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覺醒來bed上多了個十年後的男朋友(上)

】一覺醒來bed上多了個十年後的男朋友(上)

1.

我抱着被子呆滞地看着被我踹到地上還不忘舉着鑽戒單膝下跪的男人。

我是誰,我在哪,他是誰,他在幹什麽。

“嘶——對、對不起!果然昨天太過火了嗎?對不起,我太高興了...要怎麽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我接下來的話絕不作假!”

僅靠垂落在地上的被單一角遮住了重點部位,單膝跪地的男人身上有着一道駭人的傷疤。幾乎貫穿了整個胸膛一直延伸到腹部,新長出的軟肉明顯和其他完好的部分截然不同,淺色與深色組成了溝壑和山谷,對稱的針孔印記幾乎能讓人想象出來,當初他的皮肉是怎麽被竭力拉扯、艱難縫合到一起的。

...讓人感嘆他居然還能活着。

仿佛曾經被劈成了兩半的男人,有着一雙我熟悉的眼睛,熟悉的肉粉色短發,熟悉的對稱眼下角傷口。

“請嫁給我吧。”

他仰視着呆坐在床上的我,琥珀色的眼睛裏面好像塞滿了碎星,閃爍着我難以理解、難以承受的情感。

“直到今天,我依舊還是在害怕着。某天,我再也抑制不住他...某天,我又做出讓你哭泣的事情,某天,我毫無預兆地就得被處死了...但即便如此。”

明明剛剛還是在求婚,明明臉上還帶着溫暖的笑容,明明那緩緩道來的聲音是那麽溫柔,口中卻盡說些讓人掉眼淚的話。

“我還是...沒辦法放開。”

“...對不起。”

他嘆息着。

跨越了十年的光陰,三千六百五十個日夜。年長了十歲的、我暗戀許久的同級生,對我重複着我在夢中才可能聽到的愛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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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嫁給我吧。”

2.

我有一個“愛而不得”的人。

對于高中生的年紀,冒然使用這個詞彙似乎顯得有些輕浮。只經歷了十幾歲的人生懂得愛情嗎?我覺得很難。因此這裏的【愛而不得】,僅僅只是【喜歡卻得不到】而已。

愛是什麽呢?作為一種情感,我覺得它是世界上最難以理解的東西,自古今來許許多多的文人騷客對其賦予詩篇,賦予贊歌,出言諷刺,對其惆悵。

若以【愛】為課題,我一定會寫出不及格的作文,在這項考試裏面我一定是個差生,文章的內容任誰看了都會直呼一句【可悲可惜】,劇情如同中年婦女沒能追下去的八點檔電視劇。

在苦苦暗戀虎杖悠仁三年毫無結果後,我決定在下一個夏天不再喜歡他了。

于是我違背了舅舅的意願,去往東京的咒術高專,學習成為一名咒術師。

剪斷了留了三年的長發,用術式燒了個一幹二淨,好像這樣就能把承載的情感也毀之一炬一樣。

我會對開朗的少年傾心,我是一個16歲的普通女孩...今後我是一個在将會在生死界線刀尖起舞的咒術師。

3.

約莫是6歲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即便逢魔之時還沒到來,我還是能在院長的肩膀上看到像是蜻蜓與蜘蛛雜交下的品種,在用鋒利的口器撕扯着她的肩膀,而她卻對我露出了微笑,似乎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這荒誕得好像美國驚悚電影一樣的場景直接導致了我爆發出了驚人的哭聲,以及開啓了接下來長達五年的痛苦生活。

省略沒有必要詳細提及的、那被孤立和霸淩的孤兒院記憶,十一歲的我被自稱是我舅舅的男人接回了家。

他叼着青年人根本不會抽的煙鬥,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指使我去端茶倒水,我扯着他剛給我買新衣服的衣角,慢吞吞地打開了震驚我整年的豪華冰箱。

幹淨的單人房,獨立的書桌和床,陽光和風會從飄窗處跑進來,可以洗五分鐘以上的浴室熱水,能把手臂上傷口遮起來的新衣服,能夠每頓都吃飽的早中晚餐。打開門眺望遠處,映入瞳孔的不是成片的稻田,車水馬龍與人間煙火将視野與聽覺盡數填充。

這裏是,仙臺。東北部最大的經濟文化中心,宮城縣的首府。

不是連導航都找不到路的小鎮孤兒院。

我花了整整一年,才學會成為一個普通的孩子,普通地去上學,普通地交上關系普通的朋友;學會怎樣在和同學談笑中無視從身旁經過的咒靈,學會怎樣在歡聲笑語中把低級的詛咒踩死。

