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謝公子他不對勁,他不是……

第4章 第 4 章 “謝公子他不對勁,他不是……

人死後,本應魂魄散盡,歸于塵煙,卻有不少餘願未了者,或是不舍,或是有冤,或是含恨……怨念不散,化身為鬼,為禍世間。

它們大多數記憶混亂,不辨真假,就比如眼前這只水鬼,常年被困在這棟大宅,只記得是這棟宅子的主人害了它。

沈搖光這一喊,成功禍水東引,将邪祟的注意力引到謝司危的身上。

那邪祟滿腔怨恨,朝着謝司危撲了過去。

謝司危向沈搖光投來意味不明的一眼。

以謝司危的本事,這水鬼傷不了他分毫,但在蕭天權面前,他尚不能暴露自己的實力,便随意揮劍幾下。

當當兩聲,長劍斷成數截,他故作不敵,跌飛出去。

跌落的方向正是沈搖光蹲着的地方。

從他身上咣當掉下來半塊青色的玉墜,晃了下沈搖光的眼睛。

“那枚玉墜怎麽看着有點眼熟。”沈搖光在腦海裏緊急呼叫大白。

“莫不是謝司危認祖歸宗的那枚玉墜吧。”大白道。

“就是它了,不能讓狗子看見,快,把它踢給我。”

“等着!”大白跳起來。

女鬼被斬斷的長發在地上蠕動着,大白剛邁出一步就被絆了下,像個白白胖胖的元宵,滾下了石階。

“小七,我盡力了。”大白一路慘叫着,鵝毛崩飛幾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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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廢物系統,要你何用。

沈搖光認命地跳了下去,一屁股坐在那玉墜上,手探進裙底,神不知鬼不覺将它攥在手裏。

原書就是因為這半塊玉墜,讓謝司危成功混進了星辰派。

可惡,她又餓了,否則她一定徒手把這玉墜捏了個稀巴爛。

“小七,快躲開!”蕭天權的身體被大片海水般的長發纏住,眼見着那女鬼已飄到沈搖光身後,焦灼地大喊了一聲。

沈搖光抽出袖中藏着的短劍,刺向女鬼的雙眼。

瘋狂生長的長發如翻滾的墨浪湧過來,沈搖光半個身子陷在湧動的發間,她費力掙紮着,倏然,一只濕滑冰涼的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進了一場傾盆大雨中。

嘩啦啦,嘩啦啦,四周不見了蕭天權和謝司危的影子,只剩下雨珠擊打萬物的聲音。

墨色的天幕倒懸着,檐下的燈籠氤氲在水汽裏,照出幾道昏慘慘的人影。

“說,你腹中的孽種到底是誰的!”一聲冷喝蹦進耳朵裏。

什麽孽種?

沈搖光尚未反應過來,一根木棍重重打在她的肚子上,她的身子晃了晃,額間湧出的汗瞬間被雨水沖刷掉。

兩只胳膊被人反剪到身後,便是彎身緩解疼痛都做不到,她咬了下舌尖,口中嘗到鐵鏽的氣息。

“艹@#¥&%……”沈搖光一肚子優美的中國話,出口成了呻||吟。

問話的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婦人,長期養尊處優的生活堆成臉上的橫肉,雲鬓間斜插着的一支翡翠簪子,碧瑩瑩的,像是黑夜裏燃燒的磷火。

沈搖光的唇抖了抖,再次出口的髒話,莫名變成:“是穆家的。”

她明白過來了,這是劇本殺,仙俠言情小說裏的常用套路。

她安靜下來,等着劇情自己推動。

果不其然,那夫人聽到這四個字後,五官猙獰起來,臉上的每一道褶皺被脂粉精心裝飾着,沾上水汽化開來,白慘慘的,比鬼還可怕。

“我兒在成婚當夜就被你這個喪門星克死了,這孽種怎麽可能是我兒的!”

