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第 63 章

第63章

郭珍珠還以為平嫔這事就此結束, 畢竟平嫔被罰禁足和抄寫宮規,抄完一千遍才能出來。

她沒想到的是,這件事還沒完, 因為小太子病了。

郭珍珠剛開始并不覺得平嫔送東西給小太子這件事, 跟小太子生病之間有什麽關系,還是從皇帝這邊得知的。

小太子一病,太醫院擅長兒科的禦醫都過去看了,只說是感染了風寒,并不嚴重。

但是小太子開始發熱,兩天沒降下來,皇帝一直守着他,連早朝都不去了, 還對禦醫大發雷霆。

太醫院只得讓所有禦醫都去看看, 指不定能想出好方子來, 治好小太子。

最後還是霍禦醫把脈後,說小太子是“郁結在心”,這才會病了。

這話讓皇帝心下不解, 又是不悅, 畢竟小太子這個地位, 誰敢讓他不高興,導致郁結在心?

但是霍禦醫敢說話, 也愛說實話, 皇帝知道他不會胡說,這就更受不了。

好在霍禦醫和其他禦醫商量後, 改了藥方,給小太子喂了兩次湯藥後,小太子的熱度就慢慢下來了。

皇帝這才松口氣, 卻越想越不明白,于是跑到永壽宮來跟郭珍珠提起此事。

他實在苦惱,卻又不知道該跟誰說小太子的事。

如果跟太皇太後說,這位老祖宗只會覺得小太子可能太軟弱了。

要是跟皇太後說,兩母子雖然感情還算好,卻也沒好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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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佟貴妃和溫妃說,似乎也不大合适。

皇帝想來想去,還是只能找郭珍珠說了。

畢竟郭珍珠有四格格,算是養過孩子,應該能揣測一下小太子究竟為何郁結在心而病了。

郭珍珠不是很想聽,而且四格格才多大,都沒周歲,還不會說話。

她哪裏知道四格格想什麽,不是當額娘了就是孩子肚子裏的蛔蟲啊!

更別提小太子的身份不一樣,還是皇帝一直養在身邊的。

皇帝都猜不出小太子的心思,郭珍珠又怎麽能憑空想出來?

她覺得皇帝簡直是在為難自己,不過看皇帝守着小太子兩天,茶飯不思,夜裏也沒睡,人都憔悴了,滿臉愁容,知道皇帝是關心則亂。

養孩子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皇帝親自養也是如此。

小太子已經足夠懂事了,小小年紀沒了額娘,跟在皇帝身邊長大。

雖然他身份超然,卻也跟其他兄弟姐妹拉開了距離,并不熟絡,還得保持太子的身份和威嚴。

那麽小的一個孩子,估計壓力頗大。畢竟他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所有人都對他有着極大的期望。

哪怕是再聰慧早熟的孩子,成年人都未必能承受得住的壓力,更別提是才幾歲的孩童了。

郭珍珠斟酌着道:“太子殿下平日刻苦得很,想必是累着了。加上這天涼得太快,一時不留神就着涼才病了。至于郁結在心這事,怕是只有太子殿下自個知道,皇上只能親自問一問了。”

她跟小太子就沒見過幾次,哪裏能猜得出來呢,皇帝要不親自問一問小太子好了!

皇帝也苦惱,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畢竟小太子一直很省心又懂事,沒給他帶來什麽麻煩。