屬于普通人的,無聊又惬意的日常...很快讓我沉浸在裏面。我不必擔心床鋪會被莫名淋濕,只能在零下的冬天裏面抱着枕頭睡在稻草上,也不必擔心第二天的食物只剩下了飄着菜葉的清湯。

我不願再去體驗看不清未來的生活。

他僅僅把【禪院】的姓氏告訴我,成天游手好閑不去找個正式工作在家裏卻從不缺錢,我的舅舅吐出一口嗆死人的二手煙,沒什麽感情的眼睛宛若一潭死水。

“考上國中了啊...挺好的啊。”

...我不想成為他那樣頹廢的大人。

明明教會我什麽是咒術什麽是咒靈,如何将它們消滅,卻不希望我成為一名咒術師,不希望我回禪院家,不希望我去讀咒術高專。

“那邊的世界就是一坨狗屎。”他啐了一口,惡狠狠地說道,“惡心至極。”

“那您為什麽要教我這些呢?”

我盯着自己掌中憑空燃起的火焰問道。

“學會力量如何使用,是你應得的【自由】。”年過三十的男人敲掉煙鬥裏的灰燼,“我總不能把你的力量像切菜頭一樣切下來。”

我知道你今晚想吃菜頭了。

我聽出了他語氣裏的懷念,但這種感情并不純粹,他似乎在埋怨着某個人,某些事。

有什麽令他束手無策,無可奈何。我覺得,他可能在透過我在思念着某個人吧。

是我未曾謀面的母親嗎?

4.

在我手中溫暖的火種,也可以變成奪取他人生命的魔鬼。差點因為反抗霸淩而把孤兒院燒個精光,我被關在了廢棄的地窖裏面。

那刻我既感謝又厭惡着掌心跳動着的橙紅色焰火,感謝它讓我能凍死人的冬天活下來,又厭惡着它讓我淪落到如此境地。舅舅掘開地窖的那天,火燒雲将整片天空染成了絢麗的紫紅色。他用圍巾在我脖子上繞了三圈,被他抱在懷裏的我仰望着落單的鴻雁孤零零地劃過天際,我最後一次對避開了我視線的院長揮手道別。

直到國一的時候被同學羨慕着抗寒的體質,我還是不喜歡冬天。

我喜歡,喜歡上他的夏天。

5.

升入的了國中的我,意外得到了部分人的喜愛。

從小營養不良導致我比同齡人長得要幼齒一些,升入了國中之後,班上大部分女生都穿上了背扣的胸衣,而我還是穿着小背心。在随着年齡邁入了青春期,男女之間的差別随之變大的同時,某些男生惡劣的性子也随之放大,從而做出對在意的、喜歡的女孩子惡作劇的行為。

所謂褒義的惡作劇,那應該是雙方都覺得好笑才對。故意拉女孩子的胸衣背帶、大聲談論哪個女孩子的發育程度、揪辮子、搶水壺,嘲笑別人土氣,說一些自己偷偷在雜志上面看到的下品笑話...那可不是愉快的“惡作劇”。

我讨厭同齡的男孩子,讨厭自說自話的“前輩”。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我不會忍氣吞聲。

我扒掉了扯我頭發的那個男生的褲子,往将故意撞人胸部的男生褲頭裏扔毛毛蟲。諸如此類的事情讓班上的刺頭全部淪為我的小弟,嘲笑我身高的人最終掰手腕連輸十次。

莫名其妙成為了女孩子們的簇擁對象,我知道有人底下還是悄悄叫我男人婆、暴力矮人,可是明面上課業優秀的我只會是老師的偏心對象。

如果勝過他們的,是一個高大強壯的,品學兼優的男生,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麽多對于我性別的異議了呢?

真是...令人讨厭啊。

不會尊重人,缺乏耐心和同理心,莽撞粗魯,居然還偷偷摸摸抽煙。上完體育課一身臭汗還不自知,故意往人身上湊。

午休的時候,我站在飲料販賣機前面,按下了牛奶的按鈕,彎腰去拿掉落的飲品時,我聽見了班上男生的聲音。

“那家夥好煩啊,明明那張臉還可以,脾氣卻這麽差...”

“就是啊...以為真有那麽多人服她嗎,不過是力氣大了點而已。等我升上二年級之後肯定比她強了,到時候看我不報複回來。”

“把她釣到手之後甩了她?哈哈、畢竟那張臉還可以嘛!”

