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信上帝,不信命運……

第42章 第 42 章 不信上帝,不信命運……

十三歲的暑假, 葉蜚聲和葉曲棠吵了一架。

具體原因早已忘記,但不外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且戰争的引線,無一例外由葉曲棠點燃。

吵到最後, 葉蜚聲只記得葉曲棠咬牙切齒, 憤恨地朝她喊道:“誰讓你待在我家了,立刻給我滾出去!”

十三歲, 正是青春期敏感的年紀。

葉蜚聲被這句話刺激到, 當即收拾好書包, 沉默地跑出了葉家。

剛跑出去時,心情既憤怒又難堪, 她心想以後就算死在外面, 也不要再回去了。

可等她累得跑不動了,站定在原地,看着眼前陌生的高樓大廈, 憤怒的情緒逐漸被茫然和委屈取代。

她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在原地思考了一分鐘, 葉蜚聲按照往常的習慣,先去找了宿之苦。

等她來到宿家,就看到宿之苦一個人在客廳學習沏茶。

宿之苦的手指被滾燙的茶水熏得泛紅,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說道:“媽媽讓我學習沏茶, 要是學好了, 以後給爺爺泡茶的活就教給我。”

他說完, 看到葉蜚聲背着書包,好奇地問:“聲聲,你背着書包來幹什麽?”

看着宿之苦被燙出水泡的手指, 葉蜚聲想說的話實在無法說出口,她搖搖頭,說:“我本來想找你玩的,可你今天在忙,那我明天再來找你。”

她背着書包離開了宿家,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走,走着走着,她忽然想到了要去哪裏。

她跑進路邊的一家小賣部,詢問裏面的老板娘,墓地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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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板娘以為她是故意找茬,看她一臉的晦氣,讓她趕緊走人,別耽誤自己做生意。

葉蜚聲被罵了一通,只能灰溜溜地又跑出去。

一路上,她邊走邊問,終于有路人好心告知了墓地的方向。

于是,她便沿着路人所指的那個方向往前走。

先是走到繁華的商業街,然後是車流不息的高速路,最後是荒蕪偏僻的郊區……

那時候,葉蜚聲的眼裏只有那一個目的地,她背着書包一直往前走,忘記了渴,忘記了累,忘記了餓,甚至也忘記了危險。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周圍的風景早已變換,樹木茂密,野草過膝,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

只有偶爾一輛汽車從她身邊飛速駛過,葉蜚聲也毫無察覺。

所以當開到她前面的一輛面包車停下,從車上下來的男人朝她走過來時,葉蜚聲又繼續往前走了幾步。

等終于察覺到不對時,她和那個男人相距只不過二十來米。

葉蜚聲看着他愣了一秒,然後迅速轉身,朝着來時的路不要命地跑。

可是她怎麽跑得過一個大男人,她被很快追上,又被用力抓住頭發和手臂。葉蜚聲被害怕的情緒淹沒,她用力掙紮,放聲嘶吼,大喊着救命……

那個人拖着她往面包車上走,葉蜚聲掙紮着用鞋底磨蹭着地面,想要多拖延一點時間,可很快,鞋子就掉了出來。

她的掙紮完全沒用。

眼淚不由自主地湧了出來,葉蜚聲感受到了絕望。

在她掙紮的過程中,又有兩輛車從旁邊經過,葉蜚聲沖他們大聲求救,可是沒有一輛車停下來。

那個男人見她喊得太大聲,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葉蜚聲頓時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她的流淚洶湧,心底被無助的情緒填滿,等到一條腿被推進了車廂,眼前更是黑暗一片。

就在那個人準備關上車門時,葉蜚聲被絕望感侵襲,無法預料到接下來等待她的命運會是什麽。

忽然,車身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面包車的右側被這股外力沖撞得左右晃了下,那個男人關上車門的動作随之中斷,葉蜚聲趁着那人呆住的瞬間,用不知從哪裏湧出來的力氣推開對方,迅速跳下了車。

