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夕陽

第1章 夕陽

在一聲正義的轟鳴聲中,黑衣組織總部炸得分崩離析。

被對手戲稱為“酒廠”的組織終究逃不開人類社會必然的定律——萬物終将消亡,因為熵增……咳咳,因為黑暗必将被光明消滅,正義之劍理應終結邪惡。

這并不是一句空話,組織的斷壁殘垣就是最好的證明。無論大家如何諷刺“正義和光明”在這個時代顯示出的陳舊和老土,它們都是世界的底線,是文明和規則的底線。

組織超過三成的成員或死在BOSS親手釋放的最終藝術……哦不,最終輝煌裏,或被逮捕歸案,在獄中等死;剩下的七成,分別是各國各機構的卧底,他們功成身退,潇灑離去,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回程的飛機上與同僚們吹起自己在組織覆滅過程中發揮的光和熱了。

夠他們吹一輩子了。

但事實上摧垮組織的最後一根稻草和他們無關,甚至和BOSS炸掉總部無關,而是那個以一己之力撐起組織運轉的男人在決戰前夕的失蹤。

那個男人就是琴酒,對,就是一直被懷疑成埋藏得最深的卧底,實際上卻是酒廠唯一一瓶真酒的家夥,他在最重要的決戰時刻……失蹤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做了什麽,包括由于年紀大了所以永遠頂着無所不能buff的貝爾摩德。決戰的雙方只知道一件事:琴酒不親臨戰場指揮,就相當于組織最後的防線瀕臨破滅。

那個可怕的男人幾乎掌握着組織上下內外一切部門事項的運轉,如果沒有他,BOSS點完藝術的火焰後甚至不知道該往哪兒跑。

簡而言之,酒廠失去了它的靈魂。

于是,赤井秀一僅僅帶領手下哐哐一頓平A過去,用糊臉的方式便拿下了勝利。

雖然總部被一千多集都沒有露過面的BOSS一波帶走,然而沒人能否認這場看似輕而易舉的勝利。至少在今天之前,組織裏的迷你聯合國成員們皆做出了不容置疑的貢獻,哪怕他們一群人加起來做的還不如琴酒一個人多。

不過,歷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反正琴酒人間蒸發了,他們愛咋吹咋吹,把自己吹成舉着日光燈普照酒廠的神明也不會有人管他們,因為總有人吹得更誇張。

出于謹慎,柯南和赤井秀一、安室透等人在組織總部的廢墟上又蹲了幾天,直到确認石塊底下不會忽然冒出來一只手,一行人才烏泱泱地離去。

理所當然的,在安室透三人心中,琴酒沒有落網,組織就不算覆滅。可是沒辦法,抛開組織的琴酒簡直如同落入海裏的雨水,他可以完美地僞裝成任何一滴水,無跡可尋。

饒是三人的智商加起來約等于五個愛因斯坦,戰鬥力加起來約等于一個加強連的牛頓與他的棺材板,也不可能從海裏把琴酒這顆雨水撈出來,只能暫時放棄。

正如光明與黑暗必然共生共存,琴酒的逃脫其實也在情理之中。有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世界,若是少了琴酒,豈非太過無趣?

帶着些許不甘和微妙的“這才是正常展開”想法而離開的三人不知道,在他們撤離不久,一堆隆起的碎石中突然探出來一只手。

那只手扒住旁邊一塊更大的石頭,用力一按,手的主人便從細石堆下跳了出來。甩甩身體,他抖落一陣細沙,然後拖着遍體鱗傷的身軀坐在被自己借力的石頭上。

銀發流洩,如同一縷遺落人間的月光。柯南等人苦尋不得的琴酒大刺刺坐在巨石上,屈膝托腮,遙望夕陽。

餘晖籠罩着他修長的身形,飛舞的發絲有意無意遮擋他面頰上縱橫交錯的傷痕,除了深邃的眼瞳未受侵害,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

迎着晦暗的暮色,他靜靜思考着,一動不動,整個人仿佛變成一尊雕塑,風化在這片廢墟間。

所幸,他沒有真的就此消亡,只過了幾分鐘,他便尋回神智,難得地出言感慨:“你看這夕陽,像不像BOSS炸掉總部時嘴裏叼的雪茄上的火星……”

“可拉倒吧,我覺得它更像你腦子裏進的水,摻了燈籠椒汁的那種,把你神經末梢都辣得壞死了。”

碎碎念般的吐槽在他話音未落時便精神抖擻地響起,而附近除他以外,沒有任何能發出聲音的存在。

琴酒卻似乎早有所料,淡淡地……在腦海中回複道:“比起和我讨論夕陽像什麽,你不如好好想想什麽時候收拾收拾從我體內滾出去。”

“不是跟你說了嗎,等我找到更合适的載體馬上就走。”碎碎念再次出現,“再說了,我剛救了你一命,你不感謝我就算了,怎麽還把我往外趕呢?你們這些黑澀會人士能不能講究點義氣?”