如今小太子突然病倒,又被禦醫說是郁結在心,皇帝這才驚覺自己對小太子的關心很可能并不夠。

郭珍珠估計皇帝只注重小太子的物質生活,對孩子的精神狀态并沒有太重視。

不過也不奇怪,畢竟皇帝這幾年來十分忙碌,不是忙戰事就是忙政務,對小太子的關心已經足夠多了,看其他的小阿哥就沒被皇帝多看幾次。

等小太子終于醒過來,皇帝旁敲側擊了一番,得知小太子竟然是因為平嫔的事而難過,不由滿心錯愕。

他實在想不到平嫔送那點小東西,小太子竟然那麽喜歡還藏起來了,後來得知這些并不是平嫔親自做的,只是她身邊的陳嬷嬷做的。

失望之餘,小太子郁悶不已,加上吹了點風就感染風寒徹底病倒了。

郁結在心的關鍵,竟然在平嫔身上,皇帝又忍不住來永壽宮告訴了郭珍珠。

郭珍珠也驚呆了,不過很快就想到,小太子恐怕不是因為平嫔,而是平嫔的身份。

平嫔畢竟是他生母的庶妹,雖然兩姐妹年紀相差很大,幾乎沒多少相處的時間。

平嫔的年紀小,赫舍裏皇後去世又早,對這位嫡姐的印象也不深。

但是總歸她曾見過赫舍裏皇後,不像小太子對生母完全沒有印象。

所以小太子收到嫡母的妹妹送來的小物件,還是親手做的小東西,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畢竟按照小太子的身份,其他嫔妃誰都沒資格給他做貼身小物件,只能是宮裏頂尖的繡娘給他做一些佩戴着。

太皇太後年紀大了,也不可能做這點針線活,老眼昏花也看不大清楚了。

皇太後是壓根不會,她從草原過來,根本不會做女紅什麽的,只有別人給她做的份。

皇帝不用說,除了宮裏的繡娘之外,還有其他嫔妃給他做。

唯獨小太子因為身份的關系,親額娘又不在,就沒親近之人給他做。

所以難得收到平嫔做的小物件,小太子才會這麽高興。

當然之前有多高興,後來小太子得知真相後就有多麽失望。

這些小東西既不是平嫔親手做的,也不是這位小姨對小太子這個外甥特別喜歡,才會特意送過來。

不過是赫舍裏氏一族的手段,想要籠絡自己,才會借着平嫔想跟小太子拉近關系。

陌生人的利用,小太子可以不屑一顧,但是來自親人,還是血緣特別親近的,起初又讓人誤會,才叫小太子更加失望。

他原本就是早熟的孩子,心思也重,又不好意思跟別人說這事,仿佛是個年紀不大的稚童還求着想要親人送溫暖。

尤其他作為太子,很多事不能做,更不能在人前示弱了。

所以小太子這麽憋在心裏,愣是把自己憋出病來,實在夠可憐的。

郭珍珠聽着都忍不住對小太子憐惜了幾分,只看皇帝的表情卻更多的是生氣。

這生氣不用說,就是對着赫舍裏氏一族的。

如果不是他們耍小手段,想借用平嫔來跟太子親近,怎麽會讓小太子誤會了?

誤會就誤會,做戲還不做全套,平嫔給太子送的小東西居然還不是親手做的!

哪怕平嫔做得差一點,好歹是個心意,小太子不親自戴在身上,也算是個心裏的寄托。

可惜平嫔就意思意思敷衍,陳嬷嬷也幫着代勞,鬧得這事就更像是個笑話了。

小太子才幾歲大,哪裏承受得住這種事,加上心思重,可不就要病了嗎?

他跟皇帝說得吞吞吐吐的,意思也含糊,皇帝卻立刻明白小太子的意思。

小太子這是看到大阿哥身上戴着的都是惠嫔親手做的,從荷包、腰帶到鞋子,甚至帽子、圍脖和衣服,全都是親額娘做的。

他雖然沒表露出來,心裏還是很羨慕大阿哥的。

小太子還想着自己的皇額娘雖然不在了,但是有平嫔這個小姨在,也會偷偷給他送東西。

于是他也悄悄藏起來,只偶爾看一眼,心裏美滋滋的。誰料到之後再想起這些,卻像是在嘲笑自己呢?

太子是不能哭的,所以他只能含着淚,把這事全憋在心裏。

要不是平嫔的阿瑪剛去世,估計平嫔不是只抄寫宮規一千遍那麽簡單了。

更別提赫舍裏氏一族的人,恐怕皇帝高低得砍幾個,抄家幾個才能打消心頭的怒氣。

這事卻也讓皇帝犯難了,畢竟太子的長輩着實不多,能給他做貼身小物件的就更少了。

太皇太後年紀那麽大了,不可能做的。

皇太後不會做,總不能逼着她去學。

見皇帝的目光看了過來,把郭珍珠吓得心裏咯噔一跳:他不會想讓自己給小太子做女紅吧?

