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佟佳氏被吓了一下, 臉色不大好。

“妹妹可是有事?”

寶音笑了笑道:“這瓶子我挺喜歡,不知娘娘能否割愛。”

佟佳氏神色緩了下來,“不過是個瓶子罷了, 妹妹想要送給妹妹便是。”

她側頭示意宮女将瓶子抱下去。

寶音笑吟吟道:“我在家時沒玩過投壺,對這個規則倒是不了解,我這裏倒是有個好玩的游戲, 叫[天黑請閉眼]。”

她說了規則,一衆從未玩過這個游戲的嫔妃們眼睛亮了起來。

寶音看了看周圍,四妃和兩個貴妃一個皇貴妃就有七人, “麻煩娘娘再選五位妹妹。”

皇貴妃指了嫔中的五個人, “那就端嫔、僖嫔、安嫔、敬嫔,布常在。”

幾位跟來的貴人眼裏光暗淡下去, 不過也都接受了, 肯定是選幾位嫔主子, 至于布常在, 她生育過三公主。

寶音命人取來紙, 讓人寫上十二個身份,再裁下來揉成紙團。

幾張桌子并在一起, 十二個人圍着桌子坐下。

寶音将紙團混着洗了一遍道:“每人拿一個。”

外圍的貴人們站過來看熱鬧。

寶音本來想參與進去, 但是第一次大家都不熟悉規則, 她索性起身将身後一位貴人拉過來坐在她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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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我不參與, 帶大家玩一遍。”

納喇貴人有些受寵若驚, 撿了手邊的一個紙團。

她坐在貴妃和皇貴妃之間很不自在。

寶音其實也沒有認出她是哪位納喇氏,宮裏的納喇貴人有三位。

見所有人都拿到了紙,寶音笑着提醒,“大家先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要放出來被人看到。”

“确認好身份, 将紙團放在自己面前。”

“官老爺請亮明身份。”

德妃含笑将紙展開給大家看,“我是官老爺。”

寶音立刻走到德妃身後,“有請官老爺主持游戲,大家記好自己身份,官老爺說閉眼就閉眼,說睜眼就睜眼,喊到身份的才能睜開。”

“官老爺請說天黑請閉眼。”

“天黑請閉眼。”

十一個人都閉上了眼。

寶音再次提醒。

德妃:“殺手請睜眼。”

三名殺手睜開眼确認對方身份,然後投票殺了納喇貴人。

德妃:“殺手請閉眼,士兵請睜眼。”

士兵睜開眼确認彼此身份,然後投票選一個人檢查身份。

投的是宜妃。

德妃檢查完宜妃的身份,對着士兵搖搖頭。

這就意味宜妃不是殺手。

德妃:“所有人請閉眼。天亮了。”

所有人都睜開眼。

德妃笑吟吟宣布被殺的人是納喇貴人,詢問她留什麽遺言。

納喇貴人愣了一下,看向寶音。

寶音提醒:“說一下自己何時死的。”

納喇貴人:“我昨日吃了一塊糕點……”

接下來一局緊張的官匪博弈開始。

一局結束,所有人都沉迷于這個緊張又刺激的游戲裏。

第二局開始沒多久,皇帝來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有貴人慌忙行禮,她們才發現皇帝來了。

皇帝含笑道:“繼續玩,不用在意我。”

怎麽可能不在意他。

宜妃嬌嗔地挽住他手臂,“皇上來得正好,幫臣妾參謀一下,臣妾上把可是被當成士兵給殺了。”

皇帝看向寶音,看到她的打扮後,眼神變深。

皇貴妃臉色說不上好與壞,“表哥可不能下場,表哥下場我們可玩不過。”

皇帝笑道:“對,我看着你們玩。”

寶音全程沒說一句話,全然當他不存在。

玩了兩把,确認游戲細節她們都熟了,她找借口離開,皇帝也被拉着坐上了她的位置。

寶音走在外面,腳踩着雪吱吱響,旁邊河裏的冰都很厚了,也看不清下面游動的魚。

她想着要不再弄個滑冰比賽,北京的冬日裏不去什剎海溜冰總覺得缺點什麽。

身後傳來咯吱聲。

寶音回頭見到梁九功快步走來。

梁九功喘着白氣,“我的娘娘嘞,您怎麽跑這邊了,河邊滑,小心摔跤。”

