姐,也就是當初的赫舍裏皇後有五分相似。
赫舍裏的族人覺得皇帝念舊,看見平嫔的那張臉,想起赫舍裏皇後,就會對平嫔憐惜幾分,接着愛屋及烏,可能也會對赫舍裏一族更偏愛兩分。
皇帝見到平嫔後,心情卻不怎麽好,雖說沒表現出來,李德全在皇帝身邊伺候多少年了,也能隐約察覺。
于是皇帝見到哭哭啼啼的端嫔,聽得心煩的時候,李德全就建議皇帝出去走走,特意引着他來了永壽宮。
哪裏想到,平嫔又鬧出別的事來,竟然派人來給順嫔送金子。
李德全心裏對平嫔也是服氣的,他也很久沒見皇帝這麽生氣了。
赫舍裏一族的算計,就連他這個太監都能看明白,更別提是皇帝了。
皇帝心情不好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對赫舍裏皇後是有感情的,不然在她去世後,也不會親自把太子養在身邊。
正因為他還有這麽一份舊情在,看見平嫔的臉才會更不痛快。
赫舍裏一族把皇帝難得一點單純不夾雜其他的感情用作籌碼來算計,他哪能高興得起來?
甚至皇帝一看到平嫔的臉,立刻想到赫舍裏一族的嘴臉,恨不能馬上掉頭就走。
赫舍裏一族奢望皇帝看着平嫔的臉,以為平嫔會很快得到寵愛,甚至再次立後,恐怕是想多了。
皇帝只覺得厭惡,多看一眼平嫔都難受。
他理智上當然明白平嫔是無辜的,但是情感上依舊很難接受她。
平嫔的阿瑪噶布喇是索尼的長子,噶布喇對赫舍裏皇後這個女兒是愧疚的。
當初女兒進宮沒幾年,生下太子後沒多久,年紀輕輕就去世了,噶布喇并不想老來女平嫔也進宮重蹈覆轍。
奈何平嫔這個女兒說是生得好,卻也不好。
她長得太像曾經的赫舍裏皇後了,光憑這一點,平嫔就不可能嫁到別處,只能進宮。
所以噶布喇對這個小女兒也很內疚,于是對平嫔從小就極為寵愛,只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給她。
起碼在平嫔進宮之前的日子,她能在家裏過得快快樂樂,毫無憂愁。
當然作為阿瑪的心是好的,赫舍裏一族其他人卻不這麽覺得。
雖說皇帝喜歡誠實坦誠一點的嫔妃,卻也不能毫無心機,實誠到毫無保留的程度。
平嫔這樣進宮,不說自保,随便誰挖個小坑,她都能樂呵呵跳進去。
到時候她對家族來說就不是助力,而是拼命拖後腿的了。
噶布喇:不聽不聽我不聽!
赫舍裏氏其他人能怎麽辦,只能請索額圖去勸噶布喇。
索額圖:噶布喇是長子,是大哥,他這個當弟弟的怎麽勸!
反正索額圖意思意思勸了兩次就擺爛了,畢竟他看平嫔也沒太長歪,只天真爛漫和随心所欲了一點點,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沒有那麽糟糕。
赫舍裏氏其他人:這就是親叔叔看親侄女的濾鏡了吧!
不過索額圖都勸不動,其他人更勸不了,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平嫔順利進宮,一進宮還晉了嫔位,比他們預料中的貴人還要好,一個個也心滿意足了。
等平嫔受寵後,生下孩子,指不定就能封妃,甚至再往上走!
在赫舍裏氏一族的衆人開始做夢的時候,皇帝卻把索額圖召進宮,在禦書房裏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索額圖都被罵懵了,他究竟做錯了什麽,皇帝能不能明示一下?
他當內閣大學士之後,最近也沒犯錯啊?
等皇帝後邊隐晦一說,索額圖立刻懂了,原來是因為平嫔。
他臉上帶着愧疚,心裏全是震驚:平嫔這進宮才幾天就闖禍了?
而且看來還闖的大禍,短短幾天就讓皇帝暴跳如雷。
什麽,平嫔搶後宮娘娘的東西?