郭珍珠深吸一口氣,正斟酌着怎麽拒絕,皇帝就皺眉道:“你覺得朕要怎麽安慰太子才好?朕看你就很會哄四格格。”

這話叫郭珍珠松口氣,好險,她拒絕的話差點脫口而出!

幸好皇帝不是想讓她給小太子做女紅,那就好,畢竟郭珍珠也不怎麽擅長這個,更別提是給小太子做了,那真是個要命的事!

郭珍珠這身份給小太子做,怎麽都不合理,幸虧皇帝沒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她想了想就道:“那皇上得看看太子殿下喜歡什麽,哄孩子就是得給孩子送喜歡的。”

皇帝想想就道:“太子應該沒什麽缺的,他喜歡看書,只是藏書閣裏頭的書都能看,孤本也不少。”

“他年紀還小,剛學武,用不上什麽武器。不過朕的武器庫裏有幾樣适合孩子用的,也是朕小時候用過,有些年頭了,卻依舊能用,回頭送給太子就好。”

“太子也不缺金銀,不過孩子都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朕的私庫裏有些琉璃珠子,讓人送去給太子拿着玩兒。”

郭珍珠聽得心都麻了,皇帝這樣的土豪養孩子,果然是什麽好就送什麽,太子是真的什麽都不缺!

太子心裏最缺的可能是少了額娘在身邊,但是這個連皇帝都無法做到,讓人起死回生的。

所以這個缺的也是皇帝對太子最大的遺憾,因為無法彌補,他對太子就越發憐愛,能給的都給了。

可這些都是物質上的,郭珍珠試探着說道:“太子殿下确實什麽都不缺,畢竟皇上都盯着呢,缺誰都不可能缺了太子殿下的。只是太子殿下總一個人,這次也是因為他獨自在後殿學習,才叫人鑽了空子。”

“臣妾想着太子殿下一個人可能有些孤單,對皇上又很是崇拜。要是皇上能抽一點時間,指點一下太子殿下寫字和讀書,想必太子殿下會更高興。”

她原本想說皇帝陪着小太子玩一會兒,小太子失去生母,但是有生父陪伴,心情自然會好。

但是郭珍珠想到卷王皇帝,以及小卷王太子,到嘴邊的話瞬間拐了個彎。

算了,讓大小卷王一起玩,估計比登天還難,還不如讓他們讀書寫字呢!

皇帝是個卷王,小太子從小被皇帝養在身邊,自然而然就學會了皇帝的卷,也跟着卷起來。

太子小小年紀板着臉,每天對自己要求嚴格,早起就開始讀書寫字,然後去上課,下午去練武,回來看書做功課。

一天下來被他安排得有條不紊,很充實,卻不像是個幾歲孩子會有的作息。

不過小太子看着是習慣了,也沒覺得哪裏不妥。

皇帝對自己的要求就是這樣,看小太子如此安排也沒什麽不對。

郭珍珠:小太子學什麽不好,怎麽就學會了皇帝的卷呢!

反正皇帝看着不太會怎麽玩,小太子也不可能學會,讓兩人一起讀書是最适合的選擇。

果然皇帝聽後點頭贊同道:“也是,太子進尚書房有一段時間了,朕也該考校再指點一二。”

郭珍珠:指點就算了,怎麽還考校!不是很懂你們這些卷王,反正你們高興就好!

不過隔了幾天,郭珍珠就聽說小太子的病漸漸好起來了。

皇帝還送了小太子兩份字帖,一份是皇帝小時候用的,一份是皇帝親自寫的。

小太子收到這份禮物很高興,霍禦醫來給郭珍珠診脈的時候,郭珍珠好奇提了一下,霍禦醫就說小太子恢複得很不錯。

畢竟小太子的病就是因為心有郁結,如今郁結漸漸沒了,人自然也就痊愈了。

郭珍珠聽着就像是小太子的心病了,如今心情好了,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霍禦醫還苦笑道:“要不是伺候的人攔着,太子殿下已經不想卧榻歇息,而是五更天起來讀書練字了。”

聞言,郭珍珠都要說不出話來了,小太子才幾歲就這麽卷了,長大後還得了?

