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結婚
結婚
暑假期間，晖華和肖竹勳回去了一趟姐姐家，小奶狗已經長成了一只大狗，壯壯也纏人了很多，每天跟在晖華身後嘴巴講個不停，在他心裏娘的位置都快趕不上姨母了。在姐姐家小住幾天之後，他們回省城和淑桦告別，送她去隔壁省國際港碼頭。車上，晖華和淑桦兩人依依話別。
“好了，沒想到你這麽能哭。不知道的還以為發大水了。”淑桦拿手絹給晖華拭淚。
“英國那麽遠，我們以後還能再見面嗎？”
“怎麽不能？”
“坐船過去就要快半個月，再次相聚又談何容易。”
“那麽多出去留學的，不一樣回來了嗎？”淑桦眼睛一瞪，“我不回來看你，就不興你去到那邊看我嗎？”
晖華被逗得一笑：“也是，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去那邊找你興師問罪。”
“盡管來找我。”
“去到那邊記得給我寫信，不然我不知道你的地址。”
“好。”
“替我嘗嘗那邊的咖啡點心好不好吃。”
“好。”
“聽說那邊天氣不好，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別只要風度不要溫度。”
“好。”
“這是暈船藥，如果暈船了也許能起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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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這是我給你做的一點餅幹，可以在船上吃。”
“好。”
淑桦答着答着，也流下淚來，晖華見了更是受不了，和她抱頭痛哭。
待見到那巨大無比的遠洋郵輪，兩人眼睛紅腫，快要睜不開眼來。海面上閃着粼粼的波光，雪白的船身立在湛藍的海上，停靠在碼頭邊。晖華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郵輪，她被眼前的科技巨物所震撼，心裏想着淑桦要去的地方，不知是怎樣的世界？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心中縱有萬般不舍，但離別已成定局，唯有在心中把美好的時光珍藏。晖華和肖竹勳不舍地與好友揮別。
這晚，舅母不舒服，晖華受舅舅邀請參加一個酒會。趙娘子給她梳了蝴蝶發髻，戴一副蕾絲花朵珍珠吊墜耳環，穿一件碎花修身短袖旗袍，風姿焯約，光彩照人。
“緊跟你舅舅，萬事留心。”趙娘子拉着晖華反複吩咐着。
晖華回身抱住趙娘子：“娘，我會小心的。”
“越大越叫人不放心，趕緊嫁出去，就不用我操心了。”
“不要，我要一直陪着娘。”
“去問問小九答不答應。”
“娘！”
“好了，快去吧，別讓舅舅久等。”
酒會上一片交談、歡笑聲，晖華跟着舅舅與各個叔伯、學者寒暄，她落落大方，很受大家喜愛。酒過數巡，有人高談闊論，有人低頭輕酌，衆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晖華也有些累了。舅舅和老友相談正歡，她和舅舅打了聲招呼，坐去一個角落休息。
“梁小姐，能坐這裏嗎？”一位青年問道。
晖華點點頭，朝看過來的舅舅揮了揮手示意沒事。
“梁小姐叫我俊明就好，敝人不久前剛剛回國，不想能見到梁小姐這樣的人物。"晖華看着面前的青年，他西裝筆挺，眉目風流，一看就是個花花公子，晖華不想招惹是非，道了聲謝謝便起身回到舅舅身邊。青年嗤笑一聲，往後一靠，看着晖華喝了口酒，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晖華不太舒服，感覺背後一涼，之後便緊跟着舅舅再不走遠。
