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忍宗切磋

忍宗切磋

10.

實話實說，你這幾天過的并不舒坦。

因為誇下海口要把因陀羅從神壇扯下，所以這段時間的訓練也好、六道仙人親自講授的課程也好，你都認認真真參與了。

知識以一種強硬的方式進入你的大腦……但其實忍宗的授課真的沒有什麽對你有用的東西。你腦海中逐漸明晰的後世記憶裏，随便拿出一項對查克拉的理解，都能讓這個時代的人研究個十天半月吧。

主要還是每天參與切磋對練的環節。你不能僅僅仰仗着天資，就指望自己從一個沒接觸過近身搏鬥的人變成能壓着因陀羅打的大佬。

忍宗的青年們知道你要加入到訓練當中，都特別驚奇，但在驚奇過後也對你展現了極大的善意，他們當中查克拉性質最溫和的人站了出來，成為了你的陪練。

你對他人的攻擊行為有着本能的靈敏預判，如果只躲避攻擊的話，你能跟對手周旋一整天而不被碰到衣角——但既然是對練，你一定是需要進攻的。

進攻就會出現破綻，對手是這樣，你也是這樣。如何在思考跟不上身體的情況下去掩蓋自己的破綻、抓住對手的破綻，這才是你要學習的東西。

在右臂傷好之前，你姑且只能做個“左撇子”，跟你對練的青年并不知道你的手臂有傷，只把你當做初學者一樣耐心對待。

而阿修羅，勸了你幾次，想讓你完全養好傷之後再參與每日的訓練，被你言辭拒絕。

“三小姐的進步真是驚人。”

跟你對練的青年漸漸無法像最初那樣輕松地與你過招了，調整呼吸的時候，他不由得贊嘆着，神情也略帶驚喜：

“搞不好，您也是像因陀羅少爺那樣的天才！以前大家都說被仙人撿回來的您只是忍宗的吉祥物，要我說，現在您就應該展現出實力，讓他們狠狠驚掉下巴。”

吉祥物嗎。倒也不假——在剛到這個家的時候，六道對你的态度尚且不明，你也隐藏着擁有記憶的秘密，假裝自己是個初誕的生靈，做着與外貌年齡相符的事。

如果不是因陀羅需要『同伴』的幫扶，你大概會放任自己沉浸于這自由自在的生活，只與歡笑和惬意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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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過往的表現來說，你确實是忍宗的吉祥物。

以你現階段的目标來說，你也的确在用曲線救國的方式延續忍宗的氣運。

戲稱一句“吉祥物”，不算虧，你甚至還挺喜歡忍宗的成員們給你起的這個外號。

“很快他們會看見的。”但不是為了給他們看。你向坐在地上的青年伸出手，詢問他是否能站起來：

“休息好了嗎？再陪我切磋一輪吧，我對如何反擊你剛才那一掌又有了新的想法。”

青年自然不會拒絕你，他拉着你的手站起來，不過在他擺出格鬥的起手動作之前，這位相貌清秀的素衣青年忽然眼神飄忽了一下。

“？”你并不理解，歪頭用眼神詢問。

“阿鑒……你的頭發有些散開了。”青年換上了更親近一些的稱呼，向你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用筷子盤發很容易就松吧？不嫌棄的話，我其實前段時間有尋到一根很漂亮的簪子……”

其實不是尋到的，是他自己一刀一刀雕刻出來的木頭簪子。

他想送給眼前這個堅毅又美麗的少女。

一開始仙人收養的三小姐想來參與訓練的時候，大家都認為小姐是突發奇想，過不了幾天就會因為吃不了苦而退出，所以推了戰鬥方式最溫和的自己出來，也是怕不小心傷了小姐不好交代。

