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反派的智商下限是作者的……

第13章 第 13 章 反派的智商下限是作者的……

門外懸着一輪皎月,将庭前照得亮如白晝,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檀香味,身披袈裟的佛像端坐蓮花座上,慈悲的雙目隔着袅袅煙霧俯瞰着衆生。

謝司危拈起一炷香,插在香爐裏。

就在這時,一絲喧嚣打破了這難得的寧靜,鞋底蹬着石階發出噠噠的聲響,伴随着少女的嬌喝聲:“謝司危!”

謝司危回頭。

少女手裏持着一支淡青色的琉璃瓶,如壁畫上的飛天仙女,提着裙擺狂奔而來,瓶口對着他猛地一潑,飛濺的水珠登時灑了他滿臉。

謝司危眨了眨眼,水珠順着他纖長濃密的睫羽緩緩滴落下來。

緊随少女而至的,是一臉怒氣沖沖的蕭天權。

蕭天權發間衣服上都是水汽,衣擺還濕噠噠地滴着水,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只着了裏衣,如此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模樣,與平日裏一絲不茍的模樣大相徑庭。

兩人看見謝司危,一前一後站定,兩雙眼睛齊刷刷地落在他臉上,屏息凝神,靜靜地等待着發生什麽。

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

謝司危還是謝司危。

沈搖光眼眶撐大,眼神也從方才的躍躍欲試轉為失望。

謝司危擡起袖擺,慢吞吞地擦掉臉上的水珠,風度不減,笑問:“沈姑娘這是何意?”

沈搖光卻回身抓住蕭天權的袖擺道:“師兄,可能是這顯形水有問題,我們重新配一瓶,再試一次,肯定是劑量不夠,才沒有效果的。”

“沈搖光,你鬧夠了沒有!”蕭天權甩袖,帶起的力道直接将沈搖光掀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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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搖光摔在地上,手中的琉璃瓶滾了出去,碎成數瓣。

“師兄,你打我!”沈搖光先是難以置信,反應過來後堆起滿臉的委屈,氣得渾身顫抖,“你與他認識才多久,為了這麽個外人,居然對朝夕相處了十年的小師妹動手,你這個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撐着手肘爬起來,捂着臉沖出門外。

“沈姑娘!”謝司危擡步欲追。

“讓她冷靜一下。”蕭天權擋在他身前。

在寶相莊嚴的佛像前,蕭天權将沈搖光懷疑謝司危是妖的事娓娓道來,最後,語氣誠懇地替沈搖光道歉:“我平日總慣着她,才養出這麽個無法無天的性子,望謝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沈姑娘率真可愛,有這樣的小師妹,是蕭公子的福氣。”

“蕭施主,沈施主下山去了。”一名灰衣小僧走了進來,雙手合十,“夜間有狼群出沒,沈施主孤身一人,恐怕會有危險。”

謝司危道:“此事因我而起,我去找她。”

蕭天權道:“一起去吧,分頭找。”

*

夜間多山霧,沈搖光出普度寺沒多久就下了霧,山路蜿蜒曲折,不好走,約莫行了三裏地,有一處山泉在夜色裏反着光,叮咚往山下流淌而去。

沈搖光喝了點山泉水,又洗了把臉,而後,抱着雙膝坐在山泉邊發呆。

一盞橘黃的小燈破開薄霧。

青年提燈而來。

富貴人家出身的少爺,一天換洗的衣服都要備上好幾套,出門前,謝司危将被顯形水打濕的衣裳換下,換了件墨綠色的袍子。

極好的衣料,柔順地垂瀉下來,被燈火一照,宛若流動的青霧。

謝司危将燈挂在樹枝上,在沈搖光身側坐下:“不回去嗎?”

“用不着你管。”沈搖光頭也不回道,“你來幹什麽,是來笑話我,還是來炫耀你的勝利?”

“何必為了我這麽個外人,傷了你們師兄妹的情誼。”謝司危幽幽嘆口氣。

“那不正合你意嗎?”沈搖光轉過身來,身子向前探着,湊到他面頰前,“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別裝了,謝司危,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你我都心知肚明。”

兩人離得近,謝司危剛從寺廟中出來,衣上沾了檀香味,混合着洗滌過後留下的皂角香氣,暧昧地飄到沈搖光的鼻端。

空氣裏水汽重,盡管隔着遮光绫,沈搖光仍能看得清楚他濃密的睫羽積攢的細碎水珠。

天,怎麽會有這樣長又這樣密的睫毛。

睫毛成精了不是!

