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Part20
周圍很靜，偶爾可以聽到葉子被晚風摩擦的響聲。
白傲雪站在臺階上，回望着謝寧，樓道的燈光映在謝寧的臉上，平靜的，有些感傷一樣的表情。“媒人自己呢？”這句話，扣在心裏，可是我卻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白傲雪的話卡在喉間，卻吐不出來。随後便撓撓頭，“快上來，外面冷。”
謝寧很執扭。不動。
呼……白傲雪搖了一下頭：“別鬧了，真的冷，快上來。”随後便走過去拉她。
謝寧呵呵笑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
“很久沒跑步了吧？”謝寧一邊說一邊繼續往後倒着走……“你要幹嘛…”白傲雪也開始本能地進入“戒備狀态”……
“來追啊！追到有糖吃！”謝寧說完笑得更大聲，撒腿開始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謝寧已經跑到中心花壇的後面去了。“快點啊！以前不是老你贏！”說完沒有笑，确實沒影了。
以前老我贏……笑。這還是孩子時代的游戲，白傲雪一邊判斷着謝寧消失的方向，一邊朝反向走過去。那時我們都還6歲不到，每次晚飯後遛彎的時候，謝父謝母帶着謝寧總能和我們碰到，父親為了讓孩子們多活動，總是想出些辦法讓我們跑步。比如“贏了有糖吃”，再比如“誰搶到歸誰”……雖然我一直就認為“誰搶到歸誰”這方法很野蠻，但是因為食物和玩具的驅使，基本上每次都是我贏——因為我腿比謝寧長。汗。不過我還是很有風度的，我會把“搶”到的東西給謝寧，謝寧那時就很高興，謝母也一個勁兒得誇我懂事。其實……是因為我把東西給了她以後，我媽會作為表揚買吃的給我。――bb。這點當然只有我媽和我知道。
可是姐姐……你都已經快25了……白傲雪苦笑，走到中心花壇南側的公寓後站好，這小區是環形的，如果謝寧按照剛才的方向跑過來，就只有這條道可以走。我看你一會兒從包裏掏不出糖來你拿什麽補償我……
那時候，我們都很小，孩子時候的快樂，現在卻很難再找到。現在想想，人長大到底為了什麽，痛苦不斷的積累，思緒不斷的麻木，快樂卻不見增加……遠遠地，突然聽到有狗在吠的聲音，然後是背包拍打身體的聲音…再然後是看到謝寧飛速沖過來，氣喘噓噓……“吓、吓死我了。”一頭栽到我懷裏。
我抱着她，能感到她上氣不接下氣：“姐姐，你不會踩到狗尾巴上了吧……”你不是讓我追你麽，結果你自己跑過來。――bb。
“呼……哈……你小區有狗你怎麽不早說！”謝寧還在喘氣。“你也沒早問啊……”――bb。
“幸虧拿鏈拴着，不然肯定追過來了……呼……吓死我了。這麽大一條！”謝寧雙手劃了個半圓出來，“不是說市內不讓養大型犬麽！”表情異常氣憤。我好想笑。
白傲雪拉着謝寧重新走進樓道。“不說你笨，那麽大一只狗拴在眼前還能踩着它，沒咬你一口算不錯了……”“我沒踩着它！我跑過去的時候根本沒注意，我以為你會從後面追來，所以根本沒看兩邊有什麽，我剛一沖過去它就狂吠，吓我一激靈！”白傲雪看着謝寧那氣鼓鼓的樣子實在是忍不住了，蹲在地上開始笑，笑得等電梯的人都在看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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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謝寧惹毛了……出了電梯，白傲雪捂着頭進了家。頭上一個包。