“是穆家的。”無論婦人如何質問,沈搖光口中說出的始終是這句話。

與婦人并排站着的是個身穿儒衫的男人,相比婦人的激動,男人冷靜許多,通身的壓迫感表明着他才是真正的發號施令者。

“再打。”男人下令道。

我叉你大爺的。

沈搖光罵不出口,只能在心裏罵罵咧咧。

一棍又一棍朝着沈搖光的肚子落下,沈搖光自我意識裏昂揚不屈的氣勢,被一股不屬于她的悲傷取代,比加諸在身上的棍棒之痛更為洶湧猛烈,淹沒了沈搖光的全部感官。

她想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湧到喉口的聲音,成了細碎的嗚咽。

雨水在地上砸出泥濘小坑,鮮血順着沈搖光慘白的素衣滴落,血色一絲絲散開。

“家醜不可外揚,老爺,這賤人做出這樣的事,要是傳出去連累到二郎的婚事……”婦人絮絮叨叨,眉頭擰了又擰,“先前二郎和縣令家千金的親事黃了以後,這孩子消沉了好長時間,這次好不容易答應再訂一門親事,千萬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來人,将這賤人給我扔進井裏,去報喪的時候就說大少奶奶得了急病去了。”男人道。

沈搖光被人推到井邊,黑黝黝的井口深不見底,如同栖身暗夜的蟒蛇張開血盆大口,亟待将她吞噬。

無數只手伸過來,壓着她的脖子往井口按,濕冷的井水似已淹沒到她的喉口。

“不要!”沈搖光哭着睜開了眼睛。

“小七?”

窗牖半開着,漏下的天光勾勒出蕭天權修長的剪影。

蕭天權放下手中的茶盞,坐到榻邊,溫聲細語地哄着:“小七,別怕,師兄在這裏。”

溫柔的嗓音漸漸撫平了沈搖光的驚懼。

“師兄?”沈搖光定了定神,将信将疑的目光轉過來。

垂下的青色紗帳将天光細細篩過一遍,斑駁的光影間,一支新開的栀子花被別在豎鈎上。

栀子花是蕭天權從花圃裏摘回來的,上面還有未幹的露珠兒。

原主最喜歡栀子花的香氣,星辰山前就種了好幾顆栀子樹,每天晚上臨睡前蕭天權都會摘幾支新開的栀子,放在她的床頭,讓幽幽的香氣伴随她入夢。

“我怎麽在這裏?”沈搖光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你不記得了?”

“我好像做了個噩夢。”沈搖光深呼吸一口栀子的恬淡幽香,夢裏那揮之不去的血腥氣終于被香味沖淡不少,唯有那口幽深的井像是地獄裏的一只鬼眼,陰森森地在腦海裏窺視着她。

“夢見什麽了?”蕭天權的大掌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發。

“我夢見……”沈搖光話剛起個頭,倏然想起件事,打了個激靈,“這事以後再說,眼下有件事特別急,師兄,我們趕緊離開謝家大宅,快,收拾東西,就現在,一刻都耽誤不得。”

“為何?”

“謝公子他不對勁,他不是個好人,他……”沈搖光咽了咽口水,目光不經意越過蕭天權的肩頭,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窗外倒垂下一張慘白人臉,平平無奇的五官,因為受到驚吓,露出驚恐的表情,那對總是恨不得黏在人身上的渾濁眼珠,浸透猩紅的鮮血,眼白誇張地向上翻着,兩道血痕順着眼角蜿蜒流淌。

是那個不知道叫張平還是李平的男人。

沈搖光心跳加速,幾乎脫口而出的尖叫聲硬生生被堵在喉口。

蕭天權有所察覺,順着她的目光回過頭去。

沈搖光捧住他的臉頰,用力将他腦袋掰回來。

蕭天權問:“你剛才說謝公子怎麽了?”

“沒怎麽,我就是想問謝公子還活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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