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鄉

“劉元,這是要送到大王子那裏的馬匹,千萬不要疏忽了,明日定要再三檢查,若有差錯我們都是要掉腦袋的。”

琉鳶連連點頭。早聽說了那宿勇是個火爆脾氣,光是下人就踹死三個了,要是真讓他抓住把柄,還不是被踹回到楚國去?

黃沙漫天的日子,真的很難熬,選來選去竟然到了這麽一個地方,可惜盤纏用完了,早知道就該跟懷連岳多要些的。

這個地方要攢夠去夏國的盤纏,至少需要半年,喂馬半年不是很難,難就難在一定不能出錯。這馬廄的看守關的關,殺的殺,都是因為給宿勇送去的馬兒出了毛病。

這人都難控制,更何況是馬了?那宿勇根本不聽解釋,真是太不講理,他若當了大王,豈不是要民不聊生?

那宿傑名聲不錯,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在楚國待久了,什麽人是真的分不清,但什麽人是假的倒是能看出一二來。

馬場管事是個欺軟怕硬,又口蜜腹劍之人,每每有達官貴人來,都會讓這些個手下忙到吐血的程度。

好在這一批的馬還算不錯,送到宿勇那裏沒有被大呼小叫一番,琉鳶安全的回來,也算是幸運的很。

宿傑坐在之前,喝着茶,楊老板招呼琉鳶過去。

“剛剛送去大王子那批馬都是這小子挑的,不如也讓他給您挑?”

“你懂馬?”

“略知一二,混口飯吃。”

“那就交給你了,我只要十匹馬,要跑的快又有耐力,精壯的最好,去挑吧。”

這麽臨時的要馬?好的都給宿勇送去了,這會兒挑出來的也不夠那樣的程度,這不是在為難人嗎?這楊老板一邊給他扇風一邊賠笑。

來了這地方已經有一個月了,這裏的人都有些冷漠,混了這麽久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各個都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

問了阿古師傅,下一批馬什麽時候到,他就跟聽不見一樣,委實讓人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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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今天這大風是不是刮錯了地方,把這公主也給刮來了。

琉鳶一邊頭疼不已,邊看那公主比比劃劃,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才挑出五匹精壯的馬來,剩下的真是一個不如一個,這怎麽交代啊?

“怎麽就五匹?”

“回二王子,這馬場後天會一批非常好的馬,不如且等等?小的沒用也就挑出來這五匹還算精壯。”

薇雅公主二話不說,随意挑了一匹,翻身上馬策馬揚鞭,很是威風,琉鳶心中卻在打鼓,都說這薇雅公主騎術了得,又是個刁蠻任性,不講理的主兒,這要是不滿意,豈不是要找琉鳶的麻煩?

在楚國別的沒學會,看眼色倒還可以。

薇雅才剛回來,面色凝重,下了馬,氣呼呼的朝着這邊過來。

琉鳶立刻跪在地上俯首:“小的有罪,沒有盡心挑出讓王子公主滿意的駿馬來。”

楊老板見狀,也戰戰兢兢,他是見慣了薇雅威風的,也只好跪在一旁等待薇雅發威。

薇雅是個喜歡反其道而行的人,琉鳶如此一來,她偏要假裝對這馬非常滿意。

“我覺得這馬不錯,還差五匹,若是二哥急用,從我那裏先挑過去?”

“真的?我們的公主竟然說滿意?”

“怎麽?不行嗎?”

“當然可以了,就是太過容易,二哥意外罷了。”

薇雅撇撇嘴,轉頭看看琉鳶:“你們都起來吧。”

“謝二王子、公主。”

琉鳶随着其他人一起離開,薇雅卻叫住了她。

“你去給我拿壺好酒來。”

琉鳶看看楊老板的眼色,楊老板點了頭,她才敢去。

回來伺候這兩個纨绔子弟,還真是覺得不如去喂馬。

“你說你要去楚國?”

“對啊!都拖了這麽久了,我要去看看。”

“你一個姑娘家,又是堂堂遼國公主,怎麽能這樣上趕?”

薇雅扁嘴道:“那我也不能這樣耗着吧?我都二十了,都成老姑娘了,他們都怎麽說我的,你不知道嗎?”

“但你的婚事關乎國運,怎能如此輕率?”

“不都訂好了嗎?那太子是有什麽隐疾嗎?一拖再拖?”

“你就安心等着吧,未來楚國的皇帝就是你的夫君,是誰不重要。”

“可他們都娶了正室,我堂堂遼國公主,去了只能當側室,想想就覺得可氣!”

“那有什麽?我妹妹可算遼國第一美人,去了以後那未來的儲君肯定會被迷倒,想當皇後還難嗎?”