寶音問他有什麽事。

梁九功恭敬道:“皇上聽說您喜歡景泰藍瓶,命奴婢挑幾個給您送去。”

寶音一聽,來了興趣,“我要親自去挑。”

皇帝手裏的可都是極品,再說他的私庫她還沒去看過。

皇帝的私庫在哪裏,這個宮裏衆人皆知,就是內務府的廣儲司。

廣儲司有六個庫,銀庫、緞庫、茶庫、皮庫、瓷庫、衣庫。

皇帝賞賜、宮宴所用銀子都從私庫出,私庫收入來源主要是皇莊供給,還有每年重大節日收的禮。

寶音去的是瓷庫。

瓷庫是按照品類分的,她挑了幾樣明朝的瓷器又看中了幾個紫砂壺。

不得不說皇帝品位是真好,黑色的紫砂壺上用金色琺琅彩繪制了亭臺樓宇和山水,寶音初看也被驚豔到。

再往裏還有宋朝的國寶瓷器,她就沒再看了。

今日算是大豐收,帶着一堆瓷器回了延祺宮,皇貴妃應下的景泰藍大寶瓶已經送來了。

寶音欣賞了一番,留下幾樣本朝的,其他都送進庫房收起來。

上回皇帝說要學西洋知識。

寶音閑下來的時間都用來編書了。

加減乘除是為小孩子準備的,數學物理化學生物是為皇帝準備的。

身為一個學霸,哪怕初中的知識已經忘記得差不多,翻一翻思維導圖,将舊知識再拾起來也不是很難。

看着窗戶外的陽光,她将幾點記起來的光學知識寫在紙上面。

“唔,有了教科書,是不是還差粉筆和黑板?”

寶音冒出這個念頭來。

很快抽出一張紙,在紙上寫下了要求,讓人送去乾清宮去。

皇帝離開禦花園已經一個時辰後,也沒想到一場游戲竟然耗費了那麽長時間。

剛回南書房,将幾個兒子叫來檢查學業,就聽梁九功的上報。

皇帝接過紙,看了一眼。

然後将紙丢回去,“讓武英殿造辦處按照要求去做,盡快送來。”

寶音閉關三日,初步整理出了各個學科可以教授的第一個知識點。

然後就聽見身邊蘭兒提醒。

“這個月三十號是景仁宮小阿哥的生辰,娘娘可需要備禮?”

寶音愣了一下,“皇子生辰要送禮嗎?”

其他皇子倒是不需要,這不是景仁宮這位有點特殊嗎?人可是皇貴妃的養子。

沒有皇後,皇貴妃就是後宮之主,對于低等的小答應小格格來說,皇貴妃才是她們的頂頭上司。

別說皇貴妃的養子過生辰,就是景仁宮裏那只狗過生辰都有人巴結送禮。

蘭兒提醒并不是想為主子做主。

“主子您最近跟皇貴妃主子走得近,合該備一份。”

寶音思索該送什麽樣的禮物。

要是可以,她很想送個蒸汽火車玩具,讓這群古人見識一下科技的厲害。

可惜橡膠樹還沒運回來,沒有橡膠就無法解決密封問題,倒是可以用松脂,只是遇熱松脂就軟化了。

不過就算有橡膠,想要短時間做出火車玩具也沒那麽容易。

許多零件都需要一點一點打磨,這可不是後世的工業化強國。

很快她眉頭松下來,火車玩具不行,自行車可以手搓出來。

齒輪可以用鐵水澆築,再打磨。

她在紙上畫出一輛一米長的兒童自行車,後面帶着輔助輪不用怕摔倒。

下面将自行車各個零件分解出來,連鏈條都分解出來了,她就不信做不出來。

車輪就用木頭的,木輪已經用上了幾千年,工匠會挑選合适的木材不需要她指手畫腳。

寶音畫完,本來打算叫內務府的工匠來,要是看不懂她可以解說。

然後她得到了拒絕。

“沒有皇上下旨,私自進後宮是重罪。”

寶音:“……”

她灰溜溜去找皇帝。

“是給小四的生辰禮?”