“欸...我不行...那個幹癟的身材不行啦,我喜歡大的。”

“也是...”

我沉默地将吸管插入了牛奶盒裏。

說實在的...生氣倒不至于,我只是覺得,這樣太無聊了。

如果我是對此深惡痛絕的、嫉惡如仇的,我可能會為此大動幹戈,憤怒地去揍他們一頓,或許還可以偷偷用上術式,将他們的頭發眉毛燒個精光,但是我沒有,或許我對他們已經失望了,不抱有期待了。我不奢望自己能遇上【好人】。而他們的語言并不能傷我分毫,在絕對的實力面前。

我大概永遠無法和別人相愛、結婚吧。無法和別人組建家庭,無法幻想自己能孕育下一代。

沒有得到過,所以無法産生愛。

6.

抱有這樣“中二”的想法,我在國一的夏天裏遇見了一個奇怪的人。

為了有充分的時間去學習咒術的知識,我參加只需要出勤率合格就可以的讀書協會,一周交上去一篇主題自拟的文章就可以了。并不強制到場。三點半就背着書包回家的我,和所有青春洋溢的運動社團無緣,自然也就沒能在一開學的時候得知某位人士的光輝壯舉。

直到我在暑假,被身為普通人的虎杖悠仁壓扁之前,我都不知道同級裏面有個水泥森林大猩猩。

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的我內心無比平靜,甚至有那麽點想笑。即便是條件反射用咒力護體,被撞到的肋骨還是在隐隐作痛——太突然了,我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會從樹上沖下來。

我真的不是在雨林嗎、

“疼疼疼...嘶...咦?!剛剛撞到了什麽...?”

撞到了我啊!你個人猿泰山!這麽大一個美少女躺在地上你就看不見嗎?快把你金貴的屁股挪開啊!

“喵~”

“哦哦、乖乖...已經下來了哦...噫?!地上躺了個人...啊對不起!我現在馬上下來!!”

肚子上一松,虎杖悠仁原地彈起。我雙手交疊在自己的腹部,安詳地閉上了眼。

“你沒事吧?!還活着嗎?暈過去了?女、女孩子?!!喂、喂!你不要死啊!!!”

吵死了...

睜開眼,一頭亂糟糟的肉粉絲頭發撞入視野,我盯着他腦袋上的綠色樹葉,恍惚間想起了昨天被舅舅偷吃掉的櫻餅。

“死、死掉了?!”

“不要擅自在語言上殺掉我啊。”

我愠怒地瞪着他,撐起身:“你幹什麽啊!怎麽會從樹上掉下來啊?!換成別人說不定真的死掉了!”

“抱歉...我一時沒注意...”剛剛聲音裏還充滿驚恐的少年貼心地伸手托着我的後背幫我坐起來,我光顧着捉住這孩子了,沒看到下面也沒有人...因為好像也完全沒有聽到聲音。”

...好吧,怪我,習慣性地把自己的呼吸啊、存在感什麽的降低了。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三花的小貓從他身旁脆生生地探出頭。擡頭看了看頭頂被折斷的樹枝,我一邊揉着肚子一邊問道:“它剛剛...困在樹上了?”

看起來像是野貓的貓咪在他面前似乎沒有任何恐懼心,親昵地蹭着他的手臂喵喵聲地撒着嬌。

他把手在自己衣服擦了擦,才從口袋裏掏出了什麽遞到我面前。

“是啊,一不注意又跑到樹上去了,不小心撞到你了真的很抱歉,你有哪裏痛嗎?有傷到嗎?需要我陪你去看醫生嗎?”

我意外地看着面前遞過來的手帕,不禁感嘆道:“現在居然會有男生随身帶這個啊...”

“?是嗎?”他眨巴着眼睛,對我不解地歪了歪頭,“我以為很普通...?啊不說了,你這裏...這裏,弄髒了,擦一下吧。”

我覺得我們性別好像調換了,不,怎麽說呢,這種感覺太新奇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女子力(?)滿滿的男生。

我沒能忍住自己打量他的沖動。嗯,富有個人特色的短發,看起來比班上白斬雞要結實的手臂和腿,聯想剛剛折枝樹木的高度,怎麽看也是運動系吧,被看起來大大咧咧的男生如此貼心地關心着的感覺太奇妙了...