從德貴人的宮女,到順嫔和良貴人的衣服,到僖嫔的化妝刷,到端嫔的玫瑰花露?
索額圖眼前一黑,想要辯解,說自己這個侄女沒什麽壞心思,可能就是看着喜歡才拿走的……
什麽,平嫔拿走後還給各宮娘娘賠罪送了金子?
索額圖只想當場暈過去,那就不用面對現實了。
平嫔拿走就拿走,親自去各宮賠罪就算了,送金子是幾個意思,看不起人嗎?
這簡直剛進宮,她不但沒跟後宮其他嫔妃結交,還直接拉了一大波的仇恨。
尤其最近受寵的順嫔也在其中,索額圖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他麻溜跪下告罪道:“微臣替兄長向皇上賠罪,只是平嫔娘娘年紀還小,性子又天真爛漫,還請皇上原諒娘娘一回。”
“微臣當年沒能勸住兄長好好教導平嫔娘娘也有錯,請求辭去大學士的職務。”
皇帝的臉色緩和了一點,示意李德全去扶着索額圖起來:“愛卿一向是朕的肱股之臣,朕也不是有意為難。只是平嫔如此,鬧得後宮無法安寧。光是一上午,來朕這邊哭訴的嫔妃就不少,哭得朕頭疼。平嫔這事就不能輕易過去,不然無法給後宮交代了。”
索額圖心想,皇帝要做什麽事,哪裏需要給後宮交代,分明是要他來交代!
他能怎麽辦,只好低頭又道:“微臣年邁,最近身子骨大不如前,經常渴睡,生怕耽誤事,還望皇上準許。”
君臣互相推脫了幾回,皇帝終于點頭了。沒讓索額圖真的辭官不幹,只讓他離開內閣,回去暫時休息一段時間。
索額圖這才謝恩後,出宮後連忙去找噶布喇:大哥,你家女兒闖大禍了,我只好把官職賠進去,讓皇帝息怒。
噶布喇又是震驚又是愧疚,拉着索額圖坐下後嘆道:“是我的錯,叫平嫔娘娘連累三弟了。只是娘娘從小心善,也不跟人交惡,怎的她才進宮幾天就闖禍了?會不會是有人看她不順眼,所以做局……”
他不相信自己乖巧漂亮的女兒一進宮就會闖禍,肯定是有刁民害她!
噶布喇:他的女兒肯定沒錯,錯的必然是別人!
索額圖無語,心想平嫔居然沒太長歪,也是奇跡了。不然就跟德貴人一樣,只怕不是搶人東西那麽簡單了!
他只得解釋道:“娘娘進宮才沒幾天,更沒什麽威脅。尤其娘娘如今惹怒的不是其他娘娘,而是皇上。”
皇帝都怒了,他大哥還覺得女兒一點錯都沒有嗎?
噶布喇看着索額圖頓時驚惶又內疚起來:“多得三弟周旋,才沒叫皇上降罪于娘娘,只是三弟的官職就這麽沒了。不如我進宮跟皇上禀明,要罰就罰我吧,不罰三弟了。”
索額圖看着他,知道這個大哥是好心,卻沒必要,搖頭後低聲解釋道:“大哥該知道,當初因為平三藩的緣故,皇上才會重啓內閣。如今三藩平定了,那麽如今內閣就沒必要了。”
皇帝重啓內閣,也是為了前線軍事能盡快做決定,免得延誤戰機。
內閣的權力畢竟太大了,戰時不得已,戰後就沒必要繼續留着。
噶布喇的聲音也低了下去,問道:“三弟,我怎麽聽說皇上有意掃清海盜,收複臺島,不也需要內閣來輔助嗎?”