酒會上的音樂一轉，人群四散開來，紅黃燈光灑下，形成一個小舞池。剛剛的青年摟着一位妙齡女郎在舞池中跳舞，晖華微微松口氣，她靠着欄杆，燈光照在她的頭發上好像散了一圈柔光，曼妙的曲線纖合有度，蔥白的手拿着一杯果酒小口抿着。身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喝多了小心醉。”晖華轉過身來，竟看到了肖竹勳，驚喜交加，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也有被邀請，可惜遲到了，錯過了你今天的出場，便宜他們了。”
晖華趕緊看了眼不遠處的舅舅：“小聲些。”
肖竹勳過去和趙老師打了招呼，和晖華去往室外小花園。花園幽靜，月色細碎。花圃中不知名的小白花開了，滲出絲絲甜香，與旁邊輕輕擺動的小草互相依偎着。他們走到角落一處亭子裏，室內舞池的音樂流淌過來，四周靜谧又浪漫。
“漂亮姑娘，能邀請你跳支舞嗎？”肖竹勳轉身摟着晖華的腰，在她耳旁問道，晖華羞澀地點點頭，肖竹勳帶着她随意跳起舞來。
兩人深情款款地望着對方，他們眼裏只有彼此。晖華覺得此刻她再也不會被任何人打擾，眼裏只有一個肖竹勳，她被摟着的腰有些酥麻，飄飄然不知自己身處何處。肖竹勳微微側頭靠近晖華，這距離如此近，讓他們的心砰砰直跳，兩顆心髒好像快要跳動到了一起。
這是一個讓人迷醉的夜晚，他們每一根發絲都能感受到歡欣快樂，每一步都好像踏在雲端。
兩人抵着額頭，呼吸漸漸平複下來，“我父母去桂林了，明天先去看望一下祖父、祖母好不好？他們都想見你很久了。”晖華輕輕應了一聲。
時間飛快，已經零時，他們結伴離開酒會。剛走出會館，苦苦等待的黃包車，眼巴巴乞讨的小童，大聲吆喝的夜宵攤主，又把他們重新拉回了世間。
肖竹勳的祖父、祖母，慈眉善目，和藹可親。晖華雖沒什麽和老人家相處的經驗，卻很得祖父祖母喜歡。臨走時，祖母塞給她一個玉手镯，一看就價值不菲。祖母拉着她的手，摸着手背說：“小九常常念着你，我耳朵都要起繭了，他可真是鐘意你啊。如今啊，和我們那會兒不一樣了，你們年輕人的事，還得看你們自己，我和你爺爺啊，就盼着你快快嫁到我們家來。等他爹媽從桂林回來，就讓他們提親去。”
晖華握着玉镯子害羞道：“謝謝祖母。”
半月後，肖竹勳父母帶着禮品拜訪晖華爹娘，舅舅舅母也都在場。大家彼此相熟，相談甚歡，議婚過程很順利，衆人商議現在也不用按老規矩過三書六禮，年後訂婚，六月初一是個吉日，适合嫁娶。
之後的日子，肖竹勳常帶晖華參與到自己的工作當中，除了上學，還要挑選婚戒、訂婚、拍婚紗照……一切都那麽新奇，令人激動，時間也開始不夠用起來。晖華珍惜和父母一起的生活，總是纏着趙娘子，趙娘子笑說要把她趕緊嫁出去。
隔三岔五的，晖華總去祖父祖母那陪陪他們，祖孫三人處得分外融洽。
六月初一，宜嫁娶。梁晖華嫁肖竹勳，肖竹勳娶梁晖華。
婚禮隆重熱鬧，喜氣洋洋。一番歡鬧之後，衆人歡天喜地，新人步入新房。
晖華穿着長袖婚紗，頸間珍珠點綴，頭戴蕾絲頭紗，端坐在桌前，她莞爾嬌羞地看着肖竹勳走進屋裏，他穿着燕尾西裝，溫文爾雅。
“什麽感覺？”晖華笑着問。
肖竹勳在她身旁坐下，牽起晖華的手。“其實遇到你之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會結婚；遇到你之後，我便只想着和你結婚。以前我不明白世上為何有結婚這回事，可我現在有些明白了。”
“那結婚是怎麽一回事呢？”晖華歪着頭。
“就是，兩個人只是相愛還不夠。”
“那要怎樣才算夠？”
“這真不好說，是一瞬間？又或者是一輩子？”
庭院裏阖無人聲，綠樹交錯着枝蔓，錯落的樹葉間浮雲游動，彎月半掩，地上墨影斑駁，光影交錯，如夢似幻。
第二日清晨，陽光溫熱，雲朵可愛，令人願意永遠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