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第 82 章
第82章
不過他們剛出發, 回京還早,這些菱角要帶回去都幹了不能種。
皇帝還是把菱角分了分,打算等回去的時候再采買菱角回去種的。
逛完市集, 郭珍珠還以為他們會包下一個客棧或者院子之類的住下。
畢竟這附近并沒有行宮, 驿站也在比較遠的地方。
等郭珍珠跟着皇帝到了一個園林院子跟前,得知這才是他們這幾天落腳的地方。
這園林就是院門都十分氣派,一進去後能看見亭臺樓閣,以及大片竹園和湖光之色,院子大得一眼都看不到頭。
李德全在旁邊給郭珍珠解釋道:“娘娘,這是江南一位富商得知皇上要南巡,特意讓人收拾出的別院給皇上落腳。”
郭珍珠不由咂舌,這居然只是別院嗎?
僖嫔不由好奇道:“這富商帶着家眷住在如此大的別院裏頭嗎?這麽一座別院, 得建多少年啊?”
聞言, 李德全答道:“這別院聽聞陸陸續續建了将近十年, 最近才建好,富商尚未入住。”
郭珍珠眨眨眼,這富商不會是提前建造的別院, 就為了皇帝南巡的時候來落腳的吧?
還別說, 真有這個可能。
畢竟之前戰事繁多, 皇帝騰不出時間來,只要戰事一熄, 必然會南下巡視。
富商提前建好別院, 皇帝落腳一住,這地方自己不住, 就可以供起來了。
Advertisement
以後偶爾讓人進來參觀一下,再收個門票,讓人給大價錢還能提供點吃食, 富商就能賺個盆滿缽滿!
沒幾年功夫,估計富商把建造別院的錢都能賺回來!
當然富商肯定不敢真賣門票,被皇帝知道只怕腦袋要保不住。
不過他這園林的名聲傳出去了,對自己也有助力。把園子封起來,過幾年皇帝再南下的時候指不定還來住。
皇帝南下住他的園子,傳出去自己多有面子!
只能說機會真是給有準備的人,看這富商不就提前準備好了?
不然皇帝南巡落腳的地方,就未必會在這裏了。
皇帝自然住在最大的院子,裏面包括了一個寬敞的寝室,面對着湖景的書房,甚至還有一層藏書閣。
藏書閣裏搜羅了衆多書冊,涵蓋了各個方面。
郭珍珠一看就知道富商真是做足了準備,連皇帝的喜好都把握得不錯。
除了藏書閣外,後邊甚至還有一座戲樓。
皇帝如果想看戲的話,直接在院子裏就能看了。戲樓後邊連着兩道門,戲班子能從後邊進來,不會驚擾到前邊的皇帝。
加上兩道門都有侍衛把守,那就更為安全了。
郭珍珠是聽說皇帝的院子裏竟然有戲樓,忍不住厚着臉皮跟過來參觀。
她看着戲樓一層,底下是空的,放了水缸。
這也是古人的智慧,如今沒有擴音器,戲班子唱戲的聲音再大,也不可能非常大,總需要擴音。
這水缸就是最好的擴音器,它們擺在戲臺底下四個角落,聲音就能因此傳播遠一點,足夠隔着一段距離的人能聽得清楚。
戲樓的樓頂上也有镂空,卻要狹窄很多,中間還有滑輪。
僖嫔也厚臉皮跟着郭珍珠來的,見郭珍珠擡頭看着戲樓的樓頂那些縫隙,不由納悶道:“這樓怎麽會有縫隙,下雨的時候怎麽辦?”