她摸着已經微微凸起的小腹,想着如果這孩子是個小阿哥,以後就別學小太子那麽卷了,這日子看着就不是人過的!

反正事情有皇帝和太子頂着,孩子你就跟着我躺平得了!

等小太子徹底好起來,這天兒就越發冷了,京城今年入冬尤其快。

郭珍珠怕冷,哪怕懷孕後也不會像宜嫔那樣渾身熱乎乎的,所以永壽宮的地龍早早就燒起來了。

原本她飯後休息一會,就去殿外走走散步,消食至于也算是簡單的運動了。

只是如今冷了,郭珍珠就不能出去,就在殿內随意走走。

皇帝來的時候見了,怕郭珍珠太無聊,就讓人送了幾盆花來。

這天正是菊花盛開的時候,各色菊花擺在殿外的院子,郭珍珠不用出去,遠遠就能賞花了。

不過天冷,這些花很快就要凍壞了,就得換上新的。

郭珍珠感覺這樣太浪費了,花看不了幾天就凍壞要換,索性把這些花挪了個地方。

她把花挪到宮殿的地龍經過的地方,這樣地面就有熱度了。

另外讓人搭了架子,三面挂上簾子擋風,再加個頂,這花就能稍微暖和一點,沒那麽快凍壞。

皇帝看了,不由好笑道:“這些菊花倒是不大值錢,凍壞了換就是了,你倒是大費周章讓人搭了棚子,這花顯得精貴多了。”

郭珍珠聽後也笑道:“這是皇上送的花,就這麽凍壞了實在可惜。搭個簡單的棚子也不費事,擋擋風,花能盛開久一點,臣妾也能多賞花一陣子。”

皇帝知道郭珍珠不是個奢靡的性子,能省就省,尤其對待他送的禮物如此珍惜,皇帝心裏也挺高興的。

雖然只是不怎麽值錢的花,讓郭珍珠看着解解悶而已,不過她依舊認真對待,誰能不歡喜呢?

“哪怕底下有地龍,這棚子到底還是不夠擋風,花只怕撐一陣子就不行了。不如挪到走廊上,走廊再讓人安上琉璃屏風,就不會擋光,花也不會凍壞了。”

郭珍珠吓了一跳,整個長廊安上琉璃屏風,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畢竟如今琉璃不好燒,大塊的琉璃片就更難了,都是小塊的琉璃拼起來。

要拼到一整條長廊那麽多的琉璃片,郭珍珠心裏算了算,只覺得皇帝真是太敗家了。

她都能預料到禦史們是什麽反應,估計一個個又跳起來說自己奢靡!揮霍浪費!寵妃!妖姬!

郭珍珠心想,皇帝這是想給禦史送kpi嗎?大可不必啊!

她想了想,建議道:“皇上,用琉璃屏風安裝整個長廊實在太貴重了。畢竟臺島那邊還在打仗,臣妾也不好如此揮霍,倒不如換成紙屏風。”

皇帝皺了皺眉道:“哪怕外頭打仗,你這邊多用幾個琉璃屏風也沒關系,朕不會叫禦史多說話的。”

郭珍珠只得繼續勸道:“皇上,琉璃屏風要是不小心摔碎了一點,補起來就不好看了,臣妾也會心疼的。用這紙屏風看着似乎簡單,卻能擋風,光線又能透進來。”

“還能在紙上作畫,連着在長廊上,也是一道風景了。最重要的是,紙屏風要是壞了,補起來也簡單,直接拆掉一塊補上就行。”

“不然大冬天的,補得費勁,要費很長的時間,可不就得一直缺個口子漏風了嗎?”

紙屏風做起來那個簡單,紙前後貼在架子上就行,作畫就更容易了,找個工匠畫一畫,反正郭珍珠也不要求特別好。

這樣一來,一天就能補好了。

如果是琉璃,別說一天兩天,一個月都未必能燒出差不多大小的琉璃片來,怎麽補呢!

總不能等上一個月,或者更長的時間,等工匠燒出來才能補上吧?

要工匠燒幾個月,這冬天都要過去了,那缺口還沒補上,那就離譜了。

反正這屏風就是用來擋風透光的,不管是用琉璃片還是用紙屏風,都是一個作用。

作為實用性來說,當然紙屏風的性價比更高啊!

