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覺醒來bed上多了個十年後的男朋友(下)
一覺醒來bed上多了個十年後的男朋友(下)
10.
我的存在還是被禪院家得知了。或許在我毅然選擇了以【禪院】這個姓氏活下去的那刻,這一天就必然會來臨吧...我是故意的。舅舅在本家的人找過來的時候一言不發地抽着他的煙鬥。
我估計讓他失望了吧,明明這幾年看起來已經融入了普通人的生活,但走在路上看見的世界是魑魅魍魉與人類并行的事實并不會改變,我想要把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裏面。
我高中必然會去讀咒術高專。我和禪院本家的人定下了約定。在高中以前我都只會在普通的學校學習,但間隔一段時間會去本家修行,等到國中畢業之後,就會回到本家那邊。
如此之後...我的自由只剩下了一年半。
我盯着虎杖悠仁的臉發呆。
“——你在聽嗎?”他伸手在我面前揮了揮。“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昨天進你家的那個人做了什麽嗎?”
“...你看見了啊。”
“果然是他們吧。”虎杖悠仁皺了皺眉頭,“需要報警嗎?”
“報警啊...”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恐怕不行呢。他們是...我老家那邊的人。”
如果我要離開了,你會怎麽做?
我的心裏湧起了一陣泛酸的感覺,好像心髒泡在了濃縮檸檬汁裏。
“虎杖...如果我...得搬走了,怎麽辦?”
“你要搬家了?”
“...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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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原本興致沖沖拖着我出門的虎杖變得安靜了起來,他沉思了一會兒,輕輕地:“是...不會再回來了嗎?”
“...大概。”我垂下眼簾,盯着手裏他剛剛給我買的烏龍茶。水珠從瓶子上流了下來,滴在了地上。
他捏着的瓶子發出了一聲“啪嗒”。過了幾秒,他掏出了紙筆。
“那我把我家的地址給你。手機號和是之前那個對吧,如果有什麽事的話到時候聯系好了!如果以後禮物只能郵寄的話!”
“然後新的地址一定要告訴我啊!就算是偏遠的地方、我也會存錢去找你玩的!還是說放假的時候一起去別的縣玩?”
我的腦袋被輕柔地撫摸着,他略帶粗糙的手指梳理着我翹起來的頭發。
“沒關系。既然你不回來的話,我就去找你好了。只要你不嫌棄的話。”
口袋裏面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我的眼睛開始有些泛酸。原本面上還帶着笑容的虎杖突然變得有些慌張,他緊張地盯着我的臉,又轉過頭去,将肩膀往我這邊送。
“我可以裝作沒看見的。”他悄悄地說,“你現在想做什麽都可以,我沒有看見。”
說什麽奇怪的話啊。
我抽了抽鼻子,将額頭抵在他肩膀上。
我不會哭的。我只是...在休息而已。
“笨蛋虎杖...誰說我馬上就走了。”
“啊?什麽嘛!害我難過了好一陣!是騙我的嗎?”
“不是...是高中啦...”
“哦哦、是要考別的地方嗎?也對,你的成績很好啊...東京?”
“嗯...”
“那不是很好嗎!到時候我去東京找你玩哦!”
我聽着他絮絮叨叨在幻想着東京的美好,仿佛我們明天就要去中華街大快朵頤,去天空樹一覽衆山小。好像我們還能去很多地方玩,我們的友情一直不會變一樣。
只有我知道,我之後就不會再有機會用這個身份,用這個電話,再撥通那個號碼了。
11.
三年的時光一閃而過,無論我怎麽去抓都抓不住時間的尾巴。三年以來我居然一次都沒能虎杖同班,恐怕是最大的遺憾了吧。
櫻花飄落的時候,班上的人都在相互合影留念。我看着遠處被女孩子圍起來要紐扣的帥哥同學,把自己的幻想壓了下去。他會不會也有人去問他要第二顆紐扣呢?
如果沒有喜歡的女孩子的話,能不能把它交給我。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鼓起勇氣往虎杖班上的位置走去。從轉角出來的時候,我看見了自己不太想看見的場景。
我将自己僵硬的表情揉開,換上一如既往的笑容對他打招呼:“虎杖——!”