雖說戲樓的樓頂是兩層的,一層镂空,另一層才是實的。
應該就是怕下雨的時候,上邊下雨,下邊也要下雨,那就無法表演了。
所以最上邊是遮雨用的,底下這一層卻是機關。
郭珍珠指着樓頂的镂空給僖嫔解釋道:“這縫隙裏的滑輪應該是帶着繩子,唱戲的角兒想要翻起來,或者飛起來的時候,上邊的人就能抓着繩子,叫底下人能夠飛得穩妥。”
這應該就是古人版的威亞了,直接手動的,卻很安全,又能控制方向。
僖嫔聽後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麽用的,難怪樓頂會留下縫隙來。”
皇帝在旁邊聽見了,不由訝異道:“朕之前聽管家提了提,沒想到愛妃只看了一眼就猜出來了。”
這屋頂忽然留了縫隙,富商留下的管家自然要跟皇帝解釋清楚才是。
別是叫皇帝誤會了,這戲樓有問題才留下縫隙來,又或者機關是別的用處雲雲。
皇帝還覺得這戲樓的機關頗為有趣,不等管家多說,其實也能猜出來了。
只是他沒想到,郭珍珠壓根沒見到管家,就看了一眼卻已經知道了樓頂滑輪的用處,不由笑笑道:“回頭讓戲班子來唱戲的時候,你們就能親眼看看這滑輪究竟怎麽用了。”
郭珍珠其實也挺感興趣的,古人的威亞用起來究竟是什麽樣子。
僖嫔笑着贊同道:“那敢情好,臣妾就厚着臉皮跟着皇上大飽眼福了。”
院子周圍還有一片紫竹,風過的時候會傳來沙沙的輕響,還帶着淡淡的竹子香氣。
如今只是初夏,卻能在竹園裏感覺到微微的涼意。
皇帝怕熱,富商連這一點竟然都注意到了。
郭珍珠有點懷疑,究竟是誰對皇帝如此熟悉?
參觀完後,郭珍珠和僖嫔也累了,回去屬于自己的院子休息。
郭珍珠的院子就在皇帝隔壁,要小上一圈,卻還是比宮裏的寝殿要寬敞得多。
寝室外有長廊,也能看見不遠處的湖景。湖裏種着荷,暫時只有碧綠的荷葉,尚未到荷花盛開的時候。
不然在長廊裏放一張軟塌,擱一張茶幾,上邊放上一壺茶和一盤點心,一邊賞景一邊喝着茶吃點心,郭珍珠光是想想就感覺惬意極了。
這院子裏也有一間書房,裏頭布置了文房四寶。有上等的端硯,一等一的紫毫毛筆,還有頂尖的宣紙,就連旁邊的竹筒用的都是上好的紫竹所制。
可以說每一處細節都十分周全,用的都是極好的東西,足見這富商是多麽有錢了。
立春和立夏已經收拾好寝室,鋪好床,熏了一點郭珍珠喜歡的安神香。
在熟悉的香氣裏,郭珍珠沐浴後就躺下了,難得不在船上,她睡得極為踏實。
一覺醒來已經快午時了,郭珍珠吓了一跳。
她一動,外頭的于嬷嬷就帶着立春和立夏進來了,另外還有兩個在院子裏伺候的丫鬟。
郭珍珠問道:“嬷嬷怎的不早些叫醒我?這都大中午了,皇上可是派人來叫我了?”
于嬷嬷聽後笑着答道:“皇上是派人來問過,見主子還睡得香甜,就說最近在船上搖晃,主子難得睡得踏實,讓老奴等人不要吵醒主子。”
于是郭珍珠沒人叫醒,一睡就睡到這時候了。
她無奈一笑,不過踏踏實實睡了一夜,确實感覺渾身都輕松舒服了不少。
郭珍珠起身洗漱的時候,僖嫔就過來了,笑着道:“娘娘總算起來了,我可等得心急,外頭皇上已經把戲班子叫過來,就等娘娘起來後開場了。”
郭珍珠一聽就笑了:“我就說你怎麽眼巴巴跑過來,原來是等着看戲呢!那我得趕緊的,收拾一下就過去吧。”
于嬷嬷卻拉着郭珍珠道:“主子,先吃了早飯再過去也不遲。”
因着郭珍珠起晚了,廚房那邊送來的肉粥正在爐子上溫着,正好入口。
另外還有各種小菜,她起來後,廚房那邊就趕緊做好送過來,還熱騰騰的。
郭珍珠吃了半碗粥,夾了幾筷子菜,就把筷子放下了。
僖嫔看得一愣道:“娘娘是不喜歡吃這些,要不讓廚房再新做幾樣菜送過來?”
