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請陳述事實(上)
有請陳述事實(上)
來到高專之後你才發現,有的人是真的可以靠臉殺人的。
有些滑稽的圓框墨鏡原本會讓人聯想到上個世紀的複古打扮,放在他身上卻是凸顯另類潮流的小裝飾;看起來非常順滑的銀色短發,讓人想起了晴夜時山間散落的月華;比雜志上的男模特更标準的身材,就算是高專土爆了的黑色制服也無法掩蓋。
如果一定要你去找一個詞語形容他的話——
“...「透明感。」”
“什麽?”
你和五條悟坐在位置上等待夏油傑和家入硝子歸來,像兩個留守兒童一樣守着剛剛逛街打下來的戰利品。
“五條,你是個很有「透明感」的人呢。”你低頭系好了鞋帶說道,擡頭發現對方又露出了有些微妙,但又饒有興致的表情。
“哈...什麽意思?”
他打了個哈欠,肆意地在座位上舒展自己的身體,像一只慵懶的巨型貓科動物一樣懶懶散散得沒個正經。
“怎麽說呢...就是有時候感覺有點格格不入的氣質?飄起來一樣...搖搖晃晃...?就算是在吵鬧擁擠的人群中也能一眼看見的程度吧。”
“雖然知道你是留學生,但是這個日語真的很爛欸。”
“抱歉啦?”
*
如果說五條悟和夏油傑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一副普通高中男生臭味相投的模樣、偶爾會普通地打鬧吵架起來的話,那他和你待在一起的時候,卻是一副讓夏油傑看了都會懷疑這幅姐弟二人歲月靜好的畫面是不是世界末日要來臨前的噩兆。
在整個高專都被五條悟整過或者被他的爛性格煩過的情況下,也只有對這邊世家情況完全不感興趣又無所謂的留學生,敢用對待普通高中生的态度對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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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曾經問你為什麽對五條悟不生氣。你忍俊不禁,捏着自己的下巴回想着:“對我來說,他的毒舌根本沒什麽攻擊力啦,加上臉的加成...?太好看了的原因...?”
“沒想到居然是如此樸實的顏控...”
你這幅捶胸頓足仿佛憐憫誤入歧途的少女的樣子被五條悟看到真的好嗎夏油傑,他不是你摯友嗎。
“因為他們兩個一樣爛。”家入硝子無情地吸了口檸檬茶。
“但是真的很好看是事實吧?不要否認別人的優點嘛。”你笑嘻嘻地說道,親切地給她遞上了一塊小餅幹,“如果沒有長那張嘴的話會是完美的大帥哥哦。”
這話聽了家入硝子不禁感動:“太好了,你眼睛還沒瞎!”
“被悟聽見又得說了。”
無故加入到女子茶話會的夏油傑毫無違和感,你給他倒了杯家鄉帶來的龍井。圓桌上擺放着幾盤散裝小餅幹,是你從出任務的地方帶回的手信。
唯一沒有到場的話題人物還在出差。
你有些猶豫:“這麽背着五條——”
家入硝子:“就該這樣。”
夏油傑:“反正他不喜歡鹹味小餅幹。”
五條悟,你到底有多招人嫌棄啊。
“不過話是這麽說,你還是有給他準備手信吧?專門的。”
“有啊。”
關小了煮水的小爐,你捏了兩塊餅幹扔進嘴巴裏:“甜的鹹的其實都有買啦,只不過你們兩個不是不太喜歡吃甜的嘛?我現在就沒拿出來,我是兩個都喜歡吃的。”
你舔了舔指腹上的細小鹽粒,補充道:“如果不給的話又要抓着人一頓埋怨的高中生,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家入硝子一口檸檬茶差點嗆到:“噗,你剛剛是不是內涵了他的年齡。”
旁邊的夏油傑也在悶笑着:“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你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噗、”
“欸?是這樣嗎?日語好難...”你為難地攪拌着茶杯,“難道我剛剛的語法還是語境有什麽錯誤嗎?”
“沒有沒有,直接對着他說也行。”
“對對、直說就行,這可是你的天賦啊。”
“總感覺你們在捉弄我...”
*
新來的留學生總是語出驚人,敬語和語法亂用一通,還鬧出過不少笑話,好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教導和對話熟練了之後,基本上沒有嚴重的問題。
可是五條悟有點煩惱,因為你完全體會不到某些用詞在他們看來其實是很有嘲諷性的,總是一副笑臉的你讓他感覺一切的找茬和惡作劇統統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是對方确實是因為語言障礙感受不到,完全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再這樣僅憑自己感到不愉快就去找麻煩,顯得他好像個小學生一樣。
于是五條悟選擇了無視。
似乎在他們的文化裏,視而不見是一件很傷人的事情。但是你完全沒有受到影響,該吃吃該喝喝,禮貌問好從不欠缺,手信禮物一樣不少。
該死的,不應該是會來質問他為什麽搞孤立才對的嗎!