“啊、禪院!”
他對合影的女孩子說了些什麽,遠遠地對我點了點頭。
“喲!你那邊也結束了嗎?”他小跑過來的時候,剛好來了一陣順風。花瓣被吹落,掉在他的身上,等到他跑到我面前的時候,他的頭發上面已經粘住了不少櫻花的花瓣。
“是哦。”我伸出手去幫他把花瓣拿下來,不去看他身後的其他人是什麽表情。虎杖在看到我伸手的時候就自覺地低下了腦袋。
三年過去,我勉強長到了162cm,距離他所喜歡的高挑的女孩子,還有很遙遠的距離。
“禪院已經合完影了嗎?”他低着頭,眼睛上挑着看我。
“嗯,就差你了。”我随口一說,把自己手中的手機遞給他,然後一點點把他腦袋上花瓣拿下來,放到手帕上面,包好收起。
虎杖顯然有些疑惑我為什麽這麽做,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對此說什麽。他揚了揚手中的手機對我問道:“自己來還是別人?”
“可以讓你的同學幫我拍一下嗎?”
我看了眼他身後鬼鬼祟祟的同班同學。
關于我們兩個交往的傳言,三年間就沒有斷過。即使虎杖都明面上否認了。
“好!”他對同學招了招手,把手機塞進了那人的手中。
我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他的身體突然靠了過來,在我身旁站定。無意間我們的手好像擦過了一下。手背開始莫名發燙,我強裝鎮定盯着面前的攝像頭。
“這個時候就不要苦大仇深的啦。”他在我身旁笑道,“來來來,笑一下!”
他比了個傻氣的剪刀手,招呼着同學快拍,我腦中瞬間閃過了他剛剛和女同學合影的時候直男氣息濃厚的插褲袋站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這、卑劣的嫉妒心啊。
我對鏡頭揚起了自己最溫柔,最無奈的笑容。
若是——
[時間停留于此刻]
“虎杖。”在他的同學離開後,又變回了我們兩個獨處。他看着手機中的照片,頻頻發出點評。我打斷了他的鑒賞,手指向了他的胸口。
我的指腹貼上了他制服上的第二顆紐扣,微涼的金屬質感從指尖傳來:“這個,可以交給我保管嗎?”
“紐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可以到是可以啦,你要這個幹什麽?”
“當護身符。”
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如果是要戀人的紐扣就是告白啦,要朋友的就是可以當護身符什麽的。”
才不是,我亂說的,千萬別發現啊。
我背在身後的手開始冒汗,在快要忍不住大喊對不起我錯了的時候,虎杖拽着紐扣用力一扯。
“好啊!如果能幫到你就好啦!”
他坦率地表達了自己的關心:“在東京那邊要注意安全啊,有空我們再打電話聊!有什麽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放學之後要一起去看望爺爺嗎?他老在念叨你。”
“嗯。”
我注視着被交到我手上的那顆小小的紐扣,一點點合攏手掌,把它壓在自己的手心。
“一起去吧。”
12.
我呆呆地望着對我求婚的男人。
“悠仁...?”
“是。”
這是怎麽回事。
我感覺自己的大腦昏昏沉沉的,好像直接錯過了一個季度的劇情。昨天我還在和一個準一級咒靈大戰好幾個好幾個回合,眼看就要失血過多當場撲街,眼睛一閉一睜就變成這樣的場景。
我,衣冠不整在床上,虎杖悠仁,我的暗戀對象,只穿了條胖次在對我求婚。
“我一定是在做夢...得快點醒過來...我咒靈還沒除...”
我碎碎念着又躺了下去,軟乎乎的床鋪和枕頭一下子讓我僵在了原地。
這個,味道。
“——虎杖悠仁?!!”
“是!!是我!!話說我這是被無視了嗎?!求婚被無視了嗎?!因為昨天晚上太過火了嗎?!對不起!!!請不要無視我啊!!”
被我大叫着名字的青年從地上彈起撲了過來,重達九十千克的體重差點沒把我的胃撞出來。
他雙手箍着我的腰,腦袋塞進了我的頸窩,用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語調小聲嘟囔着:“我知道錯啦...原諒我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說出口的。”
“但是...要拒絕的話...也...”