她邊跑邊害怕地往後看了一眼,唯恐那人又追了上來,卻沒有注意到,前方打開的車門,有人從車裏走了下來。

她硬生生地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那人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住她繼續往前跑的腳步。

葉蜚聲被抓手臂的這個動作刺激到,驚恐的擡頭看去,眼前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十八歲的宿時信,雖然剛剛成年,卻已經和大人一樣成熟,身上那種冷漠,高傲,不可侵犯的氣質越發深沉。

她被拉到了他的身後,看着他擋在自己身前,獨自和那個男人對峙。

那個男人開車經過,看到葉蜚聲一個小孩獨自走在路上,下車抓人本來就是突然興起的念頭。現在眼見有人出現護着了,當下也不敢再繼續強硬行動,做壞事被抓個正着,那人心裏也害怕。

罵罵咧咧了好幾句後,很快開車揚長而去。

等到那輛面包車開走,葉蜚聲被吓懵了的恐懼情緒才一點點釋放出來。她腿軟得站不住,跪坐在了地上,眼淚不斷地往下掉,卻因為害怕不敢哭出聲來。

宿時信打完報警電話,一回頭就看到她低着腦袋,頭發散亂,因為哭泣肩膀顫抖收縮,瘦弱的模樣,看起來好不可憐。

然而宿時信一向沒有安慰人的習慣,更何況他今天的心情也很不好,所以當時只是散漫的靠在車身上,低垂着眉眼,看着她獨自哭泣。

她無聲地哭,不發出任何聲音,宿時信看着不禁覺得有趣,唇邊不由帶了點興味的笑。

可沒過一會,又覺得無聊,轉過頭,不再看她。

他想,是因為葉蜚聲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發出任何吵鬧聲音,才讓他沒有感覺到厭煩,莫名多了幾分等待的耐心。

葉蜚聲哭了好久,才慢慢平靜下來。

等到害怕的情緒褪去,她才終于想起,是誰救了自己。

葉蜚聲膽怯地偷偷擡眼看他,卻只看見穿着黑色T恤的背影,少年清瘦的肩胛骨被勾勒得分明,他很高,就算是斜倚在車身上,那被黑色工裝褲包裹的雙腿依舊筆直修長。

葉蜚聲忽然想到,她剛才站在他身後,身高卻只到他的腰部。

他已經是大學生了,而她還是初中生。

大概是她的目光停留太久,那被注視的人似有所覺,突然回頭,和她的眼神撞個正着。

葉蜚聲也因此看到了他指尖夾着的香煙,那根煙燃了一半,火光盡頭明滅猩紅。

她被吓得咳嗽了下。

宿時信皺眉,将手裏的煙扔掉,鞋子踩上去,将那點火星熄滅,冷聲問道:“哭完了?”

葉蜚聲不敢說話,只是點點頭,用衣袖擦了擦眼淚。

“自己去把書包撿起來。”他說,“鞋也穿上。”

葉蜚聲聞言暗中松了口氣,因為跪坐太久,腿有些發麻,她費了好大力氣才站起來。

宿時信看着她的動作,卻沒有任何想要幫忙的意思。

他冷淡的眼神和表情,也讓葉蜚聲沒有任何想要尋求安慰的心思。

葉蜚聲朝遠處跑過去,将剛才被男人拉上車掙紮時丢掉的書包和鞋子重新撿了回來。

等到她穿好鞋,背上書包,再回到他身邊時,眼前是一包紙巾和一瓶水。

“把臉擦幹淨,喝口水。”

葉蜚聲搖頭拒絕,嗫嚅道:“不用了,我不要。”其實是不敢接。

宿時信看着她亂糟糟的頭發和臉上的髒污黑灰,聲音沒有情緒,但葉蜚聲聽出了其中的疏冷和嫌棄。

“你很髒,擦完臉才能上車。”

葉蜚聲被這句話說得無地自容,臉色羞愧得紅透,只能接過紙巾和水,對着車子的後視鏡将臉擦幹淨。

等她處理完後,宿時信準備拉開車門時,才像是終于想起來問她,“你一個人跑這來幹什麽?”

