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第 84 章
第84章
确實等郭珍珠喝完兩杯茶的功夫, 就聽說李煦倒大黴了。
李煦興沖沖帶着妹妹上門來拜見皇帝,皇帝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轉頭就讓侍衛把李煦抓起來押進地牢。
郭珍珠也才知道, 這個園林裏頭, 居然連地牢都有。
皇帝是不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出,所以事先準備好地牢?
這地牢建好後就沒用過,李煦成為第一個用的人,雖然他一點也不想當這個第一人了。
李煦的妹妹受到驚吓,皇帝懶得憐香惜玉,直接讓人把她送回李家去。
她回去後哆哆嗦嗦說李煦被皇帝扣下了,還扭送去地牢關着,李家整個就炸了。
他們當然知道李煦這幾天的安排, 今天還帶着親妹妹上門去, 主打的就是想讓妹妹被皇帝寵幸, 成為枕邊人。
李家人不是不明白李煦的心思,主要是郭絡羅氏家兩姐妹連接受寵之後,不但三官保進了工部成了侍郎, 道保去福建走了一趟就被提拔為副都統, 就連最小的弟弟都被皇帝弄去內務府當個司庫。
可以說是一人受寵, 全家都跟着飛升了,李煦能不眼熱嗎?
尤其李煦還見過道保, 人看着木讷不會變通, 瞧着不怎麽聰明就是個榆木疙瘩。
正因為道保有個好妹妹郭珍珠在宮裏受寵了,才能搖身一變成為副都統。
這麽個文不成武也就三腳貓功夫的家夥也能成為二品的副都統, 李煦能不眼紅嗎?
他自認比道保強多了,不就差一個在皇宮裏受寵的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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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李煦把親妹妹送到皇帝身邊,等妹妹受寵了, 他自然也就有跟道保一樣的機會,甚至可能比道保還厲害!
尤其皇帝寵愛嫔妃的時候,就會特別用心。看郭絡羅家裏開的鋪面賺了個盆滿缽滿,就知道皇帝有多偏心了。
雖然對外說玫瑰花露是順妃指點後才做出來的,李煦卻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一個普通女子如何能指點做出玫瑰花露來,看郭絡羅氏家以前連玫瑰花露都買不起,順妃哪裏就見過,還幫着改良了?
不過是皇帝寵愛順妃,于是給她臉上貼金罷了。但是郭絡羅氏家那鋪面掙的銀錢卻是實打實的,哪怕送給皇帝九成利,只留下一成,那也不是一般的多!
尤其鋪面甚至管家都是皇帝派人置辦的,順妃什麽都不用操心,郭絡羅氏家跟着收錢就行了,把李煦羨慕壞了。
也是順妃的幾個的兄長沒能耐,不然這鋪面何止掙這點銀錢,換做李煦還能做得更大更強!
李家原本還擔心皇帝只寵愛順妃,看不上別人,李煦卻是不信的。
他送了多少女子去勳貴人家,表面看着夫妻感情深厚。轉頭一見更年輕漂亮,還跟夫人有點相似的女子,立刻就移情別戀了。
這些人以為自己寵愛夫人,就是只喜歡對方,其實不然,他們只是喜歡這一類的女子而已。
李煦投其所好,可以說是送一個,對方就寵上天,根本就沒失手過。
這些勳貴人家尚且如此,更別提是閱人無數的皇帝了,帝王的寵愛就更為短暫。
沒見皇帝前些年寵愛的嫔妃都沒持續多久就換人了,哪怕是宜妃剛進宮的時候受寵,後來不也是她的姐姐更受寵了嗎?
分明是皇帝也就喜歡郭絡羅氏兩姐妹這樣的女子,所以李煦也打算用上同樣的招數,準備投其所好,送上皇帝最近偏愛的女子類型。
哪裏想到,李煦就在皇帝這邊踢到鐵板了呢?