這話叫郭珍珠搖頭道:“得了,你眼巴巴看着我,我剛起來也沒什麽胃口,只吃一點就夠了。”
她漱口後,就帶着僖嫔去了戲樓那邊。
李德全就在院門口等着,見郭珍珠和僖嫔來了,不由笑眯眯道:“娘娘裏邊請,戲班子已經收拾好,可以準備開場了。皇上正在書房裏處理政事,這會兒也看完了,正看書練字。”
郭珍珠心想,皇帝這強迫症真厲害,哪怕出來玩兒,還是不忘每天看書練字,就連政事都沒落下。
她和僖嫔進書房給皇帝請安,皇帝桌上厚厚的一疊折子,旁邊箱子裏還放滿了。
足見這些都是皇帝一早起來看完的,實在夠勤奮。
皇帝看着似乎一點都不累,看着兩人笑道:“順妃總算起來了,正好戲班子也準備好了,一起過去瞧瞧。”
皇帝穿着寬松的衣袍,手裏拿着扇子,就像是哪家富貴公子一樣。
郭珍珠和僖嫔也穿着顏色鮮豔的錦緞衣裙,出去的時候于嬷嬷遞來兩塊面紗給她們二人戴上。
戲樓對面放着幾張椅子,皇帝在中間落座,郭珍珠和僖嫔就挨着皇帝坐下。
李德全很快送來戲折子,皇帝掃了一眼就塞到郭珍珠手裏。
郭珍珠笑着接過,低頭看了看戲折子,上面有不少戲名。
排在前面的有《大鬧天宮》、《邯鄲記》、《萬壽無疆》和《安天會》。
第一個和最後一個,不用說必然是從《西游記》上改編的。
《萬壽無疆》這個戲,看名字就知道是來哄皇帝高興,估計內容就是各種誇誇誇。
僖嫔湊過來小聲問道:“這《邯鄲記》是說什麽的?”
光看名字,實在看不出來。
郭珍珠想了想說道:“它還有個名字,叫《黃粱一夢》。”
這麽一說,僖嫔就大概知道這出戲說的什麽了。
郭珍珠記得說的就是個書生在邯鄲的客棧裏頭做夢,夢見自己娶了個富家千金,也就是白富美了。
然後白富美資助他讀書,叫他後來高中狀元。之後這人得罪了權臣,被貶去修河道,但是修得很好,被皇帝嘉獎提拔。
權臣一招不成,恰逢鄰國帶軍來犯邊境,又推薦他去邊疆對敵,沒想到被他力攬狂挽,大勝歸來。
皇帝一高興,就提拔他取代了那位權臣,還賞了不少美人給他,他一高興醒來,發現自己還在客棧裏頭。
郭珍珠低聲給僖嫔大概說了下這個故事,僖嫔的表情逐漸空白:“這故事實在是……後來呢?這人醒來後就努力讀書,也高中狀元了?”
這話叫郭珍珠搖頭道:“沒有,他醒來後覺得人生如夢,認為這夢是在點化他,就堕入空門了。”
僖嫔的表情更空白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郭珍珠也不太理解這個劇,不過還挺多人喜歡的,畢竟這黃粱一夢卻算是被神仙點化,在夢裏過了跌宕起伏的一生。
這人生跟開挂了一樣,先有貴人助力,又能扶搖直上,多少人不想功成名就,還娶了富裕又對自己死心塌地的美嬌娘?
皇帝聽見兩人低聲說的話,也笑着道:“沒想到愛妃對這個故事這麽了解,看來你并不是很喜歡這戲?”
郭珍珠笑着搖頭道:“臣妾也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這書生既然有些才華,就該努力一下,考中後成為臣子,也能為皇上分憂,為百姓做事,而不是因為一場夢,什麽都經歷過了,于是就皈依佛門。”
夢裏經歷的,跟本人真正經歷的總歸是不一樣的。他就這麽放棄有另外一種可能的人生,實在可惜了。
可能書生認為自己不可能過上開挂的人生,那麽在夢裏經歷過後,普通平凡的人生就沒什麽意思。
皇帝微微點頭道:“朕跟愛妃的想法一樣,這人夢一場後,認為醒來後再也過不上夢裏的人生,索性就放棄了。”
還沒努力就覺得無法超越夢裏的人生,于是就放棄了,這點皇帝也不怎麽能看上。
他年紀很小的時候倉促登基,後來遇到了很多難事。不少人都認為那時候的皇帝無法做到,自己卻沒沮喪頹廢,而是一道道坎跨過去了。
如果一開始他就打算放棄,那麽就很難成為如今的自己了。
郭珍珠又笑着道:“這出戲很多人愛看,想必才會加進來。畢竟不少人也沒做過這樣好的夢,看着這出戲也挺有意思的。”
皇帝的指尖點了點戲折子問道:“愛妃打算看什麽,大鬧天宮?這西游記那麽長,戲倒是少了一點。等回宮後,朕讓南府多寫幾出戲,回頭宮裏看戲也能熱鬧熱鬧。”
南府是在內務府的管理底下,因為在南邊圈了一塊地方專門管理宮廷戲曲演出的人,所以才叫這個名字。
除了宮裏調教的太監表演之外,也會收羅民間藝人,在過年過節的時候為皇帝唱戲。