“你怎麽不說話?”他擔憂地望着我,有些焦急地撓了撓腦袋,小聲嘟囔道,“糟了...該不會撞傻了吧...這下怎麽辦呀...回去找爺爺的話肯定被罵一頓。”

“我才沒傻呢。”我抽走了他手中的手帕,擦着臉,“你才是,別自說自話了。”

“看起來沒事。”他松了口氣,撐着膝蓋站起來,對我伸出了手,“你站起來嗎?”

額...老實說我并不想把手搭上去,和男生身體接觸蠻煩人的...

但我看了眼他一副清純不做作的表情,還是把手放進了他的手中。下一秒我被原地扯得差點飛起,他力氣大到我沒反應過來。

“小心啊。”他扶住了我的肩膀,我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他愣住了,随後率先松開了手:“我沒有惡意的。”

“...我知道。”我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要不要把手帕還給他。

似乎我簡短的回答讓他有些為難,他低頭看了看還在蹭他腳的三花貓,點了點自己的臉頰,道:“你剛剛沒擦到啦,是這裏。對了,我叫虎杖悠仁,你好啊!”

我随口說了自己的名字,按照他指的地方擦臉,虎杖悠仁又彎下腰去撸貓,抽空看了我一樣,随即開懷大笑:“不是不是、你怎麽越擦越髒啊。唉,給我吧。”

他對我招了招手,我狐疑地将手帕還給他。臉頰的被人用純棉的手帕仔細的擦拭着,我目不轉睛地盯着虎杖悠仁的臉。

“你不疼嗎?”我問道。

“好了...嗯?”他疑惑地看着我,瞳孔裏倒映着我欲言又止的表情。

“虎杖,你的臉被刮傷了。”我指着自己的左邊臉頰,“流血了。”

“啊?我都沒注意到。”他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臉頰,盯着上面的血漬說道,“真的唉,不過沒什麽大不了。”

不行吧,再過一會血都要流到下巴了。

我無語地掏出了自己的手帕,輕輕地按在了他的臉上:“給。”

“哈哈,3Q啦。”他不好意思地笑道,随後才“嘶”得一聲,似乎是因為扯到了臉上的傷口。

“這是什麽莫名其妙的展開啊,明明各自有手帕卻都給對方了...”

“确實有點好笑,不過這不就代表我們在擔心對方嘛!”

虎杖悠仁完全沒有注意自己說了什麽奇怪的話,這樣的解釋放在剛認識的陌生人身上太奇怪了。

“謝謝你啊。”他捏着手中的手帕說道,“我洗幹淨了還給你!”

“不...不用了。”

“啊?我就住在這附近的!要不然我馬上回去洗?”

“只是一條手帕而已...而且你的不也在我手上嗎?”

“哦,對哦。那我們來交換吧?怎麽樣?”

“...随便。”

7.

虎杖悠仁是個非常健談的人。得知我是隔壁班有名的那個【禪院】之後,不但沒有露出鄙夷的表情,反而眼睛閃閃發光地“哇”了一聲。

他是怎麽在我今天穿着可愛的小裙子的情況下将【是不是真的把高年級的不良少年揍了一頓,狠狠地踢了他們的屁股】的話問出口的...雖然确實是事實罷了。

“好帥...雖然爺爺說不能對別人用暴力啦,但是有些時候真的是他們太過分了啊。”

他喝着我們剛剛在自動販賣機那裏買的可樂,臉上的傷口被我包裏的創可貼貼住了。

“你不會覺得我很粗魯嗎?”我不禁問道。

“沒有啊?”他晃了晃已經喝完飲料的易拉罐。“被人撞到都沒有發脾氣,還給我擦臉,喔、還随身帶創可貼!”

他掰着手指細數着,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這不是超溫柔的嘛!”

......

我立馬轉過頭。

...剛剛,好像直面了太陽一樣。

我捂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髒,暗道不妙。不妙啊,這家夥看起來怎麽有點傻的同時還有點魔性啊,這話能這麽說的嗎?用詞是不是不太恰當啊。

“我、我——”我感覺...我想和他交朋友...

“虎杖...我——”

“什麽?啊、已經這個點了?!完了!我明明是出來買東西的!”

虎杖發出了一聲慘叫,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抱歉、雖然還很想繼續聊,但是我得先走了!明天見!”

揚起了一片塵土之後,我看着他消失在轉角。伸出去的手沒來得及挽回到他,話也沒有說完。

什麽明天見啊,現在是暑假又不是上學,我家也不住這邊...

我失落地捏着手上交換得來的手帕。

“聯系方式也沒有...就知道在隔壁班...”