他被關進地牢後,整個人都懵了,實在想不通皇帝為何看都不看自己的妹妹一眼。
明明他這妹妹特意調教過,一颦一笑連走路的樣子都跟順妃有幾分相似。
難道是他窺探皇帝的行蹤,叫皇帝心生不悅了?
可是曹寅不也追蹤皇帝,還給皇帝安排了游船,怎麽皇帝就不生氣呢?
李煦在地牢裏急得團團轉,李家也是着急,實在沒辦法,只好求到曹家。
曹寅知道後,人也要炸了,李煦這幹的什麽蠢事。
皇帝前腳去游船,後腳李煦就安排小船跟着去,還在上面安排了跟順妃相似的女子,他這是要上天嗎?
曹寅也是沒辦法,只好告知曹老夫人。
曹老夫人聽了,伸手捂着心口險些暈過去。她知道娘家人,也就是李家這些年借着自己的名頭,出去辦事是無往不利,幾乎就沒有失敗過。
李煦自小就聰明,還很得曹老夫人的喜愛,他出去辦事就更順利,人也就飄了。
如今他居然鬧到皇帝跟前,看樣子皇帝還不準備立刻發落,這才是最可怕的!
曹老夫人作為奶娘在皇帝身邊多年,從小見大,皇帝八歲登基,這心思是越發深了,脾氣卻不見大。
皇帝越是隐而不發,才是最生氣的時候。李煦這次又太過分,哪怕看在曹老夫人的面上,估計也得掉腦袋。
曹老夫人能怎麽辦,不說李煦這小輩她還是挺喜歡的,又從小看着長大,眼睜睜看着他去死也不忍心。
加上李煦這事如果處理不好,整個李家只怕都要被皇帝厭棄,連帶曹家也會被連累。
她只能嘆氣道:“寅兒,叫上你家媳婦,咱們去園林走一趟,親自去求皇上的原諒。”
除了上門跪求皇帝饒李煦一命之外,曹老夫人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曹寅的夫人很快來了,聽說李煦的事也紅了眼圈,急忙求道:“還請老夫人救下煦兒。”
到底是她的親弟弟,除了求曹老夫人之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曹老夫人臉色有點冷:“放心,我正要過去。等下拜見皇上後,咱們也得去求順妃娘娘,看能不能幫忙說兩句好話,叫皇上饒過煦兒的性命。”
曹夫人臉色一白,得知弟弟李煦做的混賬事,換做她是順妃,只怕恨不能把李煦弄死。
她們去求順妃,真會幫李煦說話,而不是讓皇帝更生氣嗎?
但是曹老夫人發了話,曹夫人只好低頭應下,跟着曹寅坐馬車到了園林。
曹老夫人卻吃了閉門羹,皇帝不打算見她。畢竟李煦的做派如此,少不了曹老夫人在背後的支持和縱容。
皇帝居然對她這個奶娘一點情分都不說,顯然是極為生氣,曹老夫人聽後不由整個人搖搖欲墜。
李德全親自在門口轉述皇帝的話,曹老夫人面色發白快暈過去,虛弱地說道:“老奴教導無方,給皇上添了麻煩,實在罪該萬死。只是此事還冒犯了順妃娘娘,可否讓老奴進去給娘娘賠罪?”
這話叫李德全側目,看來曹老夫人是在皇帝這邊走不通,打算從順妃那邊入手了。
他沒敢擅自答應下來,只說進去通傳一聲。
李德全先去問過皇帝,皇帝聽後嗤笑道:“曹老夫人倒是聰明,只是這聰明李煦卻是一點都沒繼承上。”
這話李德全不好接,皇帝沉吟一會道:“你過去問問順妃,她願意見就見,不願意就不見。”
李德全應下,連忙去隔壁院子給順妃轉述了皇帝的話。
郭珍珠得知曹老夫人要見她,不由挑眉道:“他們這是被皇上拒了,跑到我這邊來求原諒?”
是真來求原諒,還是想道德綁架她,好幫忙在皇帝面前給李煦說好話呢?