郭珍珠聽說皇帝還會自己寫戲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臉上的表情太明顯了,皇帝笑着問道:“你這是想問什麽,臉上都寫着想問朕了,不妨說說。”
郭珍珠也不扭捏,直接就問了。
皇帝聽後點頭道:“朕是寫過,不過沒寫完整折戲,只寫了一部分,再給他們改了改。”
郭珍珠沒想到皇帝每天那麽忙,居然還能抽出時間來寫戲和改戲,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聽戲了。
她點了《大鬧天宮》,皇帝就讓李德全去知會戲班子,可以開場了。
戲班子早就做好準備了,皇帝點哪一場,裝扮好的角兒就能立刻上場來。
這會兒熱熱鬧鬧開場,郭珍珠看着大聖的角兒身上不知道貼了什麽毛,瞧着就像真的猴兒一樣。
雖說如今化妝術的限制很多,不過他們總有法子弄得像模像樣,就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開始弄才能這麽快裝扮好。
郭珍珠對戲曲沒什麽認識,只覺得打的很熱鬧。
皇帝更喜歡傳統的昆腔和弋腔,戲班子明顯是知道他的偏好,唱的也是這個腔調。
他的指尖更是點着大腿,跟着節奏輕輕哼唱,顯然對這場戲的臺詞了然于心。
僖嫔看得激動壞了,一個勁喊“好”。
郭珍珠的心思都沒在聽戲上,而是看猴兒身上帶着威亞靈巧地飛來飛去,還輕輕松松翻了許多個跟鬥。
這威亞太明顯就很出戲,郭珍珠仔細看了好一會才發現他們用的不是繩索,而是絲線。
一根線無法支撐,所以用了很多線綁成一束。絲線不顯眼,又挂在角兒的後腰兩側,前面活動就不受限制。
加上這些角兒用了巧勁,用絲線借力來飛騰和翻跟鬥,并不會把所有的體重壓在絲線上。
不然再多的絲線,估計都要承受不住而斷掉的。
郭珍珠研究了好一會,不知不覺這場戲就結束了。
僖嫔還有點意猶未盡,皇帝見郭珍珠興趣缺缺的樣子,還以為對這場戲不大滿意,于是問道:“你要喜歡看那些機關在動,可以明兒點一出《寶塔莊嚴》。”
皇帝是看出來了,比起這場戲,郭珍珠更喜歡看唱戲時候那些角兒擺弄的機關。
郭珍珠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臣妾不大會賞戲,倒是叫皇上掃興了。不過這《寶塔莊嚴》是什麽,跟這場戲一樣熱鬧?”
皇帝點頭道:“也是從《西游記》裏改的一場戲,裏面有一幕‘地湧金蓮’,就是從地下冒出五朵蓮花,每朵花上坐着一尊菩薩。”
“其實是地板下邊的機關,有人在底下搖動轉軸,讓底下的五朵蓮花慢慢升起來。”
“還有一幕是唐僧師徒經過通天河的時候,唐僧掉下河裏,也是地板能移動開,角兒掉到地下室去。”
但是在臺上看着,就像是唐僧真的掉進河裏去一樣,活動的地板在人進去後,很快就合上,幾乎看不出痕跡來。
郭珍珠聽得津津有味,只恨不得到明天,看看唐僧怎麽掉下去,另外五朵金蓮又是怎麽升上來的。
見她滿臉期待,皇帝就吩咐下去,讓戲班子今天準備一下,明兒再來表演。
他還讓李德全去賞賜了一番,對今天這場戲還算滿意。
今天的膳食是園林裏的廚子特意做的一桌江南菜,偏甜,郭珍珠吃着還行,僖嫔就不大習慣了。
皇帝依舊看不出喜歡還是不喜歡,每道菜夾的次數都不多。
用過飯後,皇帝又回去書房處理剛送來的一批折子。
郭珍珠和僖嫔在後頭花園裏散步消食,這花園是極為用心,種了不少花,正是盛開的時候。
從玫瑰到牡丹,再到海棠和芍藥,姹紫千紅,看得郭珍珠舒心極了。
花園極大,兩人慢吞吞溜達了好一會都沒走完。
僖嫔已經有些累了,感慨道:“這園子真大,就這花園仿佛就走不到頭,我這快要走不動了。”
郭珍珠笑笑道:“咱們消食也差不多了,這就回去歇息吧。”
僖嫔點點頭,她們就回去各自的院子。
于嬷嬷已經讓丫鬟準備好沐浴的熱水,郭珍珠發現丫鬟還特地采摘了新鮮的玫瑰花瓣放進熱水裏,一進去就有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
她美美地泡了花浴,泡完後身上仿佛帶着一絲清淡的玫瑰花香。
郭珍珠一夜好眠,第二天起來和僖嫔一起用過早飯後,卻聽說不少當地官員要來拜訪皇帝。
她心想這戲是無法看了,李德全這時候卻過來傳話道:“皇上正忙,吩咐奴才轉告兩位娘娘,可從側門去後頭的戲樓看戲。”
郭珍珠聽後不由驚訝又歡喜,皇帝自己看不了戲,居然讓她和僖嫔去看嗎?