沒看就連阿修羅少爺在知道小姐來訓練之後，都多次表現過勸阻的意向嗎。

但是，就這樣不被看好的小姐，卻把每天的訓練雷打不動地堅持下來了。身為陪練的自己最清楚，那銀白發絲的姑娘在把碎發盤起之後，所露出的那雙眼睛是多麽堅定。

幾次自己的攻擊結結實實打在她身上，還沒等自己擔憂，這姑娘就會立刻不在意地笑笑，口中念叨着“好”、“不錯”、“厲害”之類的詞語，以越挫越勇的姿态重新攻擊回來。

他很欣賞這樣的小姐，也很後悔以前沒有試着多了解她一些。但好在自己已經知道了她是什麽樣的人，以後也會有更多的時間，去注視她，贊美她。

甚至是，追随她。

“啊……頭發又散了嗎。”你光顧着青年的提醒，擡手試着重新調整發髻的松緊。用筷子當發簪确實省事，但是光溜溜的筷子頂多應付一下日常生活的動作強度，一到對練的時候就不怎麽夠看了。

這具身體的發質是特別光滑又柔軟的那種，銀白色的發絲偶爾會讓六道仙人露出懷念的神情，所以自己存着幾分看老頭笑話的心思，故意沒有修剪。

不過以後為了戰鬥方便，多少應該剪短一些了，要是跟人對練的時候頭發突然散開，結果自己踩到自己的頭發摔倒，可就丢了人……

這麽想着，你本想把發髻拆開重新去盤發，卻只聽身後場館的另一個角落裏，傳來某人重重摔在地上的悶響，還有一個高傲不羁的聲音：

“只有這種水準嗎——下一個。”

六道仙人提供的室內訓練場館很大，西側都是實力稍差一些、諸如你這樣的入門者訓練的地方，而越往東側，他們的實力也就越強，戰鬥的風格也就越激烈。

因陀羅和阿修羅就在那邊。

你看向那站在至高之處雙臂抱胸的少年，手上拔簪子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寫輪眼的出現再次震懾了其餘未曾理解過這種力量的人，有這雙眼睛的加持，可以說因陀羅此刻就是整個忍界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強者。

沒有人上前應對因陀羅的邀戰，他們不想挨打，因陀羅不是會在戰鬥中留手的人，更何況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之下，沒有人能如常行動，更別提反抗了。

正因如此，有些事必須要你來做。

你逆着人群，向那耀眼的少年走去。

你變強了一些，這不代表你能在體術上擊敗因陀羅，但此刻必須要有人迎上去，讓他從那高高的位置上走下來。

“我來……”

話音未出，有人比你更快地喊出了聲：

“我來做你的對手，因陀羅哥哥！”

11.

阿修羅站了出來。

在他喊出那句話之後，這位自告奮勇的少年卻沒有去看自己的兄長，他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只喊了一半的你身上。

【讓我來。】阿修羅的眼神中含着這樣的意思，卻包含着驚魂未定的憂思。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自己不站出來，下一個挨打的就是妹妹了。與其讓脆弱的妹妹挨打，不如自己上去挨打，畢竟自己身體更結實。

他并沒有戰勝兄長的覺悟，只是想替妹妹接下這次挨揍。

你隐隐感覺阿修羅這個搶答有點奇怪，但既然他都這樣喊了，你再争就有些不合時宜。

懷着“阿修羅說不定跟因陀羅水平差不多”的心情，你停在原地，安靜觀摩起這對兄弟的戰鬥。

因陀羅其實也有些意外。阿修羅的水平他是知道的，頂多就比普通的忍宗青年強一些，真不知他哪來的勇氣敢主動挑戰自己。

他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央的妹妹，先前他可是聽到的，妹妹本來也要出言挑戰他。

——怎麽，阿修羅現在跟妹妹要好到這種地步，連跟自己對練的機會也要搶走嗎？

比起弟弟這倉促上陣的狀态，因陀羅明顯更期望與你的戰鬥。聽說你自從那一日被他撂倒之後，就一直發憤圖強，他倒是對你的進步很感興趣。

不過，他也不會因此就對阿修羅稍降辭色，既然說要做自己的對手，那就拿出實力看看吧。

阿修羅此時的心情就是欲哭無淚。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個合格的哥哥，至少在保護妹妹這方面，他做的應該還算不錯吧？

他并不懼怕寫輪眼，但是他還是打心眼裏有些害怕哥哥因陀羅，哥哥自從獲得了這雙眼睛的力量，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做什麽都冷冰冰的，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牽着弟弟妹妹的手，大家已經好久沒有一起出去玩過了。