索額圖卻搖頭道:“平三藩,那是所有人都支持,但是收複臺島卻未必了。皇上留着內閣,不過是留着反對他的人,實在沒必要。”
皇帝下定決心要收複臺島,朝廷裏不少人極力反對,尤其內閣的幾人當中,刑部尚書極為反對,覺得臺島的價值沒那麽大,實在沒必要費錢費兵力去收複回來。
“兵部侍郎、福建水師提督萬大人以及大學士馮大人都曾上書,勸阻皇上武力攻克臺島,認為難攻,哪怕要收複也該诏安為主。”
但是皇帝诏安多年,對方沒同意也沒反對,一直若即若離。
若非被平三藩拖住了腳步,皇帝早就下命圍剿了。
如今沒了後顧之憂,皇帝壓根不再理會這些反對的朝臣。直接讓福建的水師提督換成了施琅,足見皇帝收複臺島的決心。
噶布喇年紀大了,加上女兒赫舍裏皇後去世後,身體更是大不如前,被皇帝封為一等公後遠離朝堂,只在家裏養小女兒。
雖說他不在朝堂,但是索額圖還在,噶布喇對皇帝的性情也熟悉,明白皇帝是說一不二之人。
皇帝既下定了決心,那麽收複臺島是勢在必行,再多的人反對都沒用,索性把內閣都解散了。
既然內閣必然要解散,皇帝開口和索額圖主動離開就不是一回事了。
噶布喇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三弟是有成算的,這次正好有借口主動退讓,皇上想必對娘娘的怒意也能消退幾分。”
索額圖沉默了一下,雖說他是順勢而為,但是皇帝對平嫔是不是不再生氣了,那就不好說了。
也得平嫔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才行,噶布喇是不是得請個女眷進宮跟平嫔提一提?
總不能叫平嫔自個想明白,她能想得到嗎?
索額圖感覺自己為這個侄女操碎了心,偏偏自家大哥噶布喇一副“我女兒是最棒的,後邊肯定不會再出錯”的表情。
他只能提議道:“咱們兄弟不好進宮,不如請七妹去宮裏看看娘娘?也能給娘娘一點提醒,叫她注意點兒。”
七妹嫁給了安親王當續弦,她是安親王第二位續弦了,生下了六子二女,兩個兒子沒能立住,其他孩子卻平安長大。
在教導孩子方面,她算得上是經驗豐富。索額圖想來想去,覺得這位七妹去宮裏見見平嫔,給點意見是最合适的人選。
噶布喇想了想,也覺得這個七妹十分合适,性子溫柔,也不會把女兒罵哭,于是贊同了索額圖的建議。
索額圖就去找七妹,請她進宮拜見平嫔了。
安親王的繼福晉遞牌子進宮來,佟貴妃見了,立刻就明白是赫舍裏氏的人想規勸一下平嫔,她自然十分贊同,麻溜就同意了。
對方第二天就進宮來了,先去慈寧宮拜見了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原本還想去承乾宮拜見佟貴妃,被佟貴妃派來的嬷嬷婉拒了,直接領着她去了永和宮見平嫔。
平嫔跟這位姑姑接觸不多,因為她出生的時候,這位姑姑已經出嫁了,只偶爾回家見上一面。
繼福晉請安後,就被平嫔的宮女扶着落座,她打量着平嫔的臉色尚可,看來沒被皇帝責罰,她心裏才放松了一點。
索額圖能說的不多,只道平嫔進宮後搶了好幾個嫔妃的東西,回頭還給人送了金子。
剛聽見的時候,繼福晉也是眼前一黑,只覺得大哥噶布喇教導女兒方面确實不怎麽靠譜。
哪怕不教導平嫔如何進退有度,起碼教她知道分寸,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的啊!
繼福晉跟平嫔稍微寒暄了幾句,平嫔就打斷她道:“姑姑今天進宮來,不是跟我聊家常的吧?是想說前幾天我拿了其他嫔妃的東西,此事這麽快就傳到宮外去了?”
