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第 81 章
第81章
只是後來郭珍珠發現, 年紀小一點的貴人和常在蠢蠢欲動,想要跟着南下,其實也是為了有更多機會跟皇帝相處。
畢竟皇帝就一個, 平日政事繁忙, 宮裏又大,去後宮的次數不多,嫔妃就想到處溜達碰上皇帝也很難。
她們一年到頭也就只在宮宴上能遠遠看見皇帝幾回,皇帝還可能壓根記不起她們的臉來。
可是在船上就不一樣了,不說船上才那麽點大,出來溜達怎麽都能多碰上幾回。
一來二去的,不就能多見皇帝幾次了嗎?
郭珍珠心想她們想得挺美的,就沒想過船只不止一艘嗎?
皇帝出行, 必然是船隊了。除了侍衛跟随比較多之外, 伺候的宮人, 路上的吃穿用度和藥材都需要帶上,東西一多,一兩艘船自然是裝不下的。
如此一來, 她們想碰見皇帝, 也得先在一條船上才行。
等皇帝出行真正的名單出來的時候, 郭珍珠才發現比她預料中随行的人要少得多。
佟皇貴妃才剛病好,自然是不好出門的。加上四阿哥剛出事, 她還想多陪着孩子, 所以沒打算跟着皇帝出門。
溫貴妃如今掌着宮務,也不方便跟着走幾個月。
太皇太後年紀大了, 并不想跟着皇帝出門。
皇太後剛得了八阿哥,八阿哥年紀還小,皇太後自然不放心帶他出門, 索性就不去了。
佟皇貴妃如今不掌宮務了,照顧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的事就落在溫貴妃身上,那她就更不能出遠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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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皇帝還打算帶上小太子和大阿哥一起出門,也算是讓孩子們出去見見世面,看看南邊的風光。
只是太皇太後卻不放心小太子,年紀實在太小了,所以委婉勸說皇帝。
為此小太子這次就不能跟着皇帝出遠門,只能留在宮裏繼續上課。
大阿哥為此還特別幸災樂禍,私下跟小太子炫耀了幾回。
畢竟他能跟着皇帝南下玩兒,小太子卻要留在宮裏繼續上課做功課,相比之下,大阿哥能不嘚瑟嗎?
可惜大阿哥嘚瑟沒多久,皇帝忽然就改變主意,把大阿哥也留了下來。
他頓時欲哭無淚,怎麽炫耀沒幾天,自己也得留下來上課了呢?
大阿哥後來才知道,小太子被他炫耀得悶悶不樂,跟太皇太後提起兩句。
太皇太後就覺得小太子一個人上課挺孤單的,正好讓大阿哥留下來陪他。
她跟皇帝一說,皇帝想想就答應下來,覺得兩個孩子一起上課,忽然少了一個确實不習慣。
等下回的時候,兩個孩子歲數大一點,就能帶着他們一起出遠門了。
大阿哥原本要出門,惠妃放心不下,自然想要跟着去。
如今大阿哥要留下來上課,惠妃就歇了心思,也打算留在宮裏看顧他。
雖說大阿哥已經搬到南三所住了,但是惠妃派人送點吃的穿的也方便。
大阿哥年歲小還能過來延禧宮請安,過兩年就不方便了。
趁着他能過來,惠妃還能經常多看看大阿哥幾回,自然舍不得出門幾個月了。
良貴人正努力學蒙語,壓根就不想出宮,正摩拳擦掌多學一點,盡快學好後去慈寧宮看八阿哥呢!
所以良貴人也不可能去,只打算留在宮裏了。
三阿哥還小,當然不會跟着去,榮妃也就留下來了。
榮妃不去,三格格這腼腆怕生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跟着去。
僖嫔倒是在名單上,唯獨宜妃居然沒在,郭珍珠不由納悶了。
皇帝來的時候,郭珍珠忍不住問起此事來:“皇上,臣妾的四格格和六阿哥還小,要不臣妾也留在宮裏,這次就不跟着去南巡了?”