“黑澀會和義氣中間不能劃等號,你的邏輯是制造者用腳不停按F5立起來的嗎?”跟這個碎催呆了幾天,琴酒的吐槽和反吐槽能力直線上升。

碎催沉默兩秒:“你和我的思路簡直五雷轟頂般的合拍,我特麽也是這麽想的。”

琴酒:“……”

欣賞夕陽順便感慨的心情就像回林的乳燕一去不複返,琴酒跳下石塊,拍拍衣服上的沙土泥塵,問:“別叨叨了,給個建議。”

“給啥建議?”

“你不讓我陪組織去死,又不樂意我進監獄,那你說說,我現在該去哪兒?幹什麽?”

“哦,我琢磨一下。”碎催真的想了一下,就幾秒鐘,馬上給出答案:“當務之急就是先給你辦個證。俗話說得好,有證走天下,沒證慫三分。出來混江湖的,不辦他百八十個證好意思說自己在道上混過嗎?不過你放心,我在我們那個世界就是專業幫人捯饬假證的,不管是畢業證結婚證健康證還是腦子有病說明……哦,腦子有病說明是學名,它還有個诨名叫心理鑒定,我都能弄得妥妥帖帖的!你等等啊,讓我查查這個宇宙的規章制度,先把身份證給你弄出來。”

說完,碎催沉到琴酒意識深處,替他□□去了。

琴酒默然,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回放他遇到這個碎催時的場景。

那天……準确的時間是七天前,他奉命去幫BOSS采購雪茄,經過被自己開直升機怼過一回的東京塔下方的時候,忽然天降一塊鐵片砸中他腦門。從此,他的腦海內便多出了一個自稱系統的意識。

這個系統是個碎催,生怕他想不開把自己腦子送去給組織的研究人員切片,就用一個小時持續不停的播音腔背誦他人生裏發生過的所有事,從他一歲尿了貝爾摩德一手,到前不久打牌贏走BOSS一瓶82年的拉菲。

這家夥念完了還怕說服力不夠,差點連他在娘胎裏聽的胎教音樂歌單都給背出來并循環播放,給他煩的恨不得當場去世。

反正在系統放出安魂曲的第一小節後,他就給予了這貨除BOSS外的最大信任——主要是安魂曲的功勞,丫把安眠曲記岔劈搞成了安魂曲。

碎催系統附體,對于琴酒來說應該是人生的重大轉折點。因為從那天起,他就一刻不停地被系統灌輸着離開酒廠保平安的思想。然而,琴酒如果可以輕易放棄酒廠,早在赤井秀一身份暴.露的那天他就這麽幹了,何至于還要假裝不知道配合柯南的計劃把人放走?

別問他為什麽是“假裝”不知道。他好歹也是組織二把手,從大風大浪裏殺出來的人物,還能看不出基爾那接近偏癱的演技下的緊張和心虛?

琴酒的配合,是給赤井秀一最後的溫柔,也是對心裏頭不合時宜的情愫潑的冷水。那天過後,他依然是組織的忠臣,所以他不會背叛,更不可能離開。

他是人,有血有肉,有骨骼有大腦。但這些組成人的重要部分,是組織創造的。他離開組織,産生的後果不亞于身體被掏空——字面意義。

不過現在,這種可能不存在了,組織覆滅了。用碎催系統的話來說,他獲得了新生。

事實上,他的失蹤并非真正的失蹤,而是隐藏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做着匪夷所思的事。

他代替BOSS掌控戰局,然後在BOSS釋放最後,也是永恒的藝術的一剎那,被BOSS擁抱了一下。

沒有原因,或許是來不及說,琴酒不知道BOSS擁抱他的含義。他只知道BOSS的身體為他抵擋了爆炸的第一波攻勢,争取到幾毫秒的反應時間,使系統及時張開第二到屏障,護住他的性命。

火焰裏藏着使命,轟鳴中炸響了榮光。沖擊波是英靈的吶喊,廢墟外的夕陽見證了覆滅前的輝煌。

喜歡給每一場牌局起中二名稱并配以十四行詩和四四拍詠嘆調的BOSS祭天了。

勢要用撲克贏走BOSS酒櫃的琴酒也死在他的懷裏。

他得到了新生。

而新生的載體是——

“搞定!”系統嘚嘚瑟瑟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随之一同出現的,是在琴酒手上自動成型的身份證和經營許可證。

——兩份假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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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個吐槽日常,2019年內完結,并且完結前不會再開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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