皇帝人還怪好的呢!
不過郭珍珠還是問道:“我們在後邊看戲的話,不會叨擾了前頭的皇上嗎?”
那戲樓還用了原始的擴音器,聲音可不小。雖然園子很大,前邊卻肯定能聽見聲音,吵着皇帝就不好了。
李德全躬身笑道:“皇上早就猜着順妃娘娘會擔心這個,叫奴才轉告娘娘不必擔心。園子足夠大,後頭戲樓的聲音傳到前邊,卻不會太吵鬧。”
郭珍珠心想皇帝說不介意,那她就真去聽戲了啊!
雖然她對戲曲不怎麽感興趣,但是那些機關挺有意思的,怎麽都想看一看!
僖嫔原本也以為今天看不上戲了,還有點可惜。忽然峰回路轉,皇帝不去,居然讓她們兩個自己去後邊看戲,她頓時心花怒放。
“皇上真體貼咱們,那我們這就去後邊戲樓嗎?”
她都迫不及待了,還擔心皇帝會突然改變主意,又不讓她們二人過去了!
郭珍珠點點頭,李德全就在前邊為兩位兩位娘娘引路。
要不是李德全領着走,郭珍珠還不知道自己這院子角落有個側門,直接打開後就能去隔壁皇帝的院子。
不過這側門兩邊都有人守着,以防有人從郭珍珠這邊的院子偷溜去皇帝那邊。
戲班子已經準備好了,只等郭珍珠和僖嫔落座後,他們就能開場。
皇帝昨天已經點了戲,今天也不必郭珍珠再看戲折子挑選了,反正也沒幾場戲能點。
僖嫔聽戲十分認真,也跟着哼唱了幾句。
郭珍珠就不一樣了,她一直盯着地板,在想什麽時候會打開機關。
她們一個看着臺上,一個盯着臺面,臺上的角兒專心唱戲沒注意,角落裏的戲班班主卻留意到了,看得一頭霧水。
他知道左邊坐着的是皇帝最近十分寵愛的順妃,旁邊的則是僖嫔。
順妃不看臺上,難道是這出戲排得不好,叫她不感興趣了?
只是順妃怎麽一直盯着臺面,難道那邊有什麽東西嗎?
直到戲臺上唱到唐僧掉進河裏,郭珍珠就見戲臺上的木板被人挪開,唐僧順勢掉進去,再把木板合上,五朵金蓮後來也徐徐上升。
她這才移開了目光,看向臺上了。
戲班班主這才松口氣,看來順妃剛才是累了,只盯着臺面,這會兒終于感興趣聽戲了。
郭珍珠不知道戲班班主的心裏戲那麽多,看完戲後,她們二人又被李德全領着去了前頭。
她卻看得出皇帝的心情不怎麽好,難道當地官員給皇帝帶來了什麽不好的消息嗎?
僖嫔也察覺到了,比平日更安靜,生怕惹得皇帝不痛快。
她們二人陪着皇帝用過飯後,皇帝只留下了郭珍珠,讓僖嫔先回去了。
僖嫔給郭珍珠遞了個擔憂的眼神,很快就行禮退下了。
李德全送來一壺碧螺春茶,給兩人斟滿後就退到門外候着。
郭珍珠喝了一口,這才問道:“皇上瞧着不怎麽高興,莫不是誰惹得皇上不快了?”
皇帝聽後搖頭道:“朕種的禦稻送到南邊來,想着這邊暖和能種兩季。第一季種下收獲還行,第二季卻種失敗了。”
第二季種的不好,那今年收獲就只有一回,叫皇帝不大高興。
他感覺自己的設想沒錯,一時想不通究竟為何,難道禦稻并不适應南邊的土地嗎?