他又不說話了,剩下的詞語被囫囵吞棗咽了回去一樣,收緊了手臂。我單薄的衣服根本無法隔絕他緊貼的皮膚傳來的熱度,像是我的術式,我的火焰,将我的理智都燒得一幹二淨。
“你...是誰?”
我艱難地找回着自己的聲音。
“我...我剛剛、十六歲的我剛剛...還在袚除咒靈的任務...”
緊抱着我的身體僵住了。
我屏着呼吸,大氣也不敢喘。看起來比我印象中要年長的虎杖,身材比之前更好了,背肌和蝴蝶骨散發着蓬勃的生命力。
差點要上手摸上去的我,腦中突然閃過了他胸口的巨大傷疤。
虎杖一點一點從我頸窩處擡起頭來,成熟了不少的臉茫然失措。
“......?”
“...我印象裏面的悠仁,我...上個星期才和他重逢。”
我在他不可置信的表情中一字一句地說道,在說服他,也在說服我自己。
“我們...還只是...”我聲音開始變調,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甘和悲傷凝成了一股繩,繞住了我的脖子,一點點收緊。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喜歡你。”
我在不屬于我的時間,對不屬于我的人,說出了我從來沒說過,也不應該說的話。
13.
我平靜地接受了自己似乎是因為某種術式穿越時空來到了陌生時間段的事實。
這個身體是未來的我,但這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
有關系,非常有關系。
“總之...悠仁你先去把衣服穿上...”
“哦、哦,對不起...”
嘶——嘶——!喜歡的人擺出如此限量級的畫面還是太刺激了!!我的鼻血也沒有留下來啊!!啊啊啊我為什麽沒有摸一下!為什麽!我我我!
我捂着自己燙到能煎蛋的臉無聲尖叫着。
五分鐘後,我和年長的虎杖像拘謹的相親男女一樣坐在餐桌前。我的大腦還處于穿衣服的時候看見自己身上被種了小草莓的呆滞狀态。
未來的我,真了不得啊。
我企圖把偷瞄他穿衣服時看到他背上的抓痕的場景甩出腦海。
“總之...十年後的我和悠仁...是戀人?”我捧着馬克杯小心翼翼地問道。
“啊...嗯。”青年似乎還處于一覺醒來女友內在變成了高中生的沖擊中,正襟危坐地點頭,随即又對着桌面上的鑽戒洩了氣。
我咽了口口水,順着他的視線看着那個盒子。
求、求婚、
求求求求婚!!!
“所以,我們已經是這種程度的關系了嗎....”
我縮着脖子把臉砸在了桌面上,企圖用它來降溫。
“是...其實...”年長的戀人窘迫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想要趁機...鮮花餐廳也訂好了...還有晚上和伏黑他們的聚會...要宣布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顫顫巍巍地說道:“五條老師甚至已經替我包了煙花秀...是我賣身了做任務的錢。”
我、我、我想一頭撞死。
連桌面似乎都要被我臉上的熱度焐熱了,我掐着自己的手臂企圖把尖叫壓回去。直到把舌尖咬出血了,我的大腦才清醒過來。
冷靜一點,就算這是未來又怎麽樣呢。
這不是屬于現在的我的。
我一臉複雜地爬起來,深呼吸了好幾下,控制着自己的哭腔不要那麽明顯。
“悠仁,喜歡我嗎?”
我問出了迄今為止最不想問的問題。
14.
虎杖悠仁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話,都把求婚的話說了,求婚的計劃說了,對方還會問。
而他那一刻才如此清晰地認知到,面前的人,外表雖然是自己已經交往多年的女友,但靈魂還是十年前,那個小心把自己心意藏起來的女孩子。
是那個,在高專與他重逢見面那刻面無表情地流着淚的女孩子。
15.