但現在事實是,看起來他被孤立了。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就像是栖息在樹下的狐貍和鳥雀,安靜地把你當做了逃避煩惱的陰涼處,留他一個人在外面陽光下直跳腳。
不爽,不爽,這個看起來很弱的家夥有哪裏好了。
不過有時候倒是挺會說話的。
*
整個高專你是除了還不太會說話的panda以外唯一一個會坦率誇獎他的人。從樣貌到能力,即便語言不通也會努力表達自己的想法和贊嘆,彩虹屁真誠毫不作假,甚至随身帶着的小字典都會在詞彙匮乏的時候拿出來翻一翻,然後再繼續誇。
這幅求真求實仿佛是在研究什麽重大發明一樣認真的态度一度讓夏油傑擔憂地讓你去家入硝子那檢查腦袋,你沒好氣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這應該算是文化差異吧。你們這邊的人都比較內斂?不過确實我們那邊的傳統也是這樣的,但我家裏人經常教導我要實話實說。”
“可是這樣很容易被人拐跑啊。”夏油傑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會吧?我也是分得清什麽時候要說話什麽時候不說的...要是嚴刑逼供的話我也不會做間諜的。”
“啊?什麽間諜?”
“不是在說萬一被詛咒師抓住了的情況嗎?”
“不是啦...”
“不過我認為陳述對方的優點沒什麽問題啊?”你不解地問。
“別人倒是沒問題,但是五條悟欸,那個平時就尾巴翹到天上去的人啊,再誇下去還得了嗎,地皮都被他掀到天上去了。”
“确實适當地指出不足也是必要的呢...”
你有些苦惱,使用并非母語的語言讓你在吵架中根本無法占據優勢,你索性放棄了任何會讓自己糾結粗口該如何形容的場合,選擇用彎彎繞繞的比喻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也就是說,你就算是在罵人也會因為奇怪的敬語而顯得很陰陽怪氣,偏偏你覺得完全沒有問題,到最後家入硝子他們也放棄了,就按原來那樣算了吧。
“哈哈,我不太擅長這方面啦。不過既然這樣就好了,你們負責指出他的問題。”
*
“——我來負責陳述五條的優點就好了。”
剛剛得知同窗都在背着他吃獨食的五條悟怒氣沖沖地趕來,一進來只聽見了最後的話。
“...這又是什麽羞恥play?”
他若無其事地邁着大長腿走近圓桌,一屁股坐在了剩下的椅子上。
低頭就是你遞過來的新杯子,還有明顯和其他盤子裏不一樣的甜口零食。
下一句的質問都似乎在喉間旋轉着消失不見,化作了心裏升起難以言喻的、無比難耐的癢意。
他假裝完全看不見其他兩個人忍笑的表情,也假裝完全不在乎剛剛聽到的話。
入口的是加了糖的牛奶,塞進嘴巴的曲奇是香草和草莓的混合體,他用力咀嚼着,品味着口中的甜味。舌尖把碎末頂在上颚一點點碾碎,口腔充斥着全是的奶油氣息時,透過墨鏡暗色的世界裏是你燦爛的、刺眼的、想要把墨鏡視野內的世界點亮般的笑容。
“歡迎回來!任務完成了?”
“...當然啊,你這是在懷疑誰啊。”
靠譜的未成年高中生們:我不願再看這幼稚的喜劇。
“沒有啦,只是感覺終于又能聚在一起了呢,我最近發現了一家新的飲品店!休息日要不要一起去呢!”
你興致勃勃地掏出了筆記本,上面是你自己做的剪貼報。休息日的日期被你用紅筆圈了出來,旁邊畫上了你們四個人的簡筆畫。
五條悟當即指着夏油傑畫成□□人都無比顯眼的劉海哈哈大笑,而夏油傑毫不留情地嘲笑他的包子臉配上圓眼鏡像是芝麻湯圓漏了兩個孔,兩人說着說着就快要撸起袖子出去幹一架。
你捧着筆記本有些凄涼。難道畫工真的那麽差嗎?又不是你們霓虹人各個都會畫畫的,給火柴人加上包子臉已經是極限了。
“不用管他們。”家入硝子可謂是最後的良心,她摸了摸你的腦袋,指出了一處你文字上的語法錯誤,然後欣然答應你的邀約。
“要打去別處打,你們兩個不去是吧?”
夏油傑:“悟不去。”
五條悟:“傑不去。”
家入硝子轉頭對你說道:“好,他們兩個都不去,我們走吧。”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