皇帝嘆息一聲,只覺得郭珍珠處處為他着想,這是幫自己省錢呢!

郭珍珠平日在永壽宮的時候也從不打扮得奢華,家裏沒帶多少東西來,皇帝送的也只戴上一兩件。

就是皇帝賞的衣料,還是皇帝親自催了一下,郭珍珠才讓繡娘趕緊做了衣服穿上。

她也從沒跟皇帝要過什麽,如今有的都是皇帝主動送的。

郭珍珠收下的分成也不怎麽花用,只收起來,之前玫瑰花露那部分還分給了僖嫔和宜嫔。

她說僖嫔提了改進的意見,宜嫔以前出過體己錢給自己用,于是兩人都該分一分。

郭珍珠對別人如此大方,對自己卻頗為吝啬。除了給四格格多做點衣服之外,也沒想着給她自己做。

衣服全是僖嫔送的居多,郭珍珠只說夠穿了,還覺得太多穿不完。

皇帝只聽嫔妃說衣服不夠穿的,還沒聽過衣服太多穿不了的,感覺郭珍珠還是太節省了。

雖說皇帝因為戰事的緣故,自己帶頭節儉,後宮嫔妃和朝廷大臣也跟着一起樸素過日子。

說是樸素,其實也沒那麽樸素,不至于幾件衣服就叫郭珍珠覺得多了。

皇帝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之前他說要帶頭節儉,讓郭珍珠誤會了?

尤其皇帝之前說國庫因為打仗缺錢,郭珍珠直接就把鋪面的九成利給了他。

上回大地動之後,赈災又需要錢,郭珍珠還打算把自己那些一成利都給了皇帝。

皇帝感覺郭珍珠這樣手松可不行,得自個多存着點兒,不然大方都給別人花出去了,自己以後不夠用怎麽辦?

郭珍珠沒想到皇帝還擔心起這事來了,絮絮叨叨說她對別人太大方,對自己太吝啬,聽得她一頭霧水。

她什麽時候對自己吝啬了?

郭珍珠在禦膳房點菜可是從來不手軟的,打賞自然也不少。

她這賞花還出錢讓內務府幫忙搭了棚子,如今要做紙屏風不用說,用的肯定也是上好的紙張。

之前指點過張卓,他後來在宮外的工坊做玫瑰花露,還特意給郭珍珠留了一箱子送進宮裏來。

小禮子得了後,之前郭珍珠還沒懷孕的時候,給她做了幾次甜湯,用了大半。

如今郭珍珠懷孕了,不能再內服,只能拍打在臉上。

燒地龍後,殿內尤為幹燥,她用玫瑰花露就更不會省了,張卓送的一箱子都快見底的。

另外郭珍珠讓琉璃隔幾天就給自己做活玉散,叫郭珍珠懷孕後這皮膚越發好起來了。

不說臉上做,郭珍珠甚至在肚皮上也做一大片的活玉散,就怕會留下妊娠紋。

活玉散用的都是上等的藥材和珍珠磨成粉做的,尤其琉璃更不吝啬放材料,比宮外做的活玉散的效果要更好。

她都這麽奢侈了,皇帝居然還覺得自己太節儉了嗎?

郭珍珠:可能有種節儉,是皇帝覺得她節儉了吧?

不管如何,好歹皇帝總算是同意郭珍珠讓人做了紙屏風,把長廊封了起來。

又把花都搬到長廊兩邊,這樣郭珍珠吃完飯,也能過來散步。兩邊都有花,仿佛被花海簇擁着一樣。

既不會吹着風,還能賞花,她簡直美滋滋的。

四格格吃過飯後,也會被奶娘抱着在長廊上溜達。

她看着各色的花朵也很喜歡,一直盯着不放,小手瞧着還想伸過去辣手摧花。

僖嫔來永壽宮看到這紙屏風封的長廊,眼底裏是止不住的羨慕:“你這邊真好,冬天外邊冷,不能去外頭走走,在殿內又無聊得很。外邊有花,很快就凍死了,沒能賞幾天。”

“如今這搬到長廊來,人散步的時候不冷,紙屏風還透光,不會太暗。”

黑漆漆的,還怎麽賞花,總不能一天到晚都點燈吧,那就沒什麽意思了!