開了燈，謝寧氣鼓鼓地去取水，整理茶幾，收拾冰箱……“你下手也太狠了吧！真的起了個包啊！”白傲雪對着鏡子抱着頭。
“讓你笑。”謝寧抱着睡衣進了浴室。
……――bb。頭很痛……白傲雪也沒好氣的追問到：“糖呢？”
浴室裏沒聲。三秒鐘後，門開了：
“糖讓狗吃了。”關門。
靠……白傲雪賭氣站在門口。正想着能說點什麽回擊的時候，門又開了。謝寧裹着浴巾，看着自己：“忘記換噴頭了，”語氣還是有點惱，“……在我背包裏。”白傲雪平移視線……走到客廳，拿出新的噴頭，去陽臺取出板子……回來。側身，從謝寧的身體旁，蹭進浴室……
背對着謝寧。白傲雪開始換噴頭。
“你多穿些，會感冒的。”背着說。
“沒事，又不會修很久。”背面傳來的聲音。
白傲雪搖搖頭，把板子卡在舊的噴頭上，還好夠大，就是有點緊。“那你把門關上，有風。”确實有風從陽臺傳到屋裏，謝寧把門關上了。白傲雪蹲在地上，開始擰板子。“要不要幫忙？”謝寧從後面探過頭看，脖子上香水的味道，近到可以清楚的聞見。“不用。”白傲雪低着頭，板子馬上就可以把水管的接口擰開了……謝寧突然蹲下來看：“沒想到你力氣還蠻大的。”
白色的浴巾，麥芽色的皮膚。……“我要是男生，你也敢穿成這樣毫無防備地蹲下來？”白傲雪往外挪了挪，繼續扳水管。
“你不是不是男生麽？”謝寧用一只手支起臉，蹲着看我。
“……走光啦。”我沒好氣地回她。
“我願意～”完全是賭氣的口氣“笑我被狗吠，你還沒道歉呢……”果然還是這個原因。――bb。
“對不起……不說你笨。”白傲雪的板子已經擰開了環扣，放下板子，準備用手去拔。
“老天會替我懲罰你的。”謝寧嘴角向上挑了挑，蹲着的身體往後錯了錯……“我的糖都被狗吃了，老天還會懲……”罰字還沒說出來，噗！！！！！！！！的一聲，白傲雪的頭發，臉，脖子，上衣，褲子的前半部分，鞋和襪子……全濕了。水管裏……有水。現在還在往外冒……我靠！！！
白傲雪抹了把臉，沖起來把開關猛地扳下去！不過已經晚了，正面部分基本全濕透。“你怎麽不先關上！”白傲雪再看謝寧的時候，她都已經笑倒了：“哈哈哈哈！我故意的，哈哈哈！”而後便是：謝寧裹着浴巾跑到廚房，跑到客廳，跑進卧室，邊跑邊笑……白傲雪氣得追到廚房，追到客廳，追到卧室。一把将謝寧扣到床上。這時候，兩個人，好像回到兒時一樣…
“膽兒不小啊！敢耍我了！”白傲雪都沒顧上褲子是濕的，直接按住謝寧開始胳肢。“哈、哈哈哈～不說你笨，自己不先看有沒關上，哈哈哈～”謝寧不知道是被胳肢的，還是本來就想笑……“我還真傻乎乎地跟你道歉，原來你都算計好了整我……”白傲雪想把她兩只手扣住，然後再胳肢。“哈哈哈，是你自己上當的～哈哈～”謝寧能笑這麽開心也少有。
折騰中，浴巾開了，謝寧本能地用手護了一下…
白傲雪清醒了。兩個人，一個躺在床上，只圍着浴巾，一個跪在上面，全身濕透，頭發還在滴着水……氣氛…有變。白傲雪馬上松了手，“對不起”。
想起身，卻被謝寧雙手攬住腰。身下的謝寧，平靜地望着自己。
“這樣不好麽？像戀人一樣打鬧？”平靜地說。
……白傲雪，沒有動。
“我沒有逼你說愛我。”
“我知道。”
“我也沒有逼你非要和我在一起。”
“我知道。”
“我只想你給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你不能總在沒有她的日子裏熬着！”
我把頭別了過去。
又被她扳了回來。
“看着我。”謝寧這種眼神……久違了。“你不是一直在強調責任麽？可你有沒有想過對你自己負責？因為一個人，一段感情，把自己沉在裏面久久拔不出來，你身邊的人，心疼你的人，關心你的人，就好受麽？有多少人在這兩年內見過你真心的笑？如果你真懂責任，這也是你失職的地方你知不知道！”頭發上的水，被搖晃地噗漱掉下來…