聞言,皇帝笑笑道:“朕就知道愛妃會這麽說,只是之前朕跟你承諾過,要南巡的時候必然得帶上你,總不能出爾反爾。”
“至于孩子們,交給別人你肯定不放心,朕索性讓宜妃留下。正好她也覺得五阿哥太小了不好跟着走,四格格不在,五阿哥可就要鬧騰了。”
“正好讓宜妃留下,她幫着帶四格格和六阿哥,你也能跟着朕去南巡了。”
郭珍珠沒想到皇帝已經琢磨得如此周到了,她自然想出門,就是丢下孩子們一個人出去玩,有點良心不安。
如今有宜妃幫忙帶孩子,她當然沒什麽不放心的,只是有點對不住宜妃了。
看出郭珍珠的心思,皇帝好笑道:“下回帶上宜妃就是了,以後孩子大了,也能一起南下看看江南的美景。”
郭珍珠想想也是,于是跟着笑了。
回頭她跟宜妃說道:“這回我出去玩兒,妹妹卻要留在宮裏帶孩子,我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宜妃不在意道:“姐姐不必多想,有四格格在,我其實都不用怎麽操心五阿哥。等孩子年紀大一點,就能跟着皇上一起南巡了。”
“只是姐姐和僖嫔都不在,我倒是有點寂寞了。幸好宣嫔也不打算去,咱們還能一起說說話。”
郭珍珠好奇道:“怎麽宣嫔也不去?”
宜妃搖頭道:“宣嫔一直生活在草原,就沒坐過船,聽聞之前坐過一回,暈船尤其厲害得很。她想想就怕了,怎麽都不敢跟着皇上南巡。”
畢竟南巡的話,幾乎都要在船上吃住,宣嫔暈船那麽厲害,可不是要一直難受幾個月嗎?
那就真的太折磨人了,宣嫔自然是不想去的。
郭珍珠點點頭,又忍不住算了算,這麽算下來,平嫔、德貴人和端嫔也不能去。
成貴人要照顧七阿哥,也是不去的,另外皇帝甚至就沒打算帶上她。
顯然七阿哥的事讓皇帝心有芥蒂,暫時還沒能放下。
這麽一算,皇帝只帶上郭珍珠和僖嫔兩個了?
那些年紀小的嫔妃,皇帝更是一個都沒帶。
郭珍珠想着,皇帝估計想要精簡人員,船隊要小得多,南下就要更方便快捷了。
她收拾東西的時候,也跟四格格提起自己要南下幾個月的事,擔心四格格會舍不得。
四格格似是有點懵懂,郭珍珠反複說了幾次後,她才有些明白了,點頭道:“額娘出門,帶禮物。”
郭珍珠不由好笑,四格格才丁點大,就知道出遠門要給她帶禮物回來了嗎?
“好,我一定給你們帶禮物。就是我可能一兩個月都不在,五阿哥和六阿哥你幫忙多看着點兒。要是累了,也可以讓林嬷嬷幫忙看顧。”
四格格點了下頭,伸出小手摟着郭珍珠的脖子,整個人挨着她,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額娘放心,弟弟乖。”
郭珍珠笑笑,也就在四格格面前,五阿哥和六阿哥才要乖一點。
要是四格格沒在,兩個小不點就得鬧騰了。
宜妃在旁邊見了納悶道:“四格格還那麽小,真聽懂姐姐的話了嗎?”
郭珍珠摸着四格格的小腦袋說道:“她聰明着呢,年紀雖然小,理解沒那麽快,慢慢多說幾遍,她就懂了。”
小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反而對成年人的語氣和表情更敏銳,接而猜出對方的意思。
所以郭珍珠沒打算随意糊弄四格格,說自己只出門幾天這種話,而是認認真真告訴她,可能要離開一兩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
這樣四格格雖然對時間不是很有數,卻也知道幾個月不是幾天,郭珍珠沒那麽快回來。
回頭郭珍珠出發後,四格格也不會等了幾天不見她就開始緊張或者疑惑了。
可能四格格知道郭珍珠要出門很久,這兩天尤其黏着她。
郭珍珠喝茶的時候,四格格就挨着她坐。
郭珍珠看書的時候,四格格也探頭過來看兩眼。
郭珍珠看人收拾籠箱的時候,四格格還幫着在籠箱周圍看兩下,似乎在監工一樣。
忽然多了四格格這個小尾巴,郭珍珠還挺高興的,想着如今小孩子的讀物不多,尤其是小姑娘就更少了。
像大阿哥和小太子這樣的,皇帝已經請了先生,安排得明明白白,尤其已經開始讀四書五經了。
四格格沒必要學這些,但是想給她念念書,卻也沒多少能念的。
太文绉绉的,她無法聽明白,只會昏昏欲睡。
讀話本也不合适她這個年紀,無法理解是一回事,有些兒童不宜的東西也不妥當。
郭珍珠思前想後,準備個四格格弄個小畫本,只是她又開始苦惱要寫點什麽适合小姑娘的故事,而且這故事還要不敏感!