說真的,郭珍珠一點都不想摻和此事。
僖嫔在旁邊也道:“李大人做了蠢事,皇上該怎麽發落就發落,曹家人跑來娘娘你這裏做什麽?娘娘要不答應,她們就要哭哭啼啼不肯走了嗎?”
這話叫郭珍珠笑了:“原本不想見的,但是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真的看看,她們打算說什麽,是不是真的哭着鬧騰。”
而且皇帝雖然不見曹老夫人,卻沒阻攔她過來見自己,估計皇帝這是想讓郭珍珠給曹家一個臺階下了?
又或者皇帝後邊還有什麽謀劃,郭珍珠倒是有點好奇。
僖嫔聽着無奈搖頭道:“娘娘你也不怕麻煩,不過聽聽無妨就是了。”
郭珍珠這邊一點頭,那邊曹老夫人就帶着曹夫人進來拜見。
一見坐着的兩位娘娘,曹老夫人心知除了順妃之外,另外一位就是僖嫔了。
她帶着曹夫人給兩人恭敬行禮,嘴上說道:“老奴貿然來拜見兩位娘娘,還請娘娘恕罪。只是老奴的小輩沖動無知,冒犯了娘娘,還請娘娘寬恕一二。”
曹老夫人來賠罪,當然要送賠禮。
一個個箱子被送了進來,珍珠、寶石、瑪瑙,還有數不清的華麗布料。
僖嫔看得咂舌,曹家真大方,這箱子裏邊都快要放不下了,只能放在外邊院子裏頭。
郭珍珠也覺得曹老夫人是下血本了,想把李煦撈回來。
她掃了一眼這些賠禮,示意兩人起身回話:“老夫人送這麽多賠禮來,是要我在皇上面前為李大人說好話嗎?”
曹老夫人沒料到這位順妃娘娘如此直白,連一點寒暄的意思都沒有。
她連忙低頭答道:“老奴不敢,李家小輩做錯事,惹得皇上和娘娘不快,理應受罰。老奴只盼着娘娘心善,能饒他一條命就好,其他的不敢多求。”
聞言,郭珍珠挑眉,不愧是做過皇帝奶娘的人,倒是很有決斷。
李煦這小輩顯然是不能要了,但是曹老夫人如果不出手救,就要跟娘家人離了心。
李家如果敗了,對曹老夫人也沒什麽好處,對曹家更沒好處。索性只留下李煦的性命就夠了,反正她也算是仁至義盡,努力救過了。
實在救不了,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這倒是跟郭珍珠想的不一樣,還以為曹老夫人要哭哭啼啼求她放過李煦呢!
曹老夫人想得實在,但是她身邊還有曹夫人在。
曹夫人就沒曹老夫人想得那麽周全,只紅着眼圈開口求道:“娘娘,民婦的弟弟從小聰慧。這次他很可能是受人慫恿,才做下這些事來。還請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李煦。”
曹老夫人皺眉瞪了她一眼,曹夫人就不敢繼續求饒了。
郭珍珠的指尖在桌面點了點,這位曹夫人是李煦的親姐姐,當然想要李煦被饒恕,責罰還不會傷筋動骨,就想推脫到別人身上。
聽她的話說的,李煦是被人逼着做下這事,不是自願的,仿佛郭珍珠不饒恕李煦就是心胸狹窄一樣。
郭珍珠似笑非笑看了過去,顯然曹老夫人來得着急,沒跟曹夫人把話都對好。
曹老夫人見順妃一直沉默沒說話,心裏也打鼓,想着當初就該攔着曹寅迎娶李煦的姐姐。
要是曹夫人這話惹怒了順妃,那李煦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就很難說了。
好在順妃似乎懶得跟曹夫人計較,只說道:“你們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那就回去吧。”
郭珍珠既沒說要不要饒恕李煦,也沒說會不會幫忙在皇帝面前說好話,直接就打發兩人出去了。
曹寅在皇帝那邊也碰了一鼻子灰,只說了兩句話也被趕了出來,正灰溜溜在馬車前等着。
見曹老夫人和曹夫人回來了,曹寅連忙上前小聲問道:“怎麽樣了?”