謝寧在哭。但是沒有出一聲，只是眼淚，從眼睛裏，靜靜地流下來。
“……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是我現在愛着你，這是真的。我想去愛你。”謝寧放開我，雙手捂住臉……任眼淚在手掌下四溢。
我心髒在抽。這種痛……也久違了。前一年，心髒幾乎每天都會抽。這種不規律的抽動，可以要人命……我那時只能用打拳和流淚來緩解這種痛。直到現在，我心髒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痛……我俯下身，把她手拿開，燈光下，她睫毛上都是淚。這雙眼睛，看了我将近20年……“失戀了？別難過。”“你們兩個好的時候，你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麽？！”“和她好的時候，你想過這些麽？”“如果我一直以來喜歡的人是你，你會不會接受？”“我當初也不敢确定，不過後來看你手上有戒指……”“看眼裏拔不出來了啊，沒見過帥t啊！”“我都沒介意你介意什麽？一切還和以前一樣。”“雖然她現在還沒有答應我，但是我追定她了，所以請你不要奪我所愛，雖然我們是同學。”“不能做戀人，就不再做朋友。”“你都多大了還玩這個！回頭人家撿到媳婦你還得賠了衣服……”“雖然現在不是，但是我希望以後是。”“最近不是像孩子一樣吵着要喝青梅酒麽？”……“我沒有逼你說愛我。”“我也沒有逼你非要和我在一起。”“我只想你給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你不能總在沒有她的日子裏熬着！”“有多少人在這兩年內見過你真心的笑？如果你真懂責任，這也是你失職的地方你知不知道！”
……
……
……“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是我現在愛着你，這是真的。我想去愛你。”
白傲雪拿開謝寧捂住臉的手，慢慢低下頭，用嘴唇，碰到她的睫毛，一點一點地，把眼淚吸幹。剛碰到的時候，謝寧抖了一下，白傲雪用手托住她的臉，繼續着。慢慢地……傲雪抱住她，想象着，這種暖，應該可以讓心髒不抽。抱住以後，謝寧揪住自己衣服，“很涼。”傲雪笑了下，起身把外套脫掉，被水浸過的外套，很快伏貼到了地上。白傲雪，伏貼在謝寧身旁。
謝寧又開始揪我衣服……“襯衫上有你的味道。”“嗯。”“蓋上被子吧。”“嗯。”
“暖麽？”
“嗯。”
“對不起。”
“嗯……嗯？”白傲雪睜開眼，謝寧的臉上有淚痕，不過已經幹了。
“我沒想教訓你。”謝寧把頭埋到我懷裏。“可是我不說出來，你就老也意識不到地去折磨你自己。”
“……嗯。”我停了一下，心髒，真的不抽了，全身上下，由內而外，都非常暖。
“還有很多事情，以後再說吧。現在就這麽抱着，挺好。”白傲雪抱着謝寧，說道。
……偶爾可以聽到遠處樓下汽車報警器的聲音，不過慢慢也沒有了……
本來是不打算睡過去的。浴室的噴頭還沒有換，濕衣服也沒有洗，甚至連臉都還沒洗……可是被子裏實在是暖得讓人不願意出來……果然還是睡了過去。再一睜眼，早上五點了，與其說是自然醒，不如說是昨晚忘記拉窗簾被陽光晃醒的。
兩個人迷糊着起來，一個洗衣服，一個換噴頭，然後洗澡，吃早點，全收拾完，剛剛六點過。
謝寧明顯還沒睡醒，吃完飯揉着眼睛問我：“要去上班了？”