每天都說着什麽忍宗的責任、力量、這雙眼所看到的世界……諸如此類。他當然不懂啊，他只是想讓現在的幸福生活持續下去，想跟大家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

妹妹被哥哥打傷的這種事……再也不想看到了。

心底壓着這樣的情緒，阿修羅的動作沉穩了一些，攻擊卻更加迅猛。經過了情緒洗禮的查克拉比以往更加醇厚，至少防禦因陀羅的攻擊的時候，能起到的作用更大。

但他終究不是哥哥的對手，也打心眼裏沒有想過戰勝哥哥。因此從最初的幾次攻擊之後，阿修羅都在被動防守，想着至少多消耗些時間，多消耗些哥哥的力氣，等到中午開飯的時候，妹妹應該就不用挨打了。

可惜，抱着這樣的消極念頭，注定了他無法得償所願。因陀羅皺着眉，對于弟弟這種被動防守的應對措施感到相當不耐。

“你在搞笑嗎？”他瞪着弟弟，寫輪眼散發出夾雜着不悅的訓斥。

阿修羅吃力地搖頭：“我沒有。”他不能告訴哥哥，妹妹手臂的傷還沒好，更不能告訴他，妹妹的傷是哥哥親手造成的。

這是他們兄妹之間的秘密，也是約定。

弟弟的回答讓阿修羅失去了最後的耐心，他身上的氣勢再度拔高，沸騰的查克拉激化了他全身的細胞。阿修羅只覺得兄長的攻勢猛然加快，自己的防守完全跟不上其節奏，一個不查便被擊中胸口，悶哼着倒飛出去。

痛。渾身都痛。

阿修羅清楚自己短時間內是站不起來了。查克拉畢竟只起到了增幅作用，他硬扛了這麽多下，沒被兄長揍成肉餅已經很值得驕傲了……

他根本，不可能勝過哥哥啊。

摔的眼冒金星的少年嘗試在周圍圍過來的人群中尋找妹妹的身影，他想張嘴去喊她的名字，卻因為胸口挨的那一下，一時間發不出聲音。

為什麽……

為什麽不走向自己身邊，為什麽身邊圍着那麽多人，卻唯獨沒有她的身影？

【不要……不要做傻事……】

阿修羅的落敗在你的意料之內。你甚至看出來，他是為了多拖延時間，才采取這種保守的戰術。

但這與你的目标背道而馳。

阿修羅顯然很受歡迎，周圍的人都去扶他了，你反倒是能更輕松地穿梭人流，一步一個腳印地，站到因陀羅面前。

“請賜教，哥哥。”

你雙腳跨開，重心微沉，身體半側，向氣勢正盛的兄長發起挑戰。

你的目标同樣也不是贏，但言語失去意義的時候，戰鬥便成了實現目的的唯一方式。

你的行為很快被人注意到，幾個人把阿修羅扶了起來，其餘的人也一并望向你們這對劍拔弩張的兄妹。

你在衆人面前公然挑戰因陀羅的權威，展現遠勝于他的忍術造詣的事仿佛還在昨天。如今這位後起之秀又要在體術上挑戰最強的因陀羅嗎？

人群中漸漸開始有竊竊私語，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已經有人隐隐希望你能贏過因陀羅，把『天才』的桂冠搶到手裏。

因陀羅自然也聽到了那種聲音。

他承認你确實有可取之處，但要勝過他，恐怕目前還遠遠不足。

全力以赴，就是他能給你的最大尊重。

從風格上來說，你跟因陀羅的戰鬥方式是相似的。靈動、迅捷，不僅擅長躲閃，攻擊也都是一等一的沉重。

面對攻擊時會露出破綻的這一弱點，你的應對措施是用更加嚴密的火力壓制來阻斷對手抓住你弱點的可能性。因陀羅自然也發現了你這種獨特的戰鬥習慣，顯然上次跟你交手的時候，你還是沒有章法的亂打一通。

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有如此進步嗎。

因陀羅自然不會放任自己被你壓着打，短暫地幾輪試探之後，他明顯發現你右掌的攻勢要弱于左掌，甚至有的時候他的攻擊落下之前，你會為了避免用右掌與他交鋒而強行改進攻為閃避。