曹老夫人攔下曹夫人,只說道:“先上馬車,回去再說。”
曹寅立刻住了嘴,扶着曹老夫人上車,又扭頭見曹夫人滿臉忐忑的樣子,不由心裏咯噔一跳。
馬車上,曹老夫人把曹夫人的話複述了一遍,又說了順妃的态度。
曹寅頓時皺緊眉頭,皺眉看向曹夫人的眼神,嘴上安慰道:“額娘別擔心,順妃娘娘既沒有直接拒絕,那李煦就還有一線生機。”
曹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點頭道:“确實如此。”
他們幾人回去後,一下馬車,得知李家人都過來打探消息,曹老夫人不由又緊皺眉頭,示意曹夫人去應付李家人。
曹寅不放心,畢竟曹夫人之前在順妃面前都敢亂說話,誰知道會在李家人跟前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于是他說道:“額娘先去歇着,兒子帶夫人去應付李家人。”
曹老夫人點點頭,知道曹寅是有分寸的:“給李家人緊緊皮子,順妃娘娘顯然不滿意咱們的賠禮,李家人也得付出代價才可能把李煦全須全尾弄回來。”
曹寅點頭應下,帶着曹夫人去了前廳,李家人已經等得十分焦急。
一見兩人來了,李老爺先起身問道:“曹大人,皇上怎麽說?”
曹寅搖頭道:“皇上十分生氣,我沒說幾句就被打發出來了。額娘和夫人去見順妃娘娘并送上了賠禮,不過娘娘沒應下,但是也沒拒絕。”
李老爺明白,順妃雖然沒答應,但是沒拒絕就還有一線生機。李煦是他花了心思培養起來的長子,自然不想就這麽舍棄掉。
他皺眉道:“曹大人的意思是,咱們李家也去給順妃娘娘賠罪?”
曹寅明白李老爺的顧慮,給順妃送禮有用嗎?會不會送了賠禮,最後李煦依舊沒能撈出來?
這話叫曹寅眼底忍不住露出諷刺的神色來,不愧是李家人,只知道利字當頭。
既然他們擔心這個那個,想着付出就要有收獲才行,那還不如直接放棄,別救李煦算了。
這樣李家什麽都不用給,當然最後可能什麽都沒有。
見曹寅沉默着不說話,這表情卻不對勁,李老爺頓時尴尬起來:“那曹大人以為,咱們李家要給順妃娘娘多少賠禮才合适?”
曹寅淡淡道:“李家給多少都合适,當然越多越好。”
李老爺一張臉立刻繃不住了,他們謀劃多年才得到的財富,難道為了李煦一個人,要全部獻出去嗎?
順妃的胃口這麽大,還是曹寅在危言聳聽?
曹寅知道李老爺心裏在權衡,不怎麽相信他的話,神色更是冷淡道:“我言盡于此,曹家已經試着努力過了,最後能不能救出李煦就看李家了。”
李家其他人察覺曹寅不想繼續沾手李煦的事,頓時不樂意了,連忙說道:“曹大人,李煦可是你的妻弟,你這是打算見死不救嗎?”
“是啊,李煦不如曹大人,曹大人在皇上心裏的地位不一樣,要是不幫着開口,只怕李煦就回不來了!”
“對啊,曹大人的妹妹還是李煦的發妻,難道想眼睜睜看着妹妹要喪夫守寡嗎?”
曹寅皺緊眉頭,一時有些後悔給皇帝推薦了李煦,然後鬧到如今這田地,自己和李煦牽扯太深,壓根就不可能完全撇清幹系!
“伯父,能不能救下李煦,就在你的一念之差了。”
所以李家要錢還是要命?