葉蜚聲又低着腦袋不說話了。

她不說,宿時信也沒有追問的興趣,只是上了車後,随口說:“這裏是墓地,不是游樂園,除了一群鬼魂,什麽也見不着。”

葉蜚聲突然小聲說:“我就是要去墓地。”

宿時信正要踩下油門的動作暫停,回過頭,看着她紅腫的眼睛。

葉蜚聲說:“我想去找我媽媽和外公。”

京市所有的陵園墓地都劃分在了同一片區域,宿時信開車重新返回來時,看守陵園的工作人員疑惑,以為他是忘拿了什麽東西。

然而宿時信只是讓他查詢兩個人的位置。

葉蜚聲跟在工作人員後面,沒一會,就找到了秦曼秋和秦定知。

葉仕國之前只帶她來過一次,匆匆一面,都不夠她記住兩塊墓碑所在的位置。後來因為工作忙碌,瑣事纏身,又或者是單純地不想浪費時間,葉仕國再也沒有帶她來過。

看着兩塊方方正正的墓碑上印刻的兩個名字,葉蜚聲又忍不住開始哭。

她是因為和葉曲棠吵架,太委屈也太難過了,所以想要來這裏找媽媽和外公。可等看見這兩塊冰冷的墓碑,她才真正意識到,媽媽和外公都不在了。

他們再也不會把她從葉家接走了。

葉蜚聲擦了擦眼淚,蹲下來,沉默了片刻,才敢将剛剛在路上差點被人拐走的事說了出來。

“我好害怕,媽媽,外公,我真的好怕……”

她想到那個男人兇惡的樣子,情緒再也收不住,一個人放聲大哭起來。

沒有外人在這裏,她的害怕,連同在葉家受到的委屈和難過一并發洩了出來。

哭到最後,嗓子開始抽噎,她才終于從那種恐懼的情緒裏解脫,轉而又開始跟媽媽和外公講述她的生活。

她在葉家的委屈難過多于幸福快樂,但她還是從記憶裏挑了那麽幾件開心的事,講給他們聽。

雖然他們其實根本聽不到。

她絮絮叨叨,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直到一個故事被翻來覆去說了三五遍之後,葉蜚聲才終于停下來。

她看着墓碑上的兩個名字,又看了眼昏黃的天色,終于小聲說:“媽媽,外公,那我走了,以後我再來看你們。”

她起身,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往前走了幾十米後,腳步忽然停下。

隔着不遠的距離,宿時信站在一株松柏樹下,那樹冠盛大,樹枝茂密,将他的身形完全籠罩其中。

暮霭沉沉,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長,延伸在黑色的樹影盡頭,靜谧又冷清。

聽到動靜,宿時信擡頭,隔着萬千墳茔,他們遙遙相望。

葉蜚聲看不見他的眼神和表情,卻聽到了來自心底的一聲震蕩。

那麽清晰,那麽分明。

——

從審訊室出來,又喝了一杯熱水,葉蜚聲凍僵的身子才緩了過來。

傅雅抓着她的手,流了滿臉的淚,不斷地跟她道歉,因為愧疚和害怕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到最後,反倒是葉蜚聲安慰了她好久,才沒讓她繼續哭下去。

傅雅哭夠了,心思也活絡了,看着和警察交涉的宿時信,悄聲問道:“聲,那個男人是誰?”