這年頭敏感的故事實在太多了,她的文科又不怎麽樣,自己寫個故事出來又太難。
最後郭珍珠直接拍板,找來畫師,口述小故事讓對方畫好,底下添上一兩句話,小畫本就能做出來。
收拾籠箱,船隊整裝需要花不少時間,正好讓郭珍珠抽空完成了給四格格的小畫本。
皇帝聽說郭珍珠居然給四格格弄出一冊小畫本,還挺感興趣的。
等畫本做出來後,他第一時間就來永壽宮看了。
郭珍珠笑着把錦盒遞過去,裏頭有一冊薄薄的小畫本。
皇帝翻開來,發現上面的畫很大,底下只有一兩句話,很适合給四格格年紀小的孩子看。
畫也很簡單,是一片稻田。
只用水墨勾勒,卻能看得出來。
郭珍珠說道:“以後等臣妾回宮後,還能找西洋畫師,看能不能上個色。”
上色的話,這畫本看着就更漂亮了,小孩子就喜歡更加顏色多樣的。
皇帝點點頭,翻看了兩頁後說道:“愛妃這畫本似是說如何種稻子?對四格格來說,會不會太難了?”
郭珍珠一聽就笑道:“沒有皇上想得那麽難,也并沒有畫得太詳細,只讓四格格大概知道就好了。”
她是忽然想起小時候,老師曾問過班上的小孩子,大米是從哪裏來的。
有說是從超市買的,有說是從米缸來的,讓老師都說不出話來了。
郭珍珠可不想四格格長大點後,卻不知道稻米是怎麽來的,只以為是小廚房來的,那就夠嗆了。
索性仿照以前的故事可能有不夠妥當的地方,只畫這個,那就穩妥多了。
總不能畫本裏事如何種稻子的事,這還不能說了吧?
皇帝很快就把小畫本翻完了,點頭說道:“确實說得很淺顯,對四格格這年紀的小孩子來說确實足夠用了。”
雖然簡單,卻也說了稻子什麽時候種下,還畫上人在插秧時候的姿勢,什麽時候能收獲。
收獲後,大米又是怎麽脫殼來的,畫得是簡單明白。
四格格看過後,也會知道自己吃的大米是怎麽種的,不至于一問三不知。
回頭她去了田邊,更不會水稻和麥子分不清楚。
雖說作為皇帝的女兒,四格格不大可能跟着皇帝種田,卻也要分得清楚才是。
皇帝拿着畫本愛不釋手,笑着道:“愛妃這小畫本很不錯,回頭讓畫師多做幾本,以後給幾個小阿哥也看看。”
他沉吟着道:“倒是愛妃提醒朕了,明年大阿哥和太子年紀大一點,也能跟着朕去豐澤園種水稻。”
郭珍珠聽得眨眨眼,她是不是無意中讓大阿哥和小太子不得不跟着皇帝一起種田了?
想想明年大阿哥和小太子去田裏插秧,弄得渾身泥巴的樣子,估計過幾年六阿哥也得跟着種了。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孩子們跟着種地,才會知道糧食有多不容易。
身在高位很難跟底層人共情,用種田的方式好歹讓小孩子們稍微明白一點點,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四格格收到小畫本果然很喜歡,她還不識字,讓郭珍珠幫着念一念,再解釋畫本上畫的是什麽。
得知是稻米,四格格還問道:“皇阿瑪種的?”
皇帝在旁邊聽見就笑了:“朕是種了一點,不過大部分還是其他人種的。”
四格格點點頭,郭珍珠倒是好奇道:“四格格怎麽知道皇上種了稻米,誰告訴你的?”