如果要錢,那曹寅就當沒來過。如果還要救李煦的命,那麽李家就只能舍得出錢了。
李老爺咬咬牙,轉身回去清點李家最近這些年的産業。
郭珍珠這邊等曹老夫人和曹夫人離開後,僖嫔忍不住嘀咕道:“曹家什麽意思,用這麽點東西就想賠罪,打發叫花子嗎?”
這話叫郭珍珠忍不住好笑道:“哪家叫花子那麽難打發呢?你看這麽多的箱子,院子都快放不下了,還算少了?”
僖嫔振振有詞道:“李煦這人善于鑽營,還鑽營到你跟前來了。找相似的人送去皇上那邊,想要取代你,他這是做夢呢,還惡心人,就這麽點東西哪裏能賠罪了?”
“而且這還是曹家送來的賠禮,不是李家的。哪怕兩家是姻親,曹家還上門來賠罪,李家人不來是什麽意思,躲在後頭等曹家出面道歉嗎?”
僖嫔只想說,李家人也賊不要臉了!
郭珍珠環規四周,頭疼道:“也不知道皇上那邊是什麽章程,咱們這邊也得先收拾了,不然都沒地方落腳。”
她吩咐于嬷嬷帶着立春和立夏,以及院子裏的丫鬟們幫着收拾箱子,送去後頭。
不然都堆在這裏,确實不方便走動。
好不容易等丫鬟把院子裏的箱子搬空了,就聽說李家人上門來給順妃賠罪。
來的是李老爺和李夫人,李老爺是男子不好進去,只在院子外邊候着。
李夫人則是帶着不少東西進來,直接就呈上道:“娘娘,李煦犯錯,咱們在這裏賠不是。這是李家送給娘娘的賠禮,還請娘娘笑納。”
于嬷嬷接過錦盒,打開後遞給郭珍珠。
郭珍珠拿着裏頭的禮單看了兩眼,面上不顯,心裏卻震驚得不行。
好家夥,李家這是把整個家都搬過來送給她當賠禮了嗎?
那麽多的金銀珠寶,還有兩個別院、千畝良田和十個鋪面,地契都奉上了,誠意可謂是非常足。
郭珍珠卻只覺得燙手,李家人給她送這麽多賠禮,自己是收還是不收啊?
她看了于嬷嬷一眼道:“送夫人去前頭等着,我去見一見皇上。”
李夫人聽順妃說要去見皇帝,想着李煦的事可能有轉機,立刻滿臉感激地退下了。
僖嫔沒看過禮單,只覺得郭珍珠太好說話了:“娘娘,李家送這麽點賠禮,就叫你去皇上面前幫忙求情了?娘娘這心也太軟了,只怕李家未必會感激……”
郭珍珠二話不說,把手裏的單子塞到僖嫔手裏。
僖嫔一愣,低頭看了兩眼,也詫異道:“乖乖,李家是下了血本啊,這是把家都送給娘娘了吧?還好,他們家還有點誠意,看來是真想救下李大人。”
難怪郭珍珠願意去見皇帝,李家給的實在太多了。
郭珍珠笑笑道:“我只說去見皇上,也沒承諾要幫李煦說好話,更沒說要保住李大人。李家送這麽多賠禮來,我也不确定要不要收下,索性去問一問皇上。”
僖嫔點點頭,也覺得這樣更為妥當。
郭珍珠去隔壁院子,皇帝似乎早就知道她會來,已經讓李德全泡好茶,杯子放在對面,還斟滿了茶水。
她把禮單一并帶過來了,行禮後坐下道:“皇上,李家給臣妾送來賠禮,東西實在太多了,臣妾有點不敢收。”
皇帝接過禮單,掃了兩眼後笑笑道:“李家這些人看來這幾年斂的錢財不少,愛妃看着這些東西多,其實還不是全部。”
郭珍珠眨眨眼,所以皇帝早就查清楚李家究竟有多少東西了是吧?
“愛妃只管收下就是了,就是東西少了點,讓李家翻倍後再送來,才算是有誠意。”
都不必郭珍珠派人去說,皇帝就讓李德全去告訴李家了。
郭珍珠不得不問道:“皇上,臣妾要收下這些賠禮,是不是就得原諒李大人,還幫李家在皇上面前說兩句好話,叫人能放回去?”