薇雅嫣然一笑,這話可說到她的心坎裏去了,她從小就自視甚高,又目中無人,也都是這遼國的大王和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哥哥給寵慣出來的。

以為能聽來什麽重要的事,豈知是一個少女懷春的私事。

跟紅塵比起來,這裏的馬都差遠了,不過倒也是各個都挺通靈性,很是好馴服。看着馴馬師的也不算很難,雖然他們都很冷漠又不容易親近,但想想辦法多學一樣,也是好的。

落木是這裏最好的馴馬師,在他的面前,沒有馴服不了的馬匹,因為他真的很有魄力,有很有技巧。

他是個很沉默寡言的人,平時也不和大家一起吃飯,總是自己一個人在一旁吃飯。聽別人說起他,都對他頗有微詞,大多都是嫉妒的言辭,說他心高氣傲。

遼國黃沙漫天,心也随那黃沙變得起起伏伏,很不痛快。晚上最是舒服,沒有白天裏的毒日頭,爽利的風輕輕拂過臉頰,一天的疲倦都會被吹散。

琉鳶提着酒走到遠處落木的木屋前,落木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拿着木頭攥着腳下的沙。

“這是梅花釀,我托人帶回來的梅花,才半個月味道還沒有那麽足,但梅花醇香已然滲進酒中,不如一起嘗嘗?”

落木聞道酒香,不自覺的擡起了頭,琉鳶莞爾一笑,倒了一碗塞到了落木的手裏。

落木半點猶疑都沒有就一飲而盡,酒香婉轉千回,五髒六腑都清香流過,好似久旱逢甘霖,又似他鄉遇故知。

落木依舊沒有說話,伸出手遞出碗,琉鳶心領神會,又倒了一杯。

這個夜晚是落木最難忘的一夜,這是他第一次喝梅花釀,從未想過這世上還有這麽好喝的酒。

落木不傻,酒過三巡,緩緩開口:“說吧,想求我什麽?”

“沒別的,我想跟你一樣當個馴馬師。”

“這個很難,也需要很大的毅力和體力,不怕嗎?”

“怕,怕你不肯教我。”

“那這酒。”

“三天一壇,如何?”

落木完全是被這梅花釀所迷,只好答應了琉鳶,反正對他來說,多一個人會馴馬也不是件壞事。這一身的本事,若是有人能繼承,當一回師傅,何嘗不是一件樂事?

馴馬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征服一匹馬,首先要做好摔馬的準備。琉鳶在奮戰了十天後,才順利的馴服了一匹烈馬,落木說琉鳶做的很好。

不知天生就與馬兒有着莫名的默契,還是馬兒都不願欺負這個孤苦伶仃無家可歸的女子,琉鳶在這黃沙漫天的遼國,就這樣待了一年。

一年一度的跑馬比賽盛大開始,在這萬物複蘇,铮铮向榮的春天,選出最好的鬥士來,也是遼國最大的事之一。

這一年改變最大就是琉鳶,從一個謹慎小心的人變得更加開朗,凡事不必那樣深思熟慮,只要放手一搏就好。

在馬背上潇灑自如,無拘無束竟是她從想過最自在的生活方式。

落木原不是個木頭,和琉鳶的相處下來,笑容變得多了,更有人情味了些。

琉鳶自知身份不能參加這樣的比賽,但心中無限向往,也想騎着馬兒縱情放肆一回。尊卑階級在哪個地方,都是如此的重要,就連有名的馴馬師落木,也只能是馴馬,而無資格參加,若是可以,怕這遼國誰人馬術都不會如他。

“一會兒你只管好好看,不必管我。”

琉鳶莞爾一笑,心領神會。

幾個騎士翻身上馬,歡呼聲不斷,這該是最歡樂的日子。

暢快淋漓的跑一場,不管輸贏,樂此不疲。

琉鳶也高聲助威,也不知那紅衣男子是誰,見他最快,消失在寬闊的草地中。

“師傅,你說誰能贏?”

落木沒有回答,第一回合是那紅衣男子勝出,好幾個女子高聲大呼他的名字,而他也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

幾局下來,他仍是最厲害的。

以為比賽結束了,那薇雅公主飛身上馬,仰着頭傲氣不減:“本公主還沒比呢!”

那紅衣男子禮貌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收拾,兩人齊齊開跑,起初那人落後與薇雅,後來薇雅又追了上去。

不相上下,不相伯仲的比試才算過瘾,琉鳶饒有興趣的看着。

原來剛剛落木不回答,是因知道這薇雅總是要争了第一才肯罷休,勇士也只能得個第二。

而此人竟比薇雅先行到達,半點沒有公主顏面和特權,只見薇雅氣惱着下了馬。

宿傑笑着起身走過去道:“這位勇士叫什麽?你可是連大遼第一的薇雅公主都給贏了。”

“在下圖詹。”

“好,本王宣布此次大賽的勇士便是這位圖詹。”

衆人歡呼吵鬧,唯有一人不開心,便是薇雅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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