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花世界占上風

花花世界占上風

電車上，安茹夢興高采烈地拉着李有紗找到了一個最喜歡的位置坐好。她要帶李有紗去一家電影院，那是她最喜歡的地方之一。安茹夢下意識地就把靠窗的位置給了李有紗，她本能地認為李有紗不能缺少空氣。李有紗坐在窗邊，果然立刻就看向了窗外的天空。安茹夢笑笑，滿足地起身去前面買零食和飲料。買完，安茹夢要往回走，一回身看到坐在窗邊的李有紗，李有紗像是将那個位置渲染成了一個獨立的新世界。其他人，都與她有着牢固的壁壘。她的世界那樣絢爛地展開着，安茹夢知道，那是李有紗在等她，迎接她，給她留的入口。車廂裏很多人都在看着李有紗，而且都是小心翼翼又執着的目光。森林裏的熊仙來到了人類社區，和集市。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美麗與不流俗震撼到，他們像看到了一個童話那樣，每個人的心靈都蕩起了最天籁的漣漪。男人看着她，目光中有着明顯驚惶的一絲莫名的膽怯與羞怕。可他們的目光是最直幽幽的，看起來都像傻瓜。而女人們，那是怎樣的目光，她們的目光仿佛春風春雨化作糖絲，将李有紗給裹了起來，讓她的每一絲美妙都循着那些糖絲流到了她們的呼吸中眼神中。這是一個多麽奇特的女人，她的氣質如此濃厚完整獨特，矛盾和諧而絢麗，還有頑固堅硬，與最極致的深邃和輕盈。展開是藍天星河海洋高山，裹起來是甘泉冰淇淋青玉秀石。天地間一個朗朗朝朝仙氣四溢的清俊的美人。

李有紗的目光尋找起了安茹夢，被李有紗的目光鎖定的安茹夢，也成為了她的世界裏的人，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男人女人齊齊震驚，讓人眼花缭亂的花朵齊齊綻放，覆蓋住每一株枯黃的寂寥的長在灰塵上的植物。濃郁清麗的溫軟花香，與冰淇淋的冰冰甜甜相交互，流入進來的格外冰透的冬風格外叫人喜歡，真是讓人心曠神怡心清氣爽的天堂般的奇跡。

安茹夢走向李有紗，李有紗淺笑着迎接她回來，安茹夢沒有坐下，她将買來的零食飲料一股腦地丢到李有紗身上，便俯下身，捧起李有紗的臉，舌尖刺破那個奇跡一般的世界，李有紗驚訝地看着安茹夢含笑的眼，她也笑了，先一步輕輕閉上了眼睛，沉浸在了這個吻裏。安茹夢身上的花朵層層疊疊蔓延到李有紗身上，頗為霸道地卻無限愛戀地将李有紗裹了起來，被花朵覆蓋的兩人，隔絕了所有其他的目光。安茹夢慢慢放開李有紗，李有紗的雙眼迷離地緩緩張開，卻似乎被春水含住，只細細張開一條妩媚的縫隙，變得細長魅惑欲情綿綿。安茹夢呆呆地看着李有紗，心突然“咚咚咚”劇烈無比地震耳欲聾地跳起來。像是空氣中氧氣都被抽幹，安茹夢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呼吸。

完了，我完了……安茹夢，徹底，投降……

曾經我很迷戀一個劇作的男演員，覺得他真美，可在數月前，我看到他打扮得完美無瑕的樣子，西裝革履頭發油亮，整潔而完整，突然就覺得他的模樣就像一根男性生殖器。頭發頭和臉，脖子軀幹和四肢，就像一根碩大的完整的生殖器。無法再回頭的反感，突然就這樣降臨了。在這之前我已經隐約開始感到無聊，那之後更是徹底覺得毫無興味。

我想我的目光就是這樣的，當那個別有意圖的男人走過來在我們對面坐下，明明還有那麽多空位，哪個都比這裏舒服，他非坐在我們對面，極令人反胃地盯着我們看。有紗靠在我肩膀上已經睡着了。這時我看到與我們隔着一個過道的同樣的位置上也坐着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對面也坐下了一個惡心至極的男人。那個男人明顯帶着惡意猥瑣的意圖，可那個女孩卻慌張地從書裏擡起頭來，像是生怕自己的冷漠不友善會傷害到他一樣，溫軟可欺地對他笑了笑，之後就試着再次将自己埋進書裏。可男人的目光讓她如坐針氈，她時不時地擡起頭看他一眼，拼命壓下慌張地給他一個美麗可愛的笑臉。明明她可以即刻起身就走，還有那麽多的空位，她随時可以換一個位置坐，可她怕自己那樣做過于唐突，會不禮貌會傷害到他人的感情，于是拼命忍着。卻從沒想過那個男人的舉動，本就是該被責難懲治的。惡意在先，拒絕在後，有什麽不對呢。