皇帝聽她說明來意後,伸手接過了她手裏的紙。

東暖閣內,幾張地圖貼在屏風上,寶音看出來跟後世的地圖有幾分相像,應該是出自洋人之手。

皇帝重用南懷仁畫地圖,她也不是沒聽說過。

想來這些便是了。

皇帝只掃了一眼,“這車有點怪異。”

“兒童車,小孩子會喜歡。”

[要不是年齡不合适,我還想整個扭扭車。]

“小四要是有,也得給小三準備一個。”

他不是一個厚此薄彼的阿瑪。

寶音:“這沒問題,不過到底是四阿哥的生辰,先送他,三阿哥的晚兩日吧。”

皇帝點頭,吩咐人去喊內務府大臣。

寶音羨慕到流口水。

[這個時期最好的工匠都在內務府和工部了,這要是給了我,兩年我就能搓個原始版汽車出來。]

[也不知道能不能挖點人,這些有手藝的工匠後世那都是大師,幹的活都能評個非遺,哪怕不能挖到人,幫我培養出一批能用的人手也行啊!]

皇帝正巧說到這事,“我給你撥幾個人,供你随時造東西。”

寶音眼睛亮了,“能放在宮外嗎?”

皇帝輕笑道:“送給你,随便你養在哪裏。”

寶音拍了拍胸口,“我養,那點銀子我出得起!”

[最好将這些技術整理出一套完整的體系,自古多少工藝失傳,不就是沒有記錄下來嗎?]

內務府總管飛揚武快步走進來。

“奴才給皇上、娘娘請安。”

皇帝帶着笑道:“起吧。”

“飛揚武,這張紙你看看,內務府工匠能否做出來?”

梁九功将紙轉交給飛揚武。

飛揚武恭敬接過,只掃了一眼便道:“回皇上,上好的木工十日就能做出。”

寶音:“要用上好的鋼。”

[鐵就算了,就怕硬度不夠,玩幾天就斷了。]

飛揚武:“是,鑄模子需要時間,完工需要半年。”

[半年?半年黃花菜都涼了。]

“皇上,您不是說分我幾個工匠嗎?不如現在就給我,我自己花錢去做。”

[還不如繞過內務府呢,我記得後世有個小故事,乾隆喜歡吃雞蛋卻不舍得吃,雞蛋是他吃不起的東西,內務府給他報價十兩銀子一個。]

[一輛自行車能需要幾天?用石膏做個模型,再用翻砂模往裏注入鐵水,不就做出主體了嗎?再打磨打磨毛刺能花費多少時間?]

[半年該不會是加一個部門,往裏面添一些走後門來撈錢的人吧?]

皇帝看着飛揚武的眼神變冷了。

哪怕內務府總管不時地換,還是斷不了他們想要撈錢的手。

十兩銀子一個雞蛋,他都不敢想象內務府後來貪了多少!

大冬日裏飛揚武驚出一身冷汗,雖然不知這位是後宮哪位娘娘,這話就是誅心之言吶!

飛揚武辯解道:“皇上,鑄造模子需要工匠一點一點磨,錯一點都要重新來,半年時間已經是加急趕工了!”

皇帝,“多羅靖定貝勒,此事不必你管了。”

“下去吧!”

皇帝有些犯愁了,宗室挑不出合适的人擔任內務府大臣了。

寶音可不知道他愁這個,她收起圖紙,“內務府接不了,我就讓我的人去辦了。”

皇帝瞧了她一眼,“我将你阿瑪提到內務府大臣,你看如何?”

寶音愣住了,她重新坐回去。

[他是怎麽想的?]

皇帝拉過她的手,“方便你調集匠人做東西。”

寶音奇了,“皇上不怕我阿瑪貪污?”

“你之前不是想掙錢嗎?內務府就是我的錢袋子,交給你一段時間,讓我看看你掙錢的能力。”

“你阿瑪他不敢,我不信他有膽子在你眼皮底下貪污。”

***

西山門頭溝,這裏大大小小的煤窯少數也有一百多個。

近日京師購煤的數量驟降,一群窯主心焦之餘湊到一起。

“總不會是漲價才降低銷量吧?”

“一群賤皮子,往年冬日漲價也沒見不買,今年是怎麽一回事?”