“現在去未免太誇張了吧……”――bb。到那兒不到七點，還得費力跟人解釋n遍早到的原因……“七點半再走。”
“那這一個小時幹嘛……”謝寧問我，我也在想……突然想到了陶然的盤。“哈！陶然給了張盤……”說完白傲雪開始翻包，謝寧湊過來，腦袋放到傲雪肩上看着她找……“陶然是誰？”
“我同事張雷他女朋友的同事。”
“好亂。”謝寧皺眉。――bb。“女孩子？”
“嗯，是個t，人不錯……啊，就是這個。”白傲雪把盤抽了出來。謝寧在耳邊讀到：
“貓咪愛吃韋嘉貓糧？這不是廣告片麽？”
……我覺得也是。但是既然是特意托張雷送來的，總該看看。白傲雪啓動dvd機子，打開盒子把盤放了進去，機子吸了盤以後，兩個人才發現盒子裏面還有一張盤，刻錄盤。“？這什麽？”謝寧拿起來看……“？？？”我也很納悶，盤面上什麽也沒有寫……“一會兒看看好了。”于是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廣告片。
十分鐘之內，我基本上是在貓叫聲和謝寧的喊叫聲中度過的……這廣告片，拍得确實很誘人：貓看見貓糧覺得誘人，人看見貓覺得誘人……謝寧總是在摸不到貓的情況下拿我腦袋過瘾……“你看你看好可愛啊～～～這只好肥呢！還有這只～～～養只貓吧～～怎樣？”
+_+～陶然這張盤，八成是想動搖我養貓幫她分擔她家的貓糧，現在算是達到最佳效果了。一邊商量要不要真的養一只，一邊放了另一張盤進去……因為是陶然給的，我根本沒想那麽多。
結果……一分鐘的片花以後，我跟謝寧就“打”了起來：一開場就是n多美女，閃過街區的鏡頭，是接吻的鏡頭，再閃過化妝的鏡頭，是愛撫……看得謝寧全神貫注……看到這些的時候我沒管，因為能看出來這是電視劇，八成是國外的les電視劇。我就搞不懂陶然想說啥……和貓糧一起推薦給我？正這麽想……下面的鏡頭讓人噴血：兩個女孩在泳池裏，接吻，這是前鋪，然後，在泳池旁，□□……□□啊…非常專業的鏡頭，非常到位的剪輯……随後閃出一排白色的字“《the L words》”…白傲雪拿起遙控器按了停止（鬼知道這後面還有什麽鏡頭！）。謝寧倒好，直接沖過去，取了碟子出來晃在手裏：“碟子在我手裏，我可以回去自己看～”――bb。氣死。鬧了半天也沒用，碟子被搶走了，白傲雪打電話給“肇事者”……電話接通的時候陶然還在睡覺……
“姐姐……現在才剛七點你想幹嘛……”電話裏面還能聽到旁邊有聲音：“好吵……抱抱……”汗。
“真、真不好意思……”謝寧在一旁呵呵笑。白傲雪繼續說，“盤我收到了……”
“哦……那你短信給我就好了…你還打來特意道謝…”陶然的聲音好像一會兒就可以拿着電話睡過去一樣……――bb。“我不光是道謝……（暈），我是問你，那張刻錄盤什麽意思？”
好像可以聽到陶然呼嚕聲一樣……“什麽刻錄盤……”
――bb。我看你睡糊塗了吧……。
“盒子裏面是兩張盤。”白傲雪只能又重複一遍。
“啊？……沒有啊。那盤是我老婆買貓糧的時候櫃臺送的……就一張……”我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盤你後來給了誰？”
陶然在沒徹底睡過去之前回了我一句……“陳怡上次來找她姐的時候我讓她帶給張雷……吧嗒……”手機好像從手上掉下去了。
陳——————怡——————！！！！！！！！
白傲雪手握着電話，滿臉黑線，腦子裏想着怎麽治陳怡……謝寧從後面抱過來：“你要是也想看，晚上我可以帶過來一起看～你要是想搶碟子，看完以後我就不拿來了。呵呵呵～”
白傲雪怒視前方……陳怡……我饒不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