聽見這話,林嬷嬷倒是答道:“主子,四格格有一回去小廚房見着胭脂米,聽小禮子說是皇上親自種的,估計是記下來了。”
郭珍珠不由恍然大悟,确實皇帝每年種的胭脂米,也就是禦稻米都送到她這邊來了。
其他宮殿的娘娘大多是北方人,更喜歡面食,也就她這個芯子的南方人愛吃大米。
于是皇帝每次把大部分種的禦稻米都送永壽宮來了,四格格見着胭脂米好奇一問,就記下了這是皇帝種的。
這麽小的孩子,記性倒是相當不錯。
皇帝還挺高興的,笑着道:“等四格格大一點,能吃飯的時候,也就可以嘗嘗朕種的稻米了。”
郭珍珠笑着應下,想着她之前不夠吃,只能添上其他地方送來的胭脂米,叫皇帝有點遺憾。
于是皇帝今年在豐澤園種的稻田擴大了幾分,就為了讓她夠吃,也是用心良苦了。
明年加上大阿哥和小太子兩個助力,估計稻田還能再擴大一點。
為了給四格格念書,皇帝還特地從乾清宮叫來個年長的女官,以後留在永壽宮照顧四格格之餘,也能給她念念畫本。
畢竟宮人大多都不識字,哪怕會也最多能記記賬,再多就沒有了。
有個識字的女官在,郭珍珠就不用反複給四格格念書,倒是輕省了不少。
行李終于收拾妥當,也到了出發南巡的時候。
六阿哥還太小,壓根不知道自家額娘要出遠門玩幾個月才回來,依舊該吃該睡,送行的時候還在奶娘懷裏呼呼大睡。
郭珍珠只能摸摸六阿哥的臉頰,這次林嬷嬷沒跟着她出門,而是留在宮裏,帶着孩子們一起住進翊坤宮去。
這樣一來,也方便宜妃照顧四格格和六阿哥了。
有林嬷嬷留下幫忙照顧,郭珍珠也能更放心一點。
她抱了一下四格格,這才和僖嫔一起上了馬車。
僖嫔比郭珍珠就要興奮得多了,感慨道:“我也很久沒出宮了,想着出宮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還能跟着皇上南巡,也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郭珍珠聽得一怔,好笑道:“怎麽就沾我的光了?”
聽罷,僖嫔搖頭道:“要不是我跟你關系好,皇上哪裏還想得起我是誰了呢!而且只帶你一個人過去,皇上忙的時候你就沒人陪了,可不就叫我陪着你嗎?”
看皇帝安排得多周到,她就是個工具人!
郭珍珠眨眨眼,皇帝還安排得這麽周到了?
馬車很快到了港口,僖嫔看着大船就更興奮了:“我還沒坐過船,不知道能不能習慣。”
等她們上船後,很快安排在第一層的船艙。
最前面最大的船艙是屬于皇帝的,他雖然出遠門了,但是政事不可能全部都放下,折子還會從京城轉送過來這邊讓他過目。
這房間既是卧室,還帶着一間書房,就專門讓皇帝能夠處理政事。
旁邊就是郭珍珠的船艙,比皇帝的要小一圈,只有卧室,卻也還算寬敞明亮。
僖嫔的船艙則是更裏頭一點,就要更窄小了。好在她們一般都在甲板上活動,只睡覺的時候才進船艙,倒也不至于不習慣。
雖然林嬷嬷沒跟着,琉璃也得處理鋪面的事,玲珑被郭珍珠留在宮裏,跟着出來的是于嬷嬷和立春、立夏兩個宮女了。
立春和立夏年紀小,上船的時候也特別激動。
于嬷嬷會跟着來,原本郭珍珠是不贊成的,畢竟她年紀不算小,坐船怕是不大适應。
但是于嬷嬷卻堅持過來,說道:“老奴就懂點藥理,跟着來也能給主子幫把手。”
如果郭珍珠坐船不适應,禦醫能把脈,但是也不好給郭珍珠揉壓按摩等等,讓她更舒适一點,這事于嬷嬷就能代勞了。
畢竟男女有別,于嬷嬷在還是要更穩妥一些。
郭珍珠原本還猶豫,林嬷嬷卻極為贊同。只有自家娘娘一個出門,帶着立春和立夏兩個年紀小的宮女,她怎麽都不能全然放心。
哪怕皇帝必然會帶着禦醫和宮人一起過去,卻不如郭珍珠身邊人來得熟悉和自在了。
另外于嬷嬷懂藥理,有些禦醫辦不來的小毛病小偏方更熟悉,有她在更穩妥了。
郭珍珠拗不過,只好帶着于嬷嬷一起出門。
宮人的船艙在第二層,比第一層要窄小得多。
她們會輪流守着郭珍珠,在第一層的船艙角落支起小床來守夜。
郭珍珠倒是沒料到,于嬷嬷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并不是她上船後不适應,郭珍珠原本還有點擔心,原身畢竟也是沒坐過船,會不會暈船就不好說了。
沒想到她這身體跟現代的時候一樣,壓根不暈船。不管船只怎麽颠簸都沒事,依舊吃好睡好。
但是僖嫔就不行了,船只一開,她就開始暈,最後都站不住了,只能躺在船艙裏頭。
郭珍珠就帶着于嬷嬷過去看僖嫔,嘆息道:“你怎的暈船這般厲害,如今哪裏特別難受了?”