“沈姑娘在說什麽,謝某聽不懂。”謝司危無辜地眨了下眼睛,那凝結在睫羽上的水汽顫了顫,慢慢化開了。

沈搖光突然伸手将他按倒在地上,整個人往他身上一撲,雙腿岔開,坐在他的腰腹間,用自己的體重壓制住他,同時右手掌中擎着的短劍抵住他的脖子,壓低了嗓音:“謝司危,你是妖,是你殺了李平,師兄墓中遭到暗算,也是你的手筆。”

“很動聽的故事。”謝司危絲毫不畏懼那緊貼肌膚的利刃,迎上沈搖光的目光,眼中一片坦蕩的神色。

“你……”沈搖光噎了噎。

到了這個份上,這厮還在和她演。

“你不承認是吧,行,我看你還能忍到幾時。”沈搖光擡手,那本來抵住謝司危脖子的短劍,毫無預兆地劃向自己的手腕

鎮南王墓中沈搖光完全是被謝司危伸出的藤蔓吓到了,回來以後她複盤了三遍以上,謝司危那日的反應極為異常,似乎是在她的血湧出來後,他的臉色就變了。

沈搖光大膽猜測自己的血對他有吸引力。

因為像謝司危這樣極有自控力的半妖,是很少會失去理智的。

她放自己的血,澆他一臉,看這個妖怪會不會當場現了原形。

短劍還未落下,半空中被一只手截住,謝司危臉色鐵青,合起的手掌包裹着鋒刃:“刀劍無眼,沈姑娘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你松開。”沈搖光未料到還能這樣被他反将一軍。

劍割開他掌心的皮肉,鮮血滴落在他的衣襟上,很快将那墨綠色的袍子染得一片斑駁。

“沈姑娘答應謝某,不會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謝某便松手。”

那血越湧越多,謝司危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煞白。

沈搖光額角青筋跳了跳,抽出塞在腰間的一張符紙甩了出去。

符紙燃起明黃火焰,騰空而起。

沈搖光立即從謝司危的身上滾了下來。

兩人的身後生長着一株參天碧樹,傘狀的樹冠間落下一道劍影,劍影勢如疾風,襲向謝司危。

情勢危急,謝司危扔出手中的短劍勉強擋了一擋,劍勢稍緩,便是這個功夫,謝司危就地一滾,錯開劍鋒,單膝跪在地上。

沈搖光早已繞到他身後,用力在他背上一推。

謝司危的身體朝正面襲來的劍光撲去。

那柄劍正好刺中他心髒的位置。

那一瞬間,時間好像被人按下暫停鍵,謝司危垂下腦袋,驚愕地望向自己的胸膛。

被劍刺中的地方并未淌血,握劍的青年摘下面罩,撤回自己的劍:“得罪了,謝公子。”又轉頭對沈搖光道,“小七,這下你是否願賭服輸了?”

原來那刺入謝司危心髒的鐵劍上有機關,抵住胸膛的時候,劍刃會往回收縮。

無論是人是妖,一旦性命受到威脅,就會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千鈞一發之際不容思考,這種自救的舉動一般都是下意識的。

這正是沈搖光的目标,逼謝司危使出他的絕招,暴露他是妖怪的事實。

在此之前,她和蕭天權打了個賭。

沒看出來蕭天權也是個變态,居然穿着衣服洗澡,她敲了他一瓢,跑到半路被追過來的他逮了個正着。

十年的朝夕相處,蕭天權對自己這個小師妹還算有幾分信任,沈搖光說的話,并非全然不信,于是答應了陪着她演一出戲,逼出謝司危的“真面目”。

從潑謝司危顯形水,到沈搖光與蕭天權鬧翻,再到謝司危找過來,都是沈搖光的連環計,可惜了,一環套一環,步步皆陷阱,都被他精準避開了。

回去的時候,還被大白嘲笑了一番:“早說了反派的智商下限是作者的智商上限,你鬥不過他的,這下打草驚蛇了吧。”

鑒于這次是師兄妹二人聯手戲耍謝司危,沈搖光被蕭天權拎着,再次來給謝司危賠罪。

謝司危拿着寺裏的大蒲扇,坐在樹下扇風,掌心纏着厚厚的布條,暈開鮮紅的血跡。

傷口是沈搖光替他綁的,沈搖光故意打了個大大的蝴蝶結。

傷的是右手,謝司危垂着眼睫,黯然說道:“是握劍的手呢,也不知日後是否能再使劍,又或是連重物都提不起了。”

當時蕭天權的眼中的愧疚幾乎湧出來。

傷口沈搖光見過了,看着嚴重,沒有傷及根本,再說他是只妖,妖的自愈力比人類強多了。

這副傷春悲秋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沈搖光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沒好氣地說道:“要是這只手廢了,我把我自己賠給你,給你一輩子洗衣做飯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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