郭珍珠聽着就笑道:“你要喜歡,也可以在長春宮把長廊封了。”

反正僖嫔跟自己一樣,寝宮裏就只有她一個,想怎麽封都無妨。紙屏風也不貴,僖嫔做得起!

僖嫔擺擺手道:“我可不是你,皇上給你送了花,你怕花凍死在外頭,想搬進殿內來。放在屋裏卻不妥,放在長廊又怕凍壞了,才會讓皇上允許做了這紙屏風的長廊。”

郭珍珠眨眨眼,看來這時候衆人雖然不清楚花草晚上會排放二氧化碳,卻已經知道花草晚上不能放在室內。

僖嫔又道:“咱們可沒有皇上送的花,用什麽理由把長廊封了?沒得傳出去,只以為後宮嫔妃都學你,禦史們一個個跳腳說奢靡了。”

郭珍珠沒好氣道:“你這說的什麽話,難不成咱們自個還不能弄點花,冬天的時候賞一賞了?”

她又看着紙屏風的長廊,皇帝還提議用的琉璃屏風,自己換了紙屏風,哪裏奢靡了?

僖嫔搖頭道:“那這封長廊是為了皇上送的花,別的宮殿自個買花的話,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畢竟福建那邊還在海戰,也好幾個月了,不知道結束了沒有。”

僖嫔知道郭珍珠的長兄道保也加入了水師攻臺,她還挺吃驚的。

皇帝那麽寵愛郭珍珠,居然把她的長兄從江南巡鹽禦史身邊調去了福建水師。

江南不說多繁華了,就是巡鹽禦史身邊當個小吏,那身份都不一般,油水也多,不知道多少人擠破頭想去。

道保輕輕松松就靠皇帝的關系過去了,還被曹家人額外照應。可以說留在江南幾年,他就能如願以償當巡鹽禦史的副手,可謂前途無量。

正在衆人都羨慕三官保有個好女兒,長子又有出息的時候,道保竟然被送去福建加入水師。

原本以為道保就是在大後方平安的地方刷一下軍功,然後被皇帝提拔起來。

大家都覺得道保好命,卻也覺得惋惜。畢竟鹽稅那邊的油水更多,在福建這邊跟江南就不是一個水平,要落後許多。

他哪怕在大後方,估計都沒有在江南一半舒服惬意。

誰想到道保不是意思意思在大後方,而是要上船跟着去攻臺,這就是拿命去拼軍功的意思了。

有人心想郭珍珠是失寵了,還是道保做錯了什麽,皇帝這是厭惡他,才把人弄去福建吃苦?

畢竟出海不容易,道保還暈船,上船後簡直生死不明,都不叫吃苦,而是要命了。

有人認為皇帝可能想歷練道保,要是道保能熬過去,那仕途必然穩了。

如果熬不過去,那小命就難說了。

不少人還是等着看道保的笑話,畢竟一個暈船厲害的人上戰船跟着去攻臺。

這是幫着去打仗,還是拖累啊?

道保走着上船,很可能要被人擡着下船,這還怎麽打,不就給水師将士們添麻煩嗎?

京城不少武官對道保的印象不由變差,想刷軍功也不能這樣拖累其他人,暈船還怎麽上戰船呢!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道保還真克服了暈船,上戰船後也十分勇武。

他身手原本就不錯,只是因為被暈船拖累了。

跟着水師将士們訓練了一段時間,道保很快如魚得水,雖然瘦了黑了,卻已經徹底融入水師,叫施琅都忍不住另眼相看。

京城這時候已經入冬了,福建周邊卻還算暖和,還有臺風來臨。

原本施琅帶着船隊剛出戰,臺島的水道複雜,過去已是不容易,竟然還刮起了臺風。

起初臺風刮的是北風,對鄭家軍的船隊極為有利。施琅心下失望,只以為這次攻臺要失敗,正打算往後撤退的時候,卻被道保叫住了。

“大人,風向開始變了。”

施琅聽得一怔,看着船上的風标,風向竟然真的變了!