平嫔一臉疑惑,覺得自己在宮裏做的事,怎麽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
繼福晉差點沒維持住臉上的笑容道:“皇上看在娘娘年紀小的份上沒計較,卻把三哥叫過去訓斥一番,然而三哥不得已只好退出內閣來賠罪。”
這話讓平嫔更不明白了:“我做錯了,怎的是三叔來賠罪?皇上要不高興,直接跟我說就是了。”
聞言,繼福晉終于笑不出來了,勉強開口道:“皇上額外開恩,娘娘也得注意點兒才是。娘娘剛進宮不久,想必也聽說過德貴人的事。”
德貴人晉為德嫔,後邊因為屢次犯錯又被降為德貴人,這都是平嫔的前車之鑒。
平嫔乖巧點頭道:“姑姑放心,我都記下了,以後不會再犯。”
看她如此乖覺,繼福晉心下稍安,又再開口道:“娘娘拿了東西給金子這種事,以後也不要做了,這樣很失禮,會讓對方誤會,以為娘娘看不起她們。”
這話叫平嫔一怔,勉強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難怪端嫔那麽生氣,那我以後也會注意點兒。不給金子,那下次給銀票嗎?”
繼福晉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咳嗽了兩聲才說道:“不不不,娘娘,給什麽都不合适。娘娘有什麽需要的,可以去問貴妃娘娘一聲,自會有所安排,沒必要叨擾其他娘娘。”
意思是她需要什麽,找佟貴妃要就行了,別再去搶其他嫔妃的了!
平嫔眨眨眼,依舊乖巧應下。
繼福晉卻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麽覺得這位娘娘仿佛聽進去了,又好像沒聽進去一樣?
她除了反複說,就只能最後交代道:“娘娘實在有什麽拿不準的,就看看德貴人是不是做過。她做過的事,娘娘都不要學着做。”
平嫔聽了,仍舊點頭說記下了。
可惜繼福晉也不能在宮裏呆太久,最後只好依依不舍地離開。
安親王的繼福晉進宮的事,很快後宮都知道了。
郭珍珠從玲珑那邊得到消息,正跟宜嫔說着,僖嫔就過來了。
僖嫔聽了兩句就笑道:“我剛得了消息,還說跟你分享,如今你這消息卻比我要靈通得多了。”
這話叫郭珍珠聽得笑了:“哪能比得上來,也就前後腳的功夫。而且玲珑這邊得的消息,指不定只是皮毛,沒有你打聽得多。”
僖嫔聽着笑笑道:“就算你不誇我,我也會把得來的消息告訴你的。”
兩人互相一對,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
平嫔身邊的宮人嘴巴還算嚴實,尤其雲音過去後,把新來的幾個宮女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可能因為新來的宮女還不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情,于是一個個十分乖覺,沒敢往外遞消息。
但是架不住永和宮住着的人實在太多了,牆壁又不隔音,總能聽見一點。
安親王的繼福晉跟郭絡羅氏不一樣,身份尊貴,所以沒在外宮見面,而是能直接進了後宮。她還先去慈寧宮拜見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這才去的永和宮。
因為兩人在永和宮見面,其他偏殿都住着人,偶爾能聽見那麽一句半句的,湊一起也能隐約猜出說的什麽。
僖嫔嘆道:“聽聞平嫔犯錯,皇上把索額圖大人叫進來罵了一頓,然後索額圖大人就主動退出了內閣,代替平嫔受過,平複皇上的怒火,他這個當叔叔的實在沒得說。”
在她看來,索額圖這個叔叔對平嫔真是有情有義了,還願意主動扛起平嫔的過錯,叫這個剛進宮的侄女能被皇帝饒恕。
郭珍珠卻不這麽認為,對僖嫔笑笑道:“你之前還說我想得太簡單,如今你自個怎麽也這麽想了?無利不起早,想必他願意代平嫔受過,真心是有一點,但更多是因為別的緣故。”
僖嫔眨眨眼道:“我原本也覺得理由可能不單純,只是想了想,卻實在想不到到底為了什麽。”
如果不是親叔叔對侄女的感情,索額圖為何能因為平嫔做到這個地步?