安茹夢想起了一個詞——馴化。女孩子們被馴化得溫軟可欺，這樣男人們的投入成本就大大減少，本就蠢笨貧瘠的他們就可以憑靠着這樣作嘔的本身存在成功獵到獵物，也就不會因為女人的冷漠厭惡不屑一顧背身不理而大鬧社會。

安茹夢想到這裏，已經決定馬上起身離開，她的神情已經冰冷得能凍傷人。可一只溫柔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背。安茹夢扭頭看向李有紗，李有紗睜開眼睛看向她，笑了笑，安茹夢有些詫異她的醒來，随即便看向對面，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但他的手機背包甚至還有大衣鞋子全都留在了椅子下面。就像一堆垃圾。奇怪的是，那堆垃圾裏，還有一些血跡。

“你怎麽做到的？”安茹夢急急輕聲問。

李有紗動了動腿，安茹夢垂眸看去，看到那個可移動的邊角尖銳的垃圾桶被李有紗狠狠用腳斜斜抵在那個男人剛剛坐的位置。根據高度，一側邊角剛好抵在男人的生殖器處，只要她再用力一點，就能穩妥迅速地閹割了他。那邊角上還有一些血跡。

“我用口型提醒他滾開，他照做了。”

“他那些東西，也是你讓他留下的？”

“沒有，他可能以為我有那個意思吧。”

安茹夢笑了，随即便看向那個不久前跟她們同一處境的女孩子。結果神奇的是，那女孩就看着她們呢。見李有紗也看了過來，女孩子突然猛地站起來，一把拿起大衣，大衣狠狠甩在對面的男人臉上，男人一聲悶哼，女孩步伐生風地迅速離開了。男人怒了，起身要跟上去，結果一個女乘務員走過來攔住了他，一路看着他，把他趕去了其他車廂。然後，沒過多會兒，那個女孩又回來了，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見女孩看過來，安茹夢李有紗齊齊友善一笑。女孩也笑了笑，随即目光便盯緊在了李有紗臉上，臉越來越紅。

李有紗剛睡醒，還有點懶洋洋的，可目光清亮如刃，要是真的發脾氣瞪人，會真的很危險。

李有紗沒再看女孩，收回了剛剛散發過殺氣的眼睛，怕誤傷無辜。

安茹夢十分熟悉那女孩的目光，那不是女人看女人的眼神，而是對于異性戀來說，異性看異性的眼神。安茹夢有些無奈，随她去吧。

車到站，安茹夢正發呆，看到李有紗冷冰冰地看着前面，目光很駭人。安茹夢怕怕地看過去，結果看到那個主動留下衣服鞋子背包手機的男人哆哆嗦嗦地（凍得、吓得）在前一個車廂尾處正要下車（褲|裆處滴滴答答地流着血），徹底離開電車前，他扭頭看了一眼李有紗，但馬上就收回了目光，笨手笨腳地逃下了車。

到了電影院後，安茹夢先蹦蹦跳跳地走了過去，停在大門前，轉身看向李有紗，笑容裏多了時光的味道。

這是很陳舊古老的電影院，很大，推開大門，能看到許多許多椅子都鋪着古舊的紅絲絨，帶着塵埃的味道，由高到低。大門就在最高處。最下面的椅子是第一層，最低，距離電影屏幕最近。那屏幕黑漆漆的一塊，巨大。長方形屏幕前，有向兩邊撩起的簾子，高高被卷起，挂在兩邊高處。簾子也是紅棕色也是絲絨。而簾子和屏幕之間，是一塊空地，像是舞臺，是木地板，高出平面一些。

“這裏，不是在營業中的電影院？”

“是的，這是一座已經被荒棄多年的電影院。”

看着安茹夢要走進去，李有紗緩緩瞪大眼睛，安茹夢仿佛即将被塵埃吞噬，“等等！”李有紗從背後狠狠抱住安茹夢，“不要進去！”安茹夢錯愕地回頭看向李有紗，李有紗順勢從正面抱住了她，“我不喜歡這個地方，茹夢，不要進去。”

此時，她們依然在小鎮裏，但這裏明顯接近了小鎮的邊緣。幾乎大半都被植物覆蓋。白雪像是脫落斑駁的漆，沒有覆蓋住全部表面，蓋一塊，露一塊。

這裏還有人嗎？李有紗很難不懷疑，這裏已經徹底荒無人煙。

“有紗，你問我的一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只能由你去一步步解開問題，獲得答案。”

什麽……李有紗不解地看向安茹夢，安茹夢笑容寧靜，輕輕拉住李有紗的手，走進了電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