十六歲的虎杖悠仁直到在看見她落淚的那刻,才明白為什麽,當初送她搭上前往東京的新幹線時,她要用仿佛在說永別的眼神注視着他。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原來你是那邊的人啊。原來你一直在面對着這些,原來兩個月毫無訊息是因為這樣,原來時不時對着空氣露出厭惡的表情是因為這樣,原來偶爾住院是因為這樣,原來時不時請假是因為這樣,原來固定消失一段時間要去東京,是因為這樣。
剎那間,被咒靈痛毆的痛感似乎又出現了。
【我的朋友,我重要的人。】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面對着這些,還得小心遮掩着,還得若無其事地對他露出笑容。
他說不出話來。
眼淚啪嗒啪嗒地從她的眼眶裏面流出來,滑過她的臉頰。在見到他的那刻,她臉上淡淡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點變得面無表情,又一點點的,凝成了一個無比悲傷又絕望的表情。
“為什麽...?”她緩緩地問。
“為什麽?你會在這裏,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她壓抑着自己的怒意和歇斯底裏。
“為什麽你會在這裏!為什麽!你是那個宿傩的容器嗎?!為什麽!為什麽是你!!”
“虎杖悠仁——!為什麽!為什麽!”
虎杖悠仁無法回答她。
一聲聲質問像是巨石落下,像是重錘砸在了他的心上,他啞口無言地,沉默地看着她緩緩地蹲下了身,捂住臉,聲音裏滿是難以承載的悔恨。
“為什麽...是你啊...為什麽就得是你呢...”
質問無人回答。
16.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因為恐懼和他見面,而沒和伏黑一起去仙臺回收宿傩的手指。
如果我去了的話,說不定就能打得過那個咒靈,說不定就能撐到五條老師救援,說不定就不會...他就不會——
虎杖悠仁就不必吃下那個咒物,不會成為将被處死的容器。
悔恨二字難以形容我的感情。懷抱着憐惜的态度去和所謂的【新同學】見面,在見到來者是他的時候,我的雲淡風輕被砸成了塵埃。
我從來沒有如此憎恨着一個人,如此憎恨着我自己。
看啊,你在做什麽啊,為了所謂的自尊心,所謂的害怕自己猶豫的戀心。你個膽小鬼,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逃兵。
我不是沒有在心裏埋怨過伏黑,不是沒有在心裏指責過吊兒郎當的五條老師。這些都沒有用,如果不是伏黑的話,說不定虎杖的前輩會死于非命,沒有五條老師的話,說不定虎杖還沒機會來高專就讀,直接就被處死了。
我的恨意,我的無助,全部無法向任何人發洩。
我能怪虎杖嗎?我不能。
我只好恨我自己了。
都是我的錯。
17.
二十五歲的虎杖悠仁用懷念又心疼的目光着面前的人,她躲在自己戀人的皮囊底下。
如同困獸一樣的哀嚎後,當時他是怎麽做的來着。
十五歲的他抱住了她。
“我沒事的。”明知道這樣的話還是在她心上插刀子,但年輕的虎杖悠仁此時根本無法說出其他的言語。
“那天啊...其實我根本沒有想那麽多。送走爺爺之後,打架的時候,我突然間想起來...我還沒能來找你,沒能見你一面。我剛剛還想,來東京之後我要怎麽辦呢?變成這樣,我還能不能見到你,還能不能做你的朋友。我是不是得失去你了呢?我這樣想着。”
“但是啊...剛剛看見你的那刻我想,居然能夠見到你...你居然在這裏,真是太好了,我居然抱着這樣的想法。”
至親離去,莫名其妙遇見了奇怪的東西,莫名其妙變成了奇怪的容器,被告知只能在馬上去死和未來去死中二選一。在孑然一身來到陌生的地方之後,見到了除了親人以外世界上最在乎的人。
如果說是感到愉悅的話,她會哭得更厲害吧。
但是、但是啊、
“...還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十五歲的虎杖悠仁的聲音如釋重負,他像是抱緊了浮木的溺水者,又怕自己的力氣過大,把他的浮木,他的蛛絲折斷。
他在這個世界不是孤身一人。懷抱着如此卑鄙的想法。
18.
“我喜歡你——不,應該是,我愛你。”
“想把你的姓氏,改成【虎杖】的那種愛。不是朋友。”
“在高專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喜歡上別的人了。”
二十五歲的虎杖悠仁對穿越時空的靈魂說道。
19.