從北風,突然變成了南風!

這就對他們船隊極為有利,施琅當機立斷,抓住這個機會開火。

火炮順風而去,飛得更高更遠,鄭家軍因此節節潰敗,最後倉皇逃竄回島。

施琅的清軍水師大勝一戰,猶如天助,立刻趁勢進攻。

可惜鄭家軍在臺島的勢力已久,他幾次想上島都被岸邊的火力阻攔,一時戰局僵住。

施琅擔心天冷之後,攻臺收阻,就要等明年開春去了。

這就太久了,還給了鄭家軍休養生息的時間,對他們十分不利。

但是強攻不下,火器總歸是有數的,不能這樣繼續耗着。

加上他們在這邊多等一天,國庫就要多燒一天錢,畢竟火器和士兵的口糧一天都不能落下。

水師人數衆多,這就是一筆不小的消耗了。等到開春,這消耗之多,估計戶部尚書都想撕了他!

施琅正苦惱的時候,道保卻私下來獻計。

皇帝在立冬的時候收到施琅的海戰大勝的消息,不由十分歡喜。

尤其施琅攻臺的時候,明明刮臺風對水師不利,轉眼卻刮起了南方。

這不是天意嗎?

上天都站在他們這邊,攻臺如何能不勝利,這不是天命所歸嗎?

思及此,皇帝就更高興了。

隔了半個月,皇帝就收到施琅成功登上臺島,并占領整個臺島的消息。

這就讓他十分吃驚了,畢竟鄭家軍占據臺島多年,上邊的布置不少,施琅怎麽能在短短半個月內就徹底收複臺島了?

皇帝叫來幾個重臣到禦書房議事,有人懷疑施琅是不是謊報軍情,實際上尚未收複臺島,只是也快了,提前給皇帝送來好消息。

也有人認為施琅誇大軍功,只為了之前壓下姚啓聖指揮水師之事。

原本皇帝擔心施琅年輕,不如姚啓聖老練,于是想讓兩人一起帶領水師出發攻臺。

但是兩人的身份不相上下,出去後,如果他們之間的決定有分歧,水師将士聽誰的?

所以施琅送折子來,堅決反對兩人同時出戰。

不用說,皇帝自然選擇更年輕的施琅,免得姚啓聖年紀大了還要出戰那麽辛苦。

當然這是表面的原因,是因為皇帝收到姚啓聖的密折,想要安撫鄭家軍為主,不願意直接攻臺。

這就讓皇帝十分不滿了,姚啓聖想徐徐圖之,皇帝卻已經等得夠久了,壓根不想再诏安。

姚啓聖這慢慢來,得多慢?

皇帝沒這個耐心,索性選擇了想要積極進攻的施琅。

果然施琅沒讓他失望,很快就收複了臺島。

只是這收複之神速,讓皇帝都不由疑惑起來。

好在皇帝很快收到施琅的密折,上面為道保表功,他才明白為何後邊收複臺島這麽快。

因為道保獻上的計謀,就是攻心。

鄭家軍在臺島占據多年,卻不怎麽得人心。島上的百姓受苦多年,道保就讓施琅叫人在船頭大喊,上島後不傷普通百姓一分一毫。

不搶掠,不奴役,還會送他們回鄉。

很多人是被鄭家軍擄走去島上做工的青壯年,他們自然想回鄉,于是主動給施琅通風報信。

讓施琅知道鄭家軍的糧倉在哪裏,武器庫在哪裏,直接開火炸掉。

鄭家軍原本就元氣大傷,這麽一來只能趕緊收拾東西逃走。

于是施琅幾乎沒費多少功夫,就把臺島徹底收複回來了。

皇帝見了,不由驚訝道保的變化。

道保只是去江南走了一趟,怎麽就變得如此聰明了?

皇帝特意去永壽宮,跟郭珍珠提起此事來:“朕沒料到,道保只是去江南歷練一番,竟然能為海戰獻計,成功收複臺島,他這進步十分驚人。”

郭珍珠聽着只覺得這哪裏是驚人,是吓人好嗎?

她大哥這是被人奪舍了,還是被人換頭了?

這麽厲害的計謀,一點都不像是道保會想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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