7月的下午太陽該死的燦爛,一直希望永遠不要開學的我,第一次希望明天就能上學。

8.

我站在樹下,再一次懊惱着自己為什麽要來到這裏。

說是“明天見”,其實只是随口一說吧。我們有要“明天見”的理由嗎?為了還手帕?幾點也沒說,在哪見面也沒說。我為什麽要這麽笨、為什麽要過來啊。

忍不住蹲了下來,我抱着膝蓋盯着公園裏面的小孩子玩沙子。樹影與光斑在風的伴奏下跳着桑巴舞,我在心中默念倒計時。數到一分鐘...數到一百的時候,我就不等了。

一、二、三、四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

八十四、八十五、八十六、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九十九點一、

“九十九點九,虎杖悠仁大騙子...”我個大傻子。

“——為什麽罵我啊?”

“哇嗚?!”

“啊?!怎麽了!吓我一跳!”

我一點一點地擡頭,樹葉間隙下的光斑從下颚跳到我的眼角,燦爛的陽光晃得我眼前一花,我眯着眼睛,視線順着站在我面前的雙腳上移到來者的臉。

“禪院...?你還好嗎?”

虎杖悠仁小聲地問道。

......我很好。

他的臉上貼着的已經不是我昨天給的創可貼,頭發也沒有樹葉和塵土。

來了、來了。

“...虎杖?”

“啊,是我。”

他對我綻開了一個充滿活力的笑容:“沒想到禪院真的來了呢!等很久了嗎?”

也沒有很久。數到九十九點九的數...也沒有很久。

“虎杖...和我交朋友吧。”

脫口而出的話伴随着加速的心跳,我第一次如此希望自己能夠從別人的口中聽到肯定的答案。

“欸、為什麽突然間說這個?”虎杖悠仁楞了一下。

......果然不行嗎。

我咬着下唇,失落地低下了頭,不明的煩悶和急躁在心中積累着,叫喊着。好羞恥,想要馬上逃跑。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了?啊、原來之前不是嗎?”

...哈?

我猛地擡頭,看見他用手搓着鼻子的下方,視線有些飄忽不定。

“原來之前不是啊,哈哈,那【好!我們做朋友吧!】這樣可以嗎?”

“......”

“禪院?”

“...虎杖,笨蛋。”

“欸...怎麽了嘛。”

9.

我喜歡他。

或許我原本的意圖就不是做朋友,我應該是...喜歡着的。不止想要當朋友。想要他的視線一直放在我的身上,想要他牽起我的手,想要他給我的不止是點到為止的打氣的擁抱,不只是朋友間關心的話語。

但我不會去告白,我不會告白。

我不是一個好的戀愛對象。

虎杖他...大概喜歡的是漂亮又溫柔可愛的女生吧,我哪個都不是。我不會怎麽對別人撒嬌,不會做出那些可愛的動作,也不懂怎麽打扮自己。

我兢兢業業地當他【隔壁班的朋友】,和他聊着新出的漫畫裏的劇情,和他一起去捉獨角仙,去幫他爺爺除草,去電玩城玩射擊游戲打破那裏的記錄。

在他一臉自豪地向他爺爺介紹我是他的好朋友的時候,我本應該為此感到高興的,本應該在看見他得意又愉悅的笑臉時、感到幸福的。

為什麽,有點不甘呢?

他也會和班上的男生談論喜歡的女生類型嗎?他也會對着漂亮的女孩子怦然心動嗎?

我只是他的朋友而已,雖然是特別的朋友,也只是朋友。知道對方的生日和喜歡的東西,知道興趣愛好。他甚至在某次意外中記住了我的生理期,迅速上手了怎麽挑選衛生巾。

但我知道他喜歡的是珍妮弗勞倫斯那種高挑又身材好的女生,知道自己已經出局了,知道除了我,也有不少女生暗地裏喜歡他。

這樣開朗又溫柔細心的男孩子,怎麽會沒有人喜歡呢?估計其他人也和我一樣,只是不敢說...不知道怎麽說而已吧。

我們是要好朋友,關系密切的朋友,獨一無二的朋友。這樣就夠了,只要我還是特別的就夠了。

在我...放棄喜歡你之前,我會當好一個貼心的朋友的。

神啊,拜托了。不要這麽快出現讓他喜歡上的女孩子。雖然這樣的想法很卑劣。

在我踏足另一個世界之前,再讓我的太陽照耀我一陣子吧。

[咒術]再次追逐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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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覺醒來bed上多了個十年後的男朋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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