僖嫔恍恍惚惚道:“我也沒想到自己剛上船就開始暈,感覺天旋地轉的,人都站不住了。”
禦醫已經過來把脈了,也只說僖嫔是暈船。
如今對暈船實在沒什麽好法子解決,只能用藥,也就是當初道保用的那種藥。
這藥味道苦澀不說,還帶着點臭味,郭珍珠遠遠聞着就有點受不了,僖嫔也是受不住,拼命搖頭拒絕。
郭珍珠心想,難為當初道保為了克服暈船,居然用了那麽多這種藥丸,也是夠拼的。
僖嫔壓根不想用,寧願躺着了。
見狀,郭珍珠無奈道:“你一直躺着,豈不是要錯過外邊的湖光山色美景了?”
僖嫔也不想錯過,偏偏她是真的起不來。
好在于嬷嬷看過後,也有偏方在手,去禦醫那邊要了點藥草,搗鼓後煮了點湯藥喂給僖嫔,又給僖嫔按壓了手腕上的幾個穴位。
僖嫔聞了聞,這湯藥只有淡淡的藥材味道,并不難聞,她這才願意喝了。
喝過後,被于嬷嬷按了按穴位,她感覺沒那麽頭暈了,卻還是起不來。
于嬷嬷就說道:“僖嫔娘娘不要着急,這湯藥每天早晚喝一杯,配合着穴位按上一刻鐘。幾天後娘娘的身子骨慢慢适應了,就會漸漸好起來。”
藥效沒那麽快,僖嫔卻也能接受,只好再躺上個幾天了。
郭珍珠見立春熟練地幫忙搗碎藥草,立夏則是幫着煮藥,不由挑眉道:“于嬷嬷這是打算收她們兩個當徒弟嗎?”
于嬷嬷笑着點頭道:“果真什麽都瞞不住主子,徒弟算不上,只手把手教一點。老奴年紀不小了,只懂點藥理,還記下不少偏方,就這麽帶進黃土裏去實在太可惜了一點。”
“恰好老奴見這兩個宮女聰明伶俐,也勤快好學,就帶着試試。要是她們能學會了,以後老奴不在,也能幫上主子的忙。”
郭珍珠聽得嘆氣道:“于嬷嬷說什麽呢,嬷嬷必然是長壽之人。不過嬷嬷一個人都忙活也累,正好讓這兩個丫頭給你打下手分擔一二也不錯。”
于嬷嬷原本還忐忑,立春和立夏跟着來是伺候順妃的,如今倒是成了她的藥童一樣,自己擔心順妃會不高興。
如今看來,順妃一點都不介意,還覺得兩人能給于嬷嬷幫忙挺不錯的。
皇帝倒是察覺到郭珍珠身邊兩個宮女跟着于嬷嬷打下手給僖嫔做湯藥,索性讓李德全帶着一個宮女跟着郭珍珠,免得她身邊都沒個人伺候了。
郭珍珠見了,笑笑道:“反正都在船上,臣妾也不需要多少人伺候。”
其實船上的宮人不少,她去哪裏需要什麽,一個眼神一個擡手,對方就會過來聽吩咐,身邊少兩個宮女跟着也沒什麽不妥。
皇帝聽後無奈道:“還是得有人跟着你才是,不然真需要什麽,沒人立刻送來怎麽行?”
見他堅持,郭珍珠只好應下。
李德全忽然上前提醒道:“皇上,快要到了。”
郭珍珠一愣,到哪裏了?
皇帝這會兒已經忙得差不多了,起身帶着郭珍珠上了甲板,過了一會指着前邊說道:“快到堤壩了,帶愛妃來看看。”
郭珍珠心下疑惑,堤壩有什麽好看的,不都差不多嗎?
等船隊靠近了,郭珍珠才發現這是一座減水壩。這堤壩能夠分流洪水,減少洪水的沖擊。
他們靠得近了,流水飛濺而下,氣勢如虹。
看來皇帝南巡并非為了玩兒,而是來巡查黃河新建的這個堤壩?