——是不習慣用右手戰鬥嗎？還是說，又在藏拙？

他可記得被你用右手指着，還用被手刀攻擊的事。你是個毋庸置疑的右撇子，因陀羅心裏明鏡着。

想到你又一次藏拙的可能性，因陀羅沉下心來，改變了自己的戰鬥策略，所有攻擊對追着你的右臂而去，硬是要逼你使出全力。

你咬牙堅持着，也學着阿修羅的樣子，把查克拉覆在手臂上，強化身體的強度。

只可惜，舊傷畢竟是舊傷。

在又一次被迫用右臂擋下因陀羅的攻擊之後，一聲只有你們二人才能聽到的脆響自你的手臂傳來。

這次你的手臂，終于是擡不起來了。斷裂的骨刺劃破血管，你能感受到大片的淤血迅速在血肉中蔓延開，小臂也随之腫起。

“！！”看到你垂下的手臂，因陀羅意識到剛才自己聽到的并不是錯覺，是自己下手太重了嗎？

“你……”他想叫停戰鬥，但你的左拳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他只能側身躲開。

“妹妹……！”為什麽還要繼續！

你并不與他說話，一拳落空，順着慣性就是一記後旋踢。因陀羅只能擡臂去擋你繃直的右腿，被這蓄滿力量的一擊打得後退兩步。

臺下不明所以的人還發出兩聲叫好，但立馬被看明白的人捂住了嘴巴。

你垂着右臂，眼神中是赴死一般的決絕。

與你的死寂不同，因陀羅的眼裏滿是震驚，鮮紅的寫輪眼裏頭一次出現了無法理解的事物。

“不要……”繼續攻擊了。

他沒說出口的話語再一次被你的攻擊打斷。這場戰鬥幾乎變成了上一場兄弟對戰的翻版，只不過這一次被動防禦的變成了因陀羅，而不斷發動攻擊的則是你。

某幾下被逼急了，因陀羅也不得不用反擊替代防禦。他的柔拳打在你完好的手臂上、肩膀上、甚至胸口上。

但你始終沒有倒下，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向你抱怨，向你發出不堪重負的警告——但你始終站在因陀羅面前。

你攻擊他，即便拳腳已經因為脫力而變得軟綿無力，你也像只餓到極點的狼一樣，狠狠地咬着他。

因陀羅已經戰意全無。他不明白到了這一步，你還有什麽堅持下去的必要。

盤起的長發已經在戰鬥的過程中散開，兩根光禿禿的筷子早就不知掉在什麽地方，你赤着腳，偶有被你踩到的發絲，也并沒有發生預想中的摔倒事件——柔軟的發絲在你均衡的發力中被硬生生扯斷。

場地上是一縷一縷的銀白碎發。

因陀羅被你逼的在臺上不停變換方位，你的行為，讓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恐懼。

同樣感到恐懼的還有阿修羅。

“……換人。”渾身發抖的少年走上前來，模仿着你曾經對他做的那樣，阿修羅也擡手壓住了你的肩膀。

“換我來繼續。”

這一次，他不想再只是看着這一切。你能做到的，他能做到更多——

比起此刻他胸口的恐懼和憤怒，對兄長的一絲絲懼怕又算的了什麽？

是啊，他在憤怒。

視線對上兄長的寫輪眼，阿修羅上前一步，從胸口到指尖，他每處神經和骨骼都在顫抖，憤怒尚且沒有讓他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接過妹妹手裏的叛逆之旗，向哥哥發起挑戰——擊敗他，讓他為打傷妹妹道歉。

阿修羅的眼神變了，攻擊變得犀利又精巧，與之前判若兩人。

因陀羅非常清楚這一點。幾分鐘之前的手下敗将，他那怯懦無能的弟弟，此刻竟然真真切切讓自己感受到了威脅——

到底為什麽，今天一個兩個的，都要執着于挑戰他，執着于以命相搏，不顧死活地沖上來？！

——你們難道是，瘋了嗎？！

一個失神，因陀羅腳下忽然失去平衡，被弟弟一掌打中肩膀，推了出去。

他仰面摔在地上，沒有被擊敗的屈辱，腦海中只剩下茫然……

滑倒了。

那一刻腳下綿軟的觸感，是因為踩到了妹妹的碎發……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