皇帝挑眉笑道:“誰說的?李家這是給愛妃賠不是,送的賠禮是愛妃應得的。至于李煦能不能放回去,那是朕的意思,跟愛妃有什麽關系?”
郭珍珠:好家夥,皇帝這是讓她只管收錢不辦事了是吧?
皇帝你這麽理直氣壯幹壞事是認真的嗎?
是的話,那她就真的全部笑納了哈!誰會嫌棄錢多呢!
郭珍珠想到李家割肉出了那麽多錢,李煦卻沒撈回去,心裏開始對李家人有一點點同情。
皇帝見她一臉遲疑的樣子好笑道:“放心,這是朕親口允許的事,愛妃只管收下就是了。”
這點錢他并沒怎麽放在眼內,送給郭珍珠當個私産也不錯。
郭珍珠想着這些東西都在南邊,她除了金銀珠寶之外的,固定資産又帶不走,于是問道:“皇上,這些別院、田地和鋪面是要賣掉嗎?不然臣妾回京的時候怎麽辦?”
總不能特意弄個人幫忙看顧這些吧,豈不是她在千裏之外還得收賬本看了?
皇帝挑眉道:“這有何難,讓曹家幫愛妃盯着就行。回頭別院的修繕整理,田地租賃出去的錢財或者收獲後換成的銀錢,商鋪租出去的出息,全部給愛妃送去京城就行。”
郭珍珠:所以皇帝薅了李家的羊毛,塞給曹家免費看顧嗎?
皇帝你是不是忘記了,李家和曹家還是姻親來着?
估計曹家先給了賠禮,李家才會跟着送。回頭李家送的東西全落在曹家手裏,幫着郭珍珠看管。
說真的,李家人不心梗才怪,跟曹家人不離心才奇了。
郭珍珠一怔,等等,這不會就是皇帝的最終目的吧?
曹家已經勢大,曹寅看着還算是個明白人。但是看着李煦,就明白李家人不是了。
放任李家壯大不是一件好事,讓李家這個姻親給曹家幫忙只會拖後腿,還可能成為壞事。
但是曹家已經把李家拉上車了,聯姻的關系讓彼此很難分開,如今皇帝是強行把他們拆開了?
郭珍珠接着想到皇帝的消息沒道理那麽容易就被李煦得到,皇帝不會是故意透露出去,挖了個大坑讓李煦跳進來的吧?
說真的,她越想越覺得是皇帝策劃的。
只是恐怕連皇帝都沒想到,李煦得到他的消息後居然毫不遮掩來送女人。
送完揚州瘦馬又送親妹妹來,還是按照郭珍珠的标準來送。估計皇帝看着都有點心梗了,不直接把李煦弄死,只怕是想把李家也一并弄下去。
如今李家大出血送那麽多的賠禮,只怕元氣大傷,至少十年內估計都很難翻身了。
原本南邊是曹家、李家和孫家三家鼎立,是最穩固的三角形關系。
彼此又是親戚又是姻親,三家表面和平相處,其實暗地裏也在明争暗鬥。
這時候李家敗落了,那麽就只剩下曹家和孫家。孫家比起李家要低調得多了,為人處世也更謹慎小心。
如果皇帝把孫家扶起來,那麽曹家在南邊就不再是一家獨大了。
郭珍珠忍不住問道:“皇上打算怎麽處置李大人?不放回去,又送到哪裏去?”
看皇帝的樣子,應該沒打算真的直接弄死李煦,而是把人留着,叫李家人也不敢再胡來。
但是皇帝也不可能把李煦帶回京城去,要随便放什麽地方,他們一走,沒人盯着,李家人可能就把李煦帶回去了。
皇帝微微一笑道:“這有什麽,把李煦送去靜嚴寺裏清修就好。”
郭珍珠聽後都忍不住驚詫,靜嚴寺是南邊戒律最嚴格的寺廟,周圍寺廟犯戒的僧人都會送進去管教。
只要進了這寺廟,至少要呆三年才能出來。
李煦進去的話,那豈不是要在靜嚴寺呆三年?