皇帝看着似乎很滿意,起了興致,還讓李德全送來文房四寶和桌子,當場就要寫詩誇贊堤壩。
郭珍珠不是很懂文人的情懷,只能臉上保持微笑,在旁邊看着皇帝揮灑墨水,潇潇灑灑就寫下一首詩。
寫完詩後,皇帝似乎盡興了,這才跟郭珍珠解釋了起來:“這是朕命靳輔建造的減水壩,這樣的堤壩足足有二十座,叫這些年來黃河決堤和兩岸被淹沒的事大大減少。”
“之前幾年朕太忙了,都沒來得及親眼來看看這堤壩,比朕預料中更好。”
郭珍珠這下能明白皇帝的激動了,畢竟黃河之前一下雨就頻繁決堤,兩岸損失慘重。
治理黃河成了老大難的問題,也是皇帝選了靳輔這位大人上來治河之後,這黃河泛濫之事就少了很多,皇帝能不高興嗎?
雖然治理黃河多年,花費也不少,卻怎麽都比黃河這些年淹沒的農田和村莊造成的損失要少得多了。
郭珍珠笑笑道:“恭喜皇上,能得靳大人如此能臣,也是皇上慧眼識珠了。”
皇帝哈哈笑着,十分高興,正巧李德全來請示晚上要不要在附近靠岸。
難得來了熱鬧的城鎮,皇帝自然不打算在船上睡,打算上岸走走。
僖嫔也終于被扶着下船了,有種久違的腳踏實地感覺,雖然腿還有點軟,不過下來走了幾步,她就感覺頭一點都不暈了。
郭珍珠讓人扶着僖嫔走,免得她真摔着了,自己跟在皇帝身邊,被護衛包圍着在市集上走動。
侍衛喬裝打扮過,只留了兩個在他們身邊,其他都假裝是普通人在他們身邊走動保護。
郭珍珠看着周圍很熱鬧,皇帝對市集上的東西也感覺挺有意思的,還停在一個小攤跟前。
小攤是一對母子擺的,看見皇帝和郭珍珠身上穿的衣服,雖然已經換掉了宮裏的衣物,卻依舊是極為難得的上好布料。
攤主知道對面一行人身份尊貴,連忙招呼幾人道:“貴客,這是民婦今天早上摘的菱角,很甜,可以來嘗嘗。”
李德全先嘗了一個沒什麽問題,這才遞給皇帝,皇帝吃過後點頭道:“這菱角清甜可口,很是新鮮。”
他遞給一旁的郭珍珠,又叮囑道:“菱角寒涼,你吃一點就好。”
郭珍珠應下,吃了一個菱角,确實跟皇帝說的一樣新鮮又清甜。
婦人很高興,笑着道:“這是自家田裏種的,種了很多,就拿出來賣了。貴客要是喜歡,可以買一些回去吃。”
旁邊的孩子看着才六七歲的樣子,已經熟練拿出秤,準備給幾個客人稱一點回去了。
皇帝看着攤子上一小堆的菱角問道:“你只剩下這麽多了?”
婦人被問得一愣,連忙搖頭道:“家裏還有一些,這菱角放着容易幹,賣相就不好了,所以只取了一部分過來。剩下的在水缸裏泡着,要的時候再撈上來。”
皇帝聽後點點頭道:“菱角很好,都買下來吧。”
婦人一聽這客人竟然要把菱角全部包了,頓時吓了一大跳:“貴客,民婦家裏這次收的菱角挺多的。”
至少三十斤,買那麽多回去能吃完嗎?
皇帝不在意道:“不多,我這帶的人多,分着就能吃完了。”
婦人見他不像是開玩笑,旁邊已經有個下人要跟着她回去取菱角。
想着菱角不貴,她還特地減了價錢,比零着賣要更便宜一點,來感謝這位貴客一次買下了,他們母子就能提早收攤回去休息了。
侍衛卻沒有理會婦人減免的價錢,直接多給了一點,拿着三十斤的菱角直接走了。
婦人追出去,人已經走得幾乎看不見,頓時懵了。
郭珍珠也詫異皇帝一次買這麽多菱角,不由疑惑,皇帝那麽喜歡吃這個菱角嗎?
雖然菱角是好吃又新鮮,卻也沒好吃到這個地步吧?
畢竟當皇帝的,有什麽好東西沒吃過?
郭珍珠就見皇帝拿着侍衛取回來的菱角擺弄着,嘴裏喃喃道:“這菱角長得不錯,又大又甜,帶回去在豐澤園的池塘裏種,指不定就能長出來了。”
他還有一些惋惜道:“菱角清明前後種下比較合适,如今有些晚了,也不知道回去後能不能種起來。”
郭珍珠無語:敢情皇帝買那麽多菱角回去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