葉蜚聲看過去,燈光下,宿時信的神情很冷,和警察說話時,眼裏難得的帶了幾分戾氣。

傅雅還在說着:“我跟那些警察說,你是我的朋友,跟那個搶劫的男人沒有任何關系,可那些警察都不聽我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想要給我爸爸打電話,讓他幫忙。可電話還沒打出去,那個男人就來了。”

“他帶了律師過來,沒說兩句話,那些警察就把你放出來了,他好帥,聲,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不是。”清冷的聲音響起。

宿時信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他看了眼葉蜚聲,才對傅雅伸出手:“你好,我是她的丈夫,宿時信。”

傅雅愣住了,眼睛瞪大,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壓抑住尖叫的沖動,連忙握住宿時信的手,“你好你好,我是聲的朋友,Freya,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傅雅。”

宿時信點點頭,朝葉蜚聲遞出手,“沒事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葉蜚聲看着那只剛剛牽過的手掌,靜了片刻,最後還是伸出右手,和他交握在一起。

——

車裏暖氣太過充足,葉蜚聲很快就感覺到熱,她将車窗按下一條縫,夜裏的冷空氣随之吹了進來。

她的大腦也跟着冷靜下來。

她轉頭,看着身旁的人,輕聲說:“對不起。”

宿時信眸光微動,“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葉蜚聲笑了下,盡量以一種若無其事的語氣說:“你救我,給你添麻煩了。”

宿時信搭在腿上的指尖微動,聲音稍冷,“的确很麻煩。”

葉蜚聲臉上的笑頓住,吹進車裏的冷風好似要将她的臉凍僵,她的胸腔像浸了冰水的海綿,沉落下陷。

“不過比起這件事,我想,你應該為另外一件事跟我道歉。”

宿時信的目光很靜,透出一股淡淡的微涼,他傾身,将她那邊的車窗玻璃按了上去。

冷空氣被隔絕在外,他的詢問跟着落下:

“為什麽不再回我的信息?”

他直截了當,那帶着審視的目光讓葉蜚聲無從躲避。

兩人四目相對,如短兵相接,葉蜚聲沒有退縮,她笑了下,“學業很忙,我要準備畢業設計,沒空看手機。”

宿時信皺了眉,他應該相信這個答案,因為葉蜚聲沒有撒謊的必要。

可是,他卻不能說服自己。

她的不回應,的确讓他有了一種被忽略的難堪。

那是一種,從未體會過的心情。

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葉蜚聲補充:“如果不能按時完成畢業作品,畢業時間就要延後,我不想這樣。”

宿時信:“我一天只發一條微信。”言下之意,你不可能連回複一條微信的時間都沒有。

葉蜚聲的眼中有細碎光芒閃過,她平淡地問道:“我的回複,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她的語氣是平和的,可宿時信卻從中不知怎麽聽出了一股挑釁的味道。

他眉頭蹙起,仔細分辨那到底是真實感受還是他的錯覺。

“呲——”

車子突然往前晃了下,緊接着,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起,汽車停下。

葉蜚聲因為慣性往前傾倒,額頭撞上前排座椅。

司機試着點火,但好幾次都沒有反應。

葉蜚聲緩過神,摸了摸被撞痛的額頭,看着司機下車,打開發動機蓋子檢查。

她偏過頭,一旁的宿時信眉目冷清,面無表情,偏頭看向沿街店鋪散發出的彩色燈光,只留給她一個冷峻的側臉。

司機很快檢查完畢,走過來對他們說:“天氣太冷了,發動機被凍壞,車沒法往前開了。”

葉蜚聲聽到後,不知該作何反應,然後就聽到宿時信說:“下車,走回去。”

葉蜚聲愣了下,下意識去看他的腿,想要開口阻止,但宿時信下車的動作,比她的聲音快得多。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反手摔上了車門。

葉蜚聲抿住唇角,無奈,只好跟着一起下車。

下了車,才知道外面有多冷,冬日的深夜,寒風凜冽,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路燈散發着微弱的暖黃光芒,照亮腳下的路。