郭珍珠卻想起那天皇帝随口說的話,說她支持皇帝收複臺島,其他大臣卻不如她,還一直反對皇帝這個決定。
當初重啓內閣是為了平定三藩,如今三藩擺平了,皇帝準備收複臺島,但是內閣的人顯然反對皇帝這樣接二連三發動戰事。
既然原本重啓內閣的緣由已經結束了,如今內閣還一個勁反對皇帝的決定,那麽內閣就沒必要繼續留下了。
索額圖倒是聰明,他主動退出,不必皇帝找理由把人扔出去。
其他人見了,只會跟着主動退出內閣,誰都不想成為最後那個留在內閣的人,被皇帝清理出去,誰知道會不會被皇帝記恨呢!
只是這緣由卻不好直接告訴僖嫔,郭珍珠不由皺了下眉頭。
僖嫔看郭珍珠一副了然的樣子,接着卻開始皺眉,就笑着搖頭道:“你是想明白了,卻不好說出口。既是不能說的,那你就別說了,顯然不是我能聽的東西。你說了,反而也不好。”
“總之你說得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後宮嫔妃要做什麽,想法都沒那麽簡單,更別提是朝廷重臣的,需要考量的地方只會更多。
郭珍珠知道僖嫔是個識趣的聰明人,從來不會多問什麽不合适的事,也就沒說緣由,只笑着提起另外一事來:“也不知道繼福晉進來後怎麽勸的平嫔,以後她是不是就要變得乖覺一些了?”
僖嫔聽後卻搖頭道:“我卻不這麽覺得,你是不清楚,隔壁聽到幾句,繼福晉可能不知道該怎麽勸,讓平嫔有什麽拿不準的時候就看看德貴人。”
郭珍珠一臉茫然:“讓她看德貴人做什麽?”
宜嫔卻回過神來,樂不可支道:“不會是德貴人曾經做過什麽,讓平嫔就絕對不要做吧?”
僖嫔也笑着連連點頭:“對,就是這樣,也虧得繼福晉想的出來。”
郭珍珠也跟着笑了起來,德貴人這是成反面教材了嗎?
她很快回過神來問道:“不對啊,說德貴人做過的,平嫔不能做。那要是德貴人沒做過的,平嫔是不是就能做了?”
聞言,僖嫔頓時有點笑不出來了:“不會吧?等等,你讓我想想德貴人沒做過什麽……”
宜嫔在旁邊幽幽開口道:“德貴人沒做過什麽不知道,只是她做過的事真的太多了。她搶過姐姐的屏風,欺負過良貴人,還跟貴妃不客氣。對身邊的宮人也不好,還想獨占皇上,跟其他嫔妃也不對付……”
聽完後,郭珍珠忽然覺得那位繼福晉好像說得也沒錯,平嫔只要不做德貴人做過的事,似乎就能在後宮相安無事了?
完全跟德貴人反着來做,平嫔就能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宜嫔疑惑道:“所以姐姐覺得平嫔把繼福晉的話聽進去了嗎?”
郭珍珠不确定道:“應該聽進去了吧,我記得這位安親王的繼福晉是平嫔的親姑姑。”
僖嫔卻擺擺手道:“雖說是親姑姑,但是年紀相差卻很大。這位姑姑出嫁的時候,平嫔還沒出生,兩人估計沒怎麽見過面,想必也沒多熟悉的樣子。”
平嫔有沒聽進去,那真是她自己和天知道了!
宜嫔更好奇的是:“但是平嫔如果聽進去的話,就要先打聽一下德貴人曾經做過什麽事吧?”
三個人同時沉默了下來,畢竟郭珍珠都知道,平嫔這年紀實在太小了,還被寵得過了,十分孩子氣。
她要打聽完德貴人做的事,覺得有趣的話,指不定會照着做了。
出乎她們幾個意料之外,平嫔安分了好幾天,也沒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誰知道半個月後,郭珍珠就從玲珑那邊得知,平嫔居然去看坐月子的德貴人了。
永和宮其他人都給平嫔請安過,算是打了個照面,讓平嫔知道都有誰。
唯獨還在坐月子的德嫔不好出來見風,所以平嫔一直沒見過。
興許那天繼福晉留下話,讓平嫔不要學德貴人,所以她對德貴人起了興趣,才會跑過去看一看。
只是郭珍珠沒想到,平嫔就去看一下德貴人而已,聽聞竟然把德貴人氣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