不但要吃齋、念佛,還要抄經和種地,甚至要完全不近女色。
皇帝是覺得李煦總到處送女人,很該戒色,所以才送靜嚴寺去嗎?
靜嚴寺還有不少武僧把守,李家帶人硬闖進去是不行的,想出錢賄賂更不可能,畢竟這寺廟戒律極為森嚴,根本不講情面。
李煦進去後,起碼三年都不能出來,看來皇帝早就打算把人安排好了。
郭珍珠聽後就笑笑道:“有皇上這話,臣妾收下東西,是不是該讓人給李家帶一句話。就說李大人死不了,只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這樣她也不算說假話,李煦确實不用死,但進了靜嚴寺估計比直接死還難受了。
皇帝笑着颔首道:“不錯,愛妃就這麽給李家回話,也不算是收錢不辦事了。”
郭珍珠都懷疑皇帝是不是能聽見她心裏吐槽的話了,反正她就安心收下李家送的賠禮了。
李家得了順妃送來的口信,得知李煦的小命保住了,李老爺頓時安心下來,李夫人也是喜極而泣。
李家再是肉疼,還是清點了之前多一倍的産業送給順妃,只覺得順妃這胃口實在太大了。
可是他們後來得知,順妃其實已經收下了賠禮,只是皇帝覺得太少,讓李家翻倍給。
李家能怎麽辦,只能含淚送去給順妃了。
李老爺雖然肉疼送出去的産業,不過能換回李煦的一條命也不虧了。
李夫人想着李煦回來後得來個宴會慶祝,正張羅着,卻收到了李煦被送去靜嚴寺的事,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順妃娘娘怎麽能出爾反爾,把煦兒送去那個地方!”
那是犯戒的僧侶去的地方,裏邊戒律森嚴,清修艱苦。一般僧侶都受不住,更別提是錦衣玉食長大的李煦了!
而且一進去就至少要呆三年,李煦能過這麽久的苦日子嗎?
李夫人險些就想去找順妃理論,還是曹寅及時過來提醒他們道:“順妃娘娘并沒有答應放李煦回來,只是請皇上饒李煦一命。”
所以李煦被饒了一命了嗎?确實饒了,并沒有出爾反爾。
李老爺整個人都頹廢下來,忍不住喃喃道:“可是煦兒被送進靜嚴寺,至少三年才出來……”
三年的功夫,李煦之前好不容易經營的人脈全都要廢掉了!
曹寅沉默看了他們一眼,其實李煦三年後能不能出靜嚴寺,還得看皇帝的意思了。
他只能再次提醒兩人道:“順妃娘娘會收下李家的賠禮,自然是得到皇上的允許。”
所以李煦被送去靜嚴寺,也必然是皇帝的意思。
李家去找順妃沒什麽用,難不成還能跑去皇帝面前喊冤嗎?
如果想讓李煦立刻死,他們只管去喊吧,曹寅絕對不會攔着!
曹寅勸過李家,回去後得知要接手李家送給順妃的産業,每年把出息全部換成銀票送去京城,就感覺焦頭爛額。
他暫時瞞着李家這件事,但是也不可能一直瞞下去,遲早有一天李家會知道,到時候跟曹家的關系必然變得尴尬,甚至漸漸疏離起來。
不過能甩掉李煦這個麻煩,曹寅還是甘之如饴。
李煦的事讓郭珍珠莫名得了大筆私産,丢給曹家來看顧後,他們就上船往回走了。
皇帝卻沒急着回去,而是讓船隊去山東,打算帶郭珍珠她們看看趵突泉。
郭珍珠:皇帝這是來都來了,怎麽都得去景點打卡嗎?
說是帶她們去參觀趵突泉,其實是皇帝自己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