“是不是秋日限量供應,讓其他地方的煤入了京?”

“沒聽說有外地煤進京啊!”

“老姜,你不是派人去打探了嗎?打探出什麽了?”

一臉上修剪整整齊齊胡子帶着皮帽的中年人回道:“京城裏多了個賣煤的鋪子,價格比我們秋日裏賣得還便宜。”

“什麽?!”

“是誰家違背了約定?不是說了不能降價賣嗎?”

姜窯主摸了摸順滑的胡須道:“這人大家應該很熟悉,秋日裏不是來了一夥人來買煤粉,就是那夥人。”

中秋節那會兒,門頭溝來了一群人,不要煤塊,單單要沒什麽用的煤粉。

這東西每家煤窯窯口都灑了不少,一聽有傻子要要,連夜将地皮鏟了賣了。

“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将煤粉粘了起來,賣的價格只有咱們的三成,這價格咱們非虧本不可。”

“這不是砸咱們飯碗嗎?我看,咱們的窯挖得也夠深了,不如就封窯吧!”

封窯是窯主常用的手段,只要窯封得多,碳産量就會變少,一變少煤勢必就要漲價。

只要漲價,朝廷就得滿足他們某些需求,比如打擊某些低價搶占市場的不法商販。

“這個辦法不行!”

朝廷也不是沒有應對方法,每口窯都有認開的牌照,随意關了,順天府可是會來調查。

“那去找衙門做主?”

姜窯主道:“沒用,那夥人是泰山商行,背後主子傳聞是宮裏主子。”

一群窯主面面相觑。

有一個一臉橫肉的窯主咬牙道:“難道就沒有治他們的法子?”

忙一年就指望冬天發財了。

姜窯主沉吟:“我聽說安家官報跟泰山商行的小報有私仇,不如将消息透露出去,要是那些買碳的人知道買回去的是不值錢的煤粉……”

“哈哈,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瞧瞧,區區一個煤鋪子竟然大言不慚說贊助一場滑冰比賽!”

安善優看着別人家小報占有的市場越來越廣,将他家小報擠得沒了生存空間,就不由生氣。

這日小報重點宣傳了煤鋪子将要贊助一場滑冰比賽,比賽場地就在什剎海。

下面還列了比賽規則和獎品,最下面是報名地址。

今日報紙一出,到下午外出滑冰的人數肉眼可見暴漲。

“東家,我打聽到一個消息……”

主編小聲道。

“我手下的人去西山煤窯問過了,那煤場秋日裏從他們那裏采購了大量煤粉,也就是說泰山商行賣給平民的是連劣等煤都算不上的煤粉!”

安善優眼睛亮起來。

“快,竟然還有這種事?我們小報可不能見到這等奸商欺騙百姓,一定要爆出來!”

隔日,官報不約而同刊登了這個消息,将某個煤鋪子打成了奸商行列。

順天府張吉午看完小報後又拿起了官報,一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換上常服往菜市口走去,不是他不想去別的地方,而是菜市口更有性價比,這裏煙火氣息濃厚,內外城還有城外的人都往這裏來。

還是那個熟悉的茶館,說書先生念起了滑冰比賽,“冠軍有一百兩巨獎,亞軍是五十兩,季軍二十兩,前十名是五兩優秀獎。”

“哇,一百兩!泰山煤鋪可真有錢!”

一百兩多少人一輩子都沒看到長什麽樣子。

毫無疑問,對于平民來說一百兩就是一筆天大數字。

一家人吃喝二十年都用不完。

張吉午見所有人都熱烈讨論着滑冰比賽一事,懷疑煤鋪子賣的煤塊是煤粉做的這件事還未傳出去。

就在這時,一個街溜子模樣的走了進來,大聲喊道:“大家可知道泰山煤鋪賣給咱們的煤塊是煤粉做的,不值錢的煤粉吶,天殺的奸商!”

茶館讨論氣氛依然濃烈,壓根沒有人理會他。

街溜子青年咬咬牙,走到最近的一張桌子,大聲問:“你們知道泰山商行賣的煤是劣質煤嗎?”

坐在桌邊的老漢悠悠道:“知道啊,人家賣咱的時候就說了呀。”

“可是耐不住它耐燒,它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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