我的臉頰被輕觸。
“我說這些話,可不是想弄哭你的啊。”
青年對我說道。他的手指比高專時還要粗糙,讓我想起他胸前的傷口。
“可是、可是...你只是把我當朋友...”我抽抽噎噎地說道。
“那是那個笨蛋還沒有開竅。”他笑着捧住了我的臉,把額頭抵了上來,“再等等吧,再等一會就好。他很快就會追上你的,追上你的感情的。”
額頭被輕蹭,被眼淚模糊了的視線,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聽見他的聲音帶着寵溺和心疼。
“我深愛着你,深愛着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你。”
“這個世界上,我不會再找到比你更愛我的人了——就算是某天必然離去,在此之前,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在他的告白聲中沉沉睡去。
20.
醒過來的時候,是高專的醫護室。
我側頭看見了臉上包着紗布的虎杖,他正焦急地看着我,見我醒來的時候驚喜溢于言表。
“禪院!你終于醒了!”他急忙用紙巾擦拭着我臉上的眼淚。
“哪裏疼嗎?我馬上交家入老師回來!等我!”
“別走!”我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聲音沙啞得吓自己一跳。
虎杖顯然也被我吓到了,乖乖順着我的力道坐在了床邊。我掙紮着想要坐起來,他伸出手扶着我的腰靠上了豎起的枕頭。
“先別說話,喝水。”
張口欲言的我手中被塞了插了吸管的水杯。我大口呼吸着氧氣,在他的安撫中喝了一大口。
“吓死我了。”他輕拍着我的背。
“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氣...但是也不能故意躲着我啊...還任性地去出單人任務...五條老師他們也生氣了。”
我沉默地将水杯還給他,一言不發地盯着他的臉。虎杖被我盯得發毛,不自然地轉移了視線。
“...悠仁。”
“在、在!”
“你恨嗎?變成現在這樣。”
我尖銳的問題讓醫務室一片死寂。
“...說是沒有不滿,絕對是假話吧。”他垂下眼睑,“但是我在入學提問的時候,已經認清了。這是我選擇的道路。”
“而且這條路上——有你。還有五條老師,伏黑、釘崎。我覺得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想和你道謝。無論是在仙臺的時候,還是在現在。能夠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是嗎?”
“...知道嗎?悠仁,我在任務中中了一個術式。”
我低下頭不去看他。
“我的靈魂去到了未來...見到了十年後的你。”
我忍不住內心期待着什麽,擡頭想去看他欣喜的表情,卻看到了一張愣住的臉。
“悠仁...?”
“啊...嗯。這樣啊。”
他的反應讓我出乎意料。
“...你,怎麽了?”
“不...我只是剛剛在想。”
他看起來有點茫然。
“原來十年後我還活着...”
“...不要哭啊!對不起!我又說錯話了!當我什麽都沒說!!”
......
我無法形容我現在感受,我無法、形容、
你——
你。
為什麽可以,這麽自然地、接受了自己可能不在了的未來。
21.
我再次感受到了他的氣息,他給我擁抱的溫度。
“又惹你哭了啊,我真是差勁。”他的聲音悶悶地從耳後傳來,“好吧,我後悔了。我後悔的事情就是自己嘴太笨了。”
“...你不要說那種話。”我緊緊地回擁了他,“不要再說那種話!我都說了十年後你還活着了!生龍活虎!”
“是是!我了解了!我們都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啊、話說你剛剛是不是叫我名字了!終于啊!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名字了?”
“...笨蛋,笨蛋!”
“疼疼疼,是同意了吧?那,明天開始——不、今天就開始了!”
“...笨蛋悠仁。虎杖悠仁大笨蛋。”
“是,虎杖悠仁大笨蛋。”
“你不要死...”
“嗯,不會的,會有辦法的。”
“我喜歡...最喜歡你了...所以不要離開我...我不會放手的...死到臨頭也不會...”
“...你也是個笨蛋啊。”
他嘆了口氣:“居然是這種時候告白嗎?早知道我就不等了,這話要我來說才對吧。”
“...請陪在卑鄙的我身邊吧。請你、留在我身邊。”
“我喜歡你。”
23.
直至死亡那刻我都不會離你而去。就算你必然離開,我也不會丢下你一個人。無論終點在何時到來,沒有什麽能将我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