但是第一季的禦稻産量很高,說明對南邊很适應,那麽第二季長不起來又是為何?
“朕打算下午的時候去田裏看看,再親自問一問老農。當地官員一問三不知,一看就是不知道怎麽種地。”
郭珍珠聽得好笑,官員們沒事怎麽可能去種地,也就皇帝喜歡種田,才會親自種。
不過皇帝費了那麽多心思培育出來的禦稻,送來南邊種,第一季種成功了,原本該高興,第二季卻失敗了,基本要絕收。
當地官員還說不出緣由來,皇帝不生氣才怪!
郭珍珠笑笑道:“皇上息怒,氣壞身子骨就不好了。當地官員很多沒親自種過地,所以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皇帝聽後看了她一眼道:“愛妃說得對,當地官員瞧着就沒有一個種過地,只會敷衍朕,還得朕親自去稻田裏看,然後找出緣由。”
他眯了眯眼,很快就有了決斷:“朕得在附近劃出一圈田地來,給當地官員每人分一塊地來種。今年插秧的時間已經晚了,不過也能種點別的。”
夏天這會兒适合種的就是大白菜了,因為需要的日照長,比起種水稻要容易得多了。
郭珍珠心想皇帝這法子真是絕妙,讓當地官員親自嘗試親自種地,雖說不是種水稻,但是明年春天再種也不遲,如今算是先種大白菜來練練手。
皇帝又道:“回頭看當地官員誰種的大白菜收獲最多,朕就有嘉獎。最差的那個,自然要懲罰,抄寫農經一百遍就好。”
郭珍珠忍不住想笑,皇帝果然很喜歡讓人抄書,看來最後一名的官員是要逃不過去了。
只是,她心裏也有疑慮道:“皇上,咱們一回去,怎麽知道當地官員是不是自個種的地?有沒請人幫忙?”
他們一回去,天高皇帝遠的,誰知道當地官員會不會繼續自己種地,是不是請幫手來種,那種得再好也不是官員的功勞了。
皇帝笑了笑道:“愛妃別擔心,朕會讓人守着田地,侍衛會盯着這些當地的官員種地。要是他們找人幫忙,不是親自種的,自然要重罰了。”
“弄虛作假,他們這烏紗帽也別戴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這樣糊弄過朕!”
郭珍珠:好家夥,不會種地的人就不能當官是吧?
她忍不住有點同情當地官員,他們這些考科舉上來的孱弱書生,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動鋤頭了。
更別提種地這種事,他們可能連紙上談兵都談不出來。
皇帝說到做到,一邊派人查問禦稻的問題,一邊讓人劃出一塊塊田地給當地官員來種。
當地官員得知皇帝這個命令,感覺天都要塌了。
讓他們寫文章可以,叫他們種地是真的不行!
他們從小讀書,手都是用來寫字的,就沒種過地。
畢竟所謂寒門子弟,其實真正的寒門還是少的,大多都家業頗豐,才能供得起一個極為燒錢的讀書人。
他們甚至很多就沒看過別人種地,拿着鋤頭都不會用。
皇帝沉着臉,讓老農教這些當地官員怎麽種大白菜。
先要鋤地,翻曬和松土,再鋪上底肥,之後才放種子。
種子之間的間隔不能太近,卻也不能太遠。太近自然是影響彼此的生長,太遠了間隔太多,就浪費了空間,大白菜的産量也就少了。
種子還不能放多,後邊放完種子後,還得再上一層田肥。
光是松土就叫這些官員叫苦不疊,更別提農家肥的味道就不大好聞。
但是皇帝發了話,誰最後種得最差,就要抄寫農經一百遍,弄虛作假還可能丢官,他們只能硬着頭皮種了。
皇帝還不大放心,隔了幾天帶着郭珍珠去稻田附近溜達,遠遠看幾個官員穿着短打正揮舞着鋤頭。
郭珍珠沒靠近都能猜出這幾個官員肯定一臉菜色了,看着揮鋤頭一會就要歇一下,身子骨估計也挺菜的。
皇帝也這麽覺得,看着直搖頭:“都好幾天了,他們還在磨磨蹭蹭松土,指不定到最後,這幾個人都要抄農經了。”
郭珍珠默默看了他一眼:其實皇帝早就預料到這情況,就是想看他們每個人抄寫一百遍農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