葉蜚聲前後看了下,整條路上的确只有他們兩個人。

“我們讓唐叔來接吧。”葉蜚聲張開口,吸入肺裏的冷空氣潮濕又冰冷,她立刻閉緊了嘴巴。

宿時信:“手機沒電了。”

葉蜚聲愕然,反手将背上的包拿到身前打開,掏出手機,按了下,黑屏,沒有任何反應。

她不信邪,又連續按了好幾下,但手機始終沒有亮度。

最後只能放棄,再一擡頭,宿時信已經往前走了好遠。

葉蜚聲連忙追了過去,“那我們可以在車裏等啊。”

“或者打一輛出租車回家。”

宿時信偏頭看了她一眼,她因為跑得太快,臉色泛紅,但雙唇還是被凍得蒼白。

“這一路上,你有看到人嗎?”

葉蜚聲:“也許我們等一會就有車經過。”

“我不想守在原地,等着別人來解救,也許到最後都不會有人來。”宿時信淡聲說,“而且今天是平安夜,馬上就到十二點了,大家都去過節了,沒人會出現在大街上。”

葉蜚聲驚訝,“今天是平安夜?”

宿時信向她投去意味不明的一眼,“看來你真的很忙。”

忘記了節日,也忘記了回他的微信。

葉蜚聲努力忽視他那一眼,假裝什麽也不知道。

他們走了一段很長的路後,有雪花忽然從空中飄落,輕盈而神秘,在朦胧的光線下,四散飛揚。

宿時信的腳步慢了下來,葉蜚聲也随之保持同一頻率。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沉默橫亘在兩人之間,但這種沉默卻不難熬,也并不會令人感到不适。

葉蜚聲甚至從這種寂靜的氛圍裏,感受到了一種愉悅。

那種隐秘的,不能說出口的安然歡喜,從心底裏生長出來。

腳步跟随着腳步,衣擺摩擦過衣擺,她這時才對宿時信的出現,有了真切實感。

雪花鋪了滿地,漸漸深厚,那兩串蜿蜒前行的腳步,就此留下共同的印跡。

“蜚聲。”

轉過一個街道,宿時信突然停下叫住她。

葉蜚聲聞聲看過去,他的衣肩有雪花散落,面龐英俊,那目光靜邃,正深深地注視着她。

葉蜚聲甚至看見了那目光裏,她的倒影。

她沒來由地感到緊張。

“蜚聲,我—”

他剛開了口,卻被忽然而起的歌聲打斷。

他們同時看向歌聲的來源處,一位神父站在教堂門口,帶領着唱詩班的一群孩子,吟唱起聖誕頌歌。

管風琴悠揚,那些孩子的臉上,都洋溢着溫暖的笑容。

神父的聲音低沉,孩子們的歌聲清脆,那歌聲裏飽含着對生命的贊美,和對美好的祈願。

葉蜚聲被他們的歌聲和笑容感染,定在原地,直到一首歌唱完,她的眼圈也已經泛紅。

唱詩班的孩子們回到教堂裏去,那位神父卻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做了個禱告的手勢,說:“願上帝保佑你們,賜予你們力量,指引你們方向,祝福你們平安,永遠心懷希望!”

葉蜚聲眸光微動,剛要說聲謝謝,卻聽到宿時信的聲音。

“我不信上帝。”

宿時信的眼神冷漠,他含笑,清晰說道:“如果真有上帝,為什麽要給我安排這樣的命運?”

神父問:“你對你的生命不滿意?”

“我不滿意,卻已經接受。”

人介乎生與死之間,他既然選擇了前者,那麽從前種種都不再重要。

他偏開目光,看向一旁的女孩。

風雪盛大,她的長睫被雪花沾染,清冷幹淨的眉眼,包容了所有。

他不信上帝,不信命運,可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個人存在,将他生命裏的裂痕治愈。

那麽他願意感恩,并